2014年1月4日 星期六

[HP]之斯內普,你饒了我吧BY吳阿水

文案:
如果小天狼星在倒進帷幕之後沒有死,如果他化為看不見的幽靈存在了兩年,如果他知道了斯內普的用心良苦並回到了十年之前。
他會和斯內普之間上演一場怎樣的故事……
故事的情節發生在哈利入學之前三年

第1章 第一章
  第一章
  花和葉的永不相見,就像命中註定錯過的緣分。那一團團看似妖豔的火紅卻讓人感受到死亡的氣息,完美的外表卻無法掩飾慘澹的靈魂…… 它守護的、永遠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錯過,彼此相守、彼此相知、卻彼此兩不相見。縱然悲哀,也是見證了最真摯愛情的存在…… 摘自《曼珠沙華花語》
  
  這是伏地魔消失的第七年,一切看上去都很太平,霍格華茲的新血已經不再深刻的瞭解伏地魔的恐怖,只是單純地害怕這個名字或者是從父母的口中對此有所耳聞,但是今年的萬聖節對於霍格華茲的教授們而言並不輕鬆,因為魔法部傳來消息——小天狼星布萊克在阿茲卡班掀起暴動,造成參與維持秩序的奧羅至少一半受傷,而小天狼星本人則陷入深度昏迷。
  沒有人知道原因,小天狼星之前的七年都顯得很順從,沒有引起任何麻煩,但是萬聖節的那天下午,他突然像發瘋一般地釋放自己的魔力,監獄裡大半的攝魂怪都被吸引過去,一個成年的巫師不計後果地外泄魔力造成的後果難以估計,阿茲卡班西邊的牆壁幾乎被震懾到脫落,好幾個魔力加固的牢房被震開巨大的缺口,如果不是有大量攝魂怪和奧羅,難以想像會有多少囚犯借此越獄。
  但是小天狼星並沒有刻意傷害奧羅,這些奧羅多數是被脫落的石塊砸中或者是被竄逃的其他囚犯打傷,他在那令人驚心的半個鐘頭之後就完全昏了過去,魔法部拒絕批示同意他入住聖芒戈的申請,沒人擔負得起後果。現在小天狼星被安置在阿茲卡班簡陋的醫療室裡,只有一個NEWs魔藥成績為A的奧羅和大批攝魂怪看守著他。
  可是,沒有人知道,小天狼星的殼子裡已經換了一個靈魂,他仍是小天狼星,不過,是穿過帷幕的那個。
  
  ——校長辦公室——
  “你在開玩笑,阿不思!”麥格失聲驚叫起來,“你要把他接到霍格華茲來?!”
  “別這樣,米勒娃,魔法部已經確定他沒有一絲魔力了,小天狼星現在是個啞炮,他沒辦法傷害學生。”
  “是嗎?”斯內普冷笑了一聲,“我拭目以待,不過到時候我和龐弗雷會拒絕製作任何超過預算的魔藥。”
  “西弗勒斯,小天狼星的確和你開過很多玩笑,但他現在——”
  “玩笑?你把那些當做玩笑?鄧布利多,你真應該到麻瓜醫生那裡去做一個開顱手術,好好看看你大腦奇特的構造!”
  “我們不能冒這樣的風險,他是個囚犯!叛徒!”麥格看上去及悲傷又憤怒。
   “不要忘記他在七年前做過什麼,鄧布利多。”斯內普聲音冰冷,臉繃得緊緊的。
   “你應該嘗試去原諒他,西弗勒斯,畢竟,他已經在阿茲卡不能呆了七年。”鄧布利多看上去相當疲憊,似乎這幾個人之間的糾葛恩怨比對抗伏地魔更讓他無從下手,“我已經答應福吉明天去阿茲卡班接小天狼星來霍格華茲,當然,我會讓龐弗雷準備好的,他目前還沒有清醒過來。”
   校長辦公室瞬間清冷了一陣,隨即,鄧布利多再次開口了。
   “明天,西弗勒斯就和我一起去阿茲卡班吧。”
   這是個肯定句,幾乎沒有回絕的餘地,斯內普的臉色黑像十一月霍格華茲沒有星星的夜空一般。
   他惱火地離開校長辦公室,並且相當用力地摔上榆木大門,把在架子上小憩的福克斯嚇得噴出一串火焰,差點燒著了鄧布利多的鬍子。
   當天晚上,斯內普沒有睡著,他不斷地想起在火車站與小天狼星相遇的第一天。
   那個男孩穿著光鮮的衣服,和自己的父母站在一起,那是個很明顯的貴族家庭,他們身邊是一輛三匹夜騏拉的馬車,鑲嵌著金銀雕鏤的繁複花紋,斯內普在很小的時候就曾目見死亡,所以他看得見夜騏,也正因為如此,小天狼星才會和他搭話。
   “嘿!你看得見?”頭髮疏得非常整齊並且打了髮蠟的男孩掙脫了父母的禁錮,幾步跑到斯內普旁邊,“我媽媽說我們家的車是馬拉的,可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雷古勒斯也沒見過。”
   “……”
   “它們長什麼樣子?”小天狼星笑得很開懷,絲毫沒有注意到斯內普破舊的衣服和他身後站著的同樣面色蠟黃的女人。
   “它們……是夜騏。”斯內普並不擅長和人溝通,說實在的,當時年幼的他對於貴族的主動‘巴結’著實有些承受不住,“一種有翅膀的馬。”
   “為什麼你能看見?”
   “因為……我見過死人。”斯內普繃著臉。
   “真酷!我從來沒有去過墓地,我爸媽簡直是老頑固,不過我偷偷去過麻瓜的遊樂園,過山車太棒了!”小天狼星一臉崇拜。
   斯內普當時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孩子,帶著孩子氣的自大和霸道,可他一點也不討厭。並且,這和他印象中的貴族完全不一樣。
   “是嗎,可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驕傲的。”小斯內普的聲音帶著點嘲諷的意味,但是梅林才知道他天生就是這樣一副口吻,其實,他當時只是想回應對方而已,不過,效果恰恰相反。
   “哼,我就知道你會和我爸媽是一樣的人,你們說話都是這個派頭,真噁心。”小天狼星皺起眉頭,朝斯內普豎起中指,迅速走開了。
   如果要用一個詞形容當時斯內普的心情,那就是失落,是的,失落,從小到大只有莉莉一個稱得上玩伴的巫師小孩和他說話,小天狼星是第二個,可是他們倆把初次見面搞砸了,幾乎可是說因為這令人印象深刻的第一次幾乎奠定了他們在之後七年中無法好好相處的基礎。
   那之後,小天狼星再也不曾對斯內普用那種毫無保留的信任和快樂大聲說:“wow!真酷!”
   斯內普從自己辦公桌前的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向靠著辦公室牆壁的一個櫥櫃,櫃子分兩層,上面是各種巫師以及麻瓜世界的酒,下面裝滿了不同的成套的玻璃杯。他拿出一瓶火焰威士卡,慢慢倒了一杯。斯內普臉色陰沉,他的眼睛黑洞洞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第二天,斯內普黑著臉和鄧布利多在校長辦公室用魔法部寄來了專用門鑰匙抵達處於大西洋中的那座小島,萬聖節過後,天氣就很冷了,阿茲卡班尤甚,攝魂怪不會因為他們並非囚徒就放棄對他們的‘吸食’。整個監獄被霧氣彌漫著,陰寒刺骨。
   阿茲卡班的醫療室處在整個監獄的中心,那裡毫無疑問的無法逃脫,因為通往那裡需要12次身份確認,只有匹配無誤,魔法陣製造的屏障才能開啟,否則,那個貿然的巫師可能因此喪命。
   除卻鄧布利多和斯內普,隨行的還有福吉和三個奧羅,部長對鄧布利多的請求仍舊不太贊同,他只是迫於部裡多數議員贊同才在那份申請上簽字,因為那些巫師相信,如果再讓小天狼星呆在阿茲卡班,可能明天就會有上百個食死徒成功越獄。
   “我認為你應該再考慮一下,鄧布利多,我可以讓攝魂怪吻他一下,這樣問題都解決了。”福吉用袖子擦了擦汗,剛剛他們身邊飄過一個攝魂怪。
   “你應該相信一個老頭子有能力看管一個喪失魔力的巫師,福吉,小天狼星現在連啞炮都不如。”鄧布利多回頭看了看懦弱了部長,表情堅定。
   “他曾經殺死十三個人。”
   “福吉,我認為我已經在申請中表述得非常明確了,如果小天狼星從我的看管下逃脫,我非常願意接受魔法部的刑事審問。”
   “好吧,如果你堅持。”
   大約過了四十分鐘,他們跨過了第12道魔法屏障,周圍很安靜,也沒有過于陰寒,似乎因為某種磁場的緣故,攝魂怪只在周圍巡視,但從不踏進這個有著奧羅住宿和醫療室的地方。
   一個臉色蒼白的奧羅站在醫療室門前朝他們微微欠了欠身,斯內普當然認識這個人,5年前畢業於赫奇帕奇的萊文斯史蒂芬,可憐的魔藥成績。
   “斯……斯內普教授?”
   “感謝你還記得你教授的名字,史蒂芬先生,不過,我真懷疑布萊克會不會被你的魔藥毒死。”
   “您還記得我?”
   “我記得我所有的學生。”斯內普輕聲說著,跟在鄧布利多身後步入醫療室。
   與其說這是個醫療室不如說這是個比牢房稍稍好點的住宿地點,整個房間裡只有三張製作粗糙的金屬支架的床,上面只有兩張毯子,沒有棉絮,有一張用來配藥的桌子,上面擺著劣質的活力藥劑。
   小天狼星躺在最裡面的一張床上,他已經醒了,只是非常虛弱,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彈。
   史蒂文解開了他身上的束縛,他的一雙手腳早就被魔法藤束出血絲,他躺在那裡就像是一副骨架套了層皮。
   小天狼星看見了鄧布利多,但是他現在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心情去面對這個老巫師,當年,他倒進了帷幕卻沒有死去,他活著,只是沒有人看得見他,他就像幽靈一樣在城堡遊蕩,他只能在城堡裡,所以第七年他並不知道自己的教子在外面過的如何,但他卻知道了斯內普是如何用心良苦地保護整個霍格華茲,知道了鄧布利多是怎樣利用他手下的每一顆棋子。可這是戰爭不是嗎,這個老人別無他法,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能更快消滅伏地魔的方法嗎?他在尖叫棚屋看著斯內普死去,他沒有追著自己的教子離開,他一直等在那裡,等到金斯萊和韋斯萊把他帶走,他想去看他們會把他安置在哪裡,會不會還以為他是個叛徒,但他卻動不了了,他拼命地掙扎,魔力從他體內洶湧地迸發著,直到眼前一片花白……他回到了阿茲卡班……
   “你們現在就可以帶他走。”史蒂文說,“不過,魔法部要求你們每個月提供他的生活情況,如果他要離開霍格華茲,需要提前一周遞交申請,得到批閱之後在一個奧羅的護送下才能出行。”
   
   “當然,我相信在我一百多年的壽命中我還算是個遵紀守法的巫師。”鄧布利多擠擠眼睛。
   斯內普往病床上看了一眼,小天狼星就像一具屍體一樣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偶爾他的眼神會飄忽到他們這邊,看上去像是毫不認識又像是認識得太過徹底。
   小天狼星被幾個奧羅搬進了馬車裡,他不適合幻影移行,只能乘坐馬車抵達霍格華茲,馬車的內部空間很大,有一張床,兩條沙發以及兩把扶手椅,斯內普在史蒂文打算登上馬車時從口袋裡掏出一條皮革帶子,上面綁著四五隻盛著藥劑的試管。鄧布利多看到了,但老人只是微微一笑,什麼也沒有說。
   在幾個小時的旅途中,小天狼星很快因為體力不支昏睡過去,而斯內普則簡單地檢查了一下宿敵的身體,結果是,比想像之中更加糟糕。
   鄧布利多並不擅長醫療,他只是默默地看著自己的斯萊特林院長一臉冷峻地收起魔杖:“怎麼了,西弗勒斯?”
“不,沒什麼。”斯內普閉上眼睛,不再說一個字。





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讓你難過的事情,有一天,你一定會笑著說出來。
    摘自電影《肖申克的救贖》
   抵達學校,沒有驚動學生,麥格安排所有年級抵達大廳,告知他們不要隨意進出醫療室,因為龐弗雷夫人和斯內普院長定下某些可怕的協議,並且校長以及部長簽字同意了。
   麥格很聰明的沒有撒謊,她只是沒有把協定的內容說明白而已。但是學生們一定會以為教授會讓他們試試毒藥。
   所以,將小天狼星送抵醫療翼沒有驚動一個人,他被安排進特殊的病房,並且有兩道房門。
   福吉仍舊擔心,但他毫無辦法,只能在奧羅叮囑幾句之後一同離開,斯內普和龐弗雷夫人的表情出奇地一致,這令鄧布利多有些擔憂。
 “阿不思,我必須知道,你把他運到這裡來幹什麼?”龐弗雷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的魔核已經碎了,能活下來得看看梅林的福澤,我幫不了他。”
 “不止這些。”斯內普眯著眼,“魔核碎裂,並且,靈魂非常不穩定,他的昏迷不完全是虛弱造成的,某些時候,他給我幽靈那樣的存在感。”
 “波皮,我需要這個孩子活著。”
 “沒人知道他能活多久,巫師的壽命和魔力息息相關!”斯內普幾乎是憤怒地吼道,“啞炮也許能和一般巫師活的一樣長久那是因為他們有魔核,這點你非常清楚,鄧布利多!”
 “當然,我知道。”鄧布利多閉了閉眼睛,“這在我意料之外。”
談話不歡而散,斯內普沖進自己的地窖辦公室,操起面前的一罐子甲殼蟲眼睛猛力地砸了出去:“該死!”
他頹然地倒進沙發裡,捂著臉,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悲傷些什麼,他恨小天狼星,這毫無疑問,他討厭許多人,但憎恨的只有那麼幾個,現在,他知道自己的老對頭命不久矣了,但他卻再也恨不起來,這算什麼?
夜裡,醫療翼很安靜,小天狼星一個人呆在房間裡,這個房間原本是一個雜物處理間,不大,只能放一張床一套桌椅,餘下的空間只能允許三四個人同時看望,但他知道,沒人會來看望他。
波皮晚上給他喝了一些藥劑,但作用不大,因為那是配合巫師魔力製作的魔藥,而他體內已經幾乎不存在能和魔藥引發共鳴的魔力。
幾乎到了半夜,小天狼星仍舊沒有入睡,他已經睡了太久,他害怕如果自己再睡一會也許就真的醒不過來。
門‘吱呀’響了一聲,借著月光,小天狼星勉強認出了那道身影。
 “鼻涕精……”
 “看來蠢狗已經可以說話了。”斯內普勾著嘴角,卻看不見笑意。
 “你來可憐我的”
 “很不幸,我寧願嘲笑你。”斯內普眼神微黯。
 “你還是恨我。”小天狼星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你還是相信那件事情是我做的?恩?”
斯內普的表情瞬間麻木起來:“閉嘴!”
 “哈哈!”小天狼星發瘋般地掙扎起來,他的身體非常虛弱,一個簡單的坐起來的姿勢就能讓他滿頭大汗,“我在阿茲卡班幾年了?”
 “七年。”斯內普不自覺地回答。
 “七年……七年我心甘情願地呆在那裡,和那群真正的瘋子一起受折磨,卻沒有一個人認為我有什麼冤屈,是!沒錯!小天狼星布萊克來自一個邪惡的黑魔法家庭……可是我告訴你,斯內普,你必須相信,小矮星彼特還活著,那個真正應該進阿茲卡班的人正逍遙法外!”
 “你瘋了,布萊克,整整一個街區的人看見了,你在學校的死黨之一只剩下一根手指。”斯內普狠狠地說。
 “你能想到原因的,斯內普,也許我就只能活兩天,也許我還可以撐過幾年,不過,我猜你是最想知道當年事實真相的活著的人。”小天狼星眼神晦暗不清,但是斯內普似乎看明白了什麼,他的臉色倏地蒼白起來。
 “不可能……”
 “看來我的印象的確正確。”小天狼星仿佛勝利般的笑了,“斯內普,不管你以前經歷了什麼,不會比我更加糟糕,梅林才能解釋我究竟遭遇了什麼。”
 “不,我現在不想知道任何事情,你最好祈禱你可以平安度過這個週末,我拒絕在我的休息時間去管理一個毫不相干的蠢狗的死活。”
小天狼星重新躺在床上,他很想接上一句‘是嗎,我可不信。’不過,這句話斯內普不可能聽得到,因為他短暫的好狀態已經過去了,並再次陷入無法動彈無法言語的狀況。
斯內普還在為剛剛小天狼星的那一席話處於震驚之中,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情況,等到他發現時,小天狼星已經沒辦法再回答他什麼。
接下來的一周,小天狼星時好時壞,有時他甚至可以自己下床吃東西,但是更多的時候,他只能呆在床上接受治療,偶爾,情況非常嚴重的時候,他甚至不能睜開眼睛。魔法和魔藥的效率在小天狼星的身上非常低下,大家都明白原因,只是沒有誰當面戳破。
斯內普也發現,面前的這個異常瘦削的男人和他印象中的那個紈絝的布萊克已經沒法掛鉤了,他不願承認,小天狼星變得沉穩並且有些陰沉,那是一種斯萊特林式的陰沉,攜帶著自我嘲諷和自我否定的怪異情愫,斯內普覺得奇怪,他不認為,格蘭芬多的理念中還存在這樣的信條,獅子是高傲自大盲目魯莽的,他們勇敢卻常常不記後果,也許斯內普以前認知的布萊克的確如此,但現在的不是,可以說,完全不是。
十一月中,英國開始下雪,小天狼星的身體狀況直線下降,他經常因為天氣驟變發高熱,龐弗雷夫人最終只能尋找麻瓜的治療方法——點滴。小天狼星現在手背上都是針眼,但他也沒能好過多少。
魔法部的官員在開始的一周裡經常派遣人員來訪,但是他們逐漸意識到這個讓他們感到恐懼的‘食死徒’現在連抬起一根手指都無比費力,第二周,幾乎就沒有人來了,至於曾經的那些規章制度,恐怕也只是一紙空文,就算霍格華茲第一個月就沒有遞交所謂的生活情況也不會有誰來找茬。
斯內普最終也沒能像他所說的那樣悠閒地度過自己的週末,他在廢寢忘食地研究麻瓜醫藥。
又是一天夜晚,龐弗雷例行檢查,儘管房間的溫度是魔法控制的恒溫,但是脫去外衣的小天狼星還是凍得發抖,他消瘦的身體上肋骨清晰可見,斑駁的傷疤大大小小十幾處,有些是年輕的時候留下的,但是更多的是在阿茲卡班烙下的,他的胸口上有個鮮紅的烙印,那是幾年前的萬聖節一個奧羅留下的,他們紀念逝去的詹姆斯,並在他身上刻下“叛徒”。只是現在這些已經沒那麼重要了,他毫不介意別人窺視到他曾經的底線,在上輩子越獄之後,他沒有在任何人面前袒露過自己的身體,那曾經是個秘密,一段讓他心痛的回憶。
龐弗雷夫人讓他躺在床上,抹了一些綠色的藥膏在他心臟附近,幾秒鐘之後,那些黏糊糊的半透明膏狀物變成了紅色,龐弗雷夫人朝斯內普看了一眼,對方眼神更加幽深了。
 “布萊克,我認為你必須作出一個決定。”斯內普輕聲說。
 “?”
 “做一個純粹的麻瓜,或者,死去。”
這很殘忍,儘管對方是他的死對頭,這樣一個結果也太過殘忍。小天狼星不討厭麻瓜,但那不代表他樂意放棄巫師的生活,他能放棄自己的魔杖嗎?他能再也不坐上掃帚嗎?他能忍受花上好幾個小時從倫敦到達愛丁堡嗎?不……沒有一個純血巫師可以,他們骨子裡都是自由的因數,再怎麼受到家族束縛個巫師也可以早上在英國處理公務,下午在義大利的地中海沿岸曬太陽,晚上到法國的城堡裡參加晚會……
 “不……”小天狼星閉上眼睛,“我只需要……”
 “沒有更好的辦法,你的魔核非常混亂,我只能把它取出來確保你的安全。”龐弗雷說。
 “我得想想……”
龐弗雷夫人清理乾淨他的胸口:“我只能給你半個月,只有半個月。”
龐弗雷出去了,並且關上了門。
 “你還想說什麼,斯內普。”
 “不,是你還想告訴我什麼。”
 “你的頭腦該死的靈光!”
 “謝謝你的讚美。”斯內普微微勾起嘴角。
小天狼星歎了口氣:“能告訴我韋斯萊家的孩子有些什麼寵物嗎?”
 “韋斯萊?紅頭髮的那一大家子?”
 “是的,沒錯。”
 “學校裡最小的那個,有只耗子。”斯內普覺得這個問題奇怪極了,但他沒多問什麼。
小天狼星握緊了拳頭:“幫我看著他,斯內普,就當是我求你。”
 “他?”
 “沒錯。”
斯內普不是個蠢貨,他自然可以猜到這個原因,只是他無法理解這只獅子為什麼不把事實告訴鄧布利多反而告訴他,難道他更加值得信任?
斯內普覺得可笑,但他沒有拒絕小天狼星的請求。
離開醫療翼,斯內普出門便看見了鄧布利多,老人看上去相當疲憊,半月形的眼鏡後面湛藍的眸子佈滿血絲。
斯內普什麼也沒有說,兀自離開,他現在非常厭惡見到鄧布利多,他可不相信鄧布利多一無所知,不管是七年前的事情真相還是目前小天狼星的糟糕程度。
回地窖時,他在走廊上看見了查理韋斯萊,一個充滿運動細胞的格蘭芬多,只可惜,他的魔藥課程可憐的要命,並且,他是少數對神奇生物的好奇多過對黑魔法防禦的憧憬的格蘭芬多,這孩子八成以後會去研究神奇生物。
 “你在幹什麼,韋斯萊。”
 “我……我只是在練習變形術。”
 “走廊上不許施魔法,格蘭芬多扣10分,另外,記得讓你的弟弟上課時帶上他的寵物,如果下一次他的魔藥再有瑕疵,我會讓他親自把殘次品灌進他的耗子的嘴裡。”
 “可那是我弟弟的寵物!斑斑在我們家已經有七年了!”
斯內普的心猛的顫動了一下,他的腳步一滯,聲線仍舊平穩:“明天,否則——我親自去。”他沒有發覺,自己最後那幾個字究竟有多冰冷刺骨。



第3章 第三章
 第三章
所謂尊嚴就是,我希望在任何地方,都被當一個人物而不是一個東西來看待。  ——王小波
 1988年11月17日,這一天的開場非常普通,家養小精靈如同往常一樣的製作了雞肉餡餅、土豆泥、三明治、咖啡和大量的南瓜汁,不過斯內普對後一種飲料敬謝不敏,在曾經的入學典禮上他差點把滿嘴的金色液體噴到對面的瑪律福的臉上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讓自己的嘴唇接觸過這種可怕的液體。
從地窖走出來,斯內普發現雪在昨天就已經停了,霍格華茲大廳外的空地上有一大群正在打雪仗的學生,他不為人知地勾著唇線,一旦那些學生看過來,他一定會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然後胡亂的在‘xx學院扣10分’前面安插一個莫須有的噱頭。
斯內普習慣性地用油膩膩的老蝙蝠的外套偽裝自己,或者說,他不習慣別人用好來回饋他的好,他的生命中充斥著不平等的交易,他甚至不懂得如何用平等的口氣與人交往。曾經,他在伏地魔的麾下,他幾乎無條件的追隨他的主人,後來,他給鄧布利多賣命,他遵從幾乎老人要求他做的任何事情。斯內普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一個心軟的人,但是,別人對他好一分,他會擴大幾百倍用以回饋,你大可以說這是斯萊特林擺脫絆腳石的方式,但是莉莉在若干年前的一聲歎息也許是最好的解釋。
紅頭髮的少女曾經在黑湖湖畔一邊用手撥弄著湖水一邊回望站在他身後的黑髮少年:“西弗,你知道嗎,你從來就是一個不懂拒絕的傻瓜。”
 “我?莉莉,我是個斯萊特林。”
 “是嗎?”
是嗎?斯內普現在仍舊會問自己。他的確是個斯萊特林,他小心翼翼,他尖牙利嘴,他精明強大,他渴望著權利與力量的遊戲,他像毒蛇一樣吐著信子隨時探視著別人的眼光。但他又充滿了責任感,不是摯友盧修斯那種對家族的責任,也不是鄧布利多那種悲天憫人的責任,斯內普渴望保護走進他內心的所有人,這其中有莉莉,有他的母親,有那個幾年之後會踏入霍格華茲的波特的小崽子,只是,那個曾經的少年呢,那個在九月倫敦豔麗的陽光下放聲大笑的少年呢……
拐過走廊上的拐角,再也看不見那些囂張恣意的臉,斯內普掛上了冰冷的面具,他可沒有忘記,今天又二年級的雙料魔藥科,該死的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一起上,他發誓,這是某位惡趣味的校長的傑作。
不過在上課之前,他需要到醫療翼去探查小天狼星試用新藥的效果如何,那是他把麻瓜藥物和巫師魔藥融合的藥劑,他希望該死的蠢狗目前的體質不要因此更加劣質。
小天狼星的狀態一般,斯內普去的時候他還在睡覺,他現在一天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覺。
龐弗雷顯得比較激動:“西弗勒斯,看到了嗎,他的魔核的變化。”
 “不能確定那是好的變化還是壞的。”斯內普看著小天狼星胸口塗著藥膏的地方紅色的面積變小了,那代表魔核碎裂的裂痕變少,“也許是魔核在融化也說不定,犬科動物的胃液酸性也比人類要強很多不是嗎。”
 “往好的方向想,小天狼星的體質在變化。”龐弗雷興奮地拍打著自己學弟的後背,斯內普非常不耐煩地皺著眉頭,“這是個令人震驚的成就!西弗勒斯,你應該立刻向魔藥協會遞交認證申請!”
龐弗雷夫人絲毫不介意他們醫治是是一個來自阿茲卡班的重刑犯,和所有治療師一樣,她只在乎他的病人康復了沒有。
 “你應該很清楚我對此非常厭惡。”
 “是,我當然知道,但我同時知道全世界的魔藥研究者都渴望和克利斯蒂安洛見上一面。”
斯內普嘴角抽動了一下,克利斯蒂安洛是他向《每週魔藥》投稿的筆名,雜誌社的工作人員只能查到他經過法國的貓頭鷹投遞了自己的稿件和魔藥研究,但是他所有的稿件都是英文,梅林在上,法國人一向把英國人歸於劣等民族,他們才不捨得用自己高貴的羽毛筆去書寫英文。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的,龐弗雷。”
 “你必須相信任何一個斯萊特林的人脈,相信我,西弗勒斯,全英國的貴族家庭都知道洛是誰,只是你有一個願意動用家族力量為你保密的朋友。”
 “我不得不說,盧修斯在某些方面習慣性的多管閒事。”
 “我可不信你不知道,你顯然樂在其中。”
 “我還有課,告辭。”斯內普見好就收地結束了對話,龐弗雷是一個標準了斯萊特林,整個學校,估計除了斯萊特林學院裡的那尊塑像她可不買誰的賬。
 “小天狼星大概中午會醒來,我希望你那個時候再來和他談一談,他昨天晚上很消沉。”
斯內普輕輕點了點頭,側身出去了。
 八點三十整,斯內普踏進地窖的魔藥課教室,他掃視了一眼格蘭芬多的位置,珀西韋斯萊他位子邊上正擱著一個籠子,裡面趴著一隻打盹的耗子。
 “今天,你們需要學習縮身藥劑。”斯內普低沉的聲線在空蕩的教室裡擲地有聲。
一些學識超前的學生顯然發現了不對勁。
 “這是三年級的課程,但是,你們必須清楚,安排你們任務的人,是我。”斯內普揮動這魔杖,半截粉筆在黑板上迅速地揮灑出魔藥配方,“把這些抄下來,我不希望在我的課堂上發現那些一邊看坩堝一邊盯著黑板發呆的蠢貨。”
 “另外,韋斯萊,我相信你的哥哥已經通知過你了,鑒於你在上次魔藥課製作腫脹藥劑的惡劣表現,我需要讓你的耗子嘗嘗苦頭。”
 “是…是的,先生。”珀西肩膀抖動了一下。
 “你們都愣著幹什麼!”
小巫師們被嚇得一愣一愣地,隨即悉悉索索地跑到放材料的櫃子邊挑選起來,格蘭芬多的小獅子們垂頭喪氣地,他們中不乏連一年級課程都沒有過關的,相比起來,斯萊特林的小蛇都是一副勝利者的樣子。
不多久,整間教室彌漫著魔藥蒸騰起的霧氣。
珀西小心翼翼地切著雛菊根,剝著無花果的皮,他無比堅信如果他的魔藥沒有達到完美斯內普一定會讓斑斑去死。好吧,原諒這個12歲小男孩的無知,要知道,可怕的魔藥課教授從來沒有在行動上對任何學生或者他們的寵物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他向來是在心理上打擊這些防線脆弱的孩子。
魔藥課進行了一半,緊閉的大門傳來一陣被利器刮搔的聲音,斯內普皺著眉頭打開大門,那是他寄養在瑪律福莊園的貓頭鷹莉蒂亞。
斯內普用陰寒的目光提醒這群小崽子他們的教授需要處理一些事情,放老實一點。
踏出教室,莉蒂亞站在他肩膀上,爪子緊緊地扣著他的袍子,鉤子似的喙責備般地啄了幾下他的領子。
斯內普安撫了一下自己有些不滿的貓頭鷹,從她腳上解下一張羊皮紙。
親愛的西弗勒斯:
真是難以想像會有一隻貓頭鷹愛上你這樣的主人,你無法猜測莉蒂亞把瑪律福莊園裡的那幾隻白孔雀的尾巴都啄掉了渴望得到我一氣之下把她扔出莊園屏障的機會。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她的主人恰好是我在學校認得的一個朋友,我認為我會讓她永遠飛不出莊園。
現在,如你所見,莉蒂亞非常歡快地離開了我的視線,並且,我很高興她除了破壞設施之外還擁有這樣一種為自己主人傳達資訊的能力,我真奇怪,你養著莉蒂亞卻只是養著她是為了怎樣一種怪異心態。
恕我不能再看管你的小寵物,因為魔法部最近非常繁忙,你知道的,他們總喜歡為一些個別人的問題勞煩他們認為可能有聯繫的人,而這些勞煩的最終結果往往只是勞煩。
原諒你的老朋友開始了忙碌的政治生活。另外,期待你能參加瑪律福莊園在感恩節的家庭聚會。
你真誠的盧修斯
斯內普迅速地看完這封信,沉默幾秒鐘後他輕聲念出咒語,羊皮紙被捲入火光。
貴族式的書信往往藏匿著許多資訊。
第一,盧修斯無法忍受他的寵物莉蒂亞。
第二,盧修斯知道了小天狼星的事情。
第三,魔法部因此詢問過盧修斯。
第四,盧修斯目前並不瞭解事情的細節。
第五,盧修斯相信自己的老朋友涉足此事。
第六,盧修斯希望斯內普能夠告訴他事情的原委。
第七,盧修斯堅信自己的老朋友會保守這封信的秘密。
 ……斯內普冷靜了一下,他撫了撫莉蒂亞的小腦袋告訴他先自己去玩。
漆黑的貓頭鷹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震動著翅膀從地窖飛走了。
魔藥教授把這些問題壓向心底,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再次推開教室的門,幾乎所有的小孩都抖了抖,此刻,魔藥製作已經接近尾聲,各種失敗的藥劑令整間教室顯得如同在愛麗絲仙境一般的朦朧,斯內普的眉頭皺的死死的,他看了眼紅頭髮的韋斯萊,螺旋狀的蒸汽,這是倒數第三個步驟會出現的,看來……快到了。
幾分鐘後,斯內普呵斥著讓這群小混蛋,即便是斯萊特林,也有半數沒有成功。
   斯內普言辭犀利地讓這些小鬼停手,他緊緊盯著珀西,看著那個男孩戰戰兢兢地把自己的耗子從籠子裡抓了出來,呼呼大睡的斑斑並不知道小男孩要幹什麼,他不舒服地翻滾了一下,直到被另外一隻略微冰冷的手握在手裡。
   珀西的另一隻手裡是一個細頸瓶,裡面乘裝著橙黃色液體,顏色正確。
   耗子在斯內普的手裡掙扎著,發出淒厲的吱吱聲。
   斯內普平穩的動作和他複雜的內心完全不相符。
   他撬開耗子的嘴,精准地滴了一滴液體……
   一分鐘之後,沒有任何變化。
   “全部……滾出去!”斯內普突然吼道。
   一群孩子驚嚇地跳了起來,他們大概以為珀西的藥劑出了什麼問題,二三十個孩子只花了幾十秒鐘便四散一空。
   斯內普迅速地朝耗子念了一個束縛咒。
   他揮動著自己的魔杖:“呼神護衛!”
   銀白的母鹿在教室裡繞了一圈,分成兩個方向奔跑開去。


第4章 第四章
   第四章
   不管狐狸多麼狡猾,它的皮是經常出售的。
     ——英國諺語
   斯內普目前的27年鮮少感到後怕,上一次,是在他將一半的預言告知伏地魔的時候,爾後,就是此刻。
   等待的幾分鐘如此漫長,斯內普在整間教室布下各種防止手中的耗子逃跑的結界,以至於當鄧布利多和麥格趕到的時候,他們花了比在走廊上更多的時間進入那間現在完全處於備戰狀態的魔藥教室。
   鄧布利多看了眼斯內普手裡的耗子,目光閃爍了一下:“西弗勒斯,我相信你不會在魔藥教室裡展示你優秀的防禦術本領。”
   斯內普唇線扭曲著,一如他現在複雜的內心,他把手裡的耗子遞進麥格手裡,在束縛咒之下,那幾乎和磚頭一樣僵硬。
   麥格的表情變幻莫測,她的魔杖微微顫抖著,無聲咒灑落在那只灰色的脫了毛的耗子身上之後,她的臉色瞬間蒼白起來:“怎麼會有阿尼瑪格斯在霍格華茲!”
   “縮身藥劑只對動物有效,很顯然,這只耗子是某個未經註冊的阿尼瑪格斯。”斯內普的每個音節都是從牙縫裡噴出的。如果不是緊緊咬著牙根,斯內普真擔心自己會立刻沖上去把那只耗子撕碎,他當然知道這是誰,小天狼星的暗示已經足夠讓他知道一些事情。
   麥格閉了閉眼睛,念了一串解除化獸的咒語。
   耗子的身體在咒語催動下開始拉長,脊椎骨以一種令人驚訝的方式生長著,尖尖的耗子腦袋膨脹起來,腦袋上稀疏的毛髮還是和原來如出一轍……他僵硬在地板上,兩隻前爪現在變成了又肥又短的一雙骯髒的手……其中一隻,缺失了食指……
   “小矮星彼特!!!!”麥格尖叫起來,她看上去接近崩潰了,年長的女巫承受不住地往後虛弱地倒下去,斯內普立刻變出一把椅子讓這個處於悲痛和驚悚之中的格蘭芬多院長不至於摔倒在地上。
   “看來,有些問題迎刃而解了不是嗎。”斯內普冷笑著盯著鄧布利多。
   老人皺著眉頭:“福克斯。”
   火紅的鳳凰破空而出,嘹亮的嗓音刺進耳朵裡。鳳凰和主人之間往往有種默契,福克斯只出現了幾秒鐘就再次消失,老人閃爍著湛藍的眼眸將小矮星彼特用魔法完全束縛起來,在魔法方面,斯內普的確還是有所欠缺。
   “我不認為你一無所知,鄧布利多。”斯內普忍不住說。
   “西弗勒斯,我總有無法顧及的方面,這件事情,不在我預料之中。”鄧布利多輕聲說,“這裡我一個人足夠,我認為你和麥格需要處理一下部裡來的多餘官員的問題。”
   斯內普不作久留,他看了看緩過神來的格蘭芬多院長,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教室。
   他們剛剛從地窖走到大廳,費爾奇和他的洛裡斯夫人就猴急上火地來彙報說有大批的奧羅和魔法部官員進入霍格華茲。兩個院長臉色都不好。
   大廳之外的積雪還沒有融化,冰冷的空氣把雪堆的表層凍成了一層冰,如果再下幾場雪,這些雪白的東西幾乎能保持到明年。從學校的大門一直到大廳被踩踏出一串腳印,福吉站在最前面,他的圓禮帽有些歪了,圓滾滾的身軀正費力地喘息著。
   “鄧布利多呢?”
   “我認為只需要部長和兩個奧羅就足夠了。”麥格微微昂起頭。
   “霍格華茲的防禦比魔法部更加堅固,部長先生。”斯內普輕輕的聲音劃過每個人的頭頂,這些人中許多曾經是他的同學或者學生。
   福吉最終妥協了,史蒂文和另一個年長的奧羅隨行進去。其餘浩浩蕩蕩的一眾巫師被阻擋在霍格華茲大廳之外,在十一月寒冷的風裡凍得瑟瑟發抖,要知道,巫師雖然有保溫咒,可是它們的效果在強風的作用下微乎其微。
   時間過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斯內普相信鄧布利多充分利用了他辦公室裡的魔藥儲備,例如,吐真劑。
   兩個奧羅押解著小矮星彼特出現在大家視線中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忍不住驚呼出聲。
   “梅林!這不是——”這是高年級的學生。
   “他媽的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某個奧羅。
   “哦……梅林,寶貝,別看。”這是捂著洛裡斯夫人貓眼睛的費爾奇。
   “部長先生,也許你可以現在解釋一下麼。”這是帶著自己攝影師的預言家日報記者。
   福吉沒有說一句話,他被保鏢般的奧羅團隊夾在中間往學校的大門走去。斯內普猜測他現在非常痛恨霍格華茲的反幻影移行結界。
   斯內普目送著福吉尷尬的背影,他猜測,部長現在一定在為七年前未經審訊就將布萊克投入阿茲卡班感到後悔,不過,現在,沒有人有辦法將七年前的事情改寫,究竟誰更悲哀,是必須今天面對牆頭草般的巫師們的部長,還是在阿茲卡班荒廢了七年並且及其可能喪失魔力的小天狼星,這筆賬很明顯不是嗎?
   當天,小天狼星從特殊的病房搬到了醫療翼採光最好的病床,龐弗雷夫人體貼地為他把簾子拉上了一圈,因為消息靈通的斯萊特林總有他們特殊的方法讓格蘭芬多的獅子們幫他們探聽到需要向家族透露的各種消息,為了讓小天狼星的治療更好的進行,胖弗雷在簾子上下了忽略咒,當然,這種程度的咒語還不至於難倒教授們。
   小天狼星並沒有顯得多開心,他靠著柔軟的鴨絨枕頭——龐弗雷夫人勒令斯內普拿來的私人物品,唇線繃得直直的,劍眉之間深刻地凹陷著皮膚打褶的痕跡。他的右手被一根中通的細針紮著,透明的塑膠管連接著一隻盛放著棕色液體的燒杯,那只燒杯周圍布下了隔離的結界並且始終懸浮在小天狼星腦袋上方兩英尺的地方,這是斯內普研製出的新型魔藥,用於鞏固他目前分崩離析的魔核。
   龐弗雷夫人抹著眼淚,一邊輕輕揮動著魔杖試調著液體的速度:“你這是為了什麼……”
   “我沒事,波皮。”小天狼星擠出一個笑臉。
   “別當你的校醫是傻瓜,我可是當年聖芒戈預備治療師的首要人選。”龐弗雷夫人提高音量,“西弗勒斯找到了治療你的方法,但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能做到哪一步。”
   “現在那已經不重要了。”小天狼星說。
   “在我印象中,獅子們只在喪妻喪子喪友時會悲哀。”龐弗雷突然嚴厲起來,“連西弗勒斯都沒有放棄,你有什麼理由放棄活下去的希望!”
   “沒有魔力,像個麻瓜一樣卑微的活著嗎?!”小天狼星吼道。這是他極少的展現他貴族家庭的一面,他的骨子裡仍舊流淌著巫師至上的血液。
   “小天狼星……”
   “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嗎!你知道,在未來的十年裡,英國會變成什麼樣子嗎!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需要魔杖,我需要自己和七年前一樣強大,而不是像一個殘廢一樣躲起來!”小天狼星激動地拔掉了那根針,他掙開龐弗雷的攙扶,踉蹌著腳步,他知道,龐弗雷夫人通常把魔杖放在那個靠牆的櫃子裡。
   哈,果然,橡木魔杖,質地堅硬。
   小天狼星吞了吞喉結,他抓起那根魔杖,抖著聲線:“螢光閃爍。”
   杖尖一片晦暗。
   “螢光閃爍……螢光閃爍……螢光閃爍……螢光閃爍!螢光閃爍!!螢光閃爍!!!螢光閃爍螢光閃爍螢光閃爍!!!!——去你媽的螢光閃爍!!!”
   小天狼星的身體仿佛失去支柱般的倒下來,他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渾身戰慄。悲戚的哀鳴讓他看上去脆弱無比。
   “為什麼……為什麼……”小天狼星放開右手的魔杖,蒼白的掌心深深地刻下龐弗雷魔杖手柄的圖案,眼淚洶湧地在這個男人的臉上肆意流淌著,幾秒鐘後,他感覺校醫把他擁進懷裡,他立刻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似的把腦袋埋進龐弗雷的呢子大衣裡,“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為什麼……為什麼……”
   “好了,好了,沒事的。”龐弗雷喉嚨梗著,那裡仿佛長了塊石頭,不上不下。
   “我做錯什麼了……到底、到底……”小天狼星沒法再說下去,滾燙的眼淚劃過消瘦的面孔在呢子布料上暈開一片顏色。
   “你什麼也沒做錯,什麼也沒有。”龐弗雷緊緊擁抱著這個此刻近乎崩潰的男人,她知道,小天狼星此刻除了宣洩不需要任何安慰。
   小天狼星慟哭了十幾分鐘,龐弗雷一直陪他坐在地板上,拍著他的後背,就像對待受了委屈的孩子那樣。
   “抱歉……”小天狼星垂著頭,他臉上還是一片潮濕。
   “這很正常,小天狼星。”
   “你知道,這有多難嗎,放棄巫師的生活,做一個……純粹的麻瓜。”
   “我知道。”
   “不,你不懂。”
   “我曾經在自己19歲的時候因為藥劑問題整整一年無法使用或者接受魔法。也是因此,我失去了進駐聖芒戈的機會。”龐弗雷撥了撥小天狼星的黑髮,“我能理解,從巫師到麻瓜的巨大跳躍,我花了整整兩個月才適應傢俱無法和我產生共鳴,馬桶蓋子得自己翻而不是通過魔力讓它們自己來,我需要學會用洗碗機,而這原本一個清理一新就能解決,掃帚再也不聽我使喚,它們甚至比家居掃帚還難辦。”
   小天狼星聽得很認真,龐弗雷把發怔的格蘭芬多扶到床上,給他撚好被子:“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龐弗雷未作停留,她拿著託盤和多餘的藥劑離開醫療翼並且鎖上了門。
門外,正站著他瘦高的學弟。
 “你不擔心蠢狗以後向你討教洗碗機怎麼用的問題?”斯內普的口吻充滿嘲諷,不過龐弗雷絲毫不在意。
 “你應該把你自己的事情告訴那個傻小子,這樣我就用不著編造一個故事了。”
 “我從來就沒有開導格蘭芬多的時間。”
 “可你在這裡至少有二十分鐘,西弗勒斯。”龐弗雷哼哼了兩聲。
斯內普沒有回答,一會後,他扭頭往地窖走去。
龐弗雷看著他決絕的背影兀自歎息了一聲,除了向梅林禱告,難道還有別的方法可以解決這樣的問題嗎?






第5章 第五章
   第五章
他永遠在鑄造,打破,再鑄造自己。
 ——摘自《偽幣製造者》
霍格華茲的白天和夜晚是完全不同的,在日光之下,這座城堡散發著保衛者的雄渾氣息,但夜幕降臨之後,它卻像鬼魅一樣四處投射著詭異的陰影。
斯內普站在鐘樓裡,每分鐘,巨大的秒針帶著幾乎覆蓋他整張臉的陰影劃過。他今天目見了小天狼星任何男人都無法容忍被人窺視的脆弱,那是一種被戳破底線的歇斯底里的脆弱,他在此之前從未見過宿敵的眼淚,但是今天,除了沉重,斯內普沒有發覺到一絲值得自己作為笑料呈現出來的素材。
他在城堡裡遊蕩著,放任自己不用任何魔法,把自己融化進黑洞洞的城堡。他在霍格華茲十四年,他幾乎能用步子丈量這裡任何一條走廊的長度,他很少用這樣的方式來釋放自己的壓力,他通常會沉溺於魔藥,再不濟也是去英國巫師決鬥俱樂部痛快地把對手贏到跪地求饒。
他把自己的情緒融進黑暗,沒人看得見他,他在哭或者在笑抑或沒有任何表情,沒人知道。這是一種極端的情緒釋放,甚至比麻瓜式的武力發洩更加絕對。人類對黑暗充滿恐懼,黑暗會讓時間的間隔延長,每一秒幻化成一分鐘甚至一小時那樣漫長,但是對於斯內普,黑暗是他最好的偽裝,如果他願意,他甚至可以跳上一段探戈來宣洩壓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斯內普才回到自己的臥室,他鎖上大門,把自己扔進柔軟的床墊,他的房間少了一隻他最喜歡的鴨絨枕頭,可古怪的是,自己竟然絲毫不介意那只蠢狗的腦袋正枕著他,說不定,還留了些口水漬。
斯內普煩悶地在床上輾轉了熬制一杯清醒劑的時間才徹底入睡,他做了一個夢,夢裡,他站在國王十字車站的月臺前,遠遠地看著一個面目俊秀的男孩,那個男孩發現了他的目光,像只查理王小獵犬一樣邁動著小孩短短的腿跑過來,輕快地笑著。
翌日清晨,霍格華茲的大廳喧鬧一片,《預言家日報》迫不及待地為小天狼星正名並且公佈了他在霍格華茲醫療翼接受治療的事情,龐弗雷夫人無法忍受被一群學生詢問有關她病人的問題,她一大早就離開學校,去麻瓜世界採購一些用於後續治療的醫學用品。
鄧布利多平復了一下學生們的心情,他今天還必須去魔法部,並且,小天狼星至少在兩天之內需要出現在公眾視線中,至少,他得要參加小矮星彼特的公開審訊。
斯內普開始憎惡他的對頭,因為霍格華茲的小崽子們此刻無心學習,甚至在他的魔藥課上都有學生激動地猜測著七年前的事情,並且大膽展望著小天狼星有可能成為他們未來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斯內普在內心張狂地大喝著‘怎麼可能!’,那傢伙現在連螢光閃爍都使不出來。
但是,斯內普卻奇怪地放縱著這些學生們探討這些毫無根據並且實現可能性趨近於零的事情,他可不會承認,自己也會怪異地想像。
時間很快轉至中午,鄧布利多帶來了魔法部的邀請。小天狼星、龐弗雷、麥格還有斯內普被列為明天參加小矮星彼特的審訊的陪審員。
可是梅林才知道小天狼星的身體會不會在審訊過程中崩潰,他的魔核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沒人知道在什麼時候會爆炸。
小天狼星是躺在醫療翼的病床上得知這個消息的,他略帶嘲諷地撇著嘴笑了一會,緊緊閉著的眼睛外泄著一絲晶瑩,這是個好消息嗎?不,這絕對不是,他想起十幾年前,在霍格華茲寬敞的操場上,有四個少年肆無忌憚的笑顏,他們或許是那些教授們這輩子經歷過的最難管教的學生,可是現在呢,現在,在他們疲倦、仇恨、遺憾或者懊悔的目光中,哪裡還看得見當年的影子呢?或許,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詞之一就是曾經。
當天夜裡,斯內普半強迫地讓小天狼星灌下了至少1.5品脫的各種魔藥,然後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看書。小天狼星皺著眉頭直直地盯著他。
 “龐弗雷在麻瓜醫科學校上夜校。”斯內普簡短地解釋道,他輕輕彈了彈那本《19世紀魔藥重大發明》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那天……”
 “?”
 “你在外面,是不是。”小天狼星臉色微紅,“你知道,我的嗅覺比較敏銳。”
 “是啊,犬科動物的特長。”斯內普眯著眼睛,“我奉勸你現在馬上睡覺,明天我絕對不會帶上大把的清醒劑去魔法部,蠢狗。”
 “你不能換個托詞嗎,鼻涕精。”小天狼星卷起嘴唇笑了起來,“每次都一樣,我保證明天你還是會帶上你那些寶貝瓶瓶罐罐。”
 “閉嘴,布萊克。”斯內普埋下頭。
 “斯內普,你現在讓我想到小時候。”
 “我並沒有聽睡前故事的習慣——”
小天狼星沒有聽他拒絕,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你肯定知道,大凡貴族家庭都很局促,特別我是長子,而且布萊克那一輩人丁稀少,我父親那一輩只有他一個活到成年的男孩,所以,父母對我寄予厚望。我的確擁有純血強大的魔力,不過我非常的厭惡這個家庭。還記得當年我們在國王十字車站嗎?”
 “什麼?”
 “那個時候我跟我弟弟雷古勒斯打賭。”小天狼星歡快地說,“當時我覺得你非常勇敢,一定能進格蘭芬多,不過雷古勒斯認為你是斯萊特林。”
 “蠢狗,我非常懷疑你的判斷力。”
 “不,如果我再次選擇,仍舊那麼認為。你肯定不會知道,在那群小孩子裡你有多麼顯眼。”小天狼星向後靠在鴨絨枕頭上,“你毫無畏懼,當時你旁邊站著的就是當時瑪律福族長阿布拉克薩斯,我打賭你看到他了,但是你白了他一眼。”
斯內普沒說話。
 “而且,你,真的,非常勇敢。”小天狼星閉上眼睛,他想到了那個在尖叫棚屋裡倒在地上的男人,他想到那些橫流在地上的血液,那個男人被血液濕潤的長袍,他想起自己當時的絕望和……悔意。他再次睜眼,發現黑髮男人正盯著自己,目光充滿探究。
 “你究竟知道些什麼,布萊克。”斯內普緊緊抓住手裡的書。
 “的確,我的確知道一些事情,但那並不過分。”
 “不過我並不認為你的智商能夠瞭解到那個層次,你在說謊,布萊克。”斯內普放下書,逼迫般的逼近小天狼星。
 “也許我該睡覺了?”藍眼睛的男人滑進被子裡,側了側身子背對著斯內普不動了。
斯內普當然知道他沒有睡著,但是他選擇不發一語,沉默地坐在病床邊若有所思,他想不出任何理由來解釋小天狼星知道這一切的原因。要知道,他透露出來的東西,斯內普一向認為活著的人中只有他和鄧布利多瞭解,在他的印象中,布萊克可不是一個熱衷於探究的人。
月亮逐漸隱匿于深厚的雲層中,看上去明天又是個下大雪的日子,英國今年11月的雪似乎格外的多。
午夜過後,是這個月的第三個星期六,這天早上,整個霍格華茲的學生都如願看到了小天狼星布萊克,那個男人坐在輪椅上,龐弗雷夫人正推著他到大廳來用餐,他被安排在麥格和斯內普中間,一個巧妙又尷尬的位置。
小天狼星的早餐很清淡,一碗粥,兩片火腿,幾片麵包,連黃油和果醬都沒有,不過他目前什麼都不想吃,就像許多七年級學生面臨NEWs考試時一樣。
大廳外又下雪了,小天狼星穿著羊毛衫和厚厚的加了皮革內襯的長袍,可是龐弗雷非逼著他加了一條披風,並且勒令他把手工棉的鞋子換成鹿皮靴,他看上去就像是要去格陵蘭淘金一樣。
上午九點整,魔法部派的車子準時到了,看上去那可不像是魔法部慣常的手筆。
四匹夜騏系著四股擰的繩子和鑲著純銀的嚼子,它們身後拉著的是一輛四輪馬車,佈滿了古代魔法陣的防護咒,馬車內,獨角獸毛編織的地毯鋪滿地面,純龍皮的扶手椅和沙發讓整個空間顯得富麗堂皇,馬車頂部還有來自古老東方的瓷器裝飾物,側面掛著波斯手工掛毯,那上面是個明顯的瑪律福家徽。
 “噢,瑪律福先生一向大方。”鄧布利多發表評論,第一個上了馬車。
麥格和龐弗雷先後上去,小天狼星回頭看了斯內普一眼,目光中充滿了莫名的東西,只是當時斯內普沒有理解。
馬車裡很暖和,空間擴增咒讓瑪律福家的馬車甚至擁有一個壁爐,不過裡面當然不可能真的燒柴火。
 “我需要你在法庭上保持絕對的鎮定,小天狼星。”鄧布利多要求。
 “當然。”
 “魔法部官員會要求你完整地講述當年發生的事情,記住,是講述。”鄧布利多強調,他束在一起的鬍子隨著他的動作顫抖著。
是講述不是嗎,小天狼星當然知道校長在說什麼,鳳凰社和魔法部向來互不相容,雖然事實上他們是互相滲透的。他必須有所保留的講出七年前的事情,有關詹姆斯除了奧羅之外的身份,有關鄧布利多經營的鳳凰社……是啊,這個老巫師辛勞地為魔法界謀劃出路,他在做幾乎完美的決策,但是決策者眼中只有棋子,只能有棋子,他必須做必要的犧牲來換取最大利益的回報,但這很殘忍,詹姆斯死了,莉莉死了,隆巴頓夫婦瘋了,斯內普曾在他眼前死去……甚至是,鄧布利多本人——
 “小天狼星?”
 “um?啊,是,我知道。”他回過神來,往後靠在扶手椅上。
斯內普疑惑地瞥了他一眼,盯著馬車的格子窗櫺,望著英國冬天能見度極低的天空。龐弗雷夫人正在抱怨魔法部把小天狼星出庭日期安排的太早了,麥格安慰地說這是魔法部的一貫作風,鄧布利多調笑般的猜測福吉無法忍受那些記者的問題了,不過斯內普倒認為小天狼星更加無法忍受。
夜騏的速度相當的快,只用了不到一個半小時,他們抵達了魔法部在倫敦的入口,一條破舊骯髒的街道上的一個紅色電話亭。
 “米勒娃,是62424?”
 “62442,阿不思。”麥格翻了翻眼睛。
 “好吧。”
一分鐘後,他們搭乘下行的電話亭來到魔法部的大廳。此刻,大廳已經被喧鬧的人群擠滿,他們大多數都是來參加早上11點的審判的,至於為什麼等在大廳,因為有消息透露小天狼星會來。
所以,當霍格華茲一行出現時,整個大廳頓時寂靜了幾秒,隨即更大的喧鬧聲幾乎把魔法部的頂層震到麻瓜的大街上去。這些巫師把小天狼星圍在中間激動不已地表達自己的欽佩或者歉意,不過,他本人現在只感到極度不適。
魔法部官員以少有的行動力為他們開了一條路,直達第十審判室,並且,給他們安排了靠近部長的位子。
小天狼星臉色蒼白,顯得狀態很差,他虛弱地靠坐在椅子上不發一語,幾分鐘後,他扭頭看著斯內普,對方在無法忽視這個赤裸裸的凝視後給了他一個“有屁快放”的眼神:“你能帶我去見見我堂姐嗎?”
斯內普的怒氣幾乎具線化了,他還以為從那只蠢狗的口中會吐出有關一刻鐘之後審判的東西,堂姐,堂姐?布萊克要去拜訪納西莎和他有屁的關係,和今天的審判有一毛錢關係!
 “閉嘴——!”



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
牛奶潑了,哭又有什麼用。
摘自《天邊外》
審判室逐漸被陪審員和魔法部官員擠滿,這裡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這樣的審判了,連法庭記錄員都顯得有些小小的興奮。斯內普冷淡地看著人群,他曾經在這裡被審判,不過鄧布利多為他作保,他曾經被只有一英尺長的的手腳鐵鍊枷鎖緊緊地綁著在這裡接受反復地拷問,七年前的制度,可比現在嚴厲多了。至少當時民眾是不允許參加陪審的。
橢圓形的審判室被上百個巫師擠滿,而他們的目光多數集中在霍格華茲一行這邊,作為焦點的某人正閉著眼睛享受著短暫的休憩時刻。
幾分鐘後,兩個奧羅拖拽著小矮星彼得來到審判室,並把他按到中間的椅子上,銀色的鎖鏈鑽了出來緊緊扣住他原本就有枷鎖的手腳。形容邋遢的小矮星彼得從他禿頂的腦袋上抬起兩隻閃爍的鼠眼,似乎在尋求‘看臺上觀眾’的同情。
 “好了,我們現在開始。”福吉點點頭,看了看身邊的巴蒂克勞奇,那個嚴肅的中年人微微頷首。
 “鑒於布萊克先生的身體狀況,本庭對審問流程做了一些修改。”克勞奇先生說,“記錄員把開頭留白,我們先讓布萊克先生發言。”
小天狼星扶著椅子手柄站了起來,他是身體輕微晃蕩了一下,斯內普側眼看著他,似乎向伸手扶一把,小天狼星微微擺手,從狹窄的過道走到法庭的中間,緊緊挨著小矮星彼得的位子。
他抬頭看了看部長,又望著霍格華茲團隊的專屬位子似乎發了一會呆,片刻後,小天狼星開口了:“我想很多人只是從預言家日報上瞭解到當年真正的殺人犯是誰,而我所能做的,只是。還原當年小矮星彼得殺人的動機和經過。”
陪審團發出探究般的嗡嗡聲。
 “你們都知道,詹姆斯——我最好的朋友和他的麻瓜血統妻子莉莉擁有一個出色的兒子哈利,伏地魔……”
 “布萊克先生!那個名字……”福吉驚恐地尖叫著,記錄員是個年輕的男巫,那孩子手裡的羽毛筆都掉了。
 “部長先生,恐懼這個名字會加劇你對他本身的恐懼。”鄧布利多在一邊解釋道。
 “伏地魔他痛恨麻瓜,為了保護我的朋友,我們決定用赤膽忠心咒,沒錯,原本的設定我是保密人,但這太明顯了不是嗎,有腦子的食死徒都能猜到保密人會是詹姆斯最好的哥們,所以……”小天狼星哽咽了一下,“在當天晚上,我們偷換了保密人……小矮星彼特!”
不少巫師已經完全猜到了之後的事情,他們開始大罵,憤怒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傢伙告了密!”
 “混蛋!叛徒!”
陪審團叫嚷著,福吉大力敲著紅木錘子也沒能讓他們安靜下來。
 “是,你們猜的沒錯,這個膽小鬼把它告訴了他的主人——你是這麼稱呼的吧。”小天狼星盯著小矮星彼得,他從前的朋友,“你告訴伏地魔他們的住址,你的左手手臂上有一個標記,他用這個來召喚你,而你!你拋棄了自己的靈魂!彼得!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損失了什麼!”小天狼星覺得自己眼前出現了馬賽克瓷磚一般的黑白閃點,但他堅持著沒有倒下去,“我發現了,然後一直追趕到倫敦的約克街,你還記得你當時說了什麼嗎?你說:我現在贏了!”
陪審團更加混亂,不過現在連福吉都沒打算維持秩序,他拿著那可堪稱可笑的錘子,怔怔地聽著。
 “你贏了嗎,贏了嗎?你殺了十二個麻瓜,你原本打算也殺了我,但是你需要一個替罪羔羊,可是現在,彼得,我站在這裡,但是你即將去阿茲卡班!!!”小天狼星咆哮著往後踉蹌著腳步,幾乎直接撞到堅硬的石質牆壁。
 “可他是怎逃跑的?”陪審團有人高聲問。
小天狼星捲曲起一個笑容,他可不在乎這些。
 “因為,他是阿尼瑪格斯。”他一字一頓地說。
 “別忘了你也是!”一直保持安靜的小矮星彼得大聲抗議起來。
 “可我已經待了七年了,彼得,你應該好好研究一下戰時法律,未註冊的阿尼瑪格斯在七年前的法律裡,最多只會判上4年。”小天狼星輕聲笑了一會,他扭頭往福吉部長的方向看了看,轉身徑直走出了審判室,留下喧鬧的法庭和混亂的秩序。
 “去看著小天狼星,西弗勒斯。”鄧布利多朝斯內普遞了一個眼色。
魔藥大師儘管萬般不情願,卻仍舊起身從後排繞到大門前,悄悄離開。
小天狼星哪裡也沒有去,他只是呆在門外昏暗的走廊裡,靠著牆,捂著腦袋,發出悶悶的嗚咽聲。斯內普站在他對面,安靜的等待著。頭頂上是火把暈黃的光,照耀著斯內普冷峻的半張臉,不知道是因為火光還是疲倦,那個一向冰冷得如同北極圈的冰川的男人顯得有一絲柔軟,他的眼睛半垂著,微長的髮絲搭在肩膀上遮住了他看不清的表情。
 “布萊克,這裡不是宣洩的好地方。”幾分鐘後,斯內普開口了。
小天狼星放肆地笑起來,他驀地竄起來拽住斯內普的衣服領子,他們倆一般高,斯內普占不到便宜:“你知道什麼,啊?!你他媽的對七年前是事情瞭解什麼!除了把那該死的一半預言告訴——”
 “障礙重重!”
透明的牆把小天狼星震開六英尺遠,他眩暈地躺在地上,還沒來得及爬起來,一隻魔杖抵住了他的腦袋。斯內普慘白的臉配合著他現在混亂的心。
 “我沒有任何多餘的耐心,布萊克,把你老早就想說的講出來,我不習慣和一個格蘭芬多兜圈子,從來不。”
 “呵呵,原來斯萊特林也有忍不住的時候。”
 “立刻!”斯內普額頭上爆出青筋,憤怒,震驚,恐懼——他亂了。
 “我可不認為這裡是個講秘密的好地方。”小天狼星學著斯內普剛剛的語氣說道。
斯內普看上去掙扎了一會,半分鐘後他抓著小天狼星的領子把他拎了起來,拖著那個虛弱的巫師穿過長而昏暗的走廊,直達魔法部的大廳,然後幻影移行。
當小天狼星狼狽地出現在瑪律福莊園主樓前的草坪上時,幾隻沒有尾巴的白孔雀驚恐地張開殘缺的羽翼四散著逃開了,盧修斯是第一個出來的,他微微挑著眉毛朝趴在那兒的小天狼星看了看,隨即把目光落到老朋友那兒:“我認為感恩節在下個星期。”
 “如果我能在下個星期保持正常的頭腦的話,你必須瞭解到格蘭分多偉大的破壞力,不管是對別人還是自己。”斯內普噴了下鼻息,仿佛是發火的匈牙利樹蜂。
 “我想納西莎會高興的。”盧修斯眯著眼看著爬起來的小天狼星。
 “盧修斯。”小天狼星虛弱的打了聲招呼。
 “我認為你現在需要到大廳裡面去坐一會。”盧修斯省去了後面的‘我可不希望你再次倒下去折磨我用魔力保存下來的草坪,現在可是11月’。
納西莎聽到動靜剛剛從二樓走下來便看到一臉菜色的小天狼星半躺在沙發上喘著氣,她微微張著嘴驚愕地望向盧修斯,而她的丈夫只是安慰地看著她。
 “納西莎。”小天狼星艱難地笑著問候。
 “我覺得你有必要解釋一下!”納西莎快步走到他面前,怒氣讓這個一向優雅的女人顯得有失風度。
 “也許……不是現在……”小天狼星只說了一半便一頭倒在瑪律福家考究的沙發上暈了過去。
瑪律福莊園存留著長久不用的客房,家養小精靈很快清理出一個乾淨整潔並且稱得上奢華的房間來,幾個家族先烈湊在一個肖像畫框裡瞅著瑪律福家的家族治療師傑克布魯斯給一個來自布萊克家族的純血後輩檢查身體,很難說他們是看中了這個後輩的血統還是臉。
 “瑪律福先生。”布魯斯顯得激動得過頭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
 “布魯斯先生。”納西莎輕聲提醒。
 “啊,抱歉,夫人。不過,這真的太讓人震驚了,布萊克先生的魔核,對,魔核在緩慢的癒合,梅林,這是個奇跡,沒有任何巫師的魔核在經歷了這麼嚴重的裂傷之後可以有一點點的恢復。”
盧修斯飽含深意地看了斯內普一眼,客氣地傾布魯斯先生先回去,並且告知他如果有需要會聯繫他。
小天狼星一直到下午茶時間都沒有清醒過來,盧修斯和斯內普在偏廳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納西莎親自端來甜點和紅茶,梅林才知道原來斯內普也會吃甜點,當然,僅限出自瑪律福莊園的秘制甜點。
 “那麼,克利斯蒂安洛先生,你能否告訴你愚鈍的朋友你又是如何突破這個幾百年來沒有巫師能突破的瓶頸的?”盧修斯饒有興致地往紅茶裡添了些牛奶。
 “麻瓜醫學。”斯內普歎息般地說。
 “麻瓜?”
 “是,沒錯,麻瓜醫學,雖然他們的配方效率及其低下,但是我不能否認他們加快效率的方式,比如,利用血液迴圈。”斯內普眼神深邃了些,“這會是一個巨大的突破,盧修斯,我們都知道魔藥的弊端之一就是無法克服它本身的酸鹼性對巫師身體的影響——食道還有胃。”
 “利用血液?西弗勒斯,難道你不知道巫師的血液有多珍貴嗎?”
 “如果不利用血液,布萊克早就被迫摘取破碎的魔核成為一個純粹的麻瓜。”斯內普緩緩地解釋,“利用血液,有一半的魔藥只需要稀釋成原來濃度的百分之五以下就能達到相同的功效,副作用削減了多少不必我解釋,盧修斯。”
 “你知道這很難讓貴族們接受,西弗勒斯,我們看重血液,不能接受任何形式的玷污。”
 “那就改變這種迂腐的觀念。”斯內普不耐煩地說,“我不認為你會那麼在乎你自己血液的純淨度,盧修斯,血統和血液完完全全的是兩碼事,這種低級的課程你應該去問你兒子德拉科看他怎麼給你答案。”
 “那可是你的教子。”
 “我希望他不要像他的父親那樣愚蠢得無可救藥。”斯內普嗤笑著朝盧修斯舉了舉杯,“敬瑪律福族長。”
 “西弗勒斯,也許你自己沒有發現。”盧修斯毫不生氣,“你忽然之間變得像個人了。”
 “我能把這當做在誇讚我?”斯內普側頭看著自己的老朋友。
 “雖然你現在不同意,不過,我相信你很快就會贊同我的觀點,你要知道,瑪律福的感覺一向精准。”盧修斯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你太高看格蘭芬多的影響力了,盧修斯。”斯內普皺著眉頭,“布萊克……有些奇怪。”
 “他一向沒怎麼正常過,從他出生開始,從來沒有表現得真正像一個出自古老的純血貴族家庭的成員。”盧修斯的語調帶著嘲諷的意味。
 “不,我指的不是這個方面,你很快就會知道的,我相信布萊克會再他醒來之後說些讓人大跌眼鏡的話來,事實上,在過去的幾個星期裡,他已經這麼幹過了。”
 “我從來不知道你會被一個格蘭芬多弄成這副樣子。”
 “你會知道我沒有開玩笑,盧修斯,那時候我會努力接好你掉下來的下巴。”斯內普口吻嚴肅地回應。
 “是嗎,我非常期待。”






第7章 第七章
   
第七章
有勇氣在自己生活中嘗試解決人生新問題的人,正是那些使社會臻於偉大的人,那些緊緊循規蹈矩過活的人,並不是在使社會進步,只是在使社會得以維持下去,
 ——摘自《戈拉》
 傍晚時分,灰色的天空和莊園邊緣的積雪混合成一種顏色,白孔雀也邁著高昂的步子甩著禿著半邊毛的尾羽朝自己的住處走去,家養小精靈在客廳的長桌上擺滿了精緻的食物以及兩個裝飾用的插花花瓶,因為話題緣故,德拉科被要求在自己的房間進餐,小天狼星半個小時前清醒的,盧修斯中午就給霍格華茲去信表明重獲自由的英雄在他的莊園做客,他看上去仍舊不好,頭髮淩亂著,稀稀拉拉的遮掩著眼睛。
 “我記得你喜歡法國洋蔥湯。”納西莎示意一隻發呆的小天狼星。
瘦削的男人細長的手指在餐具上劃了劃,他撩開擋住視線的頭髮,似乎下了決心一般地開口:“莊園足夠保密嗎?”
沉默了一會,盧修斯眯起眼睛:“你在懷疑守護這裡千年的中世紀魔法?”
 “我只是不希望第五個人知道而已。”
 “我不認為正常的格蘭芬多會向斯萊特林尋求信任。”斯內普尖銳地說,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緊緊盯著對面的人,“你讓我質疑你的身份,布萊克。”
小天狼星閉上了眼睛,看上去像是在逃避斯內普不容忽視的眼神:“我不是那個小天狼星布萊克……”
客廳安靜得幾乎能聽見樓上德拉科玩具火龍在噴火的聲音。
 “我死過一次,如果按照之前的年齡算,我已經38歲了,這就是原因,我經歷了從現在計算之後的十一年。”
 “沒有靈魂可以跨越時間……”盧修斯喉嚨裡方式塞了一隻蜘蛛。
 “我就是個例子,讓我想想,伏地魔在你這裡放了一個日記本對不對?”
鉑金貴族的胳膊肘碰倒了一杯紅酒,暗紅的液體很快浸透了桌布。他的表情沒有一絲裂縫,但盧修斯的手緊緊攥著刀叉,骨節泛白。
 “我沒有威脅你們的意思,我瞭解的資訊很多,只是我不知道怎麼去——怎麼去殺死他。”
 “這是救世主的任務,和布萊克家族無關。”納西莎冷漠地說,“如果你來自十幾年之後,我想你也很清楚布萊克家族的……結果。”
 “是,當然,這很好猜,逆來順受的次子失蹤,紈絝乖戾的長子入獄,布萊克在戰爭之後就完全結束了,完全的。”小天狼星垂下頭,“雷古勒斯死了……”
納西莎顫抖了一下,沒說話。
 “過來,小天狼星。”盧修斯從椅子上起身,徑直往客廳的左側走,那裡有一個不大的會議廳,大概只有主臥的一半大小,簡單的不像是瑪律福的風格,木質的一張茶几,一條沙發,兩把椅子,幾隻發冷光的火把,房間只在靠天花板的地方有一個一尺見方的通風口,沒有一扇窗戶,除此之外,沒有肖像畫,沒有櫃子,沒有金銀雕飾,甚至沒有皮革。
 “納西莎,陪一會德拉科,我晚上和你聊聊天。”盧修斯在妻子鬢角吻了吻。
斯內普選了一把椅子,盧修斯佔據了並不舒適的木質沙發,小天狼星只能在斯內普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房間的大門在他們坐下來時就關上了,光線清冷,而兩個斯萊特林的目光仿佛是在審理一個服用了吐真劑的犯人。
 “你有必要說些什麼,瑪律福莊園最嚴密的保護不是用來讓你發呆的。”盧修斯說。
小天狼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伏地魔沒有死,而且你們都知道。”
盧修斯微微驚愕了一下,他的左臂僵硬地挪了挪位置。
 “他會捲土重來,並且,殺死更多的巫師和麻瓜,斯內普被迫殺死鄧布利多——”
 “什麼?!”盧修斯顯得比斯內普更加驚訝,他回望著同樣處於震驚中的朋友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是被逼的。”小天狼星強調,但他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德拉科在未成年的時候就被標記——”
 “這不可能!”盧修斯迅猛地用蛇頭杖鉤住小天狼星的衣領,“他,從來,不會,標記,未成年巫師!”
 “我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騙你,德拉科算我的表外甥。”
盧修斯極力說服自己,最終放開了他。
 “我沒有開玩笑……我只是希望你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如果,不採取任何措施——”
 “我可以理解你已經改變了某些事情嗎?”斯內普突然說,“比如小矮星彼得。”
小天狼星怔了怔,乾澀的說:“我曾經在阿茲卡班呆了十二年,一直到我死都沒有正名。”
 “那個時候你只有33歲 。”斯內普強調。
 “我越獄了,因為我發現了他。不過,結果仍舊是他逃掉,而我一直到真正死去還是個在逃囚犯的身份。”小天狼星目光暗淡。
 房間沉默了一小會。繼而,斯內普問了他最想知道的問題:“告訴我們,你找到兩個斯萊特林是為了什麼,我不相信你是為了告解。”
瘦削的男人把臉埋在手心好幾分鐘才鼓起勇氣:“我需要知道——魂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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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矮星彼得的審判持續到下午,陪審員一致投票將他永久監禁在阿茲卡班,並且,為了防止他以獸形逃脫,魔法部給他的囚室特別添加了反化獸的結界,在宣判完畢後即刻押解送往阿茲卡班,當天晚上,整個霍格莫德都在慶祝他們受到冤屈的英雄,巫師們持著烈焰威士卡徹夜狂歡,魔法部三分之一的奧羅因為酗酒第二天告假半天。
當然,那是霍格莫德,霍格華茲的氣氛顯得略微冷淡了一些,因為鄧布利多無心慶祝,他對自己的魔藥教授和從前的格蘭芬多學生一致拒絕告訴他前往瑪律福莊園的真相感到疑惑,他可不認為那會是單純的朋友或者親戚聚會。
為了方便接受斯內普的治療,龐弗雷把地窖的另一間辦公室讓家養小精靈清了出來,搬進了一些教員休息室多餘的椅子和桌子,訂購了一張床,當然登記的是布萊克家的拱頂帳戶。這間房間甚至別出心裁地擁有一個和魔藥辦公室連通的門,當然,這一點斯內普深惡痛絕,他在這扇門前設置了一個活板門,只要小天狼星推門進來踩到上面,抱歉,讓那只蠢狗掉進魔藥大師的廢棄坩堝堆裡吧!反正霍格華茲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魔藥教授是不會主動去拜訪一個格蘭芬多的。
當天晚上,鄧布利多如同意料之中的那樣拜訪了小天狼星的新居,老巫師坐在新沙發上,喝著來自霍格莫德的黃油啤酒,他和曾經的學生一直聊到晚上十一點——這已經完全超過了龐弗雷規定自己病人的入睡時間。
 “哈,是我記得,那會我還是二年級,瑪律福當時是級長,不過已經是學生會主席預備隊了。”小天狼星大笑道。
 “是啊,沒錯,幾乎所有的瑪律福都是學生會主席。”鄧布利多和藹地說。
 “您應該慶倖瑪律福人丁稀少,不然,以他們在校董的影響力,格蘭芬多可真是危險。”
 “那倒不必擔心,你看上去和盧修斯的關係沒有那麼差?”鄧布利多修長的手指在玻璃杯沿上劃了劃。
 “您是說今天?”小天狼星問。
老巫師沒有回答。
 “我去拜訪納西莎,她是我在世的可以聯繫到的唯一親人了,校長,我不能讓她最後一個知道消息吧。”
 “不過,西弗勒斯……”鄧布利多沒有說完,他故意留了白,把這個棘手的問題踢到他對面消瘦的青年人那裡。
 “斯萊特林的聚會,我想,我只是和納西莎聊了會天,陪德拉科玩了半個下午,吃了一頓便飯,怎麼了嗎,校長?”黑髮格蘭芬多彎著嘴角,露出他潔白的牙齒,笑容卻沒有滲透到骨子裡。
 “不,沒什麼。我希望如果你有問題直接到校長辦公室找我,口令是‘滋滋蜜蜜糖’。”鄧布利多站起來,走到門邊,他回頭又看了小天狼星一眼,“知道了嗎?”
 “當然,我是說,當然沒問題,如果我有的話。”小天狼星眨了眨眼睛。
鄧布利多深深地看了他一會,拉開門,出去了。小天狼星歎了口氣,他盯著房間裡的壁爐發了一會兒呆,拉過一把椅子坐在那扇通往魔藥辦公室的門前。
叩叩叩……叩
 ……
小天狼星彎著唇線換著指節和手掌擊打著木門。
嘭…叩叩叩叩…叩嘭…嘭叩…嘭叩嘭……
 “停下來!布萊克!”斯內普在另一邊猛力地踹了門一腳。
 “我睡不著,斯內普。”
 “我不負責跟你講睡前故事,我這裡沒有詩翁彼豆故事集。”斯內普惱火的聲音從對面傳來,“如果睡不著,去找龐弗雷,她多的是辦法讓你躺在床上乖乖睡覺。”
 “我知道你還有很久才上床。”
 “那不代表我有義務浪費我的時間和你聊天,你明天可以睡到中午,我還有一群小崽子的課!”
 “明天星期天,斯內普。”
 “……”
 “半個小時?”
 “……”
 “二十分鐘?”
 “……”
 “十五分鐘?斯內普?”
 “……十分鐘,我希望你嘴巴裡能有些正常的東西。”
 “其實你也沒那麼差勁,斯內普。”
 “布萊克——!”
 “好吧好吧,”小天狼星把椅子拖得貼在門上,他的額頭抵著生冷的木頭,帶著笑意說,“我們以前到死都沒有說過一句好話。”
 “你認為有必要嗎?”
 “別這麼冷淡,要知道,我們現在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斯萊特林不受威脅,布萊克,這種伎倆實在有失水準。”斯內普的口吻充滿嘲諷。
 “得了,你知道我什麼意思,說點輕鬆的怎麼樣?Um,還記得六年級的時候嗎?”
 “你們把我送進狼人的嘴裡的那件?”
 “別說的那麼難聽,斯內普,我只是開玩笑而已。我說的是耶誕節的時候。”
 “我不記得六年級的耶誕節有多麼難忘。”
 “怎麼可能!拜託,我當年可是花了整整一個月時間熬了那鍋魔藥!”
 “別告訴我是那支失敗到極致的白鮮……”
 “那可不失敗,難道你現在都不知道誰送的?”
 “我不能理解為什麼一個格蘭芬多要給斯萊特林送聖誕禮物。”隔了一會,斯內普的聲音悶悶的。
 “這是獅子院的傳統,當然,是過去的。每個格蘭芬多必須在畢業之前給蛇院的某個同學送一次耶誕節禮物,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流傳下來的。”
 “我從未聽說過這種毫無理由毫無頭腦的規則。”
 “這可是學院內部規則,斯萊特林一定也有這種古老規矩。”小天狼星口氣輕鬆,事實上他緊握的拳頭早就浸滿汗漬了,“你還留著在嗎?”
 “你認為你的魔藥有可能保持十年的保質期?”斯內普隔著一張門板,手裡攥著一個烏黑的細頸瓶,“這有可能嗎……蠢狗……”
 “噢,是嗎,也是,估計早就不見了,你沒用過?”
 “我需要用到這樣劣質的半成品嗎?”
 “別那麼刻薄,斯內普,我肯定如果你可以和顏悅色一點,也不至於——”
 “閉嘴!時間到了,我認為你應該滾回床上。”
 “現在只過了五分鐘!!!”
 “我從你開始敲門算起。”
 “Hey!”
木門對面一片寂靜。






第8章 第八章
 第八章
一個人在年輕是時候,沒有什麼能將他搞垮。
 ——摘自《啊,荒野》
小矮星彼得的審判之後,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著,小天狼星的魔核正在緩慢的癒合中,現在的碎屑和裂痕只有最初的一半,雖然斯內普明確表示餘下的部分難度會更大,但是,小天狼星的興致高得多了。與此同時的,《每週魔藥》上刊登了克利斯蒂安洛先生的一篇具有顛覆性的藥理論文,雜誌專門開設了一個10頁的專欄將洛先生的投稿一字不落地完整搬了上去,頓時,這個論述在整個歐洲範圍掀起一股颶風,因為這個風向標般的魔藥大師提出了麻瓜與巫師技術相結合的理論,並且闡述了對巫師而言完全陌生的血液治療法。
 “難以想像……原來你還會這麼平和的講話,斯內普。”小天狼星看著《每週魔藥》,“wow,這個比喻真精確,‘傳統的口服魔藥和血液療法的效率區別就好比一個巫師沒學會和學會了幻影移行後從愛丁堡到倫敦的速度’。”
 “你能看懂十分之一嗎,布萊克。”斯內普劃開牛排,精准地剃掉骨頭,“我懷疑你連綜述的部分都讀不懂。”
 “所以你應該把語言講的通俗一點。”小天狼星咧著嘴,他現在坐在教師席上享受晚餐。
 “《每週魔藥》是學術雜誌,你可以去欣賞《唱唱反調》。”斯內普放輕語氣,“當然,你自己的各種行為已經足以娛樂你了,犬類總有一千種討好自己的方式,比如追尾巴。”
 “斯內普,你並不瞭解狗。”
 “我有必要瞭解嗎?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會在自己的辦公室養一隻?”斯內普抿了一口葡萄酒,但他的表情暗示了他對霍格華茲酒類品質的無奈。
 “他們可以幫你看門,你知道的,本能之一。”
 “你認為美杜莎不夠可靠?”斯內普幾乎要笑出來了,“布萊克,不要把你的愚蠢表現的那麼明顯。”
 “畢竟美杜莎不能阻止校長。”小天狼星低聲說。
 “難道狗可以嗎?”斯內普輕蔑地說,“這種事情你應該挪到告解的時候說。”
 “好吧,十點?”
 “十點。”
他們持續那種隔著門的談話已經有一周了,並且,他們給這種詭異的交流起了一個名字——告解,當然,這一定是小天狼星的主意,斯內普不會在這種‘無聊’的行徑上浪費腦細胞。
鄧布利多對自己手下教員的變化非常敏感,他對曾經的兩個宿敵之間莫名的和諧氛圍感到不解和憂慮,原諒這個足智多謀的老人吧,因為在決策者的頭腦中,絕對不能有未知的情況出現在自己身邊,這是非常危險的,然而,對於斯內普和小天狼星的情況他無從下手,因為他找不到任何一個合適的理由來解釋他們之間這種近乎于朋友的友好關係,他可不認為正常情況下斯萊特林會和格蘭芬多交好,特別是當這種關係裡牽扯進了一個瑪律福的時候事情就更加複雜了。
晚餐之後,龐弗雷對小天狼星進行了例行檢查,結果依舊令人振奮,小天狼星迫不及待地想拿魔杖試試,不過校醫嚴厲地拒絕了並且明確地告訴他在三個月之內他不可能碰到一根魔杖。小天狼星對此撇撇嘴,他可不認為自己沒有辦法搞到一根魔杖。
霍格華茲對教員的待遇是不錯的,級長浴室也許稱得上豪華,那麼教授的就只能用奢華來形容了。
象徵學校的四種動物大張著嘴向中間的方形池子裡噴出熱騰騰的水,水池底部魔法製造出一種踩在沙子上的感覺,整塊的大理石原料在池子周圍形成一個古老的魔法陣,據說有保護與祝福的能力,所以即使霍格華茲的教授們都擁有獨立的衛浴,但是他們還是會不時地到‘公共澡堂’泡個澡,當然,這裡的環境設施可比一般臥室自帶的要好得多。
斯內普現在就靠在池子邊上,仰著頭望著天花板上千年前流傳下來的痕跡,那上面的許多字已經無法得到準確的翻譯,至少是無法翻譯成正確的咒語,但碳素墨水留下的浮水印仍舊反射出了某種歷史的滄桑與無奈,斯內普突然產生了一種懷疑,每當面臨城堡的厚重感,他總會不由自主地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他為之捨命的承諾的意義,這些……對於霍格華茲來講,真的算什麼嗎?或者,對於巫師這樣一個人口數量極少的種族,真的有那麼重要嗎?他是克利斯蒂安洛還是西弗勒斯斯內普,又有什麼意義呢?
斯內普閉上眼睛,濕潤的熱氣熏得他的臉色紅潤了些,頭髮濕嗒嗒的貼在臉上,讓他的氣勢直線下降了。誰說斯萊特林的蝙蝠不懂生活,真是,難道現在一個人泡在巨大的池子裡享受特級待遇的不是那個被幾乎所有格蘭芬多認為精神分裂,被一半赫奇帕奇認為渾身存在可擕式冷氣罐,被三分之一拉文克勞認為性冷感的西弗勒斯斯內普?
就在斯內普正在繼續著自我懷疑的認知過程的時候,一個尖銳而淒厲的喊叫聲讓他的眉毛緊緊地擰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
黑色的人影仿佛摔下飛天掃帚上一樣從二十英尺高的地方以接近直角的方式被城堡的防禦系統‘倒進了’水池子裡,激起了巨大了水花。
 “你幹了什麼,布萊克!”
 “梅林!!!”小天狼星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抓著他能抓到的東西,“為什麼它把我倒進來!我說了口令!”
 “你是教授嗎?!這裡不接受教員名單上不存在的陌生人口。”斯內普惡狠狠地說,“另外,把你的手從我身上挪開。”
小天狼星觸電似的抖了一下,好吧,他剛剛一直,等等……斯內普什麼時候有腹肌了……
斯內普似乎看出他在想什麼:“我認為你有必要清醒一下。”說完,他用力踢了小天狼星一腳,那個大病未愈的虛弱男青年瞬間跌進熱水了……
五分鐘之後,兩個男人隔著三英尺的距離各自佔領了一塊地盤,就好像小學生畫三八線那樣幼稚。
小天狼星在自己頭上折吧折吧了一塊白色毛巾蓋著。
斯內普以一種毫不掩飾的鄙視看著他:“你在幹什麼。”
 “東方人這麼洗澡。”
 “這一定不會是中國人。”
 “你還瞭解東方?我以為很少有人願意去瞭解那片土地。”
 “因為魔法非常神秘,連他們自己都無法解釋清楚。”
 “哈,這就是1000年和5000年的區別。”小天狼星說,“所以歐洲沒哪個國家的人把毛巾放在頭上,不是嗎?”
斯內普幾乎要翻白眼了,如果不是這幾天的接觸,他認為自己會死在對面那個毫無頭腦的人手上:“你認為這存在一納特的聯繫嗎,當然,我知道,和一隻狗談邏輯是我的決策失誤,下次我會記得給你拿一個鈴鐺,我認為訓練一下條件反射比較重要,例如,我現在需要你立刻停止你那種無聊的行徑!”
 “斯內普,你應該多一點樂趣,你的生活太規矩了。”
 “那麼你的生活就太逾矩了,如果明天你跑來告訴我說你的另一半靈魂跑到三十年後去逛霍格莫德了,我一點也不意外。”斯內普斜著眼角看了他一眼。
 “別拿這個說笑,斯內普。”小天狼星把自己沉進熱水裡,只露出一個頂著毛巾的腦袋,“你說,盧修斯那邊需要多久。”
 “最晚兩周後。”斯內普掃了掃周圍,並沒有發現任何竊聽咒或者隱身咒的痕跡,“盧修斯兩天前感到德國,明天會去一趟挪威,大概在11月底回到英國。”
 “事實是他現在其實已經知道魂器是什麼,只是因為某種原因沒有馬上告訴我們。”
 “為了不引人注目,你不能毫無理由地和瑪律福會面,就像鄧布利多也許不會知道我們在這裡說了什麼,但他一定知道我們兩個在這裡。
 “12月初……12月初有什麼節日?”
 “你的正名慶祝酒會,笨蛋,布萊克家族旁系準備的,到時候會見到許多意想不到的人。”
 “別告訴我在祖宅……”
 “不然在哪裡。”
 “梅林!那地方現在——現在根本不能住人!”
 “只有你會住在那裡。”
 “……”
 “還有家養小精靈,不過那也不能算人。”斯內普哂笑著,“我認為你有必要和布萊克家的家養小精靈搞好關係。”
 “克利切?克利切!梅林,你應該親自去感受一下你就不會這麼勸我了,另外。”小天狼星神色閃爍著,他一點點的挪著步子,池子裡蕩漾開輕微的水波,“我認為我有必要做一些符合我性格特徵的事情,例如——”他把頭頂上的毛巾浸在水裡,猛的仍在斯內普臉上,然後放肆地大笑起來,從池子裡濕淋淋地爬起來,下半身還穿著長褲,別忘了他是被扔進來的。
 “小天狼星布萊克!”
 “忘了告訴你,你洗澡的時候髮型不錯!”
當天晚上十點,斯內普以沉默應對小天狼星的一切敲打,以致睡眠品質一向優質的小天狼星少有的失眠了,不過這不會是他失眠的主要原因,他半夜從床上爬了起來,從抽屜裡拿出一整張英國的地圖,他把它用釘子釘在自己臥室的一面牆上,那面牆有一張可以拉起來的麻瓜畫家的仿版油畫,正好能將一整張地圖遮住。
小天狼星拿著羽毛筆,在英國島嶼的北方做了一個記號,那是一個地圖上無法顯示出來的小鎮子,他曾鄧布利多和哈利談話時提及:小漢格頓。
然後,是某個海岸,擁有岩洞的海岸,但這個範圍太大了,英國四周都是海,當然,他還知道有納吉尼,那條大蛇——那條,殺死斯內普的蛇,如果這麼看的話,那麼,鄧布利多意有所指的在六年級時提到過的日記本應該也是魂器,看來……他現在必須儘快弄清楚魂器是什麼。小天狼星放下羽毛筆,他歎了口氣,用油畫遮住了地圖。
第二天早上,龐弗雷惱火地發現小天狼星發燒了,當然,這其中的原因免除不了為了朝斯內普臉上扔一條毛巾濕淋淋地從熱水裡爬起來的優質舉動造成的後果,對此,斯內普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下,然後說:“從現在開始,你所有的醫療用品的開銷,從布萊克拱頂扣除——包括以前的。”
 “嗨!這難道不是應該由魔法部掏腰包嗎?”
 “魔法部不會負責某人為了無比無聊的目的而造成的後果買單。”
 “得了,斯內普,心胸開闊一點,我沒有扒了你的——”小天狼星沒有機會把話說完,因為他被斯內普從床上拎了起來摔在地板上,龐弗雷驚叫了一聲,卻被他擋在一邊,“波皮,你先出去。”
 “西弗勒斯……”
 “立刻。”
龐弗雷看了被逼到牆角的小天狼星一眼,離開了。
聽到關門聲,斯內普仿佛終於不顧一切一般地抬起腳狠狠踹了小天狼星一腳:“不要以為我可以任你遊戲,布萊克。”他嘶嘶的聲音沙啞得像硬毛刷子在砂紙上劃的聲音,“不要讓我想起你以前做的事情,你說的任何一個字,都先經過大腦想一想,因為,我不像你以為的那樣有耐心,我也,沒有那麼容易忘記回憶。”
 “我只是……唔——”
斯內普鉗著小天狼星的下巴,直直地望進他的眼睛裡:“你永遠不能理解你和波特五年級的一場玩笑究竟毀了什麼!”
 “你不能把那些都扣在我頭上!”
斯內普臉色煞白,唇線繃得筆直:“難道你是無辜的?難道是波特逼著你來欺辱我?你已經活過幾十年了,你應該更深刻的瞭解,如果某些事情沒有發生究竟會造成多大的改變!”
 “就算五年級你沒有和莉莉鬧翻她就會嫁給你嗎!!!”小天狼星捂著被靴子重傷的肩膀憤怒地吼叫著。
 ——
斯內普仿佛被索命咒擊中般地呆滯在病床旁邊,他的眼神裡流露出一點憤恨,一點悔意,一點懷念以及——一絲脆弱。小天狼星不敢多看一眼,他掙扎著站起來,搖晃了一下,挨過了眼前的一片黑白閃點後,他踉踉蹌蹌地往外走去。
握著門把手,小天狼星頓了頓,片刻後他扭頭看著斯內普的背影:“抱歉。”
 “滾……”
小天狼星黯然地拉開門,他知道,有些事情,無法挽回。

第9章 第九章
 第九章
你睡在你的愚昧當中,就像一頭累壞了的狗睡在污泥裡。
摘自《黛絲依》
龐弗雷站在門口,看到小天狼星,她不像平時那樣憂慮,反而有些生氣的樣子。
 “你也許不知道,西弗勒斯從來不會和一個人閒談超過七分鐘,包括阿不思和盧修斯。我很失望,布萊克。”校醫說罷匆匆離開。
小天狼星在醫療翼門口逗留了片刻,但斯內普一直沒有出現,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他狠狠地錘了錘自己的腦袋,拖著步子走向地窖。
他犯了一個錯,一個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的錯,他和斯內普之間的和諧氣氛是脆弱的,也許,只是因為他多出來的十幾年記憶能夠幫助斯內普擺脫最深的夢魘,但他卻忽視了他們之間存在了十幾年的憎惡,他花了那麼多年去淡忘,可是斯內普呢?他會因為一個詞腦子裡就充滿上學時光的那些逗弄和無禮,特別是當這中間夾了一個莉莉伊萬斯的時候,更能加倍這種回憶的惡劣性。
小天狼星的肩膀很疼,它沒有脫臼,斯內普踹的力度沒他想像中的那麼大,那個男人還沒有喪失理智,不過那裡還是腫了,他此刻沒心思去關係是青了還是紫了,他不知道怎麼再次去面對斯內普,怎樣再次去緩和他們之間愈發緊張的關係。
整整一個星期,斯內普沒有和小天狼星有更多的交流,即使是愚鈍的赫奇帕奇都發現了教員餐桌上古怪的氣氛,而那原本應該是非常好的。
唯一輕鬆的人似乎就是鄧布利多,他心底裡甚至是期待這樣的情況出現,因為這代表他的學生在朝正常的方向發展,一切都沒有偏離他的預期。
不過,時間的緊迫並沒有給小天狼星挽回的機會,他必須去組織定在週六的那個酒會,布萊克祖宅幾乎是廢墟一片,除了一堆用來浪費加隆的家族旁系之外,小天狼星沒有任何助手,他不可能讓納西莎不去照顧孩子跑來這裡。
格裡莫廣場12號積滿灰塵,年老的家養小精靈哼哼唧唧地表達他對小天狼星的不滿,布萊克夫人在肖像畫裡發飆,她正在利用一個貴族家庭的女人能夠說出的最下流的語言咒駡自己被除名的兒子,但那無濟於事,畢竟她只是肖像。
克利切等同于不聽指揮,它把破舊的瓶瓶罐罐從廚房拿出來,然後趁小天狼星不注意就塞進某個房間,把客廳的舊沙發從一樓搬到二樓的書房,整整一個下午,小天狼星什麼也沒有做成。
 “不孝子!畜牲!孽子!你這是在玷污布萊克家的家宅!”布萊克夫人易容淩亂地怒喝著。
 “週六有一個酒會,如果你希望丟盡布萊克的臉的話,儘管暗中讓克利切使壞。”小天狼星煩悶地躺在地上,一會後,他爬起來,從壁爐回到霍格華茲。
當天晚上,小天狼星私自解開了酒禁令,他從霍格莫德帶回來一瓶威士卡,半個晚上喝了一整瓶,像死豬一樣在地窖寒冷的客廳裡睡了幾個小時,然後非常榮幸地產生了順理成章的悲劇性後果。
他醒來的時候,是躺在自己醫療翼的病床上的,龐弗雷憤怒地盯著他,仿佛立刻會上來撕了他似的。
 “如果你想自殺的話,完全不必用這樣的方法,我相信西弗勒斯現在很樂意!”龐弗雷吼道。
 “梅林……現在幾點了……”
 “現在是第二天!你昏睡了一天!你知不知道火焰威士卡把過去半個月努力的效果都破壞了!西弗勒斯現在必須改變他的配方,就為了你這一瓶酒!”龐弗雷夫人紅著眼睛,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如何。
小天狼星現在一個字都不想說,他從病床上掙扎起來,完全忽視掉站在一邊的斯內普,不,他是故意不去看那個令他不知所措的男人,為什麼,為什麼在他那樣傷害他之後,他還是可以耗費時間和精力去為他這個混蛋的生死努力,小天狼星不認為斯內普如此執著純粹是因為他“為了深入研究”這樣的托詞,他受不了,受不了這樣毫無根據與理由的關照。斯內普並不知道他翻閱過過去一年的《每週魔藥》,克利斯蒂安洛這個名字在每個月的第四期會有一個專欄,通常是在首頁打上大大的標題,所以即使小天狼星對魔藥根本提不起興致他也知道,斯內普魔藥研究的重點一直集中在狼毒藥劑上,10月的專欄中,他表明自己的研究遇到了瓶頸,而11月專欄,“洛先生”卻因為旁顧其他將話題引到麻瓜藥理上……
 “馬上,回到床上。”斯內普面無表情。
 “我要去祖宅。”小天狼星的回答同樣簡短。
沒有人出言阻止,甚至是龐弗雷都沒有說一個字,小天狼星莫名地在走出醫療翼時紅了眼眶,他扶著霍格華茲堅固的石質牆壁經過一張又一張肖像畫,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麼,如果沒有,為什麼現在胸口卻覺得空落落的。
他幾乎是立刻感到格裡莫廣場12號,並且驚訝地發現他的激將法似乎起了效果,端坐在畫框裡的布萊克夫人趾高氣昂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布萊克家榮譽不容玷污!”
 “是的,母親。”小天狼星微微點頭。
克利切把積滿灰塵的房間打掃乾淨了,一些損壞的桌椅已經丟棄,許多年沒有使用的銀器在房子的各個角落裝點起來,那個小天狼星原本以為是黑色的壁爐竟然刷洗成白色,甚至隱約看得到古舊的鑲金裝飾物。客廳的長桌上擺放著四隻花瓶,圍繞桌子排著十四把椅子,這是用來招待親戚的。
酒會的真正地點在二樓,利用短時間的空間擴增咒製造了一個可以比擬瑪律福莊園大小的房間,包括舞廳,休息室,女士的化妝間,當然這是盧修斯請人來做的,小天狼星還不被允許用魔杖。
 傍晚,他穿著麻瓜的服飾,套著厚實的呢子長風衣,圍上格子圍巾,帶著羊絨帽子出門了。
倫敦的冬天很寂寞,大雪讓這個城市顯得太過寂靜,泰晤士河岸邊也看不到平時嬉鬧的孩子,岸邊因為低溫結了薄冰。小天狼星買了一條麵包,掃開椅子上的雪,一屁股坐了上去。
相距大約幾百英尺的地方,麻瓜稱它是倫敦塔橋,小天狼星不懂欣賞,他看了一會,撇開眼去。
他突然想到了哈利,自己的教子,他被正名之後卻一直都沒有去看過那個孩子,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這其中的原因自然和校長脫離不了關係。
小天狼星狠狠地咬下一塊麵包,呼著白色的氣吞咽下去,他的腦子現在充滿了各種複雜的事情,以前,現在,今後……但這些影像中,總是徘徊著一個揮之不去的影子,瘦高,漆黑。
 “小……天狼星……”突然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
他扭過頭去,尋覓到一個臉色疲倦的男人。
眼淚那麼脆弱地滑了下來,落在唇角澀澀的。
 “盧平!”小天狼星激動地撲上去,把昔日好友緊緊地摟在懷裡。
 “Yes……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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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裡莫廣場12號在週六前就迎來了自己的訪客,萊姆斯盧平不知道通過什麼方法讓布萊克夫人沒那麼在乎他的血統問題,甚至是稱得上融洽的談論了一會當下的巫師經濟,小天狼星震驚了幾秒鐘,借著窩在沙發裡看著熊熊燃燒的壁爐。在家裡,他只穿著羊毛衫,單薄的料子讓他的脊椎骨看的非常明顯,盧平擔憂地瞅了他一會卻發現自己的老朋友注意力根本不在這裡。
盧平讓克利切端了一杯牛奶來,自己要了一杯咖啡。
 “你看上去不怎麼開心,大腳板。”
 “恩?什麼——沒有!怎麼會!”小天狼星幾乎從沙發上跳起來,他像個被戳破心思的小孩子一樣抓起桌子上的牛奶抿了一口,“我有沒有告訴你,魔法部要在耶誕節給我頒發一個重大貢獻獎?”
 “不,沒有。”盧平裝作沒有發現對方刻意的轉移話題,輕輕的把方糖夾進杯子裡,“恭喜。”
 “嘿,這也太敷衍了。”
盧平端著咖啡坐到小天狼星旁邊:“你什麼時候開始穿斯萊特林的襯衣了?”
 “什麼!?”小天狼星一口牛奶嗆了出來,“斯萊特林?!”
 “領子上,有條蛇。”盧平指著他從羊毛衫裡翻出來的領口,那兒的確有一條綠色的手工繡的蛇,這件衣服是來自瑪律福莊園的特產,而現在,布萊克家的衣櫃已經被這種華麗的斯萊特林風格的衣服填滿了,不管是巫師長袍還是麻瓜風衣。
 “這是——”
 “我錯過了什麼好戲嗎?”盧平一派溫和的問。
 “噢,梅林!在你面前我根本瞞不住什麼。”小天狼星一頭靠在沙發背上,“我認為你不會介意等上幾天,這個週末,我會解釋的。”
 “我說了什麼嗎,大腳板?”盧平近乎狡黠的笑了起來。
 “我真懷疑你是不是被分錯了學院,盧平!”
 “你的狀態看上去不怎麼好。”盧平轉開話題,“我聽說你一直在霍格華茲。”
 “的確是,不過我和斯內普鬧翻了。”
 “你開始叫他斯內普了?”
 “他在治療我,如果我不那麼叫他,我擔心他會在我的魔藥裡投毒。”小天狼星言過其實的說道。
 “斯內普永遠不可能那麼做。”
 “梅林才知道,不過,我今天不想回霍格華茲。”
 “和斯內普有關?”盧平輕聲問,“你觸怒他了?”
 “差不多……不,更嚴重。我把他身上長的最深的鱗片之一拔出來了。”
 “我真驚訝你還好生生的活著。”
 “別這麼詛咒我,月亮臉,我現在完全不敢回學校。”
 “格蘭芬多王子也會膽小。”
 “不,這不是膽小,這是審時度勢,明天早上我們一起回去。”



第10章 第十章
 第十章
您理智一點吧!您應當活著,而且您應當學會笑。您應當學會聽那該死的生活中的收音機音樂,應當崇敬著音樂背後的智慧,應當學會嘲笑這音樂中無關緊要的廢物。
 ——摘自《荒原狼》
小天狼星究竟沒能等到第二天,當天晚上,在他入睡兩小時後,發生了神經性胃痙攣,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嘔吐感使他的胃酸爭先恐後的湧到喉嚨口,他覺得自己是在吐血,或者更嚴重。
盧平被隔壁房間巨大的撞擊聲驚醒,他緊張地跑去查看情況,心驚地發現小天狼星正拿腦袋猛力地撞擊著床頭櫃,他渾身發抖,臉色慘白,冷汗浸濕了睡衣,透過敞開的領子,盧平看到了那些醜陋的烙印——
 “撐著點,大腳板……”盧平攏了攏小天狼星的衣服,從櫃子裡拿出一件斗篷把他裹嚴實了,“我們必須馬上回學校。”
盧平沒費什麼力氣就把小天狼星抱了起來,瘦削的男人因為身體的蜷曲疼的更加厲害,他開始嚎哭,嘴角泛起粉紅的血沫。
盧平點燃了壁爐,抓起一把飛路粉扔了進去,希望你連通了這一條,盧平心想。
 “魔藥辦公室!”
幾秒鐘後,他們從壁爐跌了出來,現在已經是後半夜,時針指向2,幾乎所有的教授都已經入睡,不過,這顯然不包括斯內普。
魔藥辦公室亮堂堂的,斯內普被外面的嘈雜驚擾,從裡屋的魔藥間出來,正看到小天狼星沒忍住往他的地毯上吐了一口血——
 “該死的!”斯內普動作粗魯地把小天狼星從地攤上拎起來拖到臥室,動作流利地扔到床上,他回頭朝盧平看了一眼,似乎對滿室的格蘭芬多感到不滿,“看著他,我去找波皮。”
小天狼星在床上抽搐著,盧平不知所措地按住他,因為如果他不這麼做,小天狼星就會拿腦袋撞擊任何堅硬的東西,仿佛這麼做就會減輕他的痛苦一樣。
幾分鐘,不,那感覺像是過了幾個世紀一般。龐弗雷穿著睡衣提著箱子趕到,她沒工夫和盧平打招呼,把斯內普的床頭小茶几變成一根可以掛上吊瓶的帶鉤子的木杆,校醫從箱子裡拿出一些在盧平看來十分陌生的透明軟管,其中一頭帶著尖利的針。斯內普很快也進了臥室,他手裡拿著一袋棕褐色的液體,面色嚴肅,即使穿著隨意的家居服也不能讓人忽視掉他的冷冽氣息。
 “盧平,我希望你可以暫時回避一下。”龐弗雷不容拒絕地朝他說了一句。
狼人猶豫了一下,朝小天狼星看了一眼:“我就在外面。”
臥室的門輕輕闔上。
龐弗雷花了幾分鐘檢查了一下:“情況非常壞,西弗勒斯。”
 “我不能——”摘了他的魔核……
 “他得活下去,西弗勒斯!”龐弗雷緊張地說,“非常糟糕,你知道,你看得到!”
 “他——不能失去魔核——”
 “那他今晚就會死!西弗勒斯,在鄧布利多來之前做決定。”龐弗雷的額角滲出汗水來。
小天狼星的氣息微弱下去,他嘴巴裡泛起的血沫愈發鮮紅起來,半個月多的治療聚集起來的魔力因為那瓶酒開始反噬他的身體……太快了,斯內普以為這個過程最少需要一周……現在才過了一天。
 “西弗勒斯!”
斯內普沒有出聲,他背對著龐弗雷,盯著雪白的牆壁。
 “西——”
 “我來處理。”黑髮男人轉過身,他手裡拿著魔杖,一臉堅定,“單獨。”
龐弗雷看上去松了口氣,她把箱子裡的東西拿出來:“你知道怎麼用。”
臥室的門再次被闔上。
斯內普給房門加了幾道魔法,外面不可能聽到一絲動靜,他走到床旁邊,看著深深陷進柔軟的床墊裡的格蘭芬多,在自己墨綠的床單上,他顯得非常的蒼白甚至……嬌弱。
龐弗雷給他注射了鎮痛劑,但那只能持續一小會,小天狼星馬上就會發出能把地窖震上天的尖叫聲。斯內普指尖捏緊的魔杖沒有一絲顫動,但是心裡呢……他緩緩地把魔杖對準了小天狼星的胸口,看著那微微起伏的胸口,他閉上眼睛。
 “這是……你欠我的,布萊克。”
黑色的杖尖伴隨著輕緩的吟誦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房間外,盧平已經在辦公室走了幾百個來回,可是他根本聽不見一點聲音預兆房間裡正在發生什麼。
 “不會有事的,盧平,除了變形術,斯內普幾乎是任何一個領域的行家。”龐弗雷安慰道,但她汗津津的手洩露了她的情緒。
隨著時間的流逝,龐弗雷也開始焦急起來,如果只是摘取魔核,沒有理由耗費一個小時,西弗勒斯,你究竟在幹什麼!如果,如果再過10分鐘斯內普還不出來——
 “嘭”地一聲,臥室的大門被推開,斯內普在家居服外披了一條斗篷,他的臂彎裡抱著一個人,從頭到腳被包裹著。
 “我…需要…立刻去…瑪律福莊園。”斯內普氣息不穩地說,說罷,他抓了一把飛路粉在綠色的火焰中消失了。
 辦公室裡,龐弗雷和盧平各自擔心著不同的人。

----------瑪律福莊園---------
瑪律福莊園很久沒有在淩晨時分被打攪過了,家養小精靈慌張地通知了主人,盧修斯毫無貴族形象地披散著頭髮,在睡衣外搭了件袍子趕出來見“看上去十萬火急的斯內普先生”。不過等他感到客廳的時候,卻覺得自己連披袍子的時間都不應該浪費。斯內普看上去幾乎快虛脫了,而他圈在斗篷裡的小天狼星簡直像個死人。
 “梅林……”盧修斯立刻把好友扶到沙發上,把豪華的烏木椅子變成一條墊子,讓小天狼星躺了上去,“能走到樓上去嗎?”
 “在你嘗試幾乎耗盡魔力之後,你能做到嗎?盧修斯。”
 “耗盡?耗盡!西弗勒斯斯內普,我以為你向來是認真聽課的斯萊特林!耗盡魔力等於自殺!”盧修斯憤怒地低吼著。
 “你認為我不知道?”斯內普緩了一口氣,“我需要早上回到霍格華茲去完成一天的課程……我放在你這裡的那些儲備……”
 “我以為你一直到他東山再起之前都不會用的……半年,就只有那麼幾隻。”盧修斯撇撇嘴,“我能相信你會對我解釋今天的事情嗎?”
 “短期內不會,不過我永遠不會對你隱瞞,盧修斯,如果你堅持詢問我不會拒絕告訴你。”斯內普從盧修斯手中接過不知從哪裡蹦出來的一隻細頸瓶,那裡面盛裝著透明的液體,不過這不是吐真劑,而是,魔力萃取劑。
斯內普擰開塞子一飲而盡,他蒼白的臉色立刻紅潤了不少,但是疲倦依舊:“代替他去主持週六的酒會,一直到下周他都不可能下床。”
 “斯萊特林就是這樣壓榨同胞的?”盧修斯眉頭直挑。
 “別忘了納西莎和蠢狗的關係。”斯內普苦笑了一下,“我明天晚上來,不需要任何治療師,只要……別讓他不小心殺了自己。”
盧修斯的表情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微微扭曲了一下,但他最終沒有說什麼,目送著斯內普鑽進壁爐,在綠色的火光之中看不見身影。

斯內普感謝梅林般的發現龐弗雷和盧平沒有留在辦公室,他現在極度需要睡眠,並且,需要想盡辦法應對鄧布利多可能的任何質問,他不相信校長對今天在他辦公室發生的一些事情一無所知。
床單上還有血漬,地毯上也有,被單被抓撓出破裂的口子,斯內普輕輕撫了撫那些粗糙的裂口,幾分鐘後,他睡著了,沒有做夢。
第二天,他果然收到了一封來自校長的邀請函,上面親切地寫著誠摯邀請他到校長辦公室共用下午茶。梅林才願意沾染那些拙劣的吐真劑。
但是,午餐之後,斯內普還是推開了那扇榆木大門。老巫師端坐在桌子對面,桌上是一堆看上去就膩人的甜食飲料,南瓜散發著令斯內普作嘔的味道一下一下地刺激著他敏感的嗅覺細胞,棒棒糖豔麗的顏色似乎比自己特質的味道奇特的魔藥還要刺眼。
 “來,快坐,西弗勒斯。”鄧布利多熱情的招呼著,“這些都是蜜蜂公爵的新品。”
 “多謝,不必,你知道我的飲食品味。”斯內普淡淡的回應。
 “別這樣,你應該學會在甜食裡尋找樂趣。”鄧布利多深感遺憾地搖著頭,“你看上去很累。”
 “如果校長也需要批閱四個學院七個年級的作業——特別是格蘭芬多的魔藥論文的話你就能理解為什麼我很疲倦。”斯內普皺起眉頭,話題已經開始朝今天淩晨的事情轉去了。
 “我記得當年我當變形術教授時的情形。”鄧布利多追憶般地撇撇嘴,“不過,昨天該米勒娃巡夜不是嗎,她昨天碰到你了。”
碰到?斯內普在心裡瘋狂地嘲笑,他昨天去找龐弗雷可是用了幻身咒的!
 “難道身為教授我沒有權利在夜晚閒逛一下?”
 “我只是認為你不會那樣,西弗勒斯,你不會說謊話。”
 “那麼你期待一個什麼樣子的答案,鄧布利多?”斯內普狠狠地等著老巫師,“既然你知道什麼,何必要我說。”
鄧布利多灌下一整杯南瓜汁,他湛藍的眼睛對上斯內普的黑瞳:“我希望,你和那些斯萊特林儘量保持距離。”
 “斯萊特林?!恕我無能,我本身就是一個斯萊特林!”斯內普幾乎想要吼出來了,哈!終於展現你學院的偏見了,校長!
 “西弗勒斯,你知道是哪些。”
 “抱歉,鄧布利多,霍格華茲可沒有明文規定校長有權利約束教員的社交範圍。”斯內普站了起來,“另外,我希望你不要那樣緊緊的盯著我的辦公室,我不會做出任何有損你利益的事情,所以,如果下次你的動機仍舊是這樣,那麼我不會來這裡和你聊這些無聊的話題,魔藥大師的時間寶貴,特別是當我手上有一個必須儘快拿到新配方的病人的時候。”
斯內普沒有關注鄧布利多的表情,他立刻轉身離開校長辦公室。
霍格華茲的走廊如同刮起一陣風一般,學校的小巫師們慌張地給魔藥教授讓道,翻飛的斗篷簡直是赫奇帕奇最深的夢魘,斯萊特林紛紛猜測是什麼讓自家蛇王那樣心急火燎,不過那些猜測者終究不可能把原因歸結於他要到瑪律福莊園去探望那只格蘭芬多巨型犬。






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生命不是為了認知世界,而是為自己創造世界。
 ——摘自《致答詞》
瑪律福莊園的訪客從來沒有來得如此頻繁,盧修斯剛剛照料好德拉科吃完中午的一頓飯,斯內普就從壁爐裡踏著步子出來了。
 “我以為你晚上才會來。”盧修斯挑著眉頭,“沒辦法再等上幾個小時?”
 “的確。”斯內普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布萊克呢?”
 “納西莎在樓上陪他,他早上精神很不好。”
 “可想而知,愚蠢。”斯內普走到德拉科面前,鉑金色頭髮的男孩一向敬畏自己的教父,他挺了挺胸,昂著頭看著斯內普,“你今天背了幾面?”
 “……”
 “也就是說還沒有。”斯內普微微揚起聲音,“盧修斯,你教的好兒子。”
 “不是還有一個下午嗎?”盧修斯不置可否,“我覺得你的重點在樓上。”
 “當年的阿布拉克薩斯先生可不是這麼教導你的。”斯內普輕聲說道,隨後,他順著樓梯往二樓盤旋而去。
瑪律福莊園的特點之一就是奢華,但是它卻不像許多貴族家宅一樣有許多房間,瑪律福莊園的主樓只有五間房,樓下的書房,二樓四個房間,主臥,德拉科的臥室,兩間客房。作為彌補,每間房間都深刻地烙下了瑪律福家華麗的烙印,所以德拉科從小就沒有遊戲室的概念,他的房間足以稱得上是一個頂級遊戲室。
也是因此,盧修斯不必告訴斯內普布萊克被安排到哪裡,因為其中的一個客房是單獨留下來給他的,布萊克只會在另外一間。
那是瑪律福莊園採光最差的房間,而最好的令人驚訝的是斯內普的那間,儘管他幾年都住不上一晚,但盧修斯仍舊把最好的給了他,甚至連德拉科都沒有這樣的待遇,這就是斯萊特林古怪的友誼,古怪,卻彌足珍貴。
斯內普在房間門上敲打了兩下,不一會,納西莎拉開了門,她一點也不驚訝斯內普的到來,納西莎給了魔藥大師一個擁抱,讓開一條道讓他進屋去。
小天狼星虛弱地躺在床上,蓋著厚厚的鵝絨被子,那讓他看上去像是陷進了流沙裡,他瘦的略微凹陷的臉頰在瑪律福莊園的大床上看起來更加枯瘦,要知道他這半個月的體重還是增長了的。
 “你來幹什麼,斯內普。”小天狼星閉著眼睛。
 “我不得不來。”
 “混蛋!”小天狼星突然罵出來,“混蛋!去你媽的!我求過你,我求過你不要摘了我的魔核!”
斯內普出奇的平靜,他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只是聽著對方咒駡。
 “就因為這是我欠你的?就因為我欠你的!”小天狼星抓開胸口的睡衣領子,那些醜陋的傷疤猙獰地刺進斯內普眼裡,他挪開目光,“混——”
 “聽著,布萊克。”斯內普湊近他,筆直的鼻樑幾乎貼在小天狼星的臉上,他的動作把格蘭芬多嚇到了,沒錯,嚇到了,梅林在上這不是他的本意,但他沒有拉開距離,“你還有魔力。”
 “不可能!你摘了我的魔核!”
 “我的確摘掉了它,但是布萊克家的血統不必非得要一個魔核。”
 “西弗勒斯……別告訴我你……”納西莎突然插進來,她捂著嘴一副無比震驚的樣子,斯內普輕微點點頭,那個一向驕傲的女巫頓時落下眼淚來。
 “你都幹了些什麼……西弗勒斯……”納西莎嗚咽著,她跪在小天狼星的床頭,金色的頭髮在她背後披散著,這個一向昂著頭的女巫此刻卻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小天狼星大概是這個房間裡唯一不知情的人,他乖巧地選擇了沉默,等到別人來告訴他願意。
幾分鐘後,納西莎紅著眼睛看向自己的堂弟:“我想你大概不知道,因為你還沒成年就離開家族了,而這件事情是子女成年禮上父輩會告訴我們的。”
 “究竟是什麼?”
   “和許多純血統的貴族一樣,在幾百年前,或者更久的時候,布萊克為了追求力量的強大選擇和魔法生物聯姻,其實,布萊克的姓氏就是從這裡來的。”納西莎停頓了一下,“布萊克的聯姻物件是‘哈迪斯’,現在幾乎沒有巫師聽說過這樣的生物,因為它們早就消失了,哈迪斯的起源是希神中的冥王,黑暗無變的冥界由他掌管,那裡有一條黑色的大河——阿克戎河,巫師口中的哈迪斯就孕育於那裡,所以我們的姓氏取名布萊克。”
   “然後?”
   “也許你根本沒有認真研習過神話,小天狼星。”納西莎低聲說,“冥王哈迪斯原本是無愛之神,他的愛情萌發源于他的兒子小愛神朝他射了一記金箭,他才開始喜歡女孩,儘管魔法生物哈迪斯不如神那樣強大,但是聯姻仍舊把這樣的血統帶入了布萊克家的男性身上,布萊克家族的男巫——極少有真愛,除非——能有人朝他們射一箭。”
   “這有什麼——”
   “聽我說完,哈迪斯的血脈已經非常稀薄,但是和媚娃甚至是精靈不一樣,哈迪斯來源於創世之神,它們的魔力是純粹的毋庸置疑的,甚至不必要那累贅一般的魔核,但那只在千百年前還存在這樣的血脈的時候,現在,仍舊有一族能夠保留這樣神奇的力量——就是布萊克。”納西莎撫摸著自己震驚的堂弟,“但——”
   “你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納西莎,我不認為他現在還聽不懂。”斯內普出聲說道,“你的魔力會逐漸恢復,但是,我必須警告你,至少半年,不能沾染任何酒精,還有下次,就會要了你的命。”
   “你怎麼會知道?”小天狼星敏銳地問道。
   “我知道的比你以為的多得多。”斯內普眯著眼睛危險地說,他細長的手指無意碰到小天狼星露在被子外的手臂,溫暖的觸感令兩個人都抖了抖,但小天狼星沒有過於關注這件小事,納西莎的眼神卻莫名的悲哀了一瞬。
   斯內普逼迫著小天狼星喝下一些魔藥,因為含有無夢魔藥的成分,對方很快沉沉睡去,納西莎領著斯內普再度回到一樓大廳,德拉科被勒令去背書,空蕩蕩的大廳裡只有盧修斯一人正端坐在沙發上把玩著自己的魔杖。
   “我親愛的朋友,你現在打算為了教子的學習問題好好和他的家長談談嗎?”盧修斯在茶几的三個方向放了三杯紅茶,納西莎毋庸置疑地坐在盧修斯身邊,斯內普則棲身在左邊的單人扶手椅上。
   “納西莎能夠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一切,我沒有興趣把相同的事情重複說上幾遍。”斯內普說,“另外,我沒有那麼脆弱,所以,我會儘量避免來這裡,這也是為了不被某個格蘭芬多的巫師盯梢,我認為你很清楚我已經被懷疑的夠久了並且瑪律福目前的腳跟站得還不夠穩。”
   “你聽上去在說戰前演說一樣,西弗勒斯。”
   “沒什麼區別,盧修斯。”斯內普把目光轉向納西莎,“最愛哈迪斯的典伊最終被逐出神界,我當然不會是那一個。”
   盧修斯顯然沒有聽懂斯內普在講什麼,他看上去非常迷惑,但他還是選擇不去追問。
   斯內普很快離開莊園,納西莎依偎在自己丈夫懷裡長久地沉默著,直到她真正的平靜下來,才開始用舒緩的語氣告訴盧修斯到底發生了什麼。
   十一月底的瑪律福莊園,即使擁有強大的魔法陣的庇護,也難得的冷寂起來。當天下午,盧修斯到魔法部告假,他將整個12月完全空出來不沾染任何公事,甚至是和德國那邊的生意往來也推遲到下個月才談,這其中的損失幾乎能承擔整個韋斯萊家族未來三年的開銷,但是盧修斯不在乎,瑪律福家族對待家人和朋友的瘋狂程度外人是無法理解的,甚至是格蘭芬多這樣忠於友誼的獅子們也不能做到。
   霍格華茲的教授們很快發現他們一貫冷漠的魔藥教授變得有些急躁了,他常常在餐桌上查看時間,並且對課表顯得極為關注,雖然從前他也不耐煩和別人談話,但現在他簡直無法忍受別人過多的走進他的私人空間,甚至是斯萊特林都會因為向他詢問問題被責駡,這在上周,不,在幾天前都是根本不可能的。斯萊特林院長一向刻薄,但從不過分苛責本院學生。
   隱約猜到原有的只有龐弗雷,盧平被鄧布利多暫時安置在霍格莫德。
   校醫最近頻繁地往魔藥教室奔波,當然,這不是什麼怪事,因為醫療翼的藥水都從地窖來,但是龐弗雷的目的顯然和之前不同,她是個斯萊特林,她能分辨的出自己學弟不在狀態和哪些事情有關。不過,斯內普不會告訴他,這是他把柄,天大的把柄,假手他人幾乎意味著把自己的大後方交給另一個人,誠然龐弗雷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女巫,但斯內普有自己的底線。
   時間不等人地邁進十二月,天氣更冷了,霍格華茲在英格蘭島的北方,這裡的冬天沒有倫敦來的溫和,來自大西洋的水汽和冰冷的空氣相遇降下大量的雨雪,不過魔藥大師無心關注自己的服飾,他正埋首於新配方的研製,為此他已經熬了整整三個晚上,不過令人愉悅的是即將進入尾聲,這說明克利斯蒂安洛在《每週魔藥》上的論文理論是能夠推廣的,只要有足夠的耐心和時間,當然還需要精湛的技術。
   週六的酒會遵循計畫舉辦,斯內普應邀參加,他從自己的衣櫃裡挑選出只有在耶誕節前往瑪律福莊園時才會穿的長袍,那是一件純手工的袍子,料子很滑手,用東方的漢繡技藝裝飾著火紅的曼珠沙華——許多人稱它們為彼岸花,因為它們綻開在冥界,漆紅的花妖嬈著從左邊的長袍領口繞過整個背部,一根藤蔓像腰帶一樣蜿蜒到後擺,這件袍子穿起來似乎彌漫著一股血腥味,但是斯內普身上的藥香將這抹維和的氣息抹掉了。
   熄滅坩堝低下的火焰,鎖上魔藥辦公室的大門,斯內普輕輕撫了撫那扇連接著屬於小天狼星的房間的薄薄的木門,閉上眼睛。






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在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比默默無言、始終如一、冷靜克制的愛更高貴、更令人幸福了。
    摘自《彼得卡門青德》
   斯內普抵達酒會時已經稍稍顯得晚了一些,許多到場的貴族們已經打算離開,更多的巫師正在跳最後的幾支舞,華爾滋的悠揚很適合開場舞和結束舞,不過斯內普不會承認自己熱愛探戈。
   盧修斯正挽著納西莎款款走來,他看到斯內普的服裝時微微震愕了一下:“想不到你會再今天穿這套衣服。茜茜,你見西弗勒斯穿過幾次?”
   “不超過4次,親愛的。”納西莎和斯內普擁抱了一下,在他側臉輕輕留下一個吻。盧修斯則是和斯內普非常斯萊特林地握手,仿佛陌生人見面一樣禮儀規範,張弛有度。
   他們來到舞廳角落的長桌,香檳和紅酒整齊地排放著。斯內普隨便抓起一隻杯子,他的注意力不在這裡。
   “你開始熱愛紅酒了?”
   “不。”斯內普簡單地回答,他瞟了一眼舞動的人群,顯得不耐煩,“還要多久?”
   “想跳探戈?”盧修斯打趣地說,“我不介意把茜茜借你一會。”
   “我看上去那麼想跳舞?”斯內普清嗤一聲。
   “你只是看上去極度需要釋放壓力,西弗勒斯。”盧修斯輕聲解釋,“小天狼星在這裡。”
   “嗯,什麼?!”斯內普扔下酒杯,“那傢伙不該來,他要等到下周——”
   “他好得很。”盧修斯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斯內普順著他的目光朝舞池另一端看去,那裡滑動著一個金紅色的身影,小天狼星正摟著一個棕褐色頭髮的姑娘跳舞,他們笑得非常開心,斯內普頓時覺得自己心裡擰了一下。
   “你不打算做什麼?”盧修斯驚訝地看著斯內普硬生生地轉回目光,“你不需要打破那個持續最久的記錄,西弗勒斯!你會死在這上面的!”
   “如果你有更好的方法,盧修斯。”
   “當然,把那個醜姑娘拉開,然後和小天狼星來一個法式熱吻。”
   不可否認,這個想法對斯內普目前而言很誘人,但他不可能這麼做:“你的想像力正在向格蘭芬多靠攏,盧修斯。”
   “瑪律福稍稍懂一點窺探人心,你的余光根本沒從那裡離開過。”
   “你知道這是魔法的緣故!”
   “是嗎?”盧修斯高傲地看著自己的老朋友,斯內普喪氣地垂下頭,他現在已經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了,特別是當有一個姓布萊克的格蘭芬多在場的時候,他會忍不住去看,會忍不住想靠近,他正在逐漸變成哈迪斯的典伊,他自願當了那支金箭,不過並不是為了射中布萊克的愛情,而是為了打開被塵封的來自哈迪斯的能力,可是不管如何,事實就是事實,斯內普的估計和實際差了太多,他沒有想到創世之神的能力如此巨大,以至於時隔千年都能在幾天之內讓他欲罷不能。而該死的布萊克完全不知情。
   “納西莎告訴他了。”
   “什麼!”斯內普幾乎尖叫出來,他毫無形象地拽住盧修斯的袖子,如果不是僅存的理智左右,他大概會朝鉑金貴族的臉上揮一拳,“我說過——不要多說一個字。”
   “仔細想想,西弗勒斯,這是為你好。”盧修斯無奈地半耷拉著眼皮,“我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受傷。”
   “我不會!”
   “是嗎?所以你在霍格華茲顯得那麼急躁,你不能忍受離開小天狼星太遠,或者是太久——難道不是?”盧修斯不動聲色地抽出手臂,左右看了看,沒人關注他們。
   “閉嘴!好吧,你贏了……”斯內普幾近嗚咽地把頭埋進自己的臂彎裡,他沒辦法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緒,特別是當某個大型犬就在距離他不到五十英尺的地方的時候,他想立刻轉身,看著那個人的眼睛,望進他湛藍的眼睛裡,想用手撫他粉色的唇角,用自己的嘴唇去描摹那個誘人的形狀,哦,是的,它們的弧度緩和而誘人,帶著甜點的奶油味……梅林!救救他!
   但是梅林總是偏袒格蘭芬多的,小天狼星放開他的舞伴,朝這邊走了過來,盧修斯識趣地離開,拍了拍斯內普的肩膀。
   “嘿。”小天狼星坐到斯內普身邊。
   “看得出,你好得不得了。”斯內普抬起頭,他的眼睛帶著酒後微醺的紅,他朝小天狼星看了一眼,立刻挪開目光。
   “我知道了。”小天狼星玩著自己禮服的扣子,那上面是一隻活動的格蘭芬多獅子,“典伊?”
   “不許那麼叫我。”斯內普冷冷的說。
   “為什麼那麼做,告訴我原因,斯內普。”小天狼星攔下斯內普打算喝上第四杯的手,“我欠你什麼讓你願意以這種方式來報復我?”
   “你想知道?”斯內普放下杯子,黑洞洞的眼睛閃爍著。
   “當然!”對方咧開嘴笑了,嘴角拉扯開一個大大的弧度。
   斯內普伸出手臂托住小天狼星的下頷,霸道地湊了過去,一切都這麼順利,他撬開了那張從他坐下來就在幻想的嘴唇,那裡的味道和他想像中的一樣棒,清甜的氣息像是秋天莊園成熟果子表皮的味道,小天狼星像是嚇呆了,又像是後知後覺地回應,他們唇舌糾纏,幾乎從椅子上跌落下去,這個吻一直持續到兩個人的肺葉叫囂著需要空氣……斯內普拉開了一點,他的手仍舊緊箍著小天狼星的肩膀,他們離得那麼近,幾乎鼻子貼著鼻子,嘴唇蹭著嘴唇,又好像逢場作戲……沒有一句話地分開……
   斯內普鬆開他,忍不住又伸手在小天狼星的眼瞼下面撫摸了一下,接著決絕地轉身走了,盧修斯站在不遠的地方,他剛剛給他們的方向施了忽略咒,鉑金貴族看上去有點挫敗。
 “你應該乘勝追擊。”盧修斯挑著眉。
   “糟透了。”斯內普搖頭,“你的方法糟透了!”
   納西莎微微笑著:“我倒不那麼認為,小天狼星不討厭。”
   斯內普回頭,正好看到小天狼星從椅子上站起來差點被裝飾的彩帶絆倒:“我嚇到他了?”
   “不,你嚇到我們了,西弗勒斯。”納西莎興味十足地說,“盧修斯剛剛問我練習多少次才能吻出那個效果。”
   斯內普給了自己的鉑金好友一個極具殺傷力的眼神
   “你應該向他解釋清楚,西弗勒斯。”盧修斯忽視斯內普的憤怒,“納西莎把關鍵的部分留給了你,她只告訴小天狼星是你動用某種方法保住了他的魔力。”
   斯內普挫敗地往舞池看了一眼:“等這個該死的舞會結束!”
   接近午夜,余留的客人依次和小天狼星告別,空間擴增咒的效力逐漸褪去,二樓從巨大的舞廳變回原先的樣子,陰沉,哥特式的鬼魅。
   瑪律福夫婦在其中一間臥室下榻,盧修斯訕笑著看了自己的老朋友一眼,快速觀賞房間大門,不過,斯內普並不知道布萊克家宅遍佈窺鏡,幾乎所有的房間都能看到客廳的動向。
   客廳的燈光一如既往的昏暗,小天狼星佔據著沙發的另外一頭,斯內普扶著扶手椅背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沉默的氣氛是被小天狼星打破的,格蘭芬多一向沉不住氣,他抬起一直垂著的頭,朝斯內普的方向望了過去:“斯內普?”
   “我在聽。”斯內普似乎在玩手指,他的拇指劃過一隻手其餘的四個指頭光滑的指甲殼,魔藥大師愛惜自己的手,雖然它們不可避免地被魔藥材料漂染得顯得蒼白。
   “你知道……那本來是不對的……至少,至少不是我們之間。”小天狼星似乎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詞彙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噢,當然,一個斯萊特林,一個格蘭芬多。”斯內普的語氣濃重起來。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天狼星生硬地辯解,“我們鬥了十幾年,在我的記憶力,我們鬥了差不多一輩子,現在,因為一個魔法,你把自己和我綁在一起了,哦,是的,我只能用這個字——綁。”
   “沒錯,你鮮有地理解到位。”斯內普幾乎稱讚地說,但他的語氣卻冷冰冰的,“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阻止這個魔法發揮它的效力,我認為我才是有權利抱怨的那一個,這對你有什麼損失?它會折磨你的心智嗎?會左右你的行為嗎?會強迫你去做一些在你道德觀念之外的事情嗎?會……剝奪你的魔力嗎?”
   小天狼星的眼睛逐漸瞪大,很明顯,納西莎沒有說到這一層:“你在說什麼……這到底怎麼回事……納西莎說你只是通過把自己和我綁在一起的方式給我魔力的支援!”
   “這個表述沒有問題,只是太過片面。當然,納西莎不認為從她口中說出事實的真相能讓你這只蠢狗信服。”斯內普往前走了兩步,站在小天狼星面前,“哈迪斯的血脈,需要‘典伊的獻祭’才能激發。”
   “獻……獻祭?”
   “通俗的解釋,同生共死,魔力互補。”斯內普咬著牙根,“但這不是平等的交易。”
   “天平是偏向我的?”小天狼星怔怔地說,“為什麼?為什麼裡要這麼做!”
   “我可以選擇不解釋嗎?”斯內普閉上眼睛。
   小天狼星猛的站起來,他像發現什麼一般揪住自己的頭髮,斯內普不會這樣跟自己講話,起碼之前的斯內普不會,那個驕傲的魔藥大師從來不屑于向他過多的解釋什麼,這不正常,非常不正常:“你不能拒絕我!?”
   “我甚至不能在你面前說謊。”斯內普壓抑下悲鳴般的怒吼,“所以,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我不認為當你被食死徒抓住時能用你僅有的腦容量保護多少機密。”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小天狼星一把抓住拂袖而去的斯內普,“除了剛才那些,還有什麼是不是。”
   “是……”斯內普抿著嘴唇。
   “告訴我,告訴我魔法效力的部分。”
   “典伊的目光永遠追隨哈迪斯,所以——梅林,你還不懂?”
   “你不能離開——”
   “是的,是的!”斯內普真的憤怒了,他抽出魔杖,朝著小天狼星丟了一記力勁鬆懈。
   “我認為我解釋的夠清楚了,記住,不要命令我!”斯內普從那只鬆軟無力的手中扯出自己的袖子。






第13章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人的內在越是豐富,可能性越是多樣,他就越是易於改變,越是不願讓他的未來被過去所決定。
    摘自《偽幣製造者》
   當天晚上,斯內普酗酒了。魔藥辦公室的桌子上散落著酒瓶,斯內普的確不喜歡紅酒,他鍾愛於威士卡,不僅是巫師的火焰威士卡,麻瓜的佳釀他也在行。他喜歡烈酒灼燒喉頭的滋味,特別是他需要用某種管道釋放自己內心壓抑的情感的時候。
   他迷失了,他迷失在那個魔法裡,或者說,是迷失在由那個魔法所製造出的感覺中。斯內普討厭這種感覺,受人束縛,為人擺佈,只要布萊克願意,那只蠢狗能讓他作出許多有違常理甚至是道德的事情。而他——霍格華茲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院長,20世紀歐洲最傑出有為的魔藥大師,無法拒絕。
   看吧,剛剛過去不到一個小時,自己就開始想念那個人嘴唇的滋味,他不敢說布萊克的臉是他經歷過的人中最好看的,但是那種味道,在他的味蕾中深深地刻下了一道痕跡,一直刺到心臟裡,在主動脈埋下種子,播撒到全身。斯內普簡直覺得自己回到了十年前的青春期,像個剛剛發現人類原始運動的美好感覺時那樣渾身散發著純粹的渴望與激動。當然,和當時不同的是,斯內普現在具備更加完備的克制力,他喝著他的威士卡,不加冰,不加水,任由火辣的液體在他的舌尖和食道留下特殊的灼痕,完全忽視掉身體的火熱。
   梅林保佑這是星期天的早晨。
   魔藥辦公室像是打了仗似的淩亂,盧修斯從壁爐裡出來時差點被一隻玻璃杯絆倒,而他從來都散發著冷冽的禁欲氣息的學弟正穿著昨天晚上的那件禮服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睡覺。
   幾隻裝著甲殼蟲眼睛和蟑螂腿的罐子被打翻,一些提供給醫療翼的魔藥儲備也流淌得到處都是,藥物混合之後刺鼻的怪味終於讓一直昏睡的斯內普擰了擰眉頭:“Piss off!”
   盧修斯被醉酒的朋友大力揮開,斯內普良好的自製力讓他立刻清醒過來,當然,是部分清醒:“盧修斯?你來幹什麼?”
   “我真想知道我不來,明天的預言家日報會刊登著什麼樣的消息,比如‘霍格華茲魔藥教授酗酒過度醉死地窖’?”盧修斯談不上溫和地把摔倒地上的斯內普拉起來,“現在,用你斯萊特林的氣質走到臥室去,我不想對自己朋友用些粗魯的魔法。”
   “得了,盧修斯。”斯內普扶著儲備藥材的櫃子踉蹌著,“你應該對自己的朋友有點信心。”
   “當然,不過那是在你清醒的時候。”盧修斯提前在斯內普到達臥室大門前為他打開門,好在臥室還是整潔的。
   斯內普已經很清醒了,他坐在臥室的床上,修長的手指慢慢撫著眉間,這麼做通常能讓他很快平靜下來。
   “現在醒過來了?”盧修斯聽上去有些生氣,“你昨天的表現糟糕透了。”
   “如果你指的是和布萊克。”
   “當然,你昨天有和別人有什麼‘深入’交流麼”鉑金貴族意有所指地挑挑眉。
   “很不恰巧,我現在不想討論這個話題,昨天你和納西莎已經看夠戲了吧,別以為我會不知道那些窺鏡。”斯內普白了對方一眼,“但是,如你所見的,我和布萊克沒辦法好好相處。”
   “是你沒有去嘗試,西弗勒斯,你一直在企圖拒絕,甚至是反抗哈迪斯的血脈對你造成的影響。”
   “正常人難道不應該這麼做?”斯內普不耐煩地說,“我沒有瑪律福尋歡作樂的習慣,對於布萊克家族的美貌也不動心,你知道我究竟——”
   “可是莉莉伊萬斯已經死了。”盧修斯尖銳地說,“我必須明明白白地點醒你,那個紅頭髮的女孩早就在七年前死了,我的確沒有理由讓一個活人和死人爭,但是西弗勒斯,生活是向前的,你比我熱愛哲學,我不相信你會不理解這些。”
   “在我想對你下手之前離開。”斯內普閉上眼睛,他的手握成拳頭,似乎隨時會抽出魔杖給盧修斯一記詛咒。
   “不。某些時候我也不懂審時度勢。”盧修斯伸手握住黑髮男人的肩膀,“讓我來問問你,西弗勒斯。你真的愛莉莉伊萬斯嗎?”
   “你喜歡說廢話嗎?”
   “西弗勒斯,那種感情不是愛,伊萬斯是你第一個見到的巫師,第一個願意和你分享秘密的人。”盧修斯看著斯內普帶著閃躲的眼睛逐漸變得空洞,“別想用大腦封閉術迷糊我,你感激那個女孩,非常感激,也許感激到無法忘懷的程度,但那就是愛嗎?”
   “我不需要你的‘愛的教育’!”
   “想想,你離開莉莉伊萬斯照樣好好生生地活著,你的確愛她,可那不是純粹的愛情你懂嗎!”盧修斯提高音量,“如果作為一個斯萊特林你能大度到讓她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我不得不懷疑這份感情。”
   “那是愛情!我非常確定,如果你在我當時的情況,你——誓不甘休的瑪律福族長——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因為我們一樣充分考慮‘家人’的安危。”
   “好,且當那是愛情。可是你打算讓自己一輩子都被鎖在過去嗎?西弗勒斯,你現在有機會,而且是非常好的機會,你喜歡他是不是?”盧修斯低聲問。
   “別這樣問……盧修斯……該死的,是,是的!是的!!”斯內普借著酒勁吼叫著,他扯開自己禮服的領子,讓滿腔血液一樣火熱的氣息散發出去,“可是喜歡不是愛情!永遠不!”
   “這沒那麼難不是嗎?”盧修斯安慰般地說,“你沒辦法拒絕的,這是血脈,是魔力,現在它已經完全交織在一起,就在這裡。”鉑金貴族把手掌放在斯內普的胸口,“它會加強,會讓你們之間的聯繫更加親密,沒錯,它最終會達到這樣的效果。”
   “那可真是我的悲哀。”斯內普垂著頭嘲笑著,“不過我不會就那麼接受它的……不會。”
   “我真懷疑你的腦子除了什麼故障,你還是我那個見多識廣知識淵博的學弟了麼?”盧修斯歎著氣,“這簡直是梅林的祝福!”
   “那我倒寧願沒有這種祝福,夠了,盧修斯,讓我享受我的星期天。”
   斯內普花了一小會整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花了更長的時間躺在床上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事實證明,這很難。
   掛曆上的時間已經進入了12月,斯內普堅持了一周沒有離開霍格華茲,但小天狼星在酒會結束後的第二天就重歸學校,住在斯內普的隔壁,他們之間的氣氛古怪至極,有時,不過是少數時候,他們也會像之前那樣隔著一扇門聊聊天。小天狼星詭異地經常捎一些魔藥材料送給斯內普,也只有在那種情況下斯內普會允許那只犬科動物進入自己的領地。
   因為某些原因,小天狼星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康復了,身體上的復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是魔力——這個存在了一個多月的潛在威脅——已經完全消除,他的體重攀升到120磅,不過對於一個身高有6尺2寸的男巫來說,他還是太瘦了。
   克利斯蒂安洛先生在12月份的第三期《每週魔藥》完善了他對巫師和麻瓜醫藥的論述,此刻的巫師魔藥界已經掀起了一場實驗活動,並且不少巫師得到驗證,這種混合的方法是可行的。避免太過鋒芒畢露,斯內普推掉了接下來幾個月的期刊邀請,打算等到明年春天再開始遞稿。
   與此同時的,霍格華茲的聖誕假期也開始了,斯內普鮮有地不打算留校,當然,也不是回到自己蜘蛛尾巷的家,他們計畫在月初進行的魂器討論至今沒有付諸實際。
   布萊克家宅的會議室堪比瑪律福家族,這裡積攢著小天狼星父親一輩子的心血,保密程度大約只有少數幾個有幾百上千年歷史的家族可以比擬。
   盧修斯一如既往地姍姍來遲,此刻,斯內普和小天狼星已經大眼瞪小眼了半個小時,納西莎體貼地到廚房做一些點心,並且幫他們帶上房門。
   “我簡直無法相信那是一個正常巫師能做出來的事情!”盧修斯坐下來便開始大叫,“前天,我從德國得到的消息。”
   斯內普接過鉑金貴族手中裝載著巨大秘密的幾張紙片,那是從某本書籍中撕下來的書頁,紅色的墨水圈出一個詞“魂器”。他快速掃過幾行字,不得不逼迫自己放慢速度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下去:“這是——自取滅亡!”
   小天狼星等不及去看,他嚷嚷著粗糲的嗓子(感冒了):“怎麼回事?”
   “魂器——通過謀殺來製造。”斯內普說,“只有殺人才能分裂靈魂,通過一些咒語將那些靈魂殘片附著在一些物品上,這樣能達到延續壽命,違逆自然死亡的效果。”
   “但是很明顯黑魔王沒有看到這本書後面幾章的內容。”盧修斯撫摸著蛇頭杖,這通常反應他緊張的心情,“分裂靈魂的人已經不再完整,沒有巫師通過這個魔法達到自己的目的,他們會喪失心智、魔力,變得瘋狂、不計後果。黑魔王是最難應付的一個,幾百年來唯一一個使用魂器並且真的靠魂器避免了一次死亡的人。”
   “那是魔力在作祟,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幾百年來魔力最強大的巫師之一,這個無法否認。”斯內普放下手裡的紙張,“問題是,它們在哪裡。”
   “它們?你認為黑魔王會做不止一個?”盧修斯幾乎尖叫起來。
   “當然不止一個。”小天狼星介面,“如果我沒有記錯,瑪律福莊園的日記本以及伏地魔的那條蛇就是其中的兩個。”
   “其中的?梅林,他做了多少個?”
   “也許,五六個?”小天狼星掰著手指數了數,“至少我能知道的有5個。讓鄧布利多喪命的戒指,雷古勒斯找到的斯萊特林掛墜(六年級的時候他以幽靈形態看到了那個寫有RAB的紙條),然後就是赫奇帕奇的杯子加上剛才的兩個——五個。”
   盧修斯臉色蒼白得像是即將虛脫的病人,五個,也就是至少五條人命,不,當然不止,即使是再強大的巫師也不可能在頭一回運用靈魂分裂的咒語中成功,也就是說這個數位需要往上翻一倍甚至幾倍……梅林……巫師人口總共才多少?整個英國的巫師加起來也只有幾千人!
   “伏地魔,可真是個了不得的傢伙。”小天狼星聲音略微顫抖地說。
   會議室裡冷寂了一會,斯內普盯著自己面前的杯子,直到有人開口打破僵局。
   “不過,我不知道它們都在哪裡。”小天狼星說。
   “你能說一種具有實質性意義的語言麼?”斯內普瞪了他一眼。
   “這是事實。”小天狼星帶著幾分無辜,“我只能在城堡裡遊蕩,當時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只有哈利和鄧布利多。”
   “哈利?”
   “哈利波特。”小天狼星說,“我的教子。”
   “救世主不是嗎?”斯內普嗤嗤出聲。
   “那麼下一步很明確了不是嗎?”盧修斯平靜下來,眼神不帶波瀾地看了眼圍坐在一起的另外兩個人,“收集魂器。”
   





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世界史只是一連串弱肉強食的記載。
 ——摘自《玻璃珠遊戲》
   耶誕節假期的第一天,他們在布萊克家宅的會議室度過了大半天的時間,隨後,有大筆邀約的瑪律福族長不得不帶著自己的妻子離開,不過,此刻的鉑金貴族心情非常沉重,就在剛剛,他們不得不定了一個必要卻極度危險的計畫。游離于鄧布利多和伏地魔之外,他們只想消滅魂器,殺死那個讓巫師界動盪了幾十年的黑魔王。這個計畫幾乎是致命的,被任何一個伏地魔的衷心同黨知道都會召來殺身之禍,儘管他們三個中的任何一個都是強中手,都難以自保。
   小天狼星把盧修斯送到門口,在玄關出,他突然開口道:“等等。”
   “?”
   “我知道……這有些古怪,不過……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和斯內普友好共處一室的嗎?”
   盧修斯克制著不大笑起來:“把他每句話中的修飾詞都拋開,你就會得到一個真誠問候的簡單句。”
   克利切盡忠職守地做了一頓晚餐。
   斯內普和小天狼星坐在餐桌兩側,隔著大約三四英尺的距離,奶油蘑菇湯散發著清新的味道,牛排五分熟,比較嫩,帶著血絲。克利切專門做了小天狼星熱愛的炸土豆餅——一種除了南瓜汁之外斯內普嗤之以鼻的食物。對此小天狼星深度不解,他不知道原來一個英國人能夠不喜歡土豆。
   “很顯然,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斯內普心情良好,“你當然不能理解焗蝸牛和鵝肝的妙處,因為我深信格蘭芬多都討厭這兩種東西。”
   “你竟然喜歡那種東西……”小天狼星眼角抽搐,倒不是他真的討厭焗蝸牛,只是他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曾經讓他嘗過她親手做的沒熟的蝸牛……從那之後,他就再也沒碰過這道菜。
   “那麼我說對了。”斯內普的刀叉基本沒碰出多大聲音,它們在他手中仿佛是釀制魔藥的攪拌棒一樣遊刃有餘,真想知道這雙手用來處理番茄土豆和洋蔥是什麼樣子,小天狼星神遊天外的樣子很快被斯內普注意到,“你裝滿土豆泥的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沒有……”
   “聽著,布萊克。現在的情況我們都很清楚——”
   “你說的是巫師的還是我們的?”
   斯內普看上去氣急敗壞:“你認為我會和一個格蘭芬多灌輸自己對巫師界未來的擔憂?”
   “……那我的確比較清楚。”
   “那麼聽好,我不喜歡解釋,也不喜歡重複。”斯內普盯著自己刀叉下的牛排,似乎在把它當做某只犬科動物肢解,“聖誕假期我們必須呆在一起,如你所見的,你不能離開太遠,否則我無法判斷自己會做出什麼樣子的事情來。也許會像上次那樣——”
   “那不算……”壞事。小天狼星的後半句話咽進了喉嚨裡。
   “或者更糟。”斯內普狠狠給了他一記眼刀。
   “我不能整個假期都呆在這個房子裡。”
   “你可以事先告訴我。當然,我會決定自己去或不去。”斯內普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盤子上。
   這相當於沒有選擇,小天狼星在內心哀嚎,但他沒有說出來,繼續著手中的土豆大餐。
   “等等,布萊克。”斯內普皺著眉頭,“你以前也是這麼吃土豆的?”
   “哪樣?”
   “就是這樣,像是餓極了的流浪狗進餐的樣子。”
   “不,我只是最近非常喜歡。”
   斯內普眼光深邃了一點,他像是發現了什麼問題一樣突然站起來幻影移行到二樓,幾秒鐘後又再次出現,手裡拿著一個筆記本和羽毛筆:“告訴我你現在每餐吃土豆的量是從前的多少倍。”
   “你在幹什麼?”小天狼星不知所措,事實上他覺得回答這樣的問題太蠢了,這種感覺像是上學的時候詹姆斯問他‘昨天晚上你夢遺了嗎’。
   “回答,立刻。”
   “大概,一倍半,或者兩倍。”
   “也就是說你現在至少每天吃五到六個土豆。”斯內普揚起一邊眉毛,“是正常英國人的兩倍。”
   “這只能反映我喜歡土豆,正好龐弗雷也希望我的體重能增加一些。”小天狼星幾乎要臉紅了,真搞不懂斯內普問這個幹什麼。
   “不止這些,它們反映了我魔藥的缺陷。”斯內普在筆記本上快速記載著,“精明一點的巫師會再發現自己飲食變化後立刻告訴他們的治療師,很顯然,你不屬於精明的那種。”
   “土豆和你的坩堝能有什麼聯繫。”
   “該死的糖!”斯內普合上本子,“你的身體因為魔藥缺少糖,巫師的肌體會下意識地讓本人通過食物的管道獲得一些缺失的東西,土豆食用之後會立刻轉化成葡萄糖——麻瓜的理論,當然,是正確的。”
   “糖?難道是因為你沒有在坩堝里加糖?”
   斯內普看上去很不想說,但他不能拒絕:“我沒加,在很多魔藥裡這只是一味用來改變口感的原料。”
   “那不算什麼,至少我能吃更多的土豆。”小天狼星似乎想要通過自己拙劣的語言表達能力去安慰魔藥大師的判斷失誤。雖然沒起到他想要的效果,但這很好的愉悅了斯內普。
   “的確,格蘭芬多古怪的愛好。南瓜汁和土豆。”
   小天狼星毫不掩飾地笑了起來,往後揚著靠在椅子上,他突然覺得口袋裡有些硌人,伸手掏了掏,那是一個胸針,是一枚千方百計尋來的胸針,來自他的傻弟弟雷古勒斯,那個為了所謂的正義剛剛成年就死去的男孩。
   “克利切。”小天狼星突然叫了一聲。
   “是的,少爺。”克利切穿著破爛的衣服,睜著黃色巨大的眼睛出現了。
   “這個給你。”
   年邁的家養小精靈捧著那枚胸針不到一秒鐘突然開始慟哭:“雷古勒斯少爺的!雷古勒斯少爺的!雷古勒斯少爺!”
   “是是是,這是雷古勒斯的遺物,我現在把它給你,我知道你最喜歡的主人就是雷古勒斯,但是他已經死了。”小天狼星努力地讓自己和那只瘋癲的家養小精靈對話。
   “克利切是個壞精靈!克利切讓雷古勒斯主人呆在山洞裡!克利切是個壞精靈!克利切沒有執行少爺的命令!克利切犯了錯,克利切要懲罰自己……”家養小精靈開始拿自己的腦袋撞牆,並且不斷地發出令人血液凝固般的尖叫聲。
   但是兩個巫師顯然捕捉到了某些奇特的東西,比如那幾個如同針紮般引人注目的詞——“山洞”“命令”。
   “停下來!”小天狼星看到斯內普的眼神後吼叫了一聲。
   克利切抽抽搭搭地攥著他細長的手指間在光照下閃著綠色光澤的胸針:“是的,小天狼星少爺。”
   “告訴我,當年發生了什麼。”
   家養小精靈沒有開口,大滴的淚水順著他的長鼻子流進嘴裡,可以看到一口發灰的牙齒。
   “我命令你,現在馬上說!”小天狼星沉不住氣了,“雷古勒斯怎麼死的,你也不想讓別人覺得你最喜歡的雷古勒斯少爺死的不明不白吧!”
   克利切被憤怒的吼叫聲震懾地一屁股坐在地毯上,他往後挪動著,直到靠到了沙發腳才哆哆嗦嗦地開口:“小天狼星少爺離開家族之後不久,十六歲的雷古勒斯少爺就加入了黑魔王的組織,小少爺那麼自豪,那麼自豪,非常快樂……但是一年之後——也許是個下雨天,雷古勒斯少爺說黑魔王需要一個家養小精靈。”
   “家養小精靈?伏地魔難道自己沒有一個?”小天狼星插嘴道。
   克利切顯然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絲毫沒有聽到自己的主人在說些什麼:“雷古勒斯少爺把克利切帶到黑魔王那裡,黑魔王很高興——然後——然後就帶著克利切到了一個山洞,克利切必須做雷古勒斯少爺要求克利切做的事情然後回家——”說道這裡,他突然哽咽了一下,顫顫巍巍地繼續說話。
   “那是個很大的岩洞,有一大片黑色的湖,湖心有個小島,只有一條船能過去……島上的石盆裡裝著魔藥——黑魔王——黑魔王讓克利切喝掉……”家養小精靈渾身發抖,“克利切喝了……看到好多可怕的景象,克利切覺得自己著火了……克利切喊雷古勒斯少爺,可是黑魔王只是逼著克利切把魔藥喝光……然後丟了一個掛墜進去……又蓄滿了魔藥。然後黑魔王走了——克利切被留在了島上——死人——湖裡都是死人——他們想把克利切拖下去……但是克利切要回家,克利切要回家。”
   小天狼星可以想像接下來的事情,他看到過那張出自自己弟弟的紙條:“後來,雷古勒斯自己去了一趟岩洞是不是?”他艱難地開口問。
   克利切瞪著大大的黃色眼睛看著小天狼星,仿佛在問他‘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知道岩洞在哪裡,雷古勒斯從來就不是個投身於黑暗的人!我瞭解他!”小天狼星抓著自己的頭髮,“他後來喝了魔藥對不對?他成了湖底的陰屍!而我連他的屍體都找不到!”
   和小天狼星相比,斯內普冷靜得多,他忍住抱住小天狼星安慰的欲望問道:“掛墜呢?”
   克利切不說話。
   “讓他說話,蠢狗。”
   “……掛墜,在布萊克家?”
   “在的,少爺。”
   “馬上拿過來。”小天狼星聲音悶悶的,“梅林,我為什麼不能回得更早一點!”
   “你能改變的已經夠多了,布萊克。”斯內普面無表情的說,他最終還是坐到小天狼星身邊,隔著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兩個男人尷尬地克制著什麼。
   不多一會,克利切拿著一個古樸的掛墜出現了,蛇形的S盤旋在掛墜的蓋子上,綠色的寶石嵌在掛墜四周。
   克利切出現的那一瞬,斯內普明顯的感覺到左臂的刺痛,但只有那麼一瞬就歸於平靜。斯內普此刻比小天狼星緊張的多,那是黑魔王啊,儘管只是其中的一個,但是那種由心生的恐懼令他難以自持。小天狼星忽然也萌發出一種原來他還真的年輕的想法,畢竟斯內普現在也只有二十多歲,和他上輩子的印象相差了將近十年。
   “沒想到會這麼順利。”小天狼星接過掛墜,他嘗試了一會打開它,但顯然普通的咒語辦不到。
   “給我。”斯內普突然說。
   小天狼星看了斯萊特林一眼,沒有猶豫:“喏。”
   斯內普看著手裡散發著黑魔法氣息的掛墜,又偷偷瞟了一眼坐在身邊仍舊為弟弟死亡而自責的格蘭芬多,猛然覺得,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他伸出手,在半空中僵硬了一會,最終落在格蘭芬多的背脊上,手掌下是某只巨型犬消瘦的脊樑骨,恩,總會長回來的,斯內普詭異的想著。

第15章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人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在兩個永恆之間:
   一個屬於民族,一個屬於靈魂。
     ——選自《葉芝詩選》
   布萊克家宅的房間還沒有完全整理乾淨,不過這對斯內普和小天狼星的影響不大,因為他們只能住在一個房間,按照斯內普的說法,他需要在這個假期把未來幾個月的‘時間儲備’都積攢起來,只要小天狼星的氣息在他的靈魂深處影響還足夠,他就沒必要在霍格華茲時跑到隔壁去‘請求幫助’。
   倫敦的月色從格裡莫廣場12號的窗子外面射進來,冷冷的白色光線在房間裡的大床上留下一抹灰白的印記,兩個人都沒有睡著,唯一不同的是小天狼星是睜著眼的,斯內普是閉著眼的。
   某只犬科動物忍不住翻了幾次身,他最終選擇了面對著斯內普的方向,他睜著眼睛,凝視著斯內普的臉,他知道他也沒有睡著,雖然他的呼吸平穩,間隔也很長,但他就是知道,也許是那個古怪的魔法在作祟,他能感覺得出斯內普的狀態,如果他強烈的想要知道的話。
   斯內普的眉毛之間有一個褶痕,那讓他看起來很嚴肅,小天狼星忍住沒有伸手去摸一下,他把腦袋湊近了,鼻息噴在對方的臉頰上。今天晚上,小天狼星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大錯,那就是斯內普其實很注重個人衛生問題,他的衣服都是黑色的,但是每天都洗,儘管在冬天他也要換下厚重的斗篷,還有他那頭油膩膩的頭髮,那並不是不洗頭造成的,看吧,它們現在就非常清爽,只是某位魔藥大師幾乎沒有哪天不和坩堝打交道,那些蒸騰的氣體讓他看上去很邋遢。斯內普也不注重袍子有多少花樣,他的箱子裡的袍子款式基本上都一樣,但是每件的做工都非常精緻,不下於任何貴族的手工定制。
   小天狼星沒由來的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沒睡著。”
   斯內普立刻睜開眼睛,黑洞洞的眸子在月光下泛著水波般的光澤,他一定沒有近視,小天狼星想著。
   “那你就更不應該打擾我的睡眠。”
   “我也睡不著。”小天狼星從被子裡鑽出來,召來一個抱枕放在腰後靠著,他的動作讓冷空氣鑽進了被子,斯內普不耐煩地點燃了牆上的火把,也坐了起來。
   “那麼,尊敬的布萊克家現任唯一繼承人,我是否有權利瞭解一下你的神經是不是在晚上格外興奮,如果是的話,我不介意把你送到太平洋的小島上去,那裡現在正值中午。”斯內普說。
   “你把那個掛在脖子上?”小天狼星指著斯內普睡衣敞開的領子間若隱若現的掛墜。
   “這樣不會存在弄丟的危險。”
   “梅林!你怎麼知道這上面會不會有詛咒。”
   “這上面當然有——該死的,停止你的質問!”斯內普攏著衣服,遮住掛墜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布萊克,你需要做的就是管住你的嘴,我提醒過你。”
   “如果你確定不會有什麼影響的話。”小天狼星側著身子看斯內普,那是一種任誰都無法忽視的目光,直白得讓人沒辦法不想入非非。
   “布萊克。”斯內普聽到自己喉嚨震動著發出模糊的聲音,勉強能辨認出那是什麼詞。
   “別說……”小天狼星湊了過去,在斯內普耳朵旁邊撥弄了一下那些黝黑的髮絲,他伸手把那個掛墜盒取了下來,扔進床頭櫃的第一層抽屜,“我想我們都知道的……誰都逃不了……”
   身體熱了起來,斯內普告訴自己那是酒精在作祟,他們滑進被子裡,仿佛覺得還不夠熱似的。小天狼星借著房間裡唯一個光源——那只火把——稱得上溫柔地看著斯內普有些僵硬的臉,接著,他吻了他。
   扯平了?……不,還沒結束呢。
   斯內普難以抗拒這樣的誘惑,他張開抿著的嘴唇,任那個滑膩的舌頭和他的糾纏在一起,小天狼星細瘦的胳膊橫亙在他脖子後面,散發著令人驚訝的力量,他簡直覺得自己想要整個的吃掉那只蠢狗!魔法,這一定是因為那個該死的魔法!然後他開始反擊,他的力氣大的多,小天狼星被壓在蓬鬆的枕頭裡,兩個人的黑髮糾纏著,分不出你我。
   斯內普的腦海深處有一個聲音在怒吼著“停下來”,但是他的手卻不聽指揮地扯開小天狼星的睡衣,順著他的胸口往下撫摸著,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現在的滿足感,就好像他已經想像了幾千次似的,他們喘息著分開了一點,嘴唇之間粘著透明的津液,在小天狼星的眼裡,這個時候的斯內普才算有點人氣,他一直蒼白的臉色浮現著驚人的紅,眼瞼下方帶著渴求的深褐色,鮮紅的嘴唇幾乎因為剛剛激烈的吻流出血來——梅林!這是斯內普嗎!
   小天狼星立刻就硬了,他的火熱以一種令人尷尬的姿態戳著斯內普的腹部,魔藥大師向下瞟了一眼,勾起嘴唇:“康復的真徹底。”
   小天狼星紅著臉無語了一會,接著他拿膝蓋頂了頂斯內普:“像你沒有一樣。”
   噢!愚蠢的格蘭芬多!斯萊特林可受不了冒犯,特別是他們在床上的時候!
   “你可真是——”斯內普一把抓住小天狼星像旗杆一樣筆直的地方,“——蠢得無可救藥。”
   格蘭芬多“嘶”地一聲躺倒進柔軟的床墊裡,他無可抑制地想抓住什麼,在經過可憐的幾秒鐘思考後,他選擇禮尚往來地把手探進斯內普黑漆漆的睡袍裡……
   斯內普沒辦法以這種姿態跪在上面太久,他們很快側著身子面對面地窩在被子裡,沉重的呼吸聲夾雜著灼人的熱度噴在彼此的耳畔,火把炙烤著發出‘劈啪’的爆破聲,這一切都讓兩個禁欲良久的巫師興致高漲。
   小天狼星覺得自己已經 硬得不能再硬了,他想要爆發,他需要那種衝破什麼的感覺,哦,是了,就像是火山噴發之後的舒暢感覺——對——斯內普——他媽的——不能再快點嗎!
   此刻是斯內普像是在義大利的海灣度假時往身上抹防曬霜似的愜意舒緩,他閉著眼睛,不去看對面那個近在咫尺的面孔,他能想像小天狼星現在的狀態,一定是滿臉潮紅,也許還帶著幾分乖戾的責備,好吧,為了不讓自己先出來,還是不要看的好。
   “斯——斯內普!”小天狼星憋不住地低吼了起來,“你就不能調整一下……嗯……節奏嗎……”
   斯內普唇線的弧度拉大了,這……可以算作求饒嗎?不管如何這極大的滿足了斯萊特林的虛榮心,他猛地加快手上的動作,感受著那些經脈在手下搏動的觸感,哈,他快憋不住了——
   “Yeah!……um,I just……”小天狼星詞不達意地尖叫著,他攀著斯內普的脖子,幾近哭泣地叫嚷,他感覺白色的光點覆蓋了他眼前的所有東西,幾秒鐘後,斯內普感覺手上一陣潮濕。
   小天狼星虛脫了一會,然後開始他的報復計畫,但是他忽視了斯萊特林天生的自製力,斯內普一直到最後都沒有像他那樣失控。
   “格蘭芬多在床上都這麼吵嗎?”斯內普聲音乾澀。
   “……”
   兩個成年巫師兀自尷尬了一會,然後把被子下面的軀體清理乾淨,隨即,斯內普熄滅了火把,應該……再沒有什麼不睡覺的理由了吧。
   黑暗中,斯內普聽著小天狼星綿長的呼吸聲逐漸入睡,他很少睡得這麼安穩,這麼恬靜。
   聖誕假期的第二天早晨,布萊克莊園的某個寢室充滿著戲劇性的因數。首先是斯內普醒過來,發現格蘭芬多的手腳像是和自己的打了結似的,那個實際容量遠遠比不上看上去的那麼大的腦袋正擱在自己的肩窩裡,而某只蠢狗毫無知覺地仿佛抱著一個抱枕一樣在斯內普身上淌著口水,就算他們昨天晚上,或者是今天淩晨才‘親密接觸’過,斯內普此刻也無法忍受這樣緊密的貼在一起。
   他帶著幾分粗魯地把小天狼星的腦袋挪開,然後奮力把自己從‘魔鬼藤’裡解救出來,不過要知道,每個格蘭芬多在睡著的時候都是具有一定殺傷力的,比如你無法預知他們什麼時候會揮來一個拳頭,或者是伸出一條腿再次把你捲進去。並且,你也永遠無法理解,為什麼尷尬的場合總會出現瑪律福。
   盧修斯推開房門的時候,斯內普幾乎是全裸的,好吧,不算,他還掛著睡袍,雖然它還沒被穿上身,盧修斯在某種程度上稱得上厚顏無恥,就像現在,他可不會說聲抱歉就離開。
   小天狼星沒有清醒的跡象,沒了斯內普,他開始抱著枕頭,蜷成一團,不時吧唧吧唧嘴,咕咕噥噥地發出古怪的聲音。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盧修斯故意把調子說得抑揚頓挫。
   “在我看來,你幾乎沒有來的是時候過。”斯內普毫不在意地套上衣褲,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換好衣服,那整齊的排扣似乎只花去了他幾秒鐘時間,“不過我相信你不會以為發生過什麼。”
   “哦,西弗勒斯,我以為你懂什麼是欲蓋彌彰。”盧修斯眨了眨左眼,特意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當然,茜茜告訴我小天狼星的睡姿一向不好。”調子依舊。
   斯內普憤怒地瞪了他一眼:“我可不喜歡聽這樣的笑話。”
   “我也沒說究竟有什麼。”盧修斯挑著眉毛,“不過印象中你不是個熱衷於裸睡的人。”
   斯內普一語不發地往樓下走,他受夠了盧修斯的調侃了,每當有這種把柄,那個孔雀般的傢伙就會拿這個在他鼻孔下面說上幾個月,當然,他不否認盧修斯也是希望他能在感情上安定下來,整個巫師界活著的人中,恐怕就是瑪律福莊園裡的幾個人在乎他的感情生活,雖然極大程度上這成了某種困擾。
   盧修斯已經命令克利切做好早餐,斯內普也是此刻才詫異地發現時鐘已經詭異地指向10,梅林,他上回睡到這個時候恐怕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甚至是二十年!
   “睡了個好覺,不是嗎?”盧修斯微笑著,沒有帶任何嘲弄的語氣。
   斯內普沒有回答,他安靜拿著勺子在裝著土豆泥的碗裡攪了攪,然後遞進嘴裡,嘗了一口……似乎,也沒那麼糟糕。
   





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只有知道成功和失敗價值的人,才會有……飽含著痛苦和柔情的微笑。
      ——摘自《克裡斯丁》
    那天之後,斯內普和小天狼星之間維持著一種友好互助般的和諧關係,當然,他們沒有再次嘗試做些過分親密的事情,只是斯內普默認了自己在晚上被當做枕頭的事實,他自我暗示這樣能夠增強他需要的那種儲備。
    但是,耶誕節的平靜沒有維持的太久,假期的第六天,平安夜,德國傳來消息——紐蒙迦德越獄!
    不用花時間想像,能夠從那裡逃出來的只有它的製造者——蓋勒特格林德沃!
    盧修斯得知消息後立刻趕到布萊克家宅,並且在第一時間通過家族關係得到了跨國飛路網的使用權,他們幾乎沒有打點行裝就離開英國抵達北海彼岸的國家。
    德國西北部,相比起霍格華茲,這裡要溫和一些,波德平原上因為運河的交織顯得水域系統發達,臨近港口的一個叫做西納小城鎮,這裡只有不到一百個住戶,四周密佈著麻瓜驅逐咒,一大片區域內只有巫師,並且全部是曾經的聖徒殘餘。
    盧修斯和斯內普操著熟練的德語和那些謹慎的巫師們交流著,其中一個叫做亞爾曼的年近不惑的男巫似乎和斯內普很熟稔,小天狼星勉強聽出他們在討論魔藥方面的知識。
    一刻鐘後,盧修斯向這些人證明瞭自己有理由來到這個地方,那群強大的巫師們讓出一條道來指引著他們往格林德沃的藏身之處走去。
    和小天狼星想像的完全不同,他以為格林德沃會像他曾經那樣苟延殘喘的逃躲,但事實上,那個金髮的巫師非常愜意地坐在一個裝修精緻的屋子裡喝著茶。格林德沃看上去沒有他的真實年齡那麼蒼老,但是眉宇間已經顯現老態,金色的髮絲暗淡了,但是仍舊看得出他的英俊瀟灑,即使歲月讓他的皮膚鬆弛,眼睛失去光澤,但是沒辦法改變他天生的氣質,那是一種和黑魔王不同的氣質,淩烈卻不懾人,強勢卻不瘋狂。
    “瑪律福,布萊克還有……洛?”格林德沃的目光在斯內普身上停留了一會,他並沒有說德語,“我看過《每週魔藥》,大約只有克利斯蒂安的論述勉強能夠入眼。”
    斯內普現在應該回答什麼?不,明智的選擇是什麼都不說。只是一個開場而已,卻讓在場的三個英國巫師同時感到“這傢伙水太深”。
    “你們急匆匆地從英國趕來幹什麼?”
    “我已經在上一封信裡寫過了,格林德沃先生。”盧修斯謹慎地開口,“關於我們的一些發現,那幾張從您這裡借過去的紙。”
    “我知道。”他說,“不過我不插手英國的事情,那裡不是有個勝我一籌的巫師在掌管和平嗎?”
    “我們,並不是和鄧布利多一夥的。”
    “來投奔我?”格林德沃沒抬眼,他專注於看茶杯裡茶葉的移動方向,那是來自東方的茶,“聖徒已經沒落,而且我沒心思培養繼承人。”
    “不是投奔——而是,合作。”盧修斯一字一頓地說,“我想,您也沒有對43年前的事情釋懷吧,在此之前,我稍稍瞭解了一下那些前塵往事,不得不說,已經很少有人在意那些東西,但並非沒有。”
    五分鐘來,格林德沃第一次抬頭:“怪不得英國流行一句話——不要和瑪律福談價錢。你很懂揣摩人心,盧修斯(注意稱呼)。”
    “這是家族的必修課,先生。”盧修斯非常公式化地微笑。
    “不過,答案是‘不行’。”
    小天狼星和斯內普一直沒有說話,格蘭芬多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此行的價值,但是魔藥大師知道,他們是用來逆轉的籌碼,在英國,沒有人比盧修斯更會談判,當然,鄧布利多除外。
    盧修斯看上去沒有喪氣,他紳士地點點頭:“我知道您會拒絕。”
    “沒有別的回答比這更加合理,作為一個剛剛走出監獄的老頭子,我有什麼理由關心你們的世界。”
    “比如,阿不思鄧布利多?”鉑金貴族用一種亮出底牌的聲音低沉地說,“您知道的,憑藉我們的能力,解決我們希望解決的事情只是時間問題,借用您的力量只不過是個催化劑,但是……如果這個計畫按照我們的步調走,受到傷害最大的,除了黑魔王,另一個是誰,您很清楚。”
    “不要企圖威脅我,年輕人!”
    “這不是威脅,作為後輩,我有義務完全地闡述我的想法。”盧修斯幾近謙卑地低著頭,“當我們逐漸走在成功的路上,某個人會被黨羽拋棄,因為他們能意識到誰是對的,或者說,誰能犧牲地更少,因為我們知道癥結在哪裡,而鄧布利多——除非您告訴他。”
    格林德沃手中的茶杯突然被魔力震碎,淡紅色的液體飛濺,盧修斯絲毫沒有動彈,瓷器碎屑和水珠讓他有點狼狽。
    “為什麼我不會。”格林德沃琥珀色的眼睛帶著隱匿的怒火。
    “您會嗎?”盧修斯平靜地反問。
    “你的確是個精明的斯萊特林,盧修斯。但是你過分估計了阿不思在我心裡的地位,也許從巴沙特口中你推測出了什麼,但是年輕人,那已經是大半個世紀前的事情。特別是從43前開始。”
    “我認為有些東西難以改變。”盧修斯像是打啞謎一樣委婉地說,“就像是阿波羅對達芙妮的執著,不過我並不覺得您樂意要豎琴,弓箭和桂冠,實際的,難道不好些?”
    格林德沃開始真正的打量盧修斯,那是一種刺透人心的目光,沒有攝魂取念,單純的從靈魂深處散發出的力量,讓人覺得心底裡最污穢的角落都被窺探得一乾二淨,但是鉑金貴族沒有退縮,他迎著那個銳利的探視,坦誠相待。
    沒過多久,格林德沃收回眼神,他朝小天狼星和斯內普看了一眼:“你帶他們來幹什麼,看起來你一個人就足夠進行一場精彩的談判。”
    “這就是我帶他們來的原因,格林德沃先生。”盧修斯強調,“精彩,但是不夠成功不是嗎?”
    格林德沃聽著他的下文。
    “也許您對鄧布利多的隊伍缺乏瞭解,但是現在坐在您跟前的三個人。”盧修斯看著他們,“西弗勒斯斯內普——也就是克利斯蒂安洛——鄧布利多手下唯一的魔藥大師,我認為您很清楚在戰爭年代一個優秀的魔藥大師的含義。小天狼星布萊克——這十年來鳳凰社資金支持的主要來源之一。而我——霍格華茲最大的校董,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徹查學校的資金動向並且在政治上掀起波瀾。而現在,我們三個在一條道上。您知道這個意思吧。”盧修斯流利地說完這些,他面上很輕鬆,但事實上,他的手心已經被汗水弄得黏黏的。
    格林德沃勾著嘴角笑出來,但那個笑容並沒有笑到心底:“你只為自己贏得了三個月,盧修斯,聖徒會幫助你三個月,如果你企圖佔用更久,那麼你需要拿出更有說服力的籌碼——來威脅我。”
    盧修斯站起來微微鞠了一躬:“您會認為您做了一個明智的抉擇,先生。並且我保證上述的‘意外’不會發生。”
    “瑪律福家族的承諾也很出名。”格林德沃輕聲說,“不必交代,我知道你需要聖徒幹什麼。”
    “和格林德沃先生打交道也令人舒心。”盧修斯點點頭,用眼神暗示另外兩個人離開。
    走出聖徒村莊,盧修斯找了一家麻瓜餐廳,進了包間。
    小天狼星還在震驚于盧修斯之前幾十分鐘的行為:“你威脅了格林德沃?那個黑巫師格林德沃?”
    “談判就是威脅,小天狼星,如果你有足夠的籌碼,而對方的弱點又掌握在你手中,那麼就沒有談不成的事情。”盧修斯迅速地流覽功能表,和服務生交流了一下,回答道。
    “那是黑巫師格林德沃!”小天狼星的語氣仿佛盧修斯剛剛回答的不是他的問題一樣。
    “那又怎樣?”盧修斯看了他一眼,“我突然覺得你多出來的十幾年沒有讓你在這些方面成長一點,受威脅的人沒有餘地,只要我提出的條件他能接受,並且認為值得,沒什麼談不成。”
    “那你是那什麼威脅他?”
    過了幾秒鐘,盧修斯輕聲說:“阿不思鄧布利多。”
    “什麼?”小天狼星以為自己聽錯了,斯內普也微微睜大眼睛,帶著不可置信的眼神。
    “沒錯,阿不思鄧布利多。”盧修斯重複道,“格林德沃和他之間有些過往。”
    此刻的小天狼星和斯內普不可能聽不懂這是什麼意思,他們顯得有點尷尬,但是更多的是震驚,蓋勒特格林德沃和阿不思鄧布利多?!
    斯內普突然有種他和那只蠢狗綁在一起算什麼的想法!
    餐點很快送了上來,從今天早上開始他們就沒有吃任何東西,而現在已經是下午5點了,盧修斯點的是德國的特色菜,葡萄酒漬鯉魚色澤不錯,因為出自麻瓜之手未經巫師的魔法,它更多的保留了原來的滋味。傳統的西式餐點牛排當然是必不可少的,瑪律福從來不在吃上為難自己。
    但是這頓飯註定充滿了不輕鬆的話題。
    “你打算讓格林德沃的聖徒幫我們尋找魂器?”斯內普帶著疑惑。
    “沒有哪個團隊比這個更加適合。”盧修斯承認,“這是我所知道的最好的訓練有素的巫師軍團,他們的行動力是食死徒的三倍以上。”
    “但是他們是德國巫師,我們從一個黑魔王那裡離開,然後去貼近另一個?”
    “這是利用,你有見過瑪律福和誰結盟嗎?”盧修斯優雅地享用他面前的鯉魚,“有些時候你總是思考過度了,西弗勒斯。就算我希望,格林德沃也不會和任何英國巫師結盟,他和鄧布利多的國王令他對英國極度失望。”
    “我倒對你獲得這些資訊的管道感興趣。”
    “不正常,但是也不違法。”盧修斯輕鬆地說,“你知道的,我喜歡用些獨特的途徑,用簡單的威脅去贏得製造更大威脅的機會。”
    “那就是你12月份向魔法部告假的原因?”
    “不全是,至少剛開始時不時。”
    盧修斯在他們的下午飯後帶著兩個同盟者去了一趟德國的‘對角巷’。不過在德國,這條街叫做‘塔納爾街’,名字起源於死神‘塔納托斯’。
    這條街的風格就像它的起源一樣充滿黑暗的色彩,街道上的店鋪基本上都用黑白灰三色製作招牌,不論是坩堝店還是飛天掃帚專賣。不過這裡,對於熱愛黑魔法的斯內普和盧修斯而言就是天堂,他們不必鑽進陰暗的翻倒巷就能在塔納爾堂而皇之地談論高深的黑魔法,並且能在街邊小店購買到在英國被標記為危險的書籍。
    不過,就像許多巫師認為的那樣,德國是個危險的地方,在那裡,黑魔法是合法的,甚至是被崇尚的,在塔納爾街,就更加明顯了。


第17章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傷害你的人,不是比你強大就是比你弱小。如果他比你弱小,寬恕他;如果他比你強大,寬恕自己。
     ——佚名
   時間轉至9點,他們已經在塔納爾街逗留了半個晚上,返回英國的飛路網最早在後天才能開放,他們必須在這裡呆上兩天。入住德國的巫師旅社,盧修斯體貼地只開了兩個房,小天狼星簡直覺得自己的臉快燒起來了,盧修斯從來沒有這麼直白地表示過自己知道他們之間事情。
   斯內普為了看那本他晚上淘到的德文原著書籍一直到半夜都沒有睡覺,小天狼星則是因為一個令人窘迫的理由睡不著——他的抱枕……
   “喂……今天是平安夜。”小天狼星低聲抱怨著。
   “我知道。”斯內普翻過一頁。
   “你不覺得應該睡覺了嗎。”
   “不。”
   “斯內普……現在快午夜了。”
   “恩。”斯內普徜徉在那些德文字母裡完全沒有去理解小天狼星的意思。
   格蘭芬多一向是行動派的,小天狼星誓不甘休地從床上翻身下來,他抓起那本讓斯內普用‘迷戀’的眼神盯了幾個小時的書:“現在,睡——”
   “啊啊啊啊啊——!!!”小天狼星義正言辭般的話被外面悚人的尖叫聲打斷。兩個巫師互相看了一眼,同時抽出魔杖,小心翼翼地往門口挪去。
   尖叫,爆炸,混亂的腳步聲雜糅在一起,斯內普同樣毫不知情。他們在門前停留了幾秒鐘,小天狼星率先伸手拉開房門,兩根魔杖同時指向門外——
   是盧修斯!
   “馬上離開!”盧修斯大聲說,但是他的聲音在嘈雜的環境中輕不可聞,“是塔納爾黨!”
   塔納爾黨?!那個臭名昭著的巫師組織,狂熱的黑魔法愛好者,製造恐怖,煽動各國巫師反對魔法部,同時以強硬的手段拉攏強大的巫師。問題是,他們從來不會在自己崛起的根據地製造恐怖!這裡是塔納爾街!這是那個組織對外宣稱過的受他們保護的‘淨土’!
   和食死徒不同,這些傢伙每一個都精明強大,沒有累贅,沒有拖累,他們的人數不多,但是只要是行動,就能製造巨大的恐慌讓當局政府頭疼上許久。
   德國的旅社不允許幻影移行,所以他們只能從四樓的房間一層一層下來,但是擁擠的巫師太多,充滿恐懼的氣氛讓原本就複雜的境況更加糟糕,斯內普隱約覺得,塔納爾黨此行的目的,似乎和他們三個有關係,德國巫師被安全放行,每一個樓梯拐角都會有穿著血紅色長袍的黨羽,所有的英國人都被扣留。
   盧修斯的臉色不太好,他是動用家族關係來的德國,沒有經過任何魔法部關卡,他們沒有東西證明自己是或不是英國人。但是很明顯,塔納爾黨不會因此放過他們。
   “必須想辦法不從樓梯走。”盧修斯靠著走廊的牆上,避免被人群沖進密佈著那些黨羽的地方。
   走廊的燈被擊碎,玻璃渣子四射,劃傷了斯內普的臉頰,小天狼星更加糟糕,他剛剛被落下的一塊天花板砸到了胳膊。
   “門鑰匙?”小天狼星說。
   “門鑰匙不是萬能的,那是有時間限制的空間轉移工具,製作複雜,時效短暫。”盧修斯緊鎖著眉毛,金色的髮絲淩亂地披在背後。
   “那麼——”斯內普緩緩開口,“從這裡‘走’出去的幾率有多大。”
   盧修斯無比震驚地看著斯內普,但他的目光逐漸緩和下來:“斯萊特林從不認輸,不是嗎?”
   斯內普勾起一個笑容,朝小天狼星看了一眼:“希望你還記得怎麼攻擊一個活人。”
   走廊上的人越來越少,擁擠狹窄的過道此刻寬鬆起來,塔納爾党的巫師開始從樓下往上彙聚,顯然,他們在剛剛半個小時的搜索中沒有找到自己要的人。
   鮮紅的袍子從拐角顯現,一個,兩個,五個——他們來了九個人!三倍!
   “我知道你們就在這個樓層。”對方操著不熟練的英語說,“塔納爾一向善待優秀的巫師。”
   看吧!這是在強勢拉攏!盧修斯緊緊貼在一塊墜落的石塊後面,那裡能剛好把他擋住,斯內普隱匿在走廊中間一個通向衛生間的拐角處,小天狼星在他旁邊。
   斯內普正關注著散落在地上的玻璃片,他能看到5個人,走廊左邊有三個,藏在巨大的花瓶後的有兩個……
   紅色的巫師走近了,他們相距不到五十英尺!
   盧修斯朝自己的朋友看了一眼,那是個明確的眼神,必須開始了!
   幾乎是同時,走廊兩側噴發出灼人的光線,塔納爾黨有所保留,因為他們的目的不是殺死這三個人。
   “神鋒無影!”斯內普語速飛快,十幾英尺外的紅袍巫師脖子上炸開一道裂傷,仿佛被寶劍劈開似的,鮮血噴灑,幾乎能沾染到天花板!
   小天狼星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咒語,但他不知道,原來這個咒語……也能爆發出這樣驚人的力量。這是戰鬥!他後知後覺地想到,不解決對面的九個人,他們就不能離開!他閃躲開一個高個子巫師射來的鑽心咒,迅速回擊:“轟轟爆炸!”花瓶碎裂,碎片紮進那傢伙的眼睛裡,他發出純粹痛苦的吼叫聲。
   彼時的斯內普和盧修斯戰鬥得異常艱難,塔納爾黨的目標似乎不是小天狼星,他們集中精力對付兩個斯萊特林,盧修斯的長髮沾染紅色,蒼白的臉上流淌著鮮血,他的眼眶下方被磕出一個弧形的傷口,不斷滲血。斯內普的境況也一樣,紅袍巫師學著他的樣子回擊神鋒無影,如果不是敵人,他大概要抽出一些時間來讚歎這個巫師驚人的學習能力!
   斯內普的頭髮被那個咒語削掉了半截,如果不是稍稍偏差,被削掉的可能就是他的腦袋。他黑色的長袍上濕膩一片,分不清那是誰的血,用來遮掩的石塊已經在幾分鐘的戰鬥中被打得粉碎,除了走廊的構造,這裡沒有任何能夠保護自己不暴露在對方魔杖下的東西。
   “該死!!!”盧修斯被擊中了!他的手腕受了傷,右手!那是個變異的蜇人咒,他的手臂瞬間腫了起來,像是被無數的馬峰蟄一樣的疼!
   還有五個人!對方還有五個!盧修斯憤恨地閉了閉眼,仍舊把魔杖握在手裡,他的嘴唇輕微地開合著,小天狼星看得出……他在說:“茜茜——小龍——”
   幾秒鐘後,戰鬥再次激烈起來,小天狼星把盧修斯拉到後面,頂替了他的位置。塔納爾黨逐漸失去耐心,他們開始改變策略,以一種置他們於死地的方式進攻,小天狼星恢復不久的身體開始覺得吃力,他已經在透支體力,也許幾分鐘之後他就堅持不下去了!
   九個紅袍巫師……畢竟太多。斯內普竭盡全力地擊中了餘下五個中的三個,卻無法躲開隨後而來的那道咒語——
   巨大的衝擊讓他沒辦法緊握魔杖……
   輸了……
   小天狼星虛脫地倒在地上,絲毫沒辦法去抵抗對方把靴子踩在他臉上。
   “聖誕快樂。英國巫師。”塔納爾黨僅剩的兩個人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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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沒有急於離開,似乎也沒有把他們帶走的意願。盧修斯和斯內普都傷的不輕,失血讓這兩人有些眩暈。相比起來,小天狼星的狀況已經稱得上愜意了,因為他只是體力透支造成的虛脫。
   高個子的一個抹了一把臉上的灰和血,蹲下來和他們的視線保持水準:“最難入夥的就是英國巫師。”
   “如果你的企圖是這個,那麼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永遠不可能。”盧修斯聲線平穩,儘管的狀態糟糕至極。
   “所以我們沒有那個打算。”肌肉發達的另一個開口,“聖徒在哪裡。”
   有一瞬間,連斯內普都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點問題,聖徒?
   “我再問一遍,聖徒——在哪裡。”
   回答他們的是幾束刺眼的光線!
   小天狼星屏住呼吸,空蕩蕩的走廊不知什麼時候湧現了一批穿著普通但是魔力強大的巫師,這些面孔很熟悉,因為他們今天才見過面。
   “西弗勒斯。”一個中年男巫急切地走過來,是那個叫做亞爾曼的人。
   盧修斯松了口氣,他歎息著說:“我以為你們會在塔納爾黨殺死我們中的一個後才出現。”
   “這裡離我們的家畢竟相距了半個德國。”亞爾曼說,“接到你的消息距離現在只過了二十分鐘,瑪律福。這是魔法部行動力的四倍。”
   “格林德沃先生讓你們——”斯內普環顧了周圍接近二十個聖徒,“都來?”
   “的確,西弗勒斯。”亞爾曼友好的說,“今晚我們直接趕赴英國,三個月,一分鐘都不能浪費。”
   盧修斯長舒了一口氣,接著因為胳膊上劇烈的疼痛咧咧嘴。十幾個健全魔力強盛的巫師帶著三個傷病員通過特使的管道回到英國,別問這是什麼特殊的管道,那是德國的事情,英國巫師無權過問。
   回到英國,踏上堅實的土地的那一瞬,小天狼星突然覺得,這恐怕是他許多年來過的最刺激的一個耶誕節。





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愛情是一種永久的信仰。一個人信仰,就因為他信仰,上帝存在與否是沒有關係的。一個人愛,就因為他愛,用不著多大理由!
    摘自《約翰克裡斯朵夫》
   他們此番去德國的事情沒有驚動鄧布利多,可能那個老人也無法料想他們會做出這種事情來。耶誕節的當天,因為被削掉了一半頭髮,斯內普不得不把它們剪短,操刀的是小天狼星。
   斯內普忍耐了二十多分鐘,克制著不要從椅子上跳起來,小天狼星盡職盡責地完成了自己的理髮師角色,最終,魔藥大師的臉從簾子一樣的頭髮中被解救出來,他現在看上去非常精神,短髮讓他顯得精明強幹,高高的鼻樑讓他的目光比常人深邃,刻薄的嘴唇蜷曲著,仿佛隨時會噴出毒液來。
   “這就是……你自詡非同一般的技術”斯內普發出輕嗤的鼻音。
   “棒極了!”小天狼星看著鏡子裡那個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你果然很適合這樣的髮型,看吧,把鬢角露出來多精神。”他把手指按在斯內普的側臉,指尖軟軟的感覺讓兩個人心神巨震。
   “這個當做送你的耶誕節禮物。”小天狼星咳了一聲說道。
   斯內普的眼神通過鏡子給了他淩厲的一刀,然後迅速地扯下脖子上圍著的東西,施了一個清理一新,他怎麼會在半個小時之前答應那只蠢狗這樣的要求!
   耶誕節晚上,小天狼星和斯內普抵達瑪律福莊園,這是少數幾個這個莊園不會舉辦大型酒會的節日,盧修斯挽著妻子在莊園門口迎接布萊克家的馬車,儘管那兩個人都不愛坐馬車,但是這樣掩人耳目,至少,馬車上沒有寫著裡面坐著誰。
   德拉科在主樓前的前廳迎接這些長輩,男孩打扮的很漂亮,頭髮疏到腦後,露出光亮的額頭,白皙的面孔透著小孩特有的粉紅色,帶著嬰兒肥的面容努力地學著自己父親的樣子。不過,在見到斯內普的那一刻,小天狼星明顯發現德拉科破功般的輕微戰慄了一下……斯內普,你能不要這麼對待一個8歲的孩子嗎……
   盧修斯領著客人走進餐廳,雖然吃飯只是今天最不重要的事情。
   兩個斯萊特林男巫並沒有從今天淩晨的戰鬥之中完全恢復過來,盧修斯臉上還掛著彩,眼眶上的傷痕非常清晰,再有效力的魔藥也不可能在十二個小時之內完全治癒這些由黑魔法造成的傷害,他的右手也不大好使,充滿藥味的繃帶從掌心一直纏進長袍袖子裡,在朋友面前,他不必遮掩什麼,這是斯萊特林的坦誠,和格蘭芬多拼死也要撐著的義氣不同,斯萊特林友誼的表現方式是毫不保留地展現自己的弱點。
   納西莎有些疲倦,大概整個早上他都在照顧自己的丈夫。斯內普把聖誕禮物——一如從前的魔藥交給她,然後坐在了桌子旁邊。
   晚餐顯得沉悶,經過德國的遭遇,他們沒辦法把話題迅速引入一個歡快的氛圍,特別是等會他們即將討論這樣一個問題的時候。
   瑪律福莊園的大廳裡,裝飾著一株昨天剛剛砍倒的杉樹,高大的樹冠直逼屋頂,最上面盤旋著一條代表斯萊特林的蛇。三個男巫圍坐在聖誕樹下的茶几邊,各自面前擺著一杯加了苦艾汁的水。
   “我可以認為,你是要解釋今天淩晨的事情。”斯內普的語氣是肯定的。
   “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麼。”盧修斯活動了下不大舒服的右手,把魔杖放到旁邊,“我們惹了個麻煩。”
   “你把今天早上是事情當做麻煩?”小天狼星提高聲音,“我們差點死在那裡!”
   “我們永遠不會死在那裡。”盧修斯強調,“英國巫師一直對塔納爾黨——也就是紅黨——缺乏瞭解……因為那些人幾乎不會為難英國人。”
   “至少最近十五年我從未聽說過有英國人被迫招募進那個黨羽。”斯內普贊同道。
   “但是,”盧修斯停了停,“聖徒中的許多人都曾是塔納爾的核心人物。”
   “什麼?”小天狼星大叫起來,“據我所知,這是兩個水火不容的組織!當年格林德沃和塔納爾鬥得多凶,就算沒有親身經歷,書上的描述也夠嚇人的。”
   “聽我說,塔納爾的歷史比聖徒久遠的多,這是一個純粹因為個人理想彙聚在一起的組織,沒有頭目,只有一些活動策劃者,他們會考察哪裡更適合製造恐怖,然後趁當局疏忽時前往殺戮,每一個,都是非常強大的巫師。”盧修斯摸了摸杯沿,似乎在考慮接下來怎麼描述,“但是格林德沃提出的主張更加誘人,許多學識淵博的人為了死亡聖器——擁有者能夠戰勝死亡成為聖徒,離開塔納爾,並且攬走許多塔納爾垂涎的人才,所以這兩夥人鬥得非常凶。”
   “也許我可以猜測塔納爾黨劫持我們不是為了那些曾經的同夥——而是——”斯內普目光幽深。
   “格林德沃!”三個人同時說。
   “所以,我們惹了大麻煩。”盧修斯歎了口氣,“聖徒足以保護格林德沃,那些殘黨從未放棄過格林德沃的追求,他們這四十幾年不斷的培養新人,德國的教育和英國千差萬別,那都是些熟練操控黑魔法的年輕人,塔納爾黨的目的是格林德沃,但是他們也渴望得到那些年輕人。”
   “塔納爾黨會從我們下手。”小天狼星總結。
   “你可以不說些廢話嗎,布萊克。”這是被打斷思路的斯內普,“盧修斯,如果塔納爾黨都無法找到那個小村鎮,你是怎麼那麼輕鬆地進去的。”
   鉑金貴族用一種你抓住重點了的眼神看著他:“那就是塔納爾希望知道的事情。不過事實上,我們什麼也沒有做,我們只是知道它叫什麼名字而已。”
   “和我父親用的同一種方法!”小天狼星說。
   “造詣更深,那可是一個城鎮。”盧修斯語氣帶著讚歎,“不過聖徒從來不那麼稱呼它,他們把回到那裡稱為‘禮拜’。”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不僅要防備伏地魔和鄧布利多,還要隨時提防穿紅色袍子的巫師?”小天狼星的語氣聽上去就像是斯內普禁止他吃土豆了一樣。
   “我認為這很顯然,重點的問題不在於他們會想盡法辦抓住我們,而是,他們認為我們的價值有多大。”斯內普眯著眼睛,他看了眼小天狼星,發現對方看上去沒有聽懂,“這涉及我們能活多久。”
   小天狼星尷尬地把目光移開。
   “不過……塔納爾黨進入英國並不容易。”盧修斯說,“魔法部在這方面把關很嚴,當然,如果更高層沒有隱瞞真相的話。”
   “他們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找到方法,魔法部不可能照顧到每一寸英國領土。”斯內普迅速作答,“想想我們怎麼回來的。”
   “但是至少現在的主要問題不是他們,聖徒只能給予我們三個月的援助,也就是明年的三月底他們就會回到德國,但是——很顯然,三個月根本不夠。”盧修斯錘著額頭,“我得想想更尖銳的法子讓格林德沃不得不幫我。”
   “鄧布利多沒有價值了不是嗎。”
   “並不一定,總能找到威脅他的地方,就算是格林德沃,不可能只有一個軟肋。”盧修斯閉上眼睛思索了一會,但是沒有任何結果。
   接著,他們的話題開始向如何解決魂器偏轉,已經到手的日記本和掛墜被安置在瑪律福莊園的地窖裡,那裡只有一個進出口,幻影移行和門鑰匙都不能使用,而那個特使的房間,除了擁有瑪律福純正血統是巫師,都不能進入。
   “毒藥。”小天狼星突然插了句話,“哈利曾經向我說過,日記本是被霍格華茲密室裡的蛇怪的毒牙毀掉的。”
   蛇怪!好吧,他們必須承認在某些時候小天狼星是有用的,比如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會在過去的記憶中搜索出值得利用的東西。
   “那麼它現在仍然在學校。”斯內普肯定的說,哈利波特還沒有入學,小天狼星在上輩子出獄後知道的事情幾乎全部都沒有發生,但是,要怎樣找到那條蛇以及怎樣才能擊敗那只在格蘭芬多的描述下及其危險的生物,這些仍舊毫無頭緒。
   直到接近十點,再晚些他們就要在瑪律福莊園入住了,納西莎表示德拉科已經先睡了並且特意告知斯內普小男孩已經背完了斯內普今年要求的所有東西,懇請他能讓德拉科休息兩周。斯內普不至於那麼不近人情,他答應了,不過表示明年的量不會比今年少,替他告知那個被寵壞的男孩,別想在他教父的眼皮子底下偷懶,不然,他非常希望在他進入霍格華茲之後派送他一些額外的學習任務。
   小天狼星在心裡大呼斯內普你這個惡毒的傢伙!不過他可不敢真的把心裡話講出來。
   布萊克家的馬車停在瑪律福莊園在冬天仍舊翠綠的草坪上,白孔雀已經棲息進自己的小房間裡,家養小精靈們在角落裡開始每天的打掃工作,負責拉馬車的夜騏噴著鼻息在寒冷的空氣中凝結出白色的霧,黑黝黝的身體幾乎融進夜幕中。
   斯內普突然想到了在國王十字車站的初遇,那輛馬車,那個男孩……不過,現在的心情和上一次回想起這樣的情景時似乎差的很多……為什麼?說不上來,卻又那麼明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咽回喉嚨裡去,小天狼星,還記得嗎,其實當時……他突然煩悶地閉了會眼睛,不過現在已經沒有簾子似的頭髮來遮擋他這種逃避般的樣子了。
   納西莎和盧修斯如同下午時那樣在莊園的門口送他們,盧修斯看著很狼狽,卻不失貴族氣質,他握著象徵身份的蛇頭杖,微微昂著那個很少低下的腦袋。
   小天狼星率先道別,鑽進馬車裡,夜騏因為幾個小時的休息顯得急迫地想要飛,它們撲騰著翅膀,月光透過骨架子讓斯內普的臉上斑駁一片。
   “下次見到你,我不希望你以這麼糟糕的狀態應付我。”斯內普揚起一邊眉毛。
   “我暫且把這作為你的關心。”盧修斯笑了起來,揮手告別魔藥大師。
   斯內普坐上馬車,正準備拉上那扇黑色的門時,盧修斯伸手抓住了正要闔上的門框:“也許著應該在好幾個小時前告訴你,西弗勒斯,新髮型很適合你!”
   說罷,盧修斯替自己的好友關上門,並且施了一個封鎖咒,直到五分鐘之後才能打開的那種。





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我們只有獻出生命,才能得到生命。
     ——泰戈爾
   一直到很久之後,斯內普都沒有再留起齊肩的頭髮,在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是因為小天狼星持之以恆的糾纏,當然,那是後話,而現在,斯內普因為這個突然的改變顯得有些計較,因為他不是個能夠很快接受各種改變的人。
   克利切從小天狼星把雷古勒斯的胸針交給他之後就開始真正的像一個擁有主人的家養小精靈那樣對照顧斯內普和小天狼星產生了某種另這兩個人吃不消的狂熱……比如那些案幾上的無糖點心,比如今天他們狼狽的回來時看到的桌子上的聖誕大餐,比如被清理的一乾二淨的書房,比如莫名其妙地散發著消毒水味的沙發……小天狼星很難說自己究竟喜歡或者是討厭哪種樣子的克利切,不過,最終的結果是——沒有家養小精靈最好。
   很快,他們迎來了耶誕節的轉鐘時刻,麻瓜世界的人們會聚集在某個廣場上倒數著秒數,不過斯內普當然不會同意小天狼星去參加那種浪費時間的活動,他們坐在老宅的閣樓裡,把斜斜的屋頂的天窗打開,三尺見方的天窗正好能看到天空中的那顆最亮的星星。
   “我的名字就是從那裡來的。”小天狼星指著那顆星星說,雖然他不確定斯內普是不是在聽他講話,他看上去還沉浸在如何找到並且殺死蛇怪的問題上。
   “沒錯,冬季大三角之一,冬天最亮的恒星。”斯內普點頭,“如果算上這顆星星屬於大犬星座的話,的確精准。”
   小天狼星翻翻白眼,他就知道不可能有什麼好話,不過相比起之前,他的適應力已經強上了許多,至少,面對那些明顯的刁難,他已經習以為常了。也許……他可以把蠢狗這個稱呼當做愛稱?畢竟,似乎除了斯內普,再沒有第二個人這麼叫他……想到這裡,連他自己都發現自己想的太遠了,好吧,他承認,他剛剛一直盯著斯內普的喉結,為什麼……為什麼斯內普的喉結該死的那麼性感!
   斯內普不可能發現不了那麼直白的目光,但是他選擇了忽視,不過他過高地估計了犬科動物的腦容量,小天狼星很快厭倦了看星星的時光,他困倦地闔上眼打起瞌睡,幾分鐘後便徹底睡著了——
   麻瓜世界放起煙花,絢爛的色彩在空中炸開,看上去像是魔咒碰撞出的火光,斯內普無奈地把旁邊的一隻破茶壺變成毯子搭在把腦袋擱在他腿上的小天狼星身上:“聖誕快樂……蠢狗。”
   
   盧修斯一個月的長假即將到期,他必須在月尾儘快理清這一個月來堆滿了他辦公室的各種檔以及全部推遲進行的許多生意來往,和聖徒保持聯繫的任務落到斯內普和小天狼星的頭上,不過,聖徒基本上不會在有所發現之前暴露行蹤,因此,他們的日子清閒的很。
   斯內普的魔藥研究方向開始向能夠將魂器完全破壞的魔藥上,當然,這只能作為個人研究,不過距離他再次向《每週魔藥》遞稿,至少還有三個月,這其中的時間很充裕,畢竟就麻瓜與巫師結合的魔藥理論他並沒有解釋清楚,可以認為這是一種知識保護政策,克利斯蒂安洛先生一向在國際魔藥研究與開發協會頒發檔證明他對這個研究具有最高解釋權以及這項研究未來的應用需要向他遞交的相應金額比例前,從來不會將最關鍵的地方說出來,例如現在投入進麻瓜與巫師藥劑融合的巫師們都遇到了藥液無法澄清,雜質含量高,粘稠的魔藥不能和液狀麻瓜藥水完全混合成克利斯蒂安洛在期刊中所說的“完全澄清無雜質的透明水狀藥液”。而這些關鍵步驟,或許經過幾年的努力,會有許多巫師得到解決方案,不過,那些方案或許很難和洛先生的想法想媲美。
   “你打算什麼時候把那些東西寫進去?”小天狼星早餐時問道,預言家日報上第2版對斯內普的“融合”理論寫了一篇報導。
   “我以為這很明顯。”
   “明年3月份?”
   “……”斯內普帶著鄙夷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不是。在魔藥協會公開申明這個發明的使用權歸我的時候。”
   “何必這麼麻煩。”小天狼星仔細看著那一面,“那些歐洲大陸上的傢伙都要急瘋了。”
   “布萊克家族的繼承人當然不必為財力發愁。”斯內普說,“斯萊特林可從來沒有拯救全人類的偉大目標,如你們所認為的,我們自私狡詐。”
   “我可沒那麼說。”小天狼星的興趣顯然不在這上面,“你是怎麼做到的,我是說,那些傢伙沒辦法解決的地方。”
   “你確定你可以聽明白?”
   “我只是想知道。”小天狼星看了斯內普一眼,指著報紙讀道,“‘法國某魔藥學者表示魔藥多為粘稠狀藥液,或帶有不可溶于水的材料,且無法避免地存在微小碎屑,難以做到洛先生假定的程度。’很顯然你做到了不是嗎?”
   “不然你以為你是怎麼和梅林說再見的。”斯內普淺淺笑了一下,“非常簡單,不過巫師不願接受麻瓜的技術而已。我也不能讓魔藥和麻瓜藥劑直接融合,至少沒辦法在你當時的情況下快速完成。”
   “那是什麼”
   “作為一個受益者,你應該有起碼的耐心。”斯內普繞著彎子說道,“蒸餾,麻瓜提純的技術。”
   “蒸餾?”
   “用你的腦子想想,如果我在坩堝上罩上一個玻璃蓋子,控制火焰的的強度,那個玻璃蓋子上就會出現蒸發後凝結的液狀藥劑,它的藥理性會比真正的魔藥弱,但是如果是從血管輸入人類脆弱的心臟,那麼強度足夠了,並且,這種液狀的藥水只用經過幾次提純就能得到不含雜質的成品,和麻瓜藥水進行一定比例的融合。”
   “也就是,你只用了一個玻璃蓋子就解決了那些傢伙一個月都沒有想出頭緒的事情?”
   “蠢狗,那是個比喻,為了讓你理解什麼是蒸餾!”斯內普恨鐵不成鋼地想拿勺子敲他,“麻瓜有專門的蒸餾工具,不過原理和那是相似的。另外,不要指望別的魔藥研究者會願意真正接受麻瓜的知識,這對我們非常困難。”
   小天狼星眨巴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斯內普瞧了他一眼,把注意力放回了熏肉和煎蛋上。
   幾分鐘後,小天狼星放下手裡的叉子,把胳膊肘抻在桌沿上:“你能抽一天和我出去嗎。”
   “哪裡。”
   “逛逛。”小天狼星塌下肩膀,他看上去已經完全後悔自己問了這樣一個愚蠢的問題。格蘭芬多!你是在希望一個斯萊特林陪你去逛街嗎!
   斯內普手中的刀叉停頓了一會,隨後說:“我實在不知道如何形容你天才的表述能力和思維方式,你至少應該在開口之前知曉你的目的地。”
   “也就是說你沒有拒絕。”
   斯內普不再回答,但是小天狼星已經知道對方的意思,他心情愉悅地吃完早飯,接著和斯內普一起研究了一下他們現在掌握的資料,比如什麼程度的毒藥能夠造成魂器受損,但是這只是一個大致的推測,除非斯內普能夠徹底地研究那條活在霍格華茲某個角落裡的蛇怪的毒液,那是個太過危險工程浩大的行為。除開魔藥,斯內普相信某些魔法也起到相同的效果,但是黑魔法與黑魔法的對決難以估算,按照《黑魔法性質概論》中的描述,等級高的黑魔法能夠制約和破壞等級低的黑魔法,但是這個理論針對的是中世紀和中世紀之前的巫師所使用的魔法陣,那個時候,通過魔杖使用魔法並不普及,而魔法陣和魔法之間的區別是極大的。
   小天狼星曾經提議在魂器上做實驗,但這句話剛開口就被謹慎的斯萊特林否決了,沒人能知道盲目的實驗會不會導致魂器的‘復活’。靈魂即使被物品禁錮,也是存在意識的,一個休眠的魂器就讓他們煞費苦心,何況一個蘇醒過來的。
   於是現在,他們利用布萊克家族大量的黑魔法藏書搜索可能存在的強大魔法,足夠強大,並且能夠控制。
   如果只是單純的強大的黑魔法,他們瞭解的並不少,但是如果是那種幾乎不會被別的咒語所抵制,絕對的強大。那麼很少,索命咒算一個,但斯內普不認為魂器會被阿瓦達殺死,因為伏地魔的目的就是避免死亡,如果魂器那麼簡單死在索命咒下,那也太低估黑魔王的能耐了。
   布萊克家族的藏書量並沒有瑪律福莊園的多,但某種程度上說更加好。瑪律福家族的藏書多而雜,布萊克則是少而精。在老宅的書房裡,沒有一本不是孤本、原稿或者是印製極少的書籍。在書店裡能夠找到的書在這裡是不會被列出來的,並且,這些書中的九成以上集中在黑魔法、魔藥、珍惜草藥培育和魔法陣的原理應用上。這個房子裡,斯內普的喜好大約僅限於書房。
   “看這個。”小天狼星嘩啦啦地翻著書頁,找到目錄中的那條咒語的解說,“完全破解魔法陣。”
   斯內普放下自己手裡的書,仔細看了那幾行簡介整整十幾分鐘:“你想用這個魔法陣破解魂器上的禁錮咒語?把他放出來?”
   “對也不對。”小天狼星急於解釋,“你和盧修斯都猜測這些魂器中附著的靈魂需要通過某種方式釋放,可是如果他一直呆在裡面那麼再強大的咒語施加的威力也大大減少,可是如果把魂器放在在這個魔法陣裡——”
   “我知道你的意思,釋放魂片,然後殺死魂片。對付靈魂的方法比解開魂器上的詛咒和魔法來的多。”斯內普思考著,開始閱讀簡介下的具體內容,那是個複雜的魔法陣,繪製它需要獨特的‘墨水’,並且需要掌握時機,但是不得不說,這個設想是好的,吞噬靈魂的咒語有許多,他和盧修斯根本不必翻閱書籍就知道一兩打。好吧,他得承認,有時候格蘭芬多不經大腦的言語能夠提前激發斯萊特林嚴密的推論,雖然他們提出意見的時候幾乎沒有想過這個事情實施的困難和障礙。
   斯內普把那本書收好,在便簽上記下書名和具體的頁數,撕下那張紙,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現在,他已經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我要說的第一句話是:窩在這裡一天,太陽就一天照不到我們!  ——摘自《超越人力之外》
   時間進入一月,公立年表開始了下一年的記載,小天狼星整整離開阿茲卡班兩個月,但是斯內普卻覺得仿佛過去了半年一樣,將近一周的時間,斯內普只得到那種特殊的墨水的原料也許來自東方的推測,因為他完全瞭解歐洲大陸上的各種原料,包括消失的和隱藏的。
   為了防止鄧布利多突然來訪,小天狼星改變了格裡莫廣場12號的赤膽忠心咒,現在,外人需要在心中默念‘魂器’,布萊克老宅才會顯現,並且,家裡的壁爐不和任何地方連通,甚至是盧修斯都只能從大門進來,因為這裡有太多的秘密,他們的筆記,他們和聖徒聯繫的信件,甚至是那只知道許多事情的家養小精靈……
   盧修斯整整加班了一周,他剛一閑下來,得到一個半天的假期就趕往布萊克老宅。
   斯內普已經接受了和格蘭芬多睡覺他無法準時起床的事實,他穿著睡衣,被小天狼星卷走半邊袖子接受了盧修斯目光的檢閱。
   盧修斯只是微微眯著眼,隨後說:“時間有限。”
   斯內普臉色微黑,他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打在某只犬類的後腦勺上,小天狼星嗷地叫了一聲,半睜著眼坐了起來,像只破殼小雞一樣拿被子裹著自己,只露出一個淩亂的腦袋。
   “給你三分鐘。”斯內普說罷迅速地換好衣服,到樓下去了。
   今天的盧修斯顯然沒有開玩笑的心情,他臉色不好,眼睛下泛著長久熬夜的青色,嘴唇也顯得乾澀。
   “什麼時候瑪律福家族已經變成沒有你支撐不下去的地步了。”斯內普給盧修斯倒了杯水,往裡面滴了幾滴帶舒緩性的藥劑。
   “你很清楚,旁系是用來蛀空基石的,瑪律福家族的旁系很少,不過無一例外的無能。”盧修斯感激地看了斯內普一眼,喝下那杯水,“你找到方法了?”
   “只是思路。”斯內普謹慎措辭。
   “瑪律福家族會盡全力幫你的。”
   “不過我需要知道的可不是金加隆能夠提供的。”斯內普說,“羊皮紙F飛來。”
   幾秒後,伴隨著樓上小天狼星驚恐的叫聲,一張在角落注記F的羊皮紙落到他們面前懸浮著。
   盧修斯研究了一下:“這些形狀,代表瓦解。”
   “沒錯,布萊克家私藏的古籍,一個可以瓦解任何魔法效力的方法,但是,繪製它的墨水需要添加一種花的花粉。”
   “必須?”
   “不,花粉是增強穩定性的,但是如果不加,誰能保證不會造成大規模的魔法陣破解呢。”小天狼星從樓上下來時邊走邊說,“比如,瑪律福家的地窖可能喪失保密性。”
   盧修斯帶著驚異的表情往斯內普那裡遞了個詢問的眼神,斯內普似乎帶著驕傲告訴他:你以為作為一個在校教授我只能教導那些斯萊特林?!
   “並且,只是可能導致的結果之一,想像一下如果瑪律福莊園最主要的魔法陣被影響,那甚至會導致家族血脈的破壞,你們血統中的遺傳,你們古老的特質,甚至是莊園的存亡,畢竟,中古時期的魔法太遙遠,沒人能猜到結果。”斯內普把玩著一張空白的便簽紙,把它折成一個一寸見方的紙殼又展開,他語調輕慢,可是字字刻在鉑金貴族的心裡。
   “我會動用人脈找的。”盧修斯保證般地說。
   “另外,”斯內普放下手裡被折磨了幾分鐘的便簽,“我要公佈克利斯蒂安洛是身份。”
   現在震驚的是除了斯內普之外的兩個人,小天狼星對此完全不知情,公佈身份?難道現在的局勢還不夠混亂嗎!他們夾在兩派之間,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況且塔納爾黨的秘密行動隨時可能威脅到他們的生命安全,公佈身份——這是在吸引更多的注意力!盧修斯簡直以為自己的學弟腦子被格蘭芬多同化了!
   “你這是在開玩笑……”盧修斯瞪大眼睛,兩手緊緊抓著褲子膝蓋處的布料,“你想過後果嗎!”
   “這是思考後的決定。”斯內普輕聲說,聲音冷淡,“而且,我們需要和鄧布利多保持距離——徹底的。”
   “你還要辭職?!”小天狼星吼叫著站起來,“你要辭職是不是!!”
   斯內普無法拒絕地點頭,他僵硬著脖子,異常認真地看著自己十幾年的朋友:“鄧布利多不可能一直埋在鼓裡,他懷疑了很久了,也許超過一個月……也許當他看到布萊克的時候就在懷疑……畢竟,他和從前差了太多。”
   盧修斯沒有回答,他在思考,思考這兩個月局勢的變化,以及,他好友的決定。
   “他一直在試探,希望從我這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進而控制我們,並且……並且——”斯內普憤恨地盯住小天狼星,“那個咒語的力量……會讓旁人感知的到,只要他的魔力足夠強大。”
   小天狼星呆愣了一下,斯內普這是……為了保護他?
   “可是這太危險了!西弗勒斯,赤裸裸地暴露我們的意圖你知道後果的!除非——除非我們能在黑魔王蘇醒之前解決完所有的魂器,但是現在只有一個頭緒!”盧修斯毫無形象地揮舞著手臂,希望斯內普能夠改變主意,改變這個將會讓他們成為眾矢之的的決定,“如果不成功,如果若干年之後達到目的的是鄧布利多——我們誰都洗不乾淨!”
   “那麼就找到方法,不擇手段的。”斯內普閉上眼睛說道,“盧修斯,你必須明白,我不能做任何可能或者即將傷害到某個人的事情。”
   小天狼星張張嘴,他很想問:是我嗎?可是他沒有開口……不會是別人。
   “沒有別的方式嗎……”盧修斯掙扎著說。
   斯內普睜開眼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
   “可是……公佈身份又怎麼了,這就能保護……”小天狼星沒有把話說完,但斯內普聽得懂。
   “那樣,你所受到關注就會減少,塔納爾黨就會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知道聖徒的聚集地並且還是個難得的魔藥大師……與一個落魄家族繼承人相比……哪個更有價值?”斯內普用肯定的語氣回答。
   “可是塔納爾党那天根本沒把我當做目標。”
   “只要有機會,他們會抓住我們中的任何一個,我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減少他們對你的興趣。”斯內普不想再解釋了,他煩躁地抓起另一個便簽紙,開始反復折疊,小天狼星也不再詢問,他抓著頭髮,讓淩亂的髮絲更亂。
   “混蛋!!!”最終,小天狼星抓起一個玻璃盤子砸到牆上,玻璃碎片飛濺,他發洩了一通,沖回臥室,大力摔上房門。他到底罵的是這個不得不接受的事實還是他自己,沒人知道。
   盧修斯和自己的學弟在客廳沉默地坐了半個小時,最終,鉑金貴族選擇不干涉好友的決定,並且,在一定程度上,答應為他的行為推波助瀾,這個決定是艱難的,甚至是痛苦的,盧修斯幫不上忙,或者說,幫助斯內普讓自己陷入困境以保護小天狼星其實就是一種援助……可是這太過決絕……如果錯了一步,也許很多東西無法挽回,斯內普的名譽、地位甚至……生命。
   打算離開布萊克老宅時,盧修斯選擇到樓上看看小天狼星,臥室的門沒有鎖上,他沒有敲門就進去了。
   小天狼星坐在地攤上,靠著床沿,面對著窗外倫敦白茫茫的一切,他眼睛紅紅的,毫不掩飾地流著淚,鼻頭被哽咽逼出粉色。
   “我知道這很難。”盧修斯放下手杖,在小天狼星的旁邊揀開幾個枕頭然後坐下,“西弗勒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必須相信我比你更難受。”
   “……他是為我——才做這個決定。”小天狼星打著嗝。
   “那就讓他的決定值得。”盧修斯拍拍小天狼星的肩膀,“我必須告訴你,西弗勒斯是個心很軟的人……某種程度上說,他比格蘭芬多更看重責任和情感,你不能阻止他,但是你能當一個助力。”
   “我不能——不能看著他——”小天狼星扯著頭髮,“我知道這很古怪,我和他做了半輩子的死敵,一直到一個月前我們連十分鐘的正常對話都不能堅持……可是這個發生了,我……我不能接受……不能……他不能死……”
   小天狼星捂著臉,讓眼淚從指縫中溢出來,滴在他寬鬆的傢俱褲上,暈開一片深沉的水色。
   “他不會。”盧修斯保證道,“西弗勒斯比你想像的要頑強的多。”
   “你保證……”
   “我保證。”盧修斯堅定地說,儘管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話到底能維持多久,“另外,西弗勒斯的生日在下個星期的週六,你最好準備一下。”
   看上去,盧修斯最後的一句話把腦容量向來不大的格蘭芬多從悲傷拉到了現實中,下個星期週六?也就是八天之後!
   盧修斯看著小天狼星的表情開始變化,他從地毯上起身,拿起手杖,帶著達成目的的愉悅下樓離開,雖然這絲愉悅完全不能掩蓋斯內普決定所帶來的擔憂。
   一月的倫敦,和天氣預報中所說的那樣下起大雪,冰霜在窗戶外面凍出一層白色的隔膜,這仿佛像是小天狼星和斯內普之間的隔膜,一個內心如火,一個冷若冰霜。小天狼星在屋子裡害怕打開窗子吹進的寒風趕走自己的熱情,斯內普把自己關在門外,無法接受滿屋的火熱融化自己建立的高牆……
   他們糾結著,仿佛人類在7月期盼12月的溫度,卻又害怕12月的冰霜……他們都為對方表現出從前從未想像過的關心,可是,沒有一個願意點明。
   “西弗勒斯……”小天狼星趴在窗臺上,指尖觸到冰冷的玻璃,窗外的冰霜融化了一個指頭大小的洞,透過那個狹小的視野,倫敦滿城,大雪紛飛,卻……不那麼寒冷。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既然他不敢面對生活,他又如何能創作出有價值的東西來?既然他不能認真地對待你和自己,他又如何能把他真正的感情放入畫中? ——摘自《明娜》
   斯內普的行動力快的驚人,當天晚上,他通過瑪律福家的管道將私人信件遞交到預言家日報的編輯手中,那個巫師好好盯了斯內普幾分鐘,決定將這個消息刊登在國際版的第一頁。幾乎是同時的,法國、德國、比利時各國的巫師報紙都受到來自‘某個貴族’的匿名信,其中詳細介紹了克利斯蒂安洛先生的真實身份,並配有斯內普本人的簽名確認,巫師的簽名和他們的名字一樣是帶有魔力的,無法偽裝。
   第二天,寧靜的耶誕節假期,在貴族和魔藥界掀起了一股風浪,西弗勒斯斯內普這個名字被推向風口浪尖,預言家日報專門開闢了一塊地方詳細介紹了斯內普的資料:歐洲一個世紀以來最年輕的魔藥大師、霍格華茲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院長、三十歲以下魔藥協會頒予嘉獎最多的巫師……
   斯內普長久不回的麻瓜住宅貓頭鷹送來的信件覆蓋了整張地毯,但是這個目前備受追捧的巫師明智地選擇了不回那裡。小天狼星維持了許久的英雄版幅被斯內普冷峻的容顏撤換,霍格華茲的教授成為了各大報紙爭相報導的寵兒,鄧布利多每天需要拒絕十幾份信件,因為校長至今無法找到自己的魔藥教授,而斯內普顯然也不想這麼快暴露自己的行蹤,至少,布萊克老宅必須絕對保密,他不能擔更大的風險。
   連續兩天,小天狼星沒有和斯內普說一句話,他沒有那麼生氣,只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對斯內普對他的付出。這僅僅只是魔法的作用?僅僅只是那個契約一樣的魔法命定斯內普作出這樣的決定來?小天狼星不願相信,但他也不能證明什麼,他是受益者,難道他還能扯著斯內普的領子問他:你他媽的是不是因為喜歡我才這麼做的!
   但他終究是沉不住氣的,窩在一張床上,一個被子裡,兩個人背對著背仍舊感受到對方身體裡炙熱的溫度,小天狼星甚至覺得自己能夠聽見那個蒼白的身軀裡汩汩流動的血液在心臟和肺葉裡叫囂,通過那個柔韌的軀體和微冷的空氣轉達到他的耳膜,一下一下地刺激著他脆弱的神經……他們不能不交流,他不能阻止自己渴望和斯內普說話的情緒,他想……他真的想……於是他也那麼做了。
   “斯內普。”小天狼星低聲說道。
   對方沒有任何動靜,聽上去就像是完全睡著了一樣,但小天狼星知道他沒有。
   “聽我說行嗎。”小天狼星閉著眼睛,雖然他睜著也看不到對方的表情,入眼的也只會是路燈照耀下的慘白的櫃子,“這真的很難……我,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會這麼關心你的安全,是,沒錯,我很擔心,非常擔心。”他淩亂地表達著自己的想法,“你可以說魔法也對我產生了作用,但是我不討厭,真的。這種感覺該死的就像是我該這麼做一樣,我覺得這很正常,我們該死的應該睡在一起,應該分享一塊麵包,應該——應該完整的、一個不缺地活著……我都不知道這些想法從那裡蹦出來的,可是那麼自然……我簡直沒辦法讓自己現在去想像你受傷甚至——”
   “誰告訴你我會死。”
   “這個風險一點也不小。”
   “容我提醒,我是個斯萊特林,斯萊特林天生知道怎麼保護自己。”斯內普聲線平穩,但小天狼星看不到他目光的閃動。
   “所以你就這麼做……”
   “為什麼你會覺得這樣做完全的有害無益。”斯內普語氣攜帶著濃郁的嘲諷,“脫離霍格華茲,那是個多大的解脫你比我清楚的多,布萊克。不要用你格蘭芬多式的杞人憂天質疑我的決定,你會看到最終誰是正確的。”
   “我的確猜不到幾年之後會如何,但是我知道很多人會針對你!”小天狼星帶著鼻音扭過身子,不解地盯著斯內普寬寬的肩膀。
   “夠了……”斯內普說。
   “不夠!怎麼能夠了!”小天狼星掀開被子,“你讓我怎麼接受……如果你和從前一樣就那麼、那麼死在我面前……我不能……”
   斯內普沒法再躺在床上,他點燃了火把,翻身下床走到窗子前面,盯著模糊不清的夜景,他不止一次地聽到過小天狼星在睡夢中的尖叫,他知道那是個什麼場景——黑魔王的巨蛇納吉尼以及自己的死亡……可是他能做什麼,他不能,他們只是兩個因為魔法不得不呆在一起的巫師,一個斯萊特林一個格蘭芬多,這是不會有結果的。他不能再次經歷莉莉般的失去,何況小天狼星只是個同夥……他的光只有一束,那一束已經掩埋在歷史的塵埃之中,滌蕩著屬於他自己回憶的光澤,外人不許觸摸,也不許越界,更沒有人能夠取代。
   “你陷得太深了……布萊克。”
   小天狼星的表情瞬間凝固了,他的嘴唇顫抖著說不出一個詞來,他也許是想吼叫什麼,但是抗議主人的聲線仿佛被磐石壓住一樣無法震動,他望著那個站著的背影,隔著兩隻手臂的距離,卻那麼遠……
   陷得……太深?
   原來是我自作多情!原來是我一廂情願!那你主動的吻算什麼,我們之間那個最親密的晚上算什麼,你嘗試土豆泥的味道還告訴我還行又算什麼!原來——原來最後這一切,我們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在你看來都是例行公事?!
   “哈哈哈哈哈哈!!!!!!”小天狼星發狂一樣地大笑起來,他撲到斯內普,把他按到地上狠狠地打了幾拳,骨頭和骨頭碰撞出沉悶的聲音,消瘦的膝蓋緊緊壓進魔藥大師的腹部。
   斯內普毫無準備地被痛打了幾拳,但是小天狼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怒吼了一聲,低下腦袋,猛的闔上上下頷,緊緊咬在斯內普的脖子上——血腥味充滿了口鼻——
   “你——瘋了!!!”斯內普的魔杖不在身上,他回擊了一拳,打在小天狼星的肋骨上,尖銳的疼痛讓他鬆開牙關。斯內普的脖子已經淌了一片血,小天狼星的臉上染著紅色的裝飾,充血的眼睛讓他看上去像發狂的獸類——
   “我能不瘋嗎!我能不瘋嗎!!”小天狼星狂怒吼叫著,雙手狠狠掐著斯內普血淋淋的脖子,“混蛋……混蛋!!!”我掏心掏肺鼓足勇氣把心底裡那些話說出來,我用了多大的勇氣才說服我自己真的喜歡上一個長相、血統、背景他媽的統統抬不上門面的男人!你就這麼報答我,你就這麼告訴我——陷——得——太——深!!!小天狼星沒有說出那些話,他狠狠甩了斯內普一巴掌,直把自己是手掌都震得發麻,接著他摔上房門,離開這棟房子,沖進倫敦半夜的大雪中。
   這個晚上註定無眠,不管是小天狼星還是斯內普。前者穿著單薄的睡衣,赤著腳發狠地奔跑了好幾英里,直到雙腳凍得刺痛也不知道停下來。後者躺在房間的地上,不去理流血的脖子和各種軟組織挫傷……
   有些感情,總是在還沒有開始的時候被迫掐滅,或者,在看到苗頭的時候避之不及地澆上一盆冷水……
   克利切最早發現斯內普不對勁,他迅速通知了盧修斯,對方在十分鐘之內趕到,可是在看到斯內普落魄的樣子時還是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氣。這、這都是硬碰硬拿拳頭打的吧,沒有任何魔法的痕跡,連除你武器都沒有……
   斯內普有些遲鈍地發現了自己的好友,他扶著床站起來,卻來不及掩飾自己的落寞。
   “你來幹什麼,瑪律福家族不需要一個給他們賺加隆的族長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來。”盧修斯說,“怎回事。”
   “一旦你來,我不認為你一無所知。”
   “所以現在我就看到你這副從未有過的狼狽樣子?”盧修斯氣急,卻又心疼自己學弟那看上去就很疼的傷口,凝結的血液在脖子上環繞了大半圈,已經變成了褐色的固體,牙印子清晰可見,深深地紮進皮肉中,不整齊的傷口最難癒合,何況放了整整一晚上沒有料理的情況下。
   “別管我……”斯內普挪開目光,他的肚子很疼,小天狼星那幾拳太狠了,說不定打裂了幾根骨頭也說不定……
   透過反光的玻璃,斯內普看到自己腫了半邊的臉已經變了顏色,青紫的傷痕一直延伸到睡衣的領子,脖子上懾人的傷口仿佛被什麼撕裂了一樣……其實,外傷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嚴重。可是別的傷呢……誰又知道這個晚上到底誰傷誰更狠,誰傷誰更深……
   “如果你能真能料理好你自己的話,我何必浪費時間。”盧修斯皺著眉頭,清理著房間裡的爛攤子,他知道斯內普不會希望這幅樣子被別人看到,就算對方是個家養小精靈也不行。
   “他去找你的?”
   “誰?”盧修斯慣性地問,隨後說,“他沒有去瑪律福莊園。”
   斯內普不再追問,他坐在床頭櫃前的椅子上發著愣,少見的發著愣。魔藥大師——不論是斯內普還是洛都不允許出現這樣的狀況,因為一秒鐘的打岔也許就會釀成滿盤皆輸……
   “也許你應該考慮道歉。”盧修斯輕聲建議,“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大致猜得到。”
   “道歉?”斯內普嘲弄般地嗤笑,“難道我錯了。”難道……我錯了?
   盧修斯無奈地搖頭,他從房間的櫃子裡拿出一些儲備藥水,放在明顯的地方,站在自己朋友的身後好一會,他其實很想告訴他“你真的錯了”,可是不行,感情這碼事,得他們自己懂,瑪律福可不負責總給鬧彆扭的兩口子擦屁股……雖然這麼形容粗俗了點,可是的確是小天狼星和斯內普的寫照,不過他猜到了大致事情,卻沒有想到會那麼嚴重。
   斯內普一直沒有和盧修斯講明白夜裡發生的事情,鉑金貴族還有大筆的事情沒有處理,只能讓克利切看好好友,有任何情況及時彙報。
   倫敦仍舊刮著能把人的熱情全部卷走的寒風,泰晤士河兩岸結著薄冰,看著厚實,一腳下去就捅出一個窟窿,沉到河底,凍結住血脈,把尖叫卡死在喉嚨裡……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他沒有一點聽天由命的性格,只知道低著頭向“不可能”直撞過去。雖然撞得頭破血流,雖然眼看自己不比敵人高強,他還是不斷地反抗痛苦。爾今爾後,他的生活就是對命運的殘酷做著長期的鬥爭,因為他不願意忍受那個命運。
    摘自《約翰克裡斯多夫》
   倫敦的大雪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同時,斯內普的感覺越來越糟糕,他發現某種東西似乎正在從自己的胸口流逝,再也回不來。
   小天狼星已經離開布萊克老宅整整三天,霍格華茲即將開學,斯內普煩躁地整理著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他看不進書,甚至熬制不了簡單的魔藥……他需要從‘哈迪斯’那裡補充‘能量’。可是那個該死的混蛋正在玩失蹤!這種強烈的不安定感代表這那只蠢狗已經離他非常遠了,也許已經離開英格蘭甚至是離開不列顛島……
   終於,在第五天——也就是開學前的一天,斯內普收到了一封來自小天狼星的信,隨信附贈了一個包裝好了的有些沉的盒子,斯內普把盒子放在一邊,迫不及待地展開羊皮紙:
西弗勒斯:
   這是我頭一次這麼稱呼你,也許是最後一次。你看到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英國。我是個自由的巫師,你也一樣,雖然那個魔法令我們困擾。不過既然你寧願相信這一切都起源於那個不應該被施展的法術,那麼,我選擇離開。
   盒子裡有兩個東西,其中一個能夠幫你最大程度上的緩解魔法帶來的不適,這是我唯一能做的,另一個,當做你的生日禮物。我沒辦法讓自己回到格裡莫廣場12號,你永遠不會知道那天我離開那裡時有多傷心,我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另外,好好過。
    小天狼星
   斯內普的手指幾乎要把這張薄薄的羊皮紙戳穿,他揮動魔杖,盒子上的彩繩脫落,厚厚的牛皮紙也展開來——那是兩個瓶子……只是一瞬間,斯內普抓著其中的一個奔出房子,幻影移行。
   盧修斯站在大廳等他。
   “你知道的——你早就知道!”斯內普掏出那一小瓶小天狼星留下的能夠緩解他狀況的東西——血。
   “我不比你早知道。”盧修斯晃蕩了一下手裡的羊皮紙,“你到底做了些什麼。”
   斯內普不回答,他的表情極度脆弱,仿佛剛剛有一個幾噸重的石頭砸碎了他的肢體……他倒進瑪律福莊園客廳的沙發上,修長的手指掩蓋著表情,他都做了些什麼啊……
   可是現實沒辦法給他喘息的時間,明天他就必須回到霍格華茲,面對鄧布利多,他還必須走到公眾的視線中以一個備受爭議和關注的撰稿人的身份接受檢閱,這些外在的虛榮他都不在乎,他現在只想找到一個人,只想看到他,只想晚上睡覺的時候旁邊還躺著一個睡姿不雅的傢伙……可是,你在哪呢?
   在瑪律福莊園只呆了幾分鐘,斯內普離開了,整個英國似乎都在下雪,不管是南邊的倫敦還是北邊的愛丁堡,東西延伸的山脈助長著從大西洋橫貫而來的風浪,橫掃整片島嶼。斯內普累了,他走進一家麻瓜的餐廳,點了一杯紅茶,掏出那個色澤紅潤的玻璃瓶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滴進去……鮮紅色擴散開來,很快連一絲鐵銹般的氣味也聞不到,紅茶杯子上方盤旋而起的熱氣迎面撲向斯內普的鼻子,香甜的味道一下一下刺激著魔藥大師的嗅覺……他捏住杯柄,一飲而盡。
   迫切的渴望的確消減了,可是胸口悵然若失的失落仍在,那裡空了一塊,仿佛百年老樹被白蟻蛀空,外表還是高大不減當年,內裡卻已然千瘡百孔……魔法嗎,真的是魔法嗎……真的……只是魔法嗎
   斯內普拒絕回答自己內心渴求的答案,那對他而言太難,他不能這麼輕易地說服自己因為一個魔法,一個讓他不得不和布萊克綁在一起的魔法就徹底地交出自己的感情。起初強烈的渴求之後,那種羈絆的感覺變弱了,他逐漸能掌握住自己的心態,儘量不受到魔法的控制,他是個斯萊特林,他必須為自己的每一步做好打算,所以不行,絕對不行。
   平凡的一家小店店主不會知道自己究竟接待了一個怎樣的人物,他幫斯內普撤下茶杯和茶託,客套地詢問是否需要免費續杯的咖啡,但是沒有得到任何答覆,於是那個肥胖的中年男人猜測這傢伙估計是搞神學研究的,一副神神叨叨、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進那家店時斯內普心情淩亂無比,等他花了半個多小時理順現實後,魔藥大師為自己帶回面具,抬腿跨進大雪紛飛的街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今天他28歲,今天他丟了些東西,但是不要緊,他懂得偽裝,他知道忽視。
   回到格裡莫廣場12號,斯內普繼續整理行李,他晚上就幻影移行到了霍格莫德,通過壁爐回到自己的魔藥辦公室,很幸運地他沒有驚動校長,於是,魔藥大師有機會在忙碌的明天到來之前服上一劑無夢藥水,賞給自己6個小時的安眠。
   隔天早晨,斯內普出現在霍格華茲大廳教師席的一瞬間,大半的學生扭頭看了過來,就算是對魔藥一竅不通的學生們也在各種報紙上看到了自己教授的全身像照片,那篇幅,絲毫不遜色於之前對小天狼星布萊克正名的報導。斯內普對這些或崇拜或敬仰或害怕的掩飾嗤之以鼻,如果不是這一出,又有多少學生私底下是在質疑他的能力的呢?
   “坐在這邊吧,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和藹地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子。
   斯內普沒有拒絕,他拉開那把椅子,從容地入座。
   “如果你是想詢問有關我的另一個身份的問題,我只能回答,預言家日報的記者盡職盡責。”斯內普拿餐巾抹了抹刀叉。
   “西弗勒斯。”鄧布利多聽上去不像從前那樣有耐心了,“我只是覺得你最近和盧修斯交往太過頻繁。”
   “我假設你也會和朋友敘舊。”
   “我聽說12月布萊克莊園辦了一次酒會。”
   “那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
   “而你從沒提到過。”校長的語氣並不是太好,大概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事情已經讓這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疲憊不堪。
   “我只是找不到需要提到理由而已。”斯內普輕微皺著眉頭,大部分的注意力集中在盤子裡。
   “參加的大多數都是斯萊特林。”
   “參加的大多數不是食死徒。”斯內普看了鄧布利多一眼,“當然,我不認為那一小撮能掀起浪來。”
   老人湛藍的眼睛閃爍著,似乎醞釀了一下,開口道:“我以為你一向是堅定立場的,西弗勒斯。”
   “一定有某種粘合劑粘住了你的大腦神經,鄧布利多。”斯內普說,“我從未改變自己的立場。”
   “而你已經不再和我說實話了。”校長歎了口氣。
   “既然你假定這是謊言,那我就不解釋了。”斯內普挪開目光。
   幾分鐘後,坐在斯內普右邊的龐弗雷問了句:“小天狼星呢?”
   斯內普的手停頓了一秒:“犬科動物的活動不在我的看管範圍中。”
   鄧布利多似乎察覺到什麼,但是顯然不準備現在挑明,早餐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開始和結束。
   聖誕假期過後的第一天,斯內普有一節五年級的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勞的雙料魔藥課,製作的藥劑為緩和劑,這也是這群小怪物接下來很多個星期的唯一挑戰,不過除卻拉文克勞的幾個學生,斯內普不抱什麼希望,他只會招募最優秀的學生……不過現在,他恐怕不會呆到下個學期。
   首先把月長石打磨成粉末就是個耗費心神的工作,斯內普的整個假期滿滿的,絲毫沒有多餘的時間幫這些魔藥巨怪們事先準備好合乎要求的月長石粉,他只做了一個樣本,讓每個學生看,然後命令他們用工具打磨出那樣粗細的粉末。
   “蓋伊先生,我恐怕如果你把這樣的顆粒物倒進沸騰的坩堝,飲下那種緩和劑的傢伙會一睡不起。”斯內普盯著一個卷髮赫奇帕奇面前的魔藥處理台,月長石的粉末——不,那不是粉末,那是顆粒物,“我在懷疑你把那個銀質搗藥罐放在胳膊肘邊上是幹什麼的,赫奇帕奇扣5分”
   “是……是,教授。”
   斯內普扭頭看向拉文克勞的操作臺:“賴斯小姐,你是在向蓋伊先生炫耀你的技術嗎?搗藥罐中的月長石粉處理超過3分鐘就沒辦法把那種細微的粉末倒出來,拉文克勞扣5分,難道你們課前都沒有看過月長石操作手冊嗎!”
   一群小動物戰戰兢兢地經過了兩節魔藥課,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把緩和劑的基本材料處理好,斯內普惱火地扣了兩個學院幾十分,用能殺人的目光送走了一臉哭相的赫奇帕奇和麵如死灰的拉文克勞。
   在學校,真正稱得上關心斯內普的大約僅有龐弗雷夫人,那個年紀不輕的女巫著實關照自己的學弟。
   斯內普照例往醫療翼遞交自己任務範圍內的魔藥,包括感冒藥劑、止咳靈這樣常規性的魔藥,也有生骨水、補血劑這樣複雜一些的,因為魔藥具有時效性,醫療翼的所有藥劑都必須保證是出於治療效果最好的黃金時段,因而就算上次的藥水沒有用完,斯內普也會按時送新的。
   龐弗雷在斯內普準備離開時叫住他:“你看上去不那麼輕鬆,西弗勒斯。”
   “突如其來的名聲讓我震驚。”斯內普從面對門把手的方向轉過身來。
   “這只是你丟過來的噱頭而已。”龐弗雷尖銳地說,作為斯萊特林,她也不會總那麼客氣,即使對面站著的是學弟。
   “這就是我的解釋。”斯內普不想過多逗留。
   在他準備再次轉身開門的時候,校醫拔出魔杖念了一個鎖門咒,當然,斯內普只消兩秒鐘就能迅速破除,但他選擇不那麼做:“我假設你應該充分信任作為一個成年人我有自己決定自己所作所為的權利。”
   “當然,你有,但那是在你還充分保有成年人的心智的時候。”龐弗雷說道,“我可以認為這樣暴露身份是你和盧修斯商討之後的結果?”
   “精確。”斯內普在龐弗雷面前不喜歡撒謊,因為沒有那個必要,龐弗雷估計是這個城堡裡最能保守秘密的人之一。
   “那麼,這個決定就必然涉及了你們之間的一些協定。”校醫看上去有些擔憂,但更多的是質問,“西弗勒斯,我不需要你現在回答我,你和我之間的談話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但是我希望你知道,現在的局勢不穩定……”
   “我非常理解。”斯內普壓下聲音,“這也是我這麼決定的原因。當所有人都在充分利用他們大腦中的無知灑脫慶祝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切不會結束。”
   “那你就應該站在——”
   “夠了。”斯內普眼神犀利地一瞥,龐弗雷並不知道他看的哪裡,“你櫃子裡的感冒藥劑存放的時間太長了,雖然姜根和車菊草都能保持半年以上的效用,但是混合久了就會變異,甚至把那些小巨怪的身體弄垮。”
   說罷,斯內普低聲念了一個破解咒,醫療翼的大門打開,龐弗雷目送著魔藥大師身後盤旋的黑色袍角,對最後一句話若有所思。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他必須鐵石心腸,冷靜而清醒的看待一切。
     ——摘自《阿羅史密斯》
   斯內普28歲生日後的第三天,魔法部寄來一個包裹,當著全校師生的面,那只胸口上掛著M徽章的貓頭鷹器宇軒昂地將爪子上的‘任務’扔在斯內普餐盤前。魔藥大師從不會在飯桌上拆開包裹,他收好那個印著魔法部特殊紋飾的小包,然後給了那只貓頭鷹一個淩厲的眼神,褐色的貓頭鷹爪子在長桌的邊緣一滑,淒厲地叫了一聲飛走了。全校的小動物們在教授的強大氣場下抖了抖,一個個扭回腦袋在心裡猜測那個包裹裡面會是什麼。
   鄧布利多樂呵呵地笑出了聲,儘管沒有其他任何人能在這種氣氛中附和他的快樂,這的確是校長和非校長之間的差距。
   斯內普煩躁地草草結束了自己的早餐,把包裹塞進漆黑的長袍繁瑣的口袋中,從教師席的側廊離開大廳。他當然知道這裡面會是什麼。
   回到辦公室,斯內普甚至不屑於親手去拆開它,他掏出魔杖朝那個妝點著濃厚的政治色彩的包裹揮舞了一下,帶子崩裂了,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盒子一層層碎裂開,直到露出中間的一卷被施了縮小咒的羊皮紙,幾乎是盒子崩裂的瞬間那卷羊皮紙變回原來的大小,比普通學生上交的作業紙張要大上一倍,金色的邊,棕色的亞麻繩子系著,紅色的印泥在羊皮紙卷的邊緣出印上了一個M。
   斯內普帶著不屑展開羊皮紙。
   親愛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先生:
    鑒於您以克利斯蒂安洛的身份所發表的諸多論文及改良和發明所取得的各項專利,魔法部在此向您表示祝賀,並頒予梅林二級勳章,請您于一周內前往魔法部領取獎章及5000金加隆獎金。
    魔法部部長助理
    馬丁 艾森
   斯內普輕嗤了一聲,如果真正算上他的各種成就,難道僅僅只是一個梅林二級勳章?魔藥大師把羊皮紙扔進自己辦公室的抽屜,和自己一些閒暇時刻雜亂的筆記鎖在一起,如果不是為了這場作秀,他怎麼可能這麼簡單的公佈身份,一旦一個魔藥大師和食死徒掛上鉤,外界對他過往的注意力就會過大,雖然真正關注他所學所知的人不會介意,但是輿論的壓力總是會壓垮一個人的意志的,斯內普要做的就是在自己被打垮之前,結束一切。當然,也只有公佈身份,才能讓自己在某種程度上獨立出鄧布利多的掌控,他不可能永遠成為鄧布利多麾下的魔藥大師了,英國會關注他,整個歐洲也會。
   他剛剛把抽屜鎖上,壁爐裡就騰起火焰,一個瘦高個子的老頭走了出來,抖了抖自己佈滿星星月亮的斗篷。
   “我不像你那麼悠閒,鄧布利多,我還有7個年級的課程需要去完成。”斯內普明顯不想繼續任何談話,說實在的,他現在不習慣和任何除了小天狼星之外的格蘭芬多講話,儘管他和小天狼星的談話也是充滿火藥味或者毫無營養。
   “看吧,西弗勒斯,你讓我感到為難。”鄧布利多張開雙手,看上去很無奈,“現在的局勢很不穩定,而你現在太過出名並不是一件好事。”
   “你究竟是在擔心一個食死徒太出名還是你麾下的棋子太出名。”斯內普銳利的眼神狠狠瞪了鄧布利多一眼,他可不會忘記小天狼星怎麼解釋他的死亡的,他的確沒那麼在乎死去,他只是討厭被利用,儘管他早知道這難以避免。
   “別這樣,西弗勒斯。”鄧布利多疲倦地坐在他對面,“我們都知道有些事情難以避免,我只是希望你能保護好莉莉的兒子,伏地魔不會就此收手的,那個孩子處境很危險。”
   “我恐怕那是三年之後的事情。”斯內普尖刻地說,“我答應過你的事情,我會辦到,但是我假設在那個時間段沒有到來的時候,作為一個魔藥大師我有權利爭取到自己應得的東西。”
   “但你不是個愛慕虛榮的人,西弗勒斯,我認為我們有必要在這方面好好談談。”鄧布利多說。
   “斯萊特林都渴望在適當的時候證明自己的價值,我渴望成功,分院帽大概在幾十年前就告訴過你。”黑髮男人微微眯起眼睛,但眼神深處卻是虛無一片。
   “證明自己本身沒有錯,但是我希望你能選擇一個安寧的時間段,比如當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老人的聲音語重心長。
   斯內普覺得血液開始向腦袋湧去,帶著微微疼痛的後腦在巨大血壓的震動下讓他不由自主地質問:“在你的計畫中,我活到那個時候了嗎?!”
   壁爐裡的柴火劈啪一陣亂響,攪合著辦公室拜訪材料和標本的架子似乎也叮咚互相碰撞起來,斯內普這才發現他剛剛讓自己的魔力在這間辦公室走了一圈,風卷殘席般地把幾個年級的作業吹到天花板上散落一地。
   鄧布利多交叉著手指,半月形的眼睛掛在彎曲的鼻樑上:“我沒有想過犧牲誰,西弗勒斯。”
   “的確,那不是犧牲,至少當我死去時我不樂見自己名號前掛一個為巫師和平而獻生的名號。”
   “我一向認為你是鳳凰社中真正理解我的人。”
   斯內普放在膝蓋上的手握成了拳頭,他抬眼看了看辦公室牆壁上掛著的一幅畫,那是被施了強效忽略咒的一幅畫,只有魔力強過他的才能看到,那幅畫已經經歷了將近二十年的風風雨雨。畫這個幼稚的水果拼圖的人是莉莉。
   “沒有人真正理解你。你太高估一個普通的魔藥研究者了,我只在行勾兌藥劑,不在行揣摩人心。”斯內普內心充滿了莫名其妙的平靜,他幻想了多久了,和鄧布利多來一場各自內心底線的探討,把這個老巫師內心的真正目的完全呈現出來,那個目的是真實的正常的,雖然它是不擇手段的。
   “西弗勒斯……”老巫師凝視著自己年輕的教授,“難道你忘記了你從前的承諾,你答應過什麼——Anything。”
   斯內普徹底的被激怒了:“可是你沒有完成你的承諾!她死了……她死了!!”
   “那是莉莉的選擇……”
   “可她是我的選擇!”斯內普狂怒地站起來,七年前他選擇隱忍,他選擇繼續留在這裡是因為他相信鄧布利多會給莉莉的死亡一個交代,一個他能夠認同的交代……可是現在呢,鄧布利多真的可以給嗎?他懷疑了。
   “鄧布利多,我以為你會瞭解的,我留下來,呆在這個枯燥的城堡裡教授那些愚蠢的小巨怪們簡單至極的魔藥課程,拋下我熱愛的研究,我在等……我在等你在合適的時機告訴我你想幹什麼,你在計畫什麼,可是你以一種格蘭芬多的驕傲將這些東西裝在你幾百歲的腦子裡用密封公爵的草莓糖漿封的嚴嚴實實,除了你,鳳凰社還有誰不是被利用的?!”
   老校長靠在椅子上,年齡的沉澱讓他有能力在這樣的質問中保持絕對的鎮定。
   “某些時候,你也過於低估一個魔藥研究者的能力了。是什麼讓你以為我會嘗不出自己製作的吐真劑,就算它們無色無味。”斯內普把這個尖銳的問題扔向鄧布利多。
   “那麼,這就是你的答覆。”鄧布利多問道。
   “我沒有回答任何東西。”
   “但是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
   “如果你堅持從那些細枝末節的語句中挑揀出我的態度,當然,在很多時候它們的確代表一些個人觀點。”斯內普圓滑地好似說了一堆東西,但是細想起來又似乎什麼也沒講。
   鄧布利多沒有作過多的停留,他起身離開了魔藥辦公室,在走出美杜莎大門時他側頭看了眼牆上的畫,敏銳地發覺斯內普僵硬了一會。
   接下來的幾天,鋪天蓋地的邀請共用午餐的信件讓斯內普忙的團團轉,尊貴的蛇王大人是不可能和一個只不過在名字前冠以魔藥研究者的人吃飯的,他只是忙著把這些信扔進壁爐裡,同時避免砸到隨時可能來的盧修斯。
   耶誕節假期過後的第一個週末,斯內普拿著那卷羊皮紙去了魔法部,他拒絕了鉑金貴族隨同前往的好意,因為他不想本就是各種新聞焦點的貴族再次捲進這場人工製造的是非中。
   從倫敦髒亂的巷子的電話亭直達魔法部大廳——
   和往日匆忙的景象不同,這裡現在人頭攢動,各種閃光燈閃爍著,把黑魆魆的拱頂照的亮堂一片,斯內普的出現顯然給這群狂熱的從編輯那裡掙錢的記者們一記強心劑,漫天的問題和口水讓斯內普頭一次產生了要不要逃走的想法,梅林……他這輩子可沒受到過這樣的關注。
   “斯內普先生!”一個操著義大利口音的男巫飛快地在本子上速寫,“您在狼毒藥劑上的瓶頸是不是有新的進展了?”
   “克利斯蒂安洛這個筆名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呢,斯內普先生!”
   “您的血液治療理論非常出色,但是那些疑惑您是不是可以——”
   “斯內普先生,您在霍格華茲當教授多年為什麼沒有公佈身份而是選在現在?”
   “對於別國記者猜測您是法國人您有什麼看法?”
   ……
   斯內普帶著幾分惱火穿過人群,當然,不可避免地用到障礙重重。
   令他更加頭疼的是,魔法部將他的頒獎設在大廳正中間的人魚噴泉前面,那裡臨時搭建了一個檯子,部長本人親自頒發,要知道英國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正式地頒發過梅林獎章了,現在的世界很太平,沒什麼值得嘉獎和紀念的。福吉的圓邊禮帽仍舊那麼可笑,滾圓的肚子幾乎撐開燕尾服裡面襯衣扣子,雙層的下巴堆積在領口和臉之間讓那張本就面積碩大的面容更加龐大……真的要這樣一個毫無魔藥品味的人來給他頒獎,斯內普突然覺得他不應該拒絕盧修斯的好意。
   “這邊,斯內普先生。”福吉朝他招收,帶著一絲不自在。
   魔藥大師黑著臉走上那個檯子,挑了一個靠邊的位子坐下,打算隨時離開。
   部長花了一會才讓記者們安靜下來,一些打扮考究的人也從周圍湧進了中間,斯內普認識其中的幾個。
   “我們邀請到來自歐洲大陸上的一些魔藥專家,這不僅是一次梅林獎章的頒獎,也是幾十年來第一次在英國本土舉辦一次公開的魔藥研討。”
   “我必須強調一點,福吉部長。”斯內普眼神冷冽,“沒有任何人告知我今天的事情。”
   “每一次梅林獎章都會有新聞發佈會。”坐在福吉旁邊的巴蒂克勞奇解釋道,“但是這幾年幾乎沒有,準確的說,在戰爭結束之後就沒有頒發過了。”
   所以他就該被坑嗎!魔藥大師內心在燃燒……
   “所以,請斯內普先生和我們特邀請來的諸位魔藥大師來主持這場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莫要研討吧。”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大修!)
      第二十四章
   生活不是等著暴風雨過去,而是學會在在風雨中跳舞。
     ——柯雲路
   魔法部的大廳內由變形術製造了一個能夠維持幾個小時的圓桌禮堂,報社記者在週邊儘量保持安靜,同時開始自己稿紙的書寫,斯內普面前放著一枚色澤光線光鮮的獎章,面對著十幾個來自不同國家的巫師。
   “我假設你們爭議的焦點是我提出的血液理論。”斯內普向後靠在椅背上,神情放鬆,他不會承認自己喜歡這種開圓桌研討會的感覺,雖然有一群討人厭的記者。
   “這個理論是純粹荒誕的。”一個年紀不輕的巫師抖動著他掃把一樣的大鬍子,“血液,斯內普,血液是巫師力量的來源!”
   “允許我更正,巫師的力量來源於魔核。”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鉑金的發色越過重重記者的包圍,輕鬆地抵達了焦點的中心,在自己朋友旁邊坐了下來。
   “難道瑪律福族長不在乎自己血液的純淨?”有人發問。
   “瑪律福的驕傲源自血統,使用血液醫療不會玷污它。”盧修斯鎮靜地回答。
   “魔藥裡面有什麼,動物內臟的雜碎,腐爛的植物根莖,這些東西製造出的魔藥雖然有醫療的效果,可是進入血液……你就不覺得骯髒嗎?”
   斯內普擰著眉頭看著提問的那個巫師,年輕,的確,年輕人才會說出這樣愚蠢的話來:“如果你生在英國就只可能進赫奇帕奇,骯髒?你是在指我醉心研究的魔藥嗎,如果是這樣你最好快點收拾東西滾回去,我難以確定下一次聽到你說出類似的話時會不會給你一記咒語。”
   “那些材料的確——”
   “無聲無息!”斯內普迅速回擊,年輕巫師張合著嘴發不出聲音來,“對於一個魔藥大師,沒有任何原材料能夠用骯髒這個詞來形容,如果你真正刻苦鑽研過,就會發現這些東西似乎生來就是為了與其他材料融合以達到神奇的效果的,在你開口之前,我以為比利時湧現了魔藥領域的新人,但是不得不說,我失望了。”
   斯內普環顧了一眼圓桌上的人:“我沒有任何多餘的時間來探討這個研究結果究竟符不符合‘巫師的純粹論’,如果任何人今天來這裡的目的是勸我放棄,那麼現在立刻離開。”
   圓桌上的巫師兀自互相看著,大鬍子率先站起來,拋下一句‘我永遠不會承認這個研究’離開了,隨後是比利時的年輕人還有來自北歐的幾個巫師,最終留下的只有5個人。
   “好吧,現在你們有些什麼想詢問我時間寶貴的朋友?”盧修斯嘴角掛著笑意問道。
   “有關融合。”
   “目前我不能給你任何學術上詳細的介紹,但是,”斯內普從自己常年攜帶的試管袋裡抽出一根密封好的透明的橙色液體,這種透明度在普通的魔藥中很少見到,“這是感冒藥劑。”
   感冒藥劑?!那分明是一種粘稠的橙色藥劑,而這個試管裡的是……液狀?
   “成功了……”
   “我認為斯萊特林在事情沒有把握之前是不會輕易寫出那樣篇幅的文章的。”斯內普略帶嘲諷地說道。
   “這不可能的……”
   “魔藥大師的任務就是打破這種不可能。”盧修斯在一邊說道,“具體的內容西弗勒斯在國際魔藥協會將這個理論定義為他本人的專利後選擇性公佈,到時候諸位可以賞光。”
   斯內普對這種沒有營養的討論失去了興致,他原以為這會想他曾經參與過的一些研討一樣有趣,但是很顯然那些真正富於水準的巫師沒有前往。他的目光往遠處望去,一大群激動的記者開始使用他們手中的閃光燈,灰色的霧隨著照片的生成騰起一尺來高,再往後是攢動著的普通巫師,估計魔法部的動靜太大,一些霍格莫德的酒販子也在髒兮兮的外套上披了件斗篷來看時不時會光顧他們生意的斯萊特林院長。
   那個披著紫羅蘭色披風的是豬頭酒吧的服務生,總是把火焰威士卡和白蘭地弄混,那個頭髮染成灰色的青年人是翻倒巷的混混,黑魔法實力不錯,不然不可能在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常駐,那個在小禮服外面套著巫師長袍的中年人經常向斯內普提供一些稀有的魔藥材料,雖然價格昂貴,但是從不斷貨,一個有故事的傢伙。盧修斯忙著應付記者的提問,而斯內普的思想已經閃開很遠了。
   斯內普的目光逐漸從大廳的左邊轉向右邊,這裡聚集著許多部裡的官員,其中不乏他的學生,比如那個畏畏縮縮地不敢看他的赫奇帕奇,現在在魔法物品管理司工作。那個,穿著奇特的金色披風的女巫,來自格蘭芬多,奧羅的實習生,至少兩年後才能轉正。
   好吧,這些傢伙都是些不懂魔藥的學生,他真後悔今天來這裡浪費時間。
   “斯內普先生,你能講講你現在的感受嗎?”
   感受?真是個好問題。
   “如果魔法部能夠邀請到真正懂我在幹什麼的人來,我將感激不盡。”斯內普挑挑眉毛,“另外,我迫切的想知道今天這個‘令人振奮的活動’究竟還要持續多久!”
   “斯內普先生,校長先生對於您這次拿獎有什麼表示嗎?”
   “表示?你以為鄧布利多會因為這個發我一筆獎金?”斯內普嘲弄般地開口,“霍格華茲並沒有這種惹人羡慕的獎勵制度,教授們的福利一向淺薄的”
   “那麼,您是對霍格華茲的津貼不滿?”
   “請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塞爾先生,雖然你已經畢業三年,但是我仍然記得。”斯內普盯著那個男人,“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在筆記本上用羽毛筆的筆尖把我個人的成就和校長扯上關係。”
   “可……您是霍格華茲的教授。”
   “不過那又代表了什麼?”斯內普反問道,“這是針對梅林獎章的採訪,如果你一定要把這個描繪得好似沒有鄧布利多我就得不了獎似的,那麼,塞爾先生……”斯內普沒有把話說完,因為盧修斯的表情已經告訴那個年輕人——考慮一下你的前程。
   接下來的問題大同小異,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個看上去其貌不揚的男人有一個鉑金色的後盾,並且這個傢伙本身就不好惹。
   斯內普的目光掠過一個又一個或敬畏或好奇的眼神,這些眼光大同小異,無非有的沾染了個人崇拜,有的攜帶著一絲狡詐,有的抹不掉一點鄙夷……可是……為什麼會有……擔憂?擔憂!那個藍色的眼睛長在微微凹陷的眼眶裡,比常人顯得略深些,鼻樑英挺筆直,直達那兩片有些調皮的嘴唇,那張臉還是有些瘦,蒼白的膚色在黑髮的遮掩下仍舊散發著擋不住的病態……
   “布萊克……”斯內普喃喃自語,抓著扶手椅的手柄站了起來,盧修斯扭頭看著自己表情呆滯的好友。
   “西弗勒斯?”
   斯內普沒有回答,他扒開擋在他面前的人,朝另一個同樣混亂的地方沖去,那個人也在跑……他也想跑……
   “滾開!”斯內普拔出魔杖,怒喝著企圖拍照的記者們,該死的魔法部!為什麼不能在大廳幻影移行!那傢伙已經走了,八成在他趕到剛剛他在的位置的時候就沒影了!
   他明明就在豬頭酒吧男侍後面站著的!
   斯內普繼續朝魔法部外面跑去,擠出喧鬧的人群,週邊站著稀稀拉拉的幾個巫師。
   搭乘上行的電梯,從地底經過十幾秒鐘回到麻瓜髒亂的街道上,斯內普沖出電話亭,只看到這條空蕩蕩的街道連接著倫敦其他的街道,往來的行人中沒有人在乎他,他也看不到那個他在尋找的人……
   沒了……結束了……
   魔藥大師身體一軟,靠著雪後濕乎乎的水泥牆壁,粗重地喘息著。
   他看到那傢伙了,他不會認錯的,就算圍在大廳裡的有上百個巫師他也不會認錯,就算小天狼星布萊克的臉只露出來了一半,就算那傢伙拿厚重的長袍把自己消瘦的身體偽裝得臃腫……他不會認錯!斯內普抻著自己的膝蓋,凝望著鋪著地磚的街上一汪淺水,那上面倒映著一個無比落魄的失了魂的傢伙……混蛋!混蛋!為什麼在我準備開始自己的計畫,將你丟到腦後的時候出現!你知不知道那種強烈的歸屬感能夠將我的心臟從胸腔裡撕扯到你面前,你知不知道引用摻有你血液的茶水對我而言是一種折磨,當然,我無法奢求你格蘭芬多式的大腦能夠明白這一絲一毫……布萊克,你欠我的,還不清!
   寂靜的街道上,腳步聲顯得那麼突兀,斯內普斜睨著無時不刻都存在的盧修斯:“給你可憐的朋友幾秒鐘安靜。”
   “聽我說,西弗勒斯,”盧修斯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不是小天狼星。”
   “你在質疑我的視力?”
   “我也看到了,那個人不是。”
   “那是個拙劣的偽裝,接受過間諜訓練的是我不是你!”斯內普嘶啞地低吼著。
   “我只是想不到你會這樣。”盧修斯平靜地說,“你知道小天狼星早就離開英國了,沒有外界的幫助,他不可能在沒人知道的情況下回來,魔法部到處是瑪律福家族的眼線,他沒回來。”
   “那麼那傢伙為什麼逃跑!”
   “他是個慣犯,偷盜,搶劫,走私。巫師們都聚集在大廳裡,他來撈點油水的。奧羅已經逮捕他了,你要去看看?”
   斯內普垂下頭,往自己身上施了個忽略咒:“不。”他堅決的回答,朝人潮湧動的麻瓜街道走去。
   “你能騰出幾個小時接受義大利報社的專訪嗎,先生?”
   “布斯巴頓希望您能在復活節假期前往法國參加一個演講,斯內普先生,報酬很豐厚的!”
   三五成群的記者追逐到麻瓜街道,但只看到斯內普離開的背影,忽略咒起效很快,那些抱著巨大希望的記者們敗興而歸,嘴裡仍舊叨念著什麼時候能夠來一次專訪,贏得今年的最高獎金。
   盧修斯朝斯內普離開的方向看了一會,立即返回部裡,直達魔法部六層。他的人脈關係保證了他在魔法部許多部門暢行無阻,魔法部交通司的幾個正副司長似乎剛剛看夠大廳的戲坐回純牛皮的椅子上,鉑金貴族推門進去,那幾個悠閒的傢伙身形巨震。
   “瑪律福先生?”
   “為什麼昨天沒有人告訴我會邀請別國魔藥師!”盧修斯的蛇頭手杖敲打在紅木桌子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這是臨時決定……我們午夜才知道的。”
   “那不是置之不理的理由,立刻把這幾天出入英國的人員數量和名單調出來,兩個小時後送到瑪律福莊園!”盧修斯臉色很差,他迅速扭頭往門外走去。
   “是……是的,先生。”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除了無可奈何地走向衰老,沒有人知道前面將會發生什麼,沒有人。
     ——摘自《在路上》
   斯內普兜裡揣著一個獎章和五千金加隆獎金的魔法部印章支票回到霍格華茲,他第一時間去了貓頭鷹棚,顫顫巍巍的木質結構棚屋裡棲息著上百隻貓頭鷹,顏色各異,不過大多數是棕褐色的,少數是白色或者灰色。莉蒂亞這樣純黑的貓頭鷹是很少的。
   “莉蒂亞。”斯內普輕聲喚了一句。
   黑色的小鳥無聲無息地飛到主人的肩膀上,用鋒利的喙啄著斯內普領子上的扣子。
   “別讓我以為自己養了一隻啄木鳥。”斯內普帶著一絲無奈地把莉蒂亞托在手掌上,他的貓頭鷹不大,比一個成年人的腦袋還要小一點,但是這只貓頭鷹是他見過的最勇敢的鳥類。他在幾年前去另一半球尋找某種稀有材料的時候撿到當時剛剛會飛的莉蒂亞,喂了她兩頓老鼠。不過他沒有養寵物的閒心,於是回英國的時候,他把這只黑色的小鳥放回林子裡。
   兩周後,他在霍格華茲的大廳進餐時,一隻狼狽的黑色鳥類停在了他的盤子裡,撲騰著翅膀,發出討好般的叫聲,任誰也不能拒絕一隻跋涉了4000多英里只是為了找到自己認定的主人的幼鳥,於是莉蒂亞留在了霍格華茲。
   斯內普少有地在貓頭鷹棚呆了二十多分鐘,當他離開時,莉蒂亞從敞開的視窗躍出,張開黑色的翅膀,陽光從羽毛的間隙掠過,帶著金色的光澤,那只小鳥仿佛渾身散發著無與倫比的自信,很快,小小的影子湮沒在雄渾的城堡陰影中,看不見了。
   隔天的報紙,貼出了斯內普被授予獎章時緊緊皺著眉頭讓霍格華茲的學生看到仍舊膽寒不已的照片,而鬧劇般的會談則在瑪律福家族的壓迫下只草草寫了幾句,許多照片被扣留下來,只允許發表一些不痛不癢的內容,盧修斯則公開表示將會和聖芒戈達成實驗這個研究成果的協定,當然,人選是自願的。
   聖徒已經接近十天沒有任何音信,盧修斯也有許多天沒有聯繫斯內普,魔藥大師和之前的八年一樣上著無聊的課程,扣除了斯萊特林之外的所有學院的分數,在格蘭分多和赫奇帕奇的魔藥作業上寫上大大的P,在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的羊皮紙上考慮給E或者O。
   龐弗雷夫人顯然意識到了什麼,但是這個聰明的女巫選擇放任她學弟做自己已經決定了的事情,彼時的瑪律福莊園並不那麼太平,這緣起於幾天他交代交通司遞交的那些文件。
   “你這是什麼意思?”盧修斯指著檔中模糊不清的描述,“什麼叫‘從德國入境3人,法國入境5人,義大利入境2人……’?魔法部的身份檢查已經簡化成連名字都不需要了?”
   “這……這是匆忙中做得決定……我們事先都不知道,福吉部長利用他個人的特權和這些國家達成的協議……”身材滾圓的巫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部長擁有許多許可權,這些巫師都是從他個人出訪的飛路網系統抵達英國的。”
   “好大喜功!”盧修斯語氣不屑地說,“參會的魔藥研究者應該是14個人,為什麼那天只有13個!”
   “這……”
   “廢物!”盧修斯把滿手的資料夾甩到對面那張胖臉上,“五天!五天你們就給我交了這麼個鬼東西!”
   “這些都是從部長的私人檔裡調出來的……他們沒從正常的管道走啊……”
   “你知道我不喜歡聽理由,”盧修斯平復了一下心情,“以後,任何身份可疑的人或者證件模糊的過境巫師,我要求交通司在二十分鐘之內向我的辦公室遞交檔,不然……我不能保證在今年的競選中你能連任。”
   “沒…沒問題,瑪律福先生。”
   身材像南瓜般的男人逃走了,客廳裡空蕩蕩的只剩下盧修斯一個人緊鎖著眉頭思索著對策。
   德拉科站在旋轉樓梯二樓的介面處,看著自己父親滿臉疲憊地樣子:“爸爸。”
   “德拉科?”盧修斯抬頭,看到自家兒子漂亮的小臉,他招招手,德拉科邁動著短短的腿扶著扶梯跑了下來。
   “教父和小天狼星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有來?”
   “你教父在霍格華茲當教授呢,沒這麼閑。”盧修斯寵愛地看著兒子,把他抱上自己的膝蓋。
   “小天狼星呢?”
   “小天狼星?……他去旅遊了。”
   “他一個人?”德拉科有些不解,在他的認知中,旅遊應該是一件全家一起出動的事情。
   “恩,他比較任性。”盧修斯思考了一下,給出一個自己認為相較中肯的回答,“他是偷偷出去的。”
   “所以小天狼星回來的話,媽媽會教訓他是嗎?”
   “茜茜?不,大概你教父會教訓他。”盧修斯笑了起來,突然覺得有一刻輕鬆,他在德拉科的臉上印了一個濕乎乎的吻,招呼他去莊園後面玩飛天掃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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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國變幻莫測的天氣開始從停不了的雪轉化成捉摸不定的雨水,斯內普照例夜巡,手裡攥著一個玻璃瓶子,裡面剩下一半暗紅色的血液,時間過去不久,但他對這種令他背負沉重的液體的需求卻呈指數式地增長著,就像麻瓜吸食香煙,不覺得是毒,卻越吸越凶。
   拐過四樓的一個彎,往前走大約五十步會有一個上行的樓梯,通往五樓,那裡有幾個雜物儲藏室,格蘭芬多的小崽子夜遊的時候百藏不膩,而拉文克勞或者斯萊特林則大方的多,他們通常會光明正大地拿著某個教授的簽名夜晚拜訪圖書館的禁書區,斯內普通常會避免去那些地方,因為他不想碰到自己院裡的學生。
   霍格華茲夜巡制度是兩個教員一起巡視,斯內普和龐弗雷一起。他也知道自己的學姐大約快要找自己來一場真正的談話了。
   巡視完五樓,斯內普直接往天文塔走去,木質結構的樓梯在成年人體重的重壓之下嘎吱嘎吱響著,頂層幾乎能穿透人肺葉的強風讓斯內普身上的披風形同虛設,從這裡看去,目光所及都是晦暗一片,大雨之中,一切都是模糊的。
   龐弗雷在十多分鐘之後趕到,她往天文塔所對的完全沒有窗戶遮擋的空擋處扔了一個魔法,屏障擋住了雨水,但是沒辦法完全過濾掉風。
   “你的表現太明顯了,西弗勒斯。”校醫扯了扯翻飛的衣角,“連弗立維都發現你的不對勁。”
   “不會太久了,波皮。”斯內普盯著自己手裡的玻璃瓶,顯得有點落寞甚至是……孤單。
   “你什麼意思?”龐弗雷敏感地問道。
   “就是你現在想的最壞的。”
   “我以為你一向把這裡當做家的。”校醫太過震驚身體都有些搖晃。
   “霍格華茲的確是。”斯內普簡短地回答,“但她不能被我私有。”
   龐弗雷瞅著自己同院的學弟,半天說不出話來:“鄧布利多不會答應的……”
   “他無法干涉一個取得這樣成就的魔藥大師另謀出路。”斯內普的聲音帶著十足的嘲笑,“他知道那會招致多少人的不滿,至少現在,我還不值得他冒那樣的風險。”
   “西弗勒斯,這不是玩笑……你早就過了可以不對自己的言語負責任的年齡了。”
   “我也早就過了需要一個庇護所的年齡了。”斯內普決絕地說,“波皮,不是今天,更不可能是現在,不必……擔心。”
   龐弗雷扭過身子,面對著塔樓之外的暴風驟雨,她的長袍明明一絲一毫都沒有打濕,卻感到渾身冰冷,這是個傻到家的決定,離開霍格華茲?一個食死徒,一個取得成就的魔藥大師,一個和另一名食死徒達成聯盟的梅林二級勳章獲得者,西弗勒斯,你是想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嗎?!鄧布利多當年保釋你掀起了多大的風波你忘記了嗎?你花了多長時間才讓那群愚蠢的家長停止往你的辦公室寄吼叫信?你和盧修斯斷絕了幾年的來往才逐漸避開公眾的視線有一些短暫的會面時間?西弗勒斯,你這是為了什麼……
   “波皮……”
   “如果你認為這是對的。”校醫轉過身,抹抹眼睛,黑暗中斯內普看不清那個在流淚的女人的臉,那一定不怎麼好看,但斯內普卻覺得少有的心暖。
   魔藥大師不懂得感謝,他點點頭,就著穿透胸膛的寒風離開塔樓,沿途在五樓的雜物儲藏室抓到兩個夜遊的格蘭芬多,狠狠扣了50分。
   日曆帶著不可忽視的速度行至月尾,英國全境將迎來每年最寒冷的2月,霍格華茲的塔樓邊緣都凝結上千根一英尺多長的冰淩,教授們不得不抽出時間加固這些美麗的裝飾物避免它們突然斷裂砸傷學生。魔藥教室作為最寒冷的教室最近事故不斷,斯內普把這歸結為冬天巨怪們的四肢比較僵硬,連使用刀具和坩堝都變得困難。
   五年級的學生們一直到一月的最後一個星期都沒能完全掌握處理月長石的方法,斯內普一氣之下佈置了三英尺長的論文,並且規定在二月的第二周之前上交,頓時,四個學院以從未有過的同一個聲音哀歎起來。
   然而斯內普當然不會對這些小崽子們解釋他最近頻繁發火的原因,他坐在辦公室裡,面對著那扇已經很久沒有響起敲打聲的木門,因為那些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爆發的敲打,他都不知道自己煮壞了多少鍋魔藥,但是現在想起來,他真的不生氣。
   扶手椅旁邊的是他的臨時製作台,前幾天才從房間裡搬到辦公室,一隻杯子裡盛著一些威士卡,散發著朱紅色的光澤。已經見底的玻璃瓶傾倒在一邊凝固的褐色斑點在瓶子內部凝結成斑駁的花紋,僅剩的少許液體在底部彙集成小小的一灘,一天……或者一天半?
   斯內普不想去計算,他像一個在沙漠中步行了半個月沒有喝水的人一樣饑渴地喝掉那杯酒,火辣的液體刺痛著他的舌根,熏得他眼眶都紅了起來,他好受些了,心跳不那麼快了,魔力的流動順暢了……但這種舒暢還有多久?
   對面的門看上去那麼薄,好像一根手指就能夠捅破,或者一小截指甲就可以?但捅破了又有什麼用……
   斯內普從扶手椅上站起來,放下手裡的馬克杯,收好那只小玻璃瓶,一切都沒發生過。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不管你如何盡心盡力,都有可能不被欣賞,總有人認為不夠好。既然如此,別人的眼光有什麼資格令你放棄夢想。
     ——摘自《一個人私奔》
   斯內普站在魔藥製作台邊,從儲藏櫃裡拿出一些魔藥半成品,那是他好幾個月來中斷實驗的狼毒藥劑,這個構想從他學生時代起就開始,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得到結果,不過,如果他真的成功了,估計魔法部又要召開一次低水準的新聞發佈會。斯內普把攪拌棒小心翼翼地從坩堝裡拿出來,避免多餘的動作對藥劑的藥性產生影響,狼毒藥劑的原料並不難找,但是製作工藝卻極其困難,並且目前他掌握的資料是上百年前的古籍,殘缺的很嚴重。這也是為什麼至今狼毒藥劑仍被認為是最有挑戰性的研究之一的原因。
   過了一刻鐘,攪拌的工序可以暫停了,接下來是文火熬制半個小時或者更久,書上這裡模糊不清,必須通過肉眼判斷。這時,辦公室的大門傳來一陣抓撓的聲音,斯內普起身走去開門。
   這是來自瑪律福家族的密件。
   送信的是一隻非常不起眼的貓頭鷹,亞麻色的毛,短小的身材,連喙的顏色都不夠亮麗,和瑪律福慣常的手筆極度不符,不過也是因為這只貓頭鷹,斯內普知道這封信的內容一定非常重要。
   斯內普接到信後,貓頭鷹就從敞開了一條縫的大門飛走了,連一口麵包都不要。
   那張羊皮紙只有一張巴掌大,上面只寫了幾個單詞:
     S.T 速來
   -------------------------
   瑪律福莊園今晚戒備森嚴,古老的魔法陣讓這個莊園在外人看來像是一片荒野,甚至是鄧布利多本人來估計也只能驚鴻一瞥般的看到一絲蹤跡,前來莊園的聖徒只有亞爾曼一人,那個顯得很友好的巫師在看到斯內普後稱得上熱情地和魔藥大師擁抱了一下甚至給了他一個親吻禮。主樓的大廳黑壓壓的沒有開燈,看上去盧修斯並沒有告訴納西莎有人前來拜訪。
   三個人圍坐在簡陋的會議廳裡,茶几上擺著一些點心和茶,但是沒人關心那些。
   亞爾曼匆匆趕來看上去十分狼狽,舟車勞頓讓他衣服淩亂破舊,臉上也不太乾淨。他解下披風搭在扶手椅的背上,裡面穿著麻瓜式的衣服。
   盧修斯交叉著雙手不斷握緊鬆開顯得很緊張:“亞爾曼先生,你是說你們找到了一個?”
   “啊,沒錯。”茶色頭髮的男巫說,“根據我們所知道的,魂器會散發出和普通魔法物品不同的表徵。”
   “像是黑魔法之類的?”盧修斯問道。
   “類似,但是會更明顯。”亞爾曼思考了一下,“畢竟那裡面有個黑魔法分離出來的靈魂,聖徒能夠根據這些不同分辨出來,雖然不能完全確定,不過問題不大。”
   “那東西是……”
   “我不能確定它是什麼,但那一定和霍格華茲四巨頭的寶物有關。”
   “四巨頭……”
   “格蘭芬多的寶劍……”斯內普聲音乾澀,“拉文克勞的冠冕……”
   “不,我們認為應該是赫奇帕奇或者是斯萊特林的遺物。”亞爾曼灌了一口茶,“格蘭芬多寶劍在霍格華茲,拉文克勞的冠冕的魔力應該更特殊一些。”
   “為什麼會是霍格華茲創始人的東西。”
   “我假設這是黑魔王特殊的收集愛好。”斯內普低語。
   “位置是古靈閣第523號拱頂到547號之間,那裡妖精魔法物品的感應非常強烈。”亞爾曼說。
   “523……526,527……527!”盧修斯大聲說了一遍,他扭頭盯住斯內普“527號!萊斯特蘭奇家的拱頂!”
   魔藥大師臉色白了下來,伏地魔給了盧修斯一個日記本,他當然可以給貝拉特裡克斯一個魂器!古靈閣的拱頂,妖精的地盤,那種地方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的。
   “我們需要魔杖……或者是鑰匙,要麼繼承人的血也行”亞爾曼強調,“如果沒有魔杖,就算利用複方湯劑也不能進去。”
   “阿茲卡班囚徒的魔杖全部儲藏在魔法部的傲羅辦公室……那是我不多的幾個沒法滲透的部門之一。”盧修斯懊惱地把頭埋進手心裡。
   “你們打算單幹?”斯內普問道。
   “如果你和瑪律福先生一定要來,我想聖徒不會介意。”亞爾曼攤開雙手,坦誠地說,“你們實力不俗。”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根本進不去。”盧修斯抱怨般地朝兩個沒有理會他的巫師看去。
   “盧修斯,你的腦子長到褲襠裡去了嗎。”斯內普勾起嘴角,“只是偷一根魔杖而已。”
   “就像我剛剛說的——複方湯劑。”亞爾曼補充道。
   盧修斯瞪大眼睛,捏著硬木椅子的把手,好像不這麼做他就會滑下去一樣:“你為什麼沒去格蘭芬多,西弗勒斯……”
   “問題是,”斯內普目光深邃,“萊斯特蘭奇家族活著的人幾乎都在阿茲卡班,拿到魔杖…進入古靈閣的機會也微乎其微,那些妖精會即刻告訴魔法部。”
   “那就製造一個繼承人。”亞爾曼語調輕鬆。
   盧修斯猛然覺得這裡出現了一個更適合進格蘭芬多的傢伙。
   計畫敲定,連夜他們便和聖徒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來,複方湯劑不是難事,斯內普的魔藥儲備中就有,問題在於,可憐的受害者該找誰,以及什麼時候實施計畫。盧修斯把魔法部的樓層平面圖紙掛在會議廳的牆面上,三個人就路線問題一直商量到第二天淩晨才得出統一的定論。唯一有能力得到傲羅名單的鉑金貴族打算上班之後嘗試著帶一份傲羅檔案回來,這是個危險但必須的差事,沒有人希望在行動中穿幫,而傲羅們又是些敏銳且難纏的傢伙。
   “週五,你們確定在這個週五?”盧修斯不理解地反抗,“週五的傲羅最多,領工資的日子去?”
   “沒有選擇。”亞爾曼說,“那是傲羅例行檢查扣留物品的日子,我去探過底,別的時候都不會打開那些存放東西的屋子。”
   “四天的準備,並不過分。”斯內普補充道,“不過扮演那些缺少足夠腦神經的傢伙才是件值得費心的事情。”
   天亮之前,亞爾曼沒有驚動任何人離開了,除了盧修斯和斯內普,甚至連納西莎都不知道莊園裡來過一個陌生人。兩個男巫利用短暫的幾個小時補充了一下睡眠,儘量在早餐的時候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態。
   納西莎照例給斯內普做了他熱愛的蔬菜湯,並且少有的搗了一些土豆泥,斯內普看著眼前的一小碗土豆泥怔了怔,很快掩飾了自己的情緒。
   他以為所有人都被他瞞在鼓裡,其實他只騙了他自己……
   回到霍格華茲,距離第一節課只剩下十分鐘,他連回到辦公室用冰塊敷一敷拖著黑眼圈的眼睛的時間都沒有徑直趕往教室,八點三十整,不多一秒,斯內普推開地窖教室的大門,攜帶著翻飛的斗篷沖進教室,當然,所有的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都不會以為這次他們的教授差點就遲到了。
   幾乎和從前所有的課程一樣,格蘭芬多的分數在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課程之後變得很難看,斯內普可不負責安慰掉眼淚的小巨怪,他佈置了一大堆對於十幾歲是小孩而言實在難以完成的作業之後就將這群學生趕出了自己的教室。
   甚至連斯萊特林學院也開始覺得自己的院長變得喜怒無常,刻薄得有些過頭,常年處於蛇王壓迫下的小蛇也紛紛猜測是什麼讓自家院長變成這種樣子。
   “你看到斯內普教授的黑眼圈了嗎?”
   “的確……看上去像是淩晨才睡的。”
   “長袍袍角還有新鮮泥水呢。”另一個斯萊特林小聲在飯桌上說,“像是剛剛回來的樣子。”
   “院長昨天跑到學校外面去幹什麼?”
   “還是淩晨睡的覺……”
   “難道……”他們的院長大人有女朋友了?
   幾隻小蛇心照不宣地互相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
   要是斯內普知道自己院裡的學生此刻在長桌上都在想些什麼他估計要跳起來扣斯萊特林100分。
   午餐之後,走廊裡擠滿了熙熙攘攘地趕著回寢室或者去圖書館的學生,寒冷的戶外連格蘭芬多都不想出去體驗了,雨夾雪是最難受的天氣之一,一向注重外表的斯萊特林也在自己的羊毛衫外面加了一件毛衣,把輕薄的靴子換成了有毛絨內襯的鹿皮靴。
   斯內普的腦子裡盤旋著今天早上在瑪律福莊園討論的事情,慣性般地扣掉在走廊上施魔法的赫奇帕奇的分數,關了一個衣冠不整的格蘭芬多的禁閉……抵達自己的辦公室時,他全然不知一個上午他已經扣了上百分了。
   美杜莎在門上歡迎自己的主人,在聽到口令之後迅速地旋開木門,辦公室內的擺設和斯內普離開之前一樣,熄滅的火焰的狼毒藥劑半成品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他離開的太匆忙,連將它們從坩堝倒進細頸瓶的時間都沒有。
   “清理一新。”斯內普朝坩堝揮動著魔杖。
   他半躺在椅子上拿手指揉著鼻樑骨,那能稍稍減輕一點他眼睛的酸澀感。
   魔藥製作臺上整齊的擺放著一些藥劑,橙色的,那是解毒劑,一般的毒藥都能起到作用。綠色的裝在半透明容器裡的,是溶解藥水,比硫酸的腐蝕性更強,只能裝在石英質的裝置裡,能夠腐蝕絕大多數東西。
   那是什麼!
   斯內普的眼光一滯,整個人都僵硬起來……
   他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跨了兩步走到製作台前……瓶子還是溫熱的,裡面鮮紅的液體也是溫熱的……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恆,沒有悲傷的姿態:一半在塵土裡安詳,一般在空中飛揚;一半散落陰涼,一半沐浴陽光。
     ——摘自《說給自己聽》
   週五到來的很快,斯內普這個週末沒有課,他可以光明正大地離開學校,鄧布利多也不能干涉一個教員在閒暇時間外出。
   兩天前,盧修斯複製了傲羅辦公室的一份名單,他們挑選了三個人。萊文斯史蒂芬、拉裡艾德蒙以及泰勒希爾曼。
   這三個人進入魔法部的傲羅辦公室的路線幾乎不變,斯內普從亞爾曼那裡得知這個資訊的時候簡直在懷疑他們這樣愚蠢的生物是怎麼在傲羅這樣一個高危職業中活下來的,要知道,魔法部的交通四通八達,從大廳抵達奧羅辦公室至少有5種不同的路線,單一的思維只會留下更大的把柄,比如你不知道為什麼走的好好地突然被一個昏昏倒地擊中。
   斯內普左右看了看,沒有其他巫師,他給了昏迷的史蒂文一記漂浮咒,將盧修斯貢獻的隱形衣披在上面。三個人約定的彙集地點是部裡三樓魔法事故和災害司下屬的記憶註銷指揮部那個拐角的垃圾堆,這個很少有任務的部門的巫師最大的愛好就是各種食物,他們的樓層擁有整個魔法部最大的垃圾處理室,並且熱愛遲到。
   亞爾曼第二個到,最後是盧修斯。
   斯內普給三個傲羅灌了昏睡藥劑,這種魔藥能讓他們一覺睡到明天早上。
   “準備好了?”亞爾曼看了看杯子裡泥漿一樣的液體,咽了咽口水。
   “希望不要太難喝。”盧修斯閉上眼睛。
   “我假設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的味道都不怎麼樣。”斯內普鼻翼輕輕扇動了一下,灌下了那杯藥劑。
   盧修斯發出幹嘔的聲音,他的脊椎骨縮了下去,長髮也竄回腦袋裡變成了褐色,精緻的臉變寬,筆直的鼻樑彎曲了一截,皮膚變得粗糙發黃,瑪律福家量身定制的長袍小了一號,骨節粗大的手握著瑪律福家權杖……
   “該死的……一定不能讓德拉科看到。”‘拉裡艾德蒙’皺著眉頭,以一種極度不協調的姿勢整理著頭髮,接著他把自己的袍子變得合身,隱去了那個明顯的家族圖騰。
   斯內普也對自己目前的扮相極度不滿,穿著他經典的排扣衣服太搶眼,他只好把萊文斯史蒂文身上的袍子扒了下來,一個赫奇帕奇畢業的剛剛二十出頭的男巫目前正冷著一張臉以一種嘲諷的姿態看著自己的哥們‘拉裡艾德蒙’,這真是太搞笑了……
   “二位,你們應該改一改派頭。”‘泰勒希爾曼’擠擠眼睛,突然伸出兩隻胳膊把自己掛在兩個斯萊特林的脖子上,“表現的像個傲羅。”
   ‘萊文斯史蒂文’把三個昏迷的巫師用塑膠垃圾帶掩飾起來,保證明天早上收拾垃圾的巫師能夠看到,但又不會被三樓的蠢貨們發現。然後他收拾好三根魔杖,自己拿了一根,把餘下的遞給另外兩個人。
   “嗨,拉裡!”突然一聲招呼讓鉑金貴族從背脊開始發涼……他可沒有經歷過這種培訓。
   他扭過身子,剛剛走下電梯的是他的死對頭亞瑟韋斯萊,盧修斯表情凝固了。
   “你怎麼會在三樓?”亞瑟現在還沒有禿頂,只是頭髮顯得稀少了很多,他在盧修斯的肩膀上拍了拍,“我到這裡來給麻瓜問題調解司送文件,你們坐過樓了?”
   “啊……沒錯,韋——亞瑟。”盧修斯擠出一個笑容,在格蘭芬多的臉上顯得有點抽搐。
   “今天傲羅辦公室有例行會議你們不知道嗎,”亞瑟似乎沒看出什麼,他朝亞爾曼看了一眼,顯得不敢置信,“希爾曼先生,您終於原諒拉裡犯的那件蠢事了,謝天謝地,他在我這訴苦訴了一個月了,年輕人只要不影響行動一切都是可以原諒的嘛。”
   盧修斯不知所云地被斯內普推進電梯,亞爾曼堪稱紳士地和亞瑟告別。
   “到底是什麼事情……”盧修斯顯然覺得被這樣冤屈很彆扭。
   “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斯內普抿著唇。
   “你沒有看你帶回來的那些資料嗎,”亞爾曼笑出聲來,“泰勒希爾曼是拉裡艾德蒙的隊長,拉裡在一個月前的一次行動後到翻倒巷嫖妓,差點被那裡的小混混搶走魔杖。”
   盧修斯的一張臉黑下來,拜託,他現在的皮膚已經很黑了。
   奧羅辦公室在二樓,和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在一個樓層,奧羅頭頭是個子高俊的魯夫斯斯克林傑,頭髮亂蓬蓬的像一頭獅子。他們進入奧羅指揮部的時候幾個實習生檢查了他們的魔杖和證件,斯克林傑瘸著腿在辦公室裡踱步。
   “又是最晚的,萊文斯。”斯克林傑銳利的眼神刺向年輕的巫師,“你好像總也調不准你的鬧鐘時間。”
   “抱歉,先生。”斯內普刻板地說,不得不把這張臉調整得帶有一絲肉眼可見的歉意。
   “年輕人!”斯克林傑哼了一聲,在最靠前的桌子上坐了下來,拿出一份檔,“找個位子坐下。”
   “這兩年的平靜讓你們閑的骨頭都酥了嗎!”看到一群七歪八扭的傲羅,斯克林傑怒吼道,“根據調查,塔納爾黨已經進入了英國境內!”
   “塔納爾黨……”
   “沒錯,那個臭名昭著的製造恐怖活動的組織。”
   “他們不是從來就不沾染英國的事情嗎。”
   “如果他們迫切的希望擁有一個魔藥大師呢?”
   “您是說斯內普?”亞爾曼插嘴道。
   “除了那個斯萊特林還能有誰,風頭蓋過部長,還有一個有錢的瑪律福撐腰,惹來一堆麻煩。”老獅子不屑地說,“重點不在於那個傢伙的安危,在那些亡命之徒製造出對魔法部的威信產生威脅的事件之前,阻止他們。”
   “有大概的數目嗎?”盧修斯握緊拳頭。
   “五十以上。”
   “五十?”斯內普已經不能阻止自己震驚了,“整個傲羅辦公室也只有三十二個合格的傲羅。”
   “所以才要在他們掀起風浪之前阻止他們。”斯克林傑抱著胳膊肘,“昨天在英國北部發現了行蹤。”
   “我有一個問題,先生。”一個中年巫師說,“他們怎麼到英國的。”
   斯克林傑沒有給出答案,因為他也不知道,巫師的邊境防禦做的非常不到位,不僅僅是英國,每個國家都一樣,只要能力足夠強大,私人構築一個短暫的飛路網系統也不是不可能,外界認為英國的防禦做的很到位,其實不然,這些漏洞也只有高層知道。
   例行會議進行了二十多分鐘,他們討論了一下圍捕紅黨的初步方法,隨後,在‘泰勒希爾曼’的建議下,斯克林傑讓他們先進行每個月第一個星期的大檢查。
   亞爾曼慶倖自己挑選了一個有些權利的小隊長,因為他們的時間只剩下不到半個鐘頭。
   傲羅執行部的辦公室後面連接著一個巨大的儲藏室,裡面幾乎全部是違禁物品和囚犯的魔杖。區域劃分規整,便於檢查。
   亞爾曼手裡拿著斯克林傑遞來的名單,老傲羅佈置了一個時間限制就離開了。
   “艾森和羅傑,檢查A區,凱薩琳和諾曼,檢查B區……”亞爾曼讀著名單,同時查看著欄目中的物品類型,很快,他看到了囚犯魔杖,“拉裡和萊文斯,W區。”亞爾曼不動聲色地將名字和下面的一排替換了,“辛克萊,X區,夥計們,開始吧!”
   亞爾曼按照名單上的要求去和一個女巫搭夥檢查黑魔法物品中的魔藥類別,經過存放魔杖的櫃子時,他朝盧修斯和斯內普遞了一個眼神——儘快。
   盧修斯手裡拿著一張單子,阿茲卡班真正關押的人絕對沒有這上面寫的多,因為這裡不僅有活著的人的,在監獄中死去的人的魔杖也在這裡。魔法部拘泥不變,甚至連多餘的部件也不願意清理,這就讓這個例行檢查的工作變得浩大起來。
   “羅道夫斯萊斯特蘭奇,這個名字有這麼難找嗎?”斯內普不耐煩地扭頭看翻閱著名單的盧修斯。
   “如果你來看看這個毫無順序的記載了幾百年的囚犯記錄的單子的話。”盧修斯懊惱地翻到下一頁,“為什麼多洛霍夫的在第一頁上,小巴蒂克勞奇的卻在第六頁……”
   斯內普握著不順手的魔杖開始像個真正的傲羅一樣檢查,直到盧修斯能夠找到那個真正的小格子。
   “拉裡艾德蒙!”背後一聲大吼。
   盧修斯回過味來:“幹什麼?”
   “八樓正廳盥洗室的水管壞了,那群蠢貨修不好!”那個陌生的聲音說,“部長親自叫你去,估計你的檢討書正在他手邊上。”
   <關我鳥事……>如果盧修斯沒有那麼多年的貴族修養的話他估計會這麼大罵起來。
   ‘拉裡艾德蒙’頂著一張僵得死死的臉走出儲藏室,離開大門時他回頭看了斯內普一眼,示意‘放心’。
   “嘿,萊文斯,我來幫你。”那個斯克林傑交代問塔納爾事件時提過問題的中年人好心地走過來,“真不明白為什麼斯克林傑會把這樣的任務交給你們來做,一個剛進傲羅辦公室一年,一個腦袋長在褲襠裡。”
   “辛克萊,胸牌戴反了。”斯內普朝那個中年人瞟了一眼。
   “哦,謝謝,要是讓那只老獅子看見又是一頓臭駡。”辛克萊操起盧修斯留下的名單,“我們從第一頁開始。”
   “不,從最後一頁。”斯內普打斷他,辛克萊顯得很疑惑,他立刻補充了一句,“我只是覺得每次都沒檢查到最後一頁就結束了。”
   “好吧,很少有人顧忌這個,這裡面有的魔杖已經待了三百年了。”中年人把名單表翻到最後,“K-17號櫃子,囚犯編號1729-R12,賽斯林肯,魔杖是……白楊木,12.5英寸長。”
   斯內普依照編號打開那個陳舊的小格子,因為每個月檢查都到不了這裡,櫃子裡積滿灰塵和蜘蛛網。
   “有點年頭了,這傢伙可是18世紀入獄的。”辛克萊側著腦袋笑起來,“好吧,放過這個傢伙,看下一個,Q-05號,囚犯編號1932-S19,狄克瓊,魔杖是柳條。”
   ……
   這樣不松不緊的檢查持續了10分鐘,斯內普的危機感開始蔓延,他冷靜透過櫃子之間的間隔朝正在檢查瓶瓶罐罐的亞爾曼看去,對方也顯得有些著急,手上的動作明顯加快。
   “我去找一下頭,你先幫我頂一下,辛克萊。”斯內普把手裡的鑰匙串遞給中年巫師,在他的瞭解中這個赫奇帕奇的畢業生似乎和辦公室裡的所有人都混得不錯。
   “沒問題,不過小心斯克林傑,那傢伙喜歡突然檢查。”
   斯內普沒有回答,他邁著大步走到危險魔藥的區域。
   “頭兒。”‘萊文斯’的表情有點不自然,眼角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
   “你檢查完魔杖了?”
   “沒有,不過辛克萊在幫我。”斯內普不動聲色的在那個名字那裡減慢了速度。
   “你來找我幹什麼。”亞爾曼擺出一副格蘭芬多特有的驕傲的派頭。
   “我覺得人手不夠,我看頭這的魔藥檢查快接近尾聲了,可我們那邊才剛剛開始。”斯內普的眼神故意相當明顯地落在瓶瓶罐罐上。
   “麗莎?”亞爾曼朝搭檔是女巫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去吧,萊文斯剛來不久。”
   亞爾曼松了口氣,他勾著斯內普的脖子大聲說:“學著點!小子!”
   斯內普儘量克制自己不要皺眉、不要咒駡、不要反擊……他們回到排放這幾百個小格子的立櫃前,亞爾曼拿過辛克萊手上的名單,乾脆利索地用四分五裂分成兩半,後面的一半遞給斯內普,前面的給了辛克萊。
   “夥計,我帶帶新人,你一個人足夠了吧。”
   “泰勒,你竟然把麗莎一個人丟在那裡。”辛克萊抱怨了一句可惜,拍著胸脯去檢查了。
   “還有不到十分鐘。”斯內普小聲提醒。
   “‘拉裡’怎麼辦。”
   “就算他變回去也沒關係,別忘了他本來就是魔法部的。”斯內普隨意地開了幾個櫃子,亞爾曼迅速地流覽著手上剩餘的一半名單,大概兩三分鐘後,亞爾曼神情一凝。
   “S-01號,囚犯編號1981-S9,羅道夫斯萊斯特蘭奇,魔杖13又四分之一英寸,雪松木……以及……沒收的家族拱頂鑰匙……”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人的一生中,有許許多多的事與物,在你留下或努力記下它們的時候,你一點也不會想到,他們竟然無用。但還有另一種收藏情景:許多你認為當初無用或者用不著的東西,扔掉了或毀了,或送別人了,但到了後來,你又用得著他了。這時你又後悔,但後悔不是太遲了嗎? ——摘自《無用的收藏》
   
   斯內普不動聲色地把櫃子打開,亞爾曼看似輕鬆地開始念叨下一個名字,幾十秒之後斯內普關上了上一個櫃子。
   “辛克萊。”亞爾曼朝中年人問道,“拉裡那小子去八樓多久了。”
   “一刻鐘,或者更久。”
   “修一個水管需要這麼久?”亞爾曼顯得怒氣衝衝。
   “那小子說不定正躲在廁所裡和哪個女招待……”辛克萊話說到一半兀自大笑起來,周圍幾個聽見的傲羅也發出悶悶的笑聲。
   盧修斯……你可真挑了個好角色。
   “混蛋!”‘泰勒希爾曼’吼了一句,“該幹什麼幹什麼!我去找那小子。”
   說罷亞爾曼往外走去,剛走了幾步,他又扭頭看了‘萊文斯’一眼:“看你那笨手笨腳的樣子,把斯克林傑的文件送回去!”
   “……是,先生。”斯內普在心裡勾起一個笑容,拿著斯克林傑遺漏在辦公桌上有關塔納爾黨的文件,和亞爾曼一道走出傲羅辦公室。
   “記得在隔間裡好好找找!”身後,辛克萊爆發出刺耳的笑聲。
   亞爾曼和斯內普都感覺到了體內骨骼復蘇般的變化,像是原本被捏緊的海綿在逐漸喪失的壓力下每一個氣孔都在撐大的感覺,斯內普把那份檔扔進垃圾桶加了一個消影無蹤,亞爾曼則把兩個人身上的胸牌都摘了下來,早就過了上班的時間,電梯裡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兩個人和四處亂撞的紙條。
   由於這些傲羅會在今天出任務,亞爾曼和斯內普不得不折返回三樓披著隱形衣給這三個巫師製造了這一個小時的虛假記憶,並在離開之際給了他們一記蘇醒咒。
   盧修斯不會有太大問題,一個魔法部的官員出現在八樓正廳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們只需要在對角巷的入口處,準確的說是在一家麻瓜咖啡廳等待鉑金貴族凱旋而歸就好了。
   感謝和平讓傲羅的實力大打折扣吧,他們中的很多人甚至厭倦了謹慎的思考和對不合邏輯的事情的探究精神。
   臨近中午,斯內普和亞爾曼坐在咖啡廳,亞爾曼的計畫大膽得離譜,但是盧修斯和斯內普也想不出其他的解決方案。這個計畫在幾個小時之前才被想出來,因為他們現在擁有古靈閣的鑰匙,即使是妖精也沒辦法質疑他們領取那個金庫中的一切財富的權利。
   麻瓜店鋪的自動門讓盧修斯稍稍震驚了一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把注意力放在了角落的那張桌子上。
   “到手了?”
   “沒錯,出乎意料的好。”亞爾曼動了動胳膊,從袖口露出了金色鑰匙的一角。
   盧修斯微微張著嘴,一時說不出話來:“我不知道魔法部會私自扣留貴族的拱頂鑰匙,這——這不合理。”
   “貴族都富可敵國,魔法部打掉了一個自然想獨佔,估計等食死徒的事情真的平息下來他們就會開始透支這些金庫。”亞爾曼說道,“不過現在還不到那個時候。”
   “所以你決定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走’進去?”
   “我可以說自己是萊斯特蘭奇家族的血脈之一,古靈閣也沒有得到魔法部的指令,畢竟這是不合法的。”
   “我假設妖精在知道這種事情之後會選擇自己吞併那些財富。”斯內普交叉著雙手,“特別是裡面還存在著妖精工藝的寶物的時候。”
   “那麼,什麼時候。”盧修斯靠在椅子上。
   “現在。”亞爾曼挑起一邊眉毛。
   “霍格華茲失去你這樣一個格蘭芬多是個巨大的損失!”盧修斯無法克制地眼角抽搐。
   “如果我沒有記錯,瑪律福家的拱頂和萊斯特蘭奇家的在一條線路上。”
   “所以盧修斯和我的存在也就因此正大光明了。”斯內普捲曲著嘴唇,不無諷刺,“這算得上我迄今為止最大的冒險。”
   即使歷經千年的風雨,青銅大門依舊閃閃發光猶如新造,妖精守衛站在門口向巫師行禮同時也是警告,第二道銀色的大門上鐫刻的文字清晰異常,在這三個巫師看來這些文字比平時更加熠熠生輝。
   古靈閣的大廳,妖精們坐在高高的檯子上打算盤、稱珠寶或者金銀的純度,要麼在帳本上沙沙地做著記錄。
   盧修斯和斯內普與亞爾曼相距了幾分鐘進入古靈閣,不過因為二月初古靈閣人煙稀少,他們被分在一個櫃檯辦理。
   “我要進萊斯特蘭奇的金庫。”斯內普聽到亞爾曼頤指氣使地說。
   他的聲量不小,幾個臨近的巫師都側過頭來看著這個長著亞麻色頭髮的不到四十歲的男巫。
   “怎麼,你們不相信萊斯特蘭奇在德國擁有親屬?”亞爾曼故意把一些德語發音揉進英語中,顯得傲慢自大又不學無術。
   “萊斯特蘭奇先生。”對面年邁的妖精扶了扶眼鏡,“由於家主鋃鐺入獄,我們需要一些程式來證明您對這個金庫的所有權。”
   “你們找我要身份證明?!”亞爾曼吼了一嗓子,從口袋裡掏出那把鑰匙,“看看這到底是不是我家的拱頂鑰匙!”
   老妖精頓時顯得底氣不足,他仔仔細細地把鑰匙放在眼鏡前面一英寸的地方端詳了半天沒有發現任何瑕疵,但他顯然不想這麼放任亞爾曼去金庫:“魔法部的規定……”
   “魔法部可沒有規定家主入獄,擁有拱頂鑰匙的親屬不能支配財富,別忘了萊斯特蘭奇拱頂名下的名字可不是一個,而是家族所有人,另外。”亞爾曼眯起眼睛,威脅般地說,“古靈閣的妖精已經開始和魔法部官員站在一條邊上了嗎,我還以為那些傢伙從你們這拿走的寶物不是你們情願送出去的。”
   “那些寶物從始至終都是妖精的!”黃褐色的眼睛對上亞爾曼的,“這把鑰匙沒有問題,拉環!帶萊斯特蘭奇先生去金庫。”
   盧修斯故作客氣地給亞爾曼讓了讓位置。
   “能在這裡碰到萊斯特蘭奇家族的血脈,榮幸之至。”盧修斯從龍皮手套裡抽出手來,伸到亞爾曼身前。
   “我也很榮幸能見到瑪律福家的人。”亞爾曼仿佛不認識盧修斯一般寒暄了兩句就離開了。
   “那麼,瑪律福先生,您今天來?”
   “茜茜的生日,我認為我不必出具任何身份證明。”他把蛇頭杖明晃晃地拿在手上。
   “當然,瑪律福先生,我想您不會介意和萊斯特蘭奇先生同乘一輛車。”
   車?你們把這稱為車?
   盧修斯和斯內普的臉色都相當差勁,一個是無法忍受被製造出的強風出亂髮型,一個是無法忍受那個令人嘔吐的速度,他們站在小推車上急速下降,除了哐啷哐啷的車軲轆和鐵軌碰撞的聲音之外就是呼嘯肅穆的貫耳風聲,幾乎能把耳膜震裂,斯內普顯然比盧修斯平靜一些,他一直死死捂住自己的長袍口袋,那裡裝著一個玻璃瓶子,他絕對不能丟。
   古靈額的構造是越深處的拱頂號碼越小,瑪律福家的拱頂號碼是592,會比萊斯特蘭奇家的先抵達。小推車呼嘯著穿過底下深處一個藍色湖泊,巨大的上百英尺長的鐘乳石散發著乳白色的光澤,但是此刻‘遊客’無心欣賞。
   幾分鐘後,斯內普已經難以忍受在鐘乳石柱子之間的來回晃蕩了,小推車前進的腳步戛然而止——
   “瑪律福拱頂。”拉環的聲音不平不淡。
   盧修斯站在黑漆漆的臺階上,迅速整理者自己的著裝,斯內普花了一點時間緩解著高速後帶來的壓抑感。
   “萊斯特蘭奇先生,要不要到瑪律福家的拱頂來看看。”盧修斯紳士地發問。
   “恭敬不如從命。”亞爾曼笑著回答。
   拉環看上去不大情願,不過這和他可沒什麼關係。
   盧修斯驕傲地把‘萊斯特蘭奇’血脈往金庫裡面領,那裡有許多家族私藏。金加隆堆積成山,半邊拱頂的天花板都看不見了,一些東方陶瓷製品在一邊摞了好幾打,珠光寶氣的寶物在木頭大箱子裡蔓延了出來,金字塔形狀擺設的金磚直達拱頂的頂部,落腳的地方都是無處累積的西可和納特。
   “我們不可能在金庫裡長久逗留。”斯內普站在一堆金加隆後面說道,“赫奇帕奇活或者斯萊特林的遺物是什麼。”
   “實話?”亞爾曼揉揉太陽穴,“不知道。”
   “我暫且認為那上面會有明顯的學院紋飾。”斯內普再次問道。
   “這個是肯定的,中世紀的巫師熱愛圖騰文化。”
   “不過我也確信它們不會像格蘭芬多的寶劍那麼好找,赫奇帕奇含蓄得出奇,斯萊特林更不屑於和庸俗之物為伍。”盧修斯變出一個袋子,抓了幾把加隆扔了進去。
   “也就是說我們將要在十分鐘之後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古靈閣的拱頂裡面翻找目標?妖精會發現的!”斯內普尖刻地指出。
   “不會。”亞爾曼搖頭,“至少我可以估計一下範圍,就像聖徒發現魂器在古靈閣一樣。”
   “那到底是個什麼該死的魔法。”
   “常年浸泡在黑魔法中的德國人對這種黑巫術的感知能力比英國人強的多。”亞爾曼苦笑著說,“特別是作為從小被培養成為聖徒接班人的我,當然……這種事情你們沒必要知道那麼多。”
   盧修斯在自己的袋子裡裝下了不會讓妖精起疑的數量的金加隆,三個人調整好面部表情,走出了拱頂。
   拉環站在小推車裡,薑黃色的眼睛帶著明顯的懷疑。
   鐵輪和軌道再次發出刺耳的尖叫,颶風和鐘乳石模糊的影子在眼角凝結成白色灰色的一片,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已經化為虛無,在這幾個巫師的心中除了下一個拱頂之中印著圖騰的霍格華茲創始人遺物之外,別無他物。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我們的交集就應該這樣,不多不少,剛剛好。 ----摘自《繁花盛開的森林》
   拉環駕駛者推車,很快,萊斯特蘭奇家的拱頂出現,這個古老的家族不像瑪律福開設了幾個拱頂,他們只有一個,因此龐大且更加嚴密,亞爾曼拿著鑰匙打開了第一道門,而第二道門只有妖精才能打開,拉環似乎很不情願,他猶豫了很久,把手按在木門上,厚重的門打開,露出一個黑洞洞的洞口,亞爾曼張開雙臂,露出一個不帶任何含義的笑容:“禮尚往來?”
   盧修斯和斯內普沒有作答,踏進金庫。
   三個人進入金庫後心照不宣地布下防試聽的魔咒。
   除了顯得陳舊,萊斯特蘭奇家金庫中的財富比之瑪律福絲毫不遜色,盧修斯帶著充滿探究的眼神凝視這些財富,似乎在和自己家裡的做比較似的,亞爾曼小心翼翼地踩在沒有任何西可和納特的石頭地面上,並且用眼神警告另外兩個巫師不要輕舉妄動。
   “在左前方。”半分鐘後,亞爾曼低聲說。
   盧修斯立即邁開步子朝那個方向走去,幾個鑲嵌著藍寶石的杯子被碰倒,砸到地面張,立刻變成了四個……接著又是碰撞聲……變得更多——
   “該死的!”盧修斯感到刺痛肉體的灼熱透過緻密的袍子傳達到他的腿上,他倒抽了一口冷氣,“複製咒和烈火咒!”
   “如果不想這些杯子燒著你的頭髮——別動。”斯內普在他身後小聲說。
   “你來試試!”鉑金貴族在劇烈的疼痛中大喊著,他的腿再次動了一下,輕微的磕絆讓那些金杯瞬間從二十多個變成六七十甚至更多,盧修斯腳下的杯子已經蔓延到小腿以上。
   亞爾曼的重點不再他們這裡,但他也沒辦法再繼續深入的過程中不碰到任何財寶,這些甬道太窄小了。
   斯內普毫無辦法,他不能幫盧修斯,那只會憑空變出幾百個能把他們湮沒的灼燙的東西,這些加隆,納特,珠寶……杯子……杯子?!
   “亞爾曼!”斯內普睜大眼睛朝十五英尺外的巫師大聲說。
   “Bullshit!”亞麻色頭髮的巫師扭過身子時碰倒了累積成倒三角型的一堆金加隆,複製咒立刻將他腰以下掩埋得嚴嚴實實,激痛讓他大吼起來,“你欠我一次!西弗勒斯!”
   斯內普——作為在場唯一一個健全人——挑了挑眉毛:“你不認為這個金庫的杯子太多了些嗎?”
   亞爾曼儘量轉動著腦袋,盧修斯也從哀歎自己窘困的摸樣中抬頭,的確,這個金庫的各個角落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酒杯,毫無例外的全部是純金純銀,鑲寶石或者單柄雙柄的區別。
   “好吧……感謝你的提示……”熱浪中的亞爾曼呼吸困難,“到左前方……那裡有個……架子,那個架子上堆積著很多妖精製品……黑魔法的感覺非常強烈——往高處找,巫師的慣性思維,喜歡把寶貴的東西藏在上面!該死!別踩那些金加隆!”
   “我沒辦法不踩他們!”斯內普握緊魔杖,複製的加隆一直覆蓋到他的腳面,燒穿了他的靴子,“聽著……我至少需要三分鐘……並且我會不斷碰倒這個金庫裡面的陳設,你們要做的就是保證自己別在我拿到那個該死的杯子之前把自己在這些金子裡淹死!”
   “夠了!立刻!”亞爾曼大吼著,他的處境可比盧修斯困難地多。
   斯內普舉起魔杖:“儘量保護自己,盧修斯,你的魔杖不是光拿來當權杖的。”
   魔藥大師邁動著長腿一腳踏進鉑金貴族陷進去的金杯陣中……這是唯一的一條路,灼燒感立刻包圍了他,熱氣在整個拱頂內彌漫,複製的金杯以肉眼可見的迅速向上生長著,盧修斯製造了一個短時間的防禦結界,但那只能持續一小會,並且消耗巨大。
   “障礙重重!”透明的屏障抵擋了從高空砸落的加隆,卻在碰撞到櫃子或者別的寶物時批量複製,亞爾曼抓住加隆堆邊上的一個大鐵架,整個人爬了上去,但這個大動作讓斯內普不得不橫渡齊腰深的熱海——這不可能完成,因為沒等他抵達對面他就被湮沒了——
   “想想辦法!……只有你了……”亞爾曼喘著粗氣,燙傷和剛才的舉動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
   盧修斯沒看清楚自己好友究竟往那些金加隆上撒了什麼,但那一定是某種強效的溶解劑,亞爾曼卻看見了一個被迅速扔開的石英容器——
   金加隆被融化,融化的速度比複製的更快!斯內普沒有顧忌那些可能把他是雙腳溶解乾淨的強力藥劑,徑直沖向十幾英尺開外的貨架,盾牌、頭盔、王冠……頭蓋骨……皮毛——斯內普覺得腳開始疼了,他隨手施了一個能夠暫時阻止藥性的咒語接著往上看——獨角獸的皮毛、秘銀坩堝……最上面!金杯!那個杯身上閃耀著赫奇帕奇標誌的獾!
   “赫奇帕奇金杯飛來!”斯內普抬起手臂揮動魔杖。
   ——毫無反應。
   “你不能太低估萊斯特蘭奇了,西弗勒斯。”盧修斯在遠處大喊。
   “我猜測你大概只能爬上去……”亞爾曼死命攀住鐵架,手松一下他就會掉進一個真正的火爐裡。
   爬上去?這個至少有三十英尺的巨大貨架,爬到頂端……碰倒無數的盔甲和坩堝……亞爾曼……你想死嗎!
   如果他還有一瓶溶解劑……那麼融掉二分之一的架子不成問題,但他只有一瓶,耗費在了成千上萬的假加隆上……
   斯內普收起魔杖,右手攀住了支棱著防賊倒刺的銀質架子——他開始往上移動…貨架震動…一具盔甲在震動中掉了下來在斯內普腳邊炸裂成四個,尖銳的桌上和盔甲銳利的邊緣刺痛著他的大腿,更多的東西掉了下來!
   “拜託——西弗勒斯!別管那些!爬上去!”亞爾曼在疼痛中大吼,假加隆死灰復燃般的繼續快速複製著——
   “Damn it!”魔藥大師大聲咒駡了一句,“管好自己的小命!”他開始無所顧忌的攀登,一大堆東西墜落,不斷灼傷他的衣料和皮膚,防賊倒刺讓他的雙手鮮血橫流——五英尺——十英尺——該死的!坩堝砸到了他的額頭在他腦門前變出四五個複製品來,火辣的疼痛讓他幾乎睜不開眼睛,整個拱頂散發著比壁爐更高的溫度!
   “加油!求你了——西弗勒斯!”
   斯內普繼續他艱苦的征途,他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舒坦的地方,左眼在流血,完全糊住了眼睛,可視性為零,手上被倒鉤掛傷的口子讓他行動困難,而他的雙腳本身就在溶解劑中被傷到了,更何況這些該死的——一直在複製的——一切東西!
   熱浪襲來,讓他的腦袋裡空蕩蕩一片,只看到近在咫尺又遙不可及的那個杯子……有人在喊什麼?加油?這難道不是格蘭芬多的專屬詞嗎……格蘭芬多……格蘭芬多?……梅林!他可不能死在這裡!斯內普突然振奮起來,他伸長手臂抓住頭頂上另一個貨架欄杆,金杯在三尺開外的地方!比他的一隻手臂稍稍長了一點……他騰出右手掏出魔杖——杖尖穿過了杯子的柄!
   來之不易的魂器被收入口袋,斯內普卻在繼續攀登!
   “你在幹什麼!”亞爾曼驚恐地大叫。
   斯內普沒心思解釋,他搖搖晃晃地爬到頂端,這裡甚至不夠他貓著腰站立……脆弱的貨架經不住這樣頭重腳輕……它上面所有的東西都在剛剛的幾分鐘裡被震落下去,它開始劇烈晃動,斯內普盡力讓架子往洞口的方向倒去,並在它落地的一瞬間將架子變形成一個滑梯的形狀,率先反應過來的亞爾曼立刻鬆開抓著鐵架的手,盧修斯則在出口處被斯內普從那些假金杯裡拽了出來——
   他們滑出洞口,伴隨著井噴一樣的複製品,亞爾曼掙扎著把鑰匙插進鑰匙孔裡關上那個折磨了他們十多分鐘的金庫。
   “一忘皆空!”盧修斯朝打算拉警報的拉環舉起魔杖。
   三個巫師抓緊他迷糊的這一會在自己身上破損的衣服和傷痕處施了強效的忽略咒。
   幾分鐘後,拉環回過味來:“萊斯特蘭奇先生?你們好了?”
   “是,你在這發什麼呆。”亞爾曼繼續著那趾高氣昂的調子。
   “抱歉,我們立刻出去。”
   重新回到小拖車裡,三個巫師的身體都不由自主的顫抖,體力透支,燙傷,疼痛——這太折磨人了,而他們必須在所有人面前表現的若無其事。
   從幾百千米深的地下回到古靈閣的大廳,幾個做賬的妖精朝他們看了一眼,扭過頭去。
   古靈閣銀色的第二道門仍舊熠熠生輝,但是在這幾個巫師看來,突然顯得蒼白了,妖精守衛穿著猩紅色金邊的衣服,斯內普再次不由自主地想到格蘭芬多……那個時候,他拿到金杯的時候,眼前看到的是一雙藍色的眼睛……
   對角巷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沒有幾個往他們這邊看,忽略咒的作用下,他們看不見這幾個巫師表面下的狼狽相,斯內普的腳已經疼的沒有知覺了,溶解劑的強效腐蝕性讓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如何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
   剛剛在加隆堆裡徜徉了半天的亞爾曼完全失去了往日精力無限的樣子,眼睛深處全是濃濃的疲憊,他的燙傷最嚴重……想像一下腰部一下在爐子上炙烤幾分鐘的感覺……
   “如果每次都是這個樣子……我懷疑三月底我回不了德國。”亞爾曼扒拉了一下淩亂的頭髮。
   “那麼你只能祈禱你們找到的下一個不是在古靈閣這種地方。”斯內普手上血液黏糊糊的,疼的咧咧嘴。
   “我要回莊園——立刻!”盧修斯煩躁地說,“我現在不想閒談,不想討論任何事情!”
   “沒人阻止你,盧修斯。”斯內普說。
   三個人逐漸遠離古靈閣的大門,對角巷的店鋪門口拉起的棚子讓街道更加狹窄,一直排放到門店外面的貨物讓人群顯得擁擠不堪。
   斯內普像是發現什麼不對勁一樣回頭看了一眼,一切如常,什麼也沒發生,他摸了摸口袋,一個杯子,一個玻璃瓶,還好,都在,可但他回過頭的時候他不得不低聲詛咒了一次梅林的內褲——塔納爾黨!
   紅色潑漆一樣的顏色!那些巫師憑空出現在幾十英尺外的街道上,把店鋪攪得一團糟,魔杖射出顏色各異的咒語,胡亂打擊著無辜的人!
   “立刻走!”亞爾曼推搡著斯內普,“幻影移行!快!”
   但是塔納爾在幾秒鐘之內接近,和他們交織在一起,咒語的打擊讓三個巫師騰不出時間離開,十幾個身著紅袍的巫師把他們逐漸包圍起來,古靈閣的妖精們跑出來了一半,又立刻退回大廳把兩道大門關得嚴嚴實實。
   他們太疲倦了,即便是在體力充裕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戰勝這麼多紅党巫師,不多一會,三個人被奪去魔杖堵死在弗洛林冷飲店門口和牆壁緊貼的死角處。
   “亞爾曼,你的樣子還真是狼狽。”一個高瘦的傢伙拿魔杖戳著他的額頭。
   “幹你什麼事!”亞爾曼顯現出和他性格不符的怒火。
   “這當然和我有關,”紅袍巫師蹲下來,他掀開斗篷上的帽子,露出一個比斯內普還要年輕的多的臉,那傢伙一定連20歲都沒有,亞麻色的頭髮半長不短地耷拉著,露出一雙眼睛流光溢彩,他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終沒開口。
   “你們到底想從我們這得到什麼。”盧修斯蒼白著臉。
   “你認為我們能奪走什麼呢?”另一個人語氣中帶著不可忽視的強勢,“不過不是今天。”那傢伙脫下帽子,目光盯上斯內普,“我會等你們主動來。”
   紅袍巫師離開得和來時一樣迅猛,他們帶走了亞爾曼,卻把斯內普和盧修斯的魔杖扔在一邊放任他們留下……





第30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少數人不管路標和圖示,前往無人去過的地方。他們離開現有的道路,探索無人經歷的領域。他們希望匹馬單槍,哪怕自己酸痛受傷,他們為眾人開闢新途,那些人卻對他們說:不!
     ——摘自《未曾有人做過的事》
   紅黨在對角巷掀起的風波在幾分鐘之內傳到了魔法部,古靈閣的妖精們也慌亂的告訴傲羅被掠走的是來自德國的萊斯特蘭奇家族遺蹤,斯克林傑作為知道扣留金庫鑰匙內幕的司長差點在古靈閣的大廳氣的跳腳,有人混進了傲羅辦公室並且偷走了鑰匙!該死的,可這件事情不能外傳!什麼萊斯特蘭奇遺蹤,萊斯特蘭奇家根本就只有現在在英國的這一條血脈,兩個正統繼承人現在都在阿茲卡班!那麼那些紅黨掠走的人是誰……為什麼兩個逃脫牢獄之災的食死徒會在現場!
   魔法部亂作一團,對角巷沒有出現死亡事件,只有幾個踩踏傷和普通的黑魔法傷情,紅黨似乎只是為了抓走那個身份不明的巫師,報社記者在一個小時後聯名要求魔法部出具最近的入境資料,但是交通司根本沒辦法在正常的飛路網或者門鑰匙中找到任何瑕疵。
   斯內普把金杯交給盧修斯,然後各回各家,實際上,魔藥大師的傷情比起盧修斯要嚴重的多,溶解劑儘管已經在假加隆上消耗了一大半,但那剩餘的稀釋的藥劑腐蝕性也不是蓋的,它們可是出自歐洲近幾十年最偉大的魔藥大師之手啊。
   回到霍格華茲,斯內普把地窖的大門鎖死,封閉了校內的飛路網,只留下一條聖誕假期後連通的到達格裡莫廣場12號的路線,但他知道,不會有人過來。
   黑色的袍子下羊毛衫和襯衣血跡斑斑,忽略咒的效力消失了,斯內普更加清楚自己目前的狀況,他脫下沉重的袍子,一瘸一拐地走進浴室,鏡子反映出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影,左眼血漬剛剛乾涸,讓他的半張臉都黑乎乎的,另外一半被灼傷渲染得通紅一片……一直扣到下巴的襯衣被解開,脖子上那個明顯的咬傷還留著兩半月牙狀的白色疤痕。
   斯內普在浴缸裡蓄了半缸水,把能夠勾兌的治癒藥劑都一股腦地倒了進去,他連褲子都沒力氣脫整個人跌了進去——!!!太疼了!!!
   渾身上下幾十處割裂傷,數不清的燙傷水泡,更何況是白鮮這樣刺激劇烈的藥劑,斯內普簡直能想像盧修斯那個怕疼怕的要死的傢伙現在是什麼狀態。
   他抖著酸痛的胳膊從浴缸旁邊專門加制的酒架上拿了一隻杯子,倒了小半杯威士卡,他的手不聽使喚,握著那個小小的玻璃瓶心裡害怕會一不小心倒掉一半……魔藥大師第一次在度量上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
   混合著淡淡的血腥味的威士卡,斯內普喝得很難受,也很無奈,他當然知道酒精會延緩傷口癒合,但他沒辦法那樣直白地吞下咸澀的朱紅色液體,那種鐵銹的味道會腐蝕他的食道,灼傷他的胃,流進血液,激痛心臟……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著了,腦子像是踩在棉花糖上一樣晃蕩著,身體上的疼痛很模糊,像是隔著一層薄紙描紅一樣透著夢境一樣的不真實感。他看到了臥室裡瑪律福送給他的掛燈,那是個名貴的義大利手工品,一盞燈比他在霍格華茲半年的工資還要昂貴……然後是床單和鴨絨枕頭,它們應該是軟軟的,可是感覺卻遲緩地沒有傳來。
   斯內普?
   有人叫他?不,這不是真的,沒人能進來的。
   西弗勒斯……又是一聲……
   他覺得自己腦子裡堆滿了漿糊,是的,要麼就是糖漿,他閉著眼睛,覺得這樣就能聽不見那個聲音了,可那是誰?
   悉悉索索的聲音,還有蹬掉靴子的聲音,但這個靴子是自己的還是那個傢伙的……但斯內普沒有力氣去思考了,他放任自己漿糊一樣的腦子在糖漿裡泡澡,膩歪得分不清這到底是不是床上。
   有什麼東西濕乎乎地堵住了他的嘴,有點鹹……這傢伙知道他現在要補充鹽分?滑滑膩膩的,靈活地逼迫他打開緊扣著的下頷骨骼關節……這大概是個……吻?魔藥大師後知後覺地想著……怎麼可能!他突然在精神上發笑……布萊克那傢伙根本就不在英國,可是自己為什麼認為那只蠢狗會吻自己。
   斯內普還是逼迫自己睜開迷離的眼睛,視線所及模糊一片,只看得到一雙藍色的眼睛……這是不是真的,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是他掙扎不出那個泥潭,身體和精神脫了節,只能看到一個影子,還有那折磨人的感覺……火熱的,癡迷的,如膠似漆的……細密的啃噬折磨著他敏感疼痛的皮膚……
   “小天狼星……”他聽到自己破碎的聲音透過顱骨從體內傳播到耳膜,震顫得他的腦神經仿佛一個一個都崩斷了——然後他徹底昏過去了——
   徹底的黑暗。
   斯內普醒過來的時候,其實距離他昏過去只有一個小時,他躺在床上,是的,床上。他不是自己從浴缸走到這裡的,他確信一個小時前他連爬出來的力氣都沒有,左眼的視力還沒有恢復,兩隻眼睛的巨大視差讓他頭重腳輕,那杯該死的威士卡令他的後腦鈍鈍地疼著……他環視周圍,靴子整齊的擺放在床頭,不是今天早上毀掉的那雙,有人來過!
   早該發現的,誰把他從浴缸搬出來的!斯內普從柔軟的床墊上彈起來,把並未傷癒的腳塞進靴子裡,這個房間整齊的過分了點,他身上竟然還蓋著被子……那個該死的混蛋格蘭芬多!
   斯內普氣息不穩地把自己從臥室挪到辦公室,點燃了壁爐,扔進一把飛路粉:“格裡莫廣場12號!”
   他的聲音攜帶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顫抖。
   他跌出壁爐,腳下不穩地倒在乾淨的地毯上,他記得,布萊克自從恢復魔力之後就熱愛在他晚上閱讀的時候變成一隻大狗趴在這張地毯上打呼嚕。
   魔藥大師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穿著睡袍在大冬天裡奔到一個清冷的宅子來發呆,他環顧著沒有動靜的客廳,連克利切都不在,斯內普沒法管住自己的腿跌跌撞撞地爬上通往二樓的樓梯,在那個盧修斯不止一次恥笑過的狹小的臥室裡,他們在一起睡了幾乎整個聖誕假期……
   可是現在……這裡沒有人。
   玻璃窗子還是朦朧地帶著一層冰霧,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一半綠色一半金色的床單似乎在嘲笑他的愚蠢……斯內普怔了幾秒鐘……這裡的回憶太多了,多得他沒辦法只用頭腦中一個小角落來承裝這些喜怒哀樂。
   他坐在床上,金色的一半,雙腳開始疼了,刺痛,像是在酒精燈上燒過的針一下一下紮進來一樣,讓他的心臟都伴隨著那個不快不慢的節奏在抽搐,手指握緊,平整的床單莫名的多出十幾道折痕,這個房間沒有燈,只有一隻火把……斯內普沒有點燃,昏暗的倫敦在它寒冷的二月給這個狹窄的臥室播撒著晦暗的光線。
   呆坐了半天,斯內普揉了揉額頭,隨手抽開床頭櫃的抽屜……空的?怎麼可能……
   意識到了什麼,斯內普沖到另外一邊,抽開抽屜……空的……
   衣櫃下麵的暗格……空的。
   第二列鬆動的一塊地板下面……空的!
   斯內普在臥室來回走動了幾圈,很不斯萊特林地在頭髮上揉了幾下:“小天狼星布萊克!”
   魔藥大師發狠地吼了一句!
   回答他的是滿室的寂靜——
   ------------------
   斯內普就這麼狼狽地出現在瑪律福莊園,穿著甚至連腰帶都沒有系好的睡衣,帶著渾身傷痕坐在華麗的大廳華麗的沙發上。盧修斯顯得正常的多,除了臉色蒼白之外,絲毫看不出受傷。
   “他把那些羊皮紙和資料全部拿走了!”斯內普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他的喉嚨在疼痛,撕扯般的疼,“該死的他回來過!除了我們三個現在還有誰能進那裡!”
   “西弗勒斯……”
   “他去冒險了,我想那只蠢狗肯定覺得自己很偉大吧!拿著幾張羊皮紙和書就以為自己能找到那種植物!混蛋!”
   “任何人都沒有他的消息……說明小天狼星現在很安全。”
   “現在任何人也都沒有亞爾曼的消息!你能說他安全嗎?”斯內普尖刻地質問。
   盧修斯一時說不上話來,他看著情緒激動的好友,不知道能用什麼樣的語句來平復他現在的心情。
   “他連福靈劑都釀不清楚,去尋找那種連我都不知道的墨水原料?那傢伙真的有斯萊特林學院的家族血統嗎?”
   盧修斯選擇靜默了,其實他現在很想給斯內普一個昏昏倒地,什麼叫做連福靈劑都釀不出來……我也釀不出來好嗎……難道我不是正宗的瑪律福家族長?你知道你現在這叫什麼嗎,算了,我也不點明,你西弗勒斯斯內普什麼時候為了誰這樣發飆過……
   斯內普在瑪律福家大廳裡足足斥駡了半個鐘頭,然後在納西莎不容忽視的強勢下被極力要求到二樓的房間去休息,斯內普此刻才真正的清醒過來,他意識到了什麼,有關他和布萊克之間,那種朦朧的,一直沒有被直白的拿到表面上的東西,但他內心深處仍舊在糾結著,他辦公室裡那幅追溯到二十多年前的畫呢,他從前的承諾和選擇呢?他不可能對此置之不理,這不公平,對莉莉對他自己甚至……對布萊克都不公平。
   鉑金貴族家中採光最好的房間,沒有太陽的日子其實哪裡都一樣,斯內普花了很久才讓自己遁入睡眠,他沒有夢到那雙眼睛,但是梅林知道他有多想。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有人陷進了懷疑的深淵,在盲目的泥沼中打滾,但我知道另一些人,虔誠一如既往。
     ——摘自《堅持到底》
   當斯內普再次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外面的世界已經變了,倒不是說英國的二月氣溫變了,而是巫師界的矛頭轉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對角巷的巫師們像是被施了奪魂咒一樣表示當盧修斯、斯內普和那個不知名的德國人出現之後紅黨就突然降臨,並且肆意發射咒語,場面極其恐怖混亂,但是紅黨只是帶走了那個德國人,卻堪稱‘和藹’地和這兩個英國人攀談了一會。
   當然,客觀的說,這些沒錯,但是它們又完完全全的錯了。
   魔法部極其不負責任地明確懷疑這兩個曾經的食死徒也許已經加入了紅黨的陣營,這也是為什麼他們能從那個手段惡劣的黨羽手上毫髮無損地離開的原因,並且公開表示將對瑪律福家的家私進行調查,查看是否存在私人的交通管道。
   好吧,他們能說什麼?反對?那只會越抹越黑。沉默?那豈不是變向承認?
   魔法部需要替罪羊,他們不會承認自己的行政錯誤,即使得罪盧修斯這個貴族,也不能把政權的底子毀了,整整一個下午,剛剛從古靈閣萊斯特蘭奇家族拱頂那十幾分鐘的驚險中回過味來的兩人便湮沒在了更大的危機之中。
   沸沸揚揚的傳聞愈演愈烈,各種版本的鬧劇般的描述在幾個小時之內傳進了霍格華茲學生以及孩子的家長耳中,斯內普還沒有來得及再次返回學校,吼叫信就已經寄到了瑪律福莊園,恐懼的家長們像8年前一樣拒絕接受這樣一個教授,他們需要自己的孩子被‘正常安全的人’教導。
   斯內普臉上還掛著傷,左眼微微腫著,但不仔細看只會覺得有點充血,他將那幾封燒毀的信的殘骸消影無蹤,未作停留,頭也不回地離開。
   霍格華茲大廳內,鄧布利多將所有的學生召集在一起,警告他們不要夜遊,因為塔納爾侵入了英國,對這個組織缺乏深刻瞭解的大多數英國人並不知道他們的狠辣之處。
   “我希望一直到這件事情被完全解決都不要發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鄧布利多用一種少有的嚴肅的語調說道,“塔納爾黨是一夥實力不容小覷的巫師,你們沒有必要太瞭解,但是我要求你們在夜裡好好呆在自己的寢室裡,不要夜遊,不要探險,麥格教授和龐弗雷夫人會增加在八樓的巡視。”說著,校長的目光往格蘭芬多的桌子上挪動了一會。
   成百上千的蠟燭在白鬍子巫師鏗鏘的聲音中起起伏伏,那些帶著魔力的語句清晰的傳達到每一個角落的孩子的耳中。在這樣寂靜的時刻推門進來無疑會受到萬眾矚目。
   斯內普穿著從盧修斯那裡借來的一件長袍,他寒冰一樣的眼神掃過那些帶著有色眼光的學生,讓他們都不由自主地扭開腦袋,鄧布利多明顯的皺了皺眉毛,半月形的眼鏡之後帶著擔憂和疑慮。然而魔藥大師卻不關注這些,他目光堅定冷冽,黑洞洞的眼睛帶著和平時不同的含義和光彩,他徑直走到鄧布利多身前,然後轉過身——
   大廳外飛進好幾隻貓頭鷹,紅色的信封被扔到斯內普面前,但他只是揮動著魔杖,快如閃電的咒語擊中吼叫信,在半空中像煙花一樣炸得粉碎,前排的幾個一年級新生嚇得哭了出來。
   “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在他身後叫了一句,“不要衝動。”
   “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幫你做的事情,阿不思。”斯內普沒有回頭,他的語氣那麼平緩,仿佛以後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一樣,“我在做的和你希望做的——是一件事情。”
   大廳裡的學生在經過半分鐘的寂靜之後嗡嗡地討論起來。
   “如你們所願。”斯內普的聲音從牙縫裡一個一個詞地蹦出來,學生們歸於平靜,緊緊盯著站在教師席中間的那個高大的男人。
   斯內普的眼神掠過大廳裡幾百個學生,一塊仿佛拳頭大的牛黃就那麼硬生生地卡在了他的喉嚨口,他閉了閉眼睛,喉結滾動了一下:“我辭職。”
   成千上萬的蠟燭仍舊起起伏伏,大廳裡只剩下斯內普離開時靴子和大理石地面磕絆出的噠噠聲,斯萊特林學院的級長最先反應過來,他緊隨著斯內普奔出大廳,接著是更多的學生……,哭哭啼啼的一年級新生也愣住了,眼淚在臉頰上凝固著……然後是拉文克勞,赫奇帕奇……甚至是格蘭芬多……
   但是斯內普無法顧忌這些,他回到地窖,把一些魔藥和書裝進儲存袋裡,沒有帶走其他任何東西,美杜莎在敞開的房門上扭動著身體看著這個自己陪伴了將近十年的男人。
   系上袋子時,他盯著牆上的畫看了一會,摘下來放了進去。
   “斯內普教授!”
   “離開,埃爾文先生。”斯內普把縮小的儲存袋收好,面目清冷地推開擋在門前的斯萊特林級長。
   “院長!”斯萊特林抵抗著,孩子氣地堵在門口,“為什麼辭職?就因為那幾封吼叫信?!”
   “別讓我把你的腦子和格蘭芬多的畫上等號。”斯內普面不改色地捏住男孩的肩膀,“好好想想為什麼。”
   斯內普站到了地窖走廊上,埃爾文仍舊不解地攔著他。
   “您是個很好的教授……不管那些人說什麼這個是事實。”
   斯內普心裡撕扯般的疼了一下,他不能什麼都不說的離開這裡……斯萊特林有上百個學生……
   他盯住埃爾文的眼睛,輕聲說:“我會回來。”
   說罷,他繞過自己的得意門生之一,大步流星地走過地窖的走廊,各個學院的院徽在斯內普的眼角留下一閃而過的顏色,短暫,卻刻骨銘心。
   刀子一樣的風在冰冷的石頭縫裡穿梭著,城堡呼嘯著巫師聽不懂的語言,把枯枝落葉卷到半空中紛紛揚揚。
   走廊到大廳再到城堡之外的空地不長,斯內普卻覺得自己走了一輩子。
   再見,霍格華茲。
   再見。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薪金微薄,氣候嚴寒,數月黑暗,危險不斷,歸期難定。榮譽表彰以報成功。
     ——歐尼斯特沙克爾頓《險途征人啟事》
   斯內普離開霍格華茲已經兩天,魔法部對他們身份的‘懷疑’仍舊沒有平息下來的意思,一些照片被當做證據刊登在這幾天的預言家日報上,特別是紅黨離開之前那個大個子的巫師留給盧修斯和斯內普的那個嘲笑,被扭曲成同盟者的暗號,各種猜疑和謠言像是被攪碎機處理過的肉末一樣千絲萬縷、糾纏不清,帶著刻板的指責和赤裸裸的噁心。
   盧修斯受到的打壓其實比斯內普想像中的更為嚴重,他畢竟在魔法部有一官半職,還是個擁有相當權力的貴族,雖然他的職位來的不明不白,冠冕堂皇的名聲後面都是金加隆的腐臭味,但是盧修斯是個擁有政治手腕的人,如果不是食死徒這個無法抹去的曾經,沒有人能夠忽視掉他競選部長的可能性。也是因為這些前因後果,這些八百年前的舊賬一股腦地被翻了出來,有關瑪律福家的稅務,有關來自國外的莫名其妙的古靈閣轉帳,有關他旗下產業超乎尋常的資產膨脹率,有關他沒有經過任何考核就當上了司長……短短兩天,盧修斯體重掉下了6磅,他根本不懼怕這些指責,但是他沒辦法再48個小時裡處理成百上千的質疑!
   斯內普受到的指責大同小異,北歐的巫師懷疑這個剛剛得到梅林獎章的魔藥大師專門為紅黨研製了許多致命的毒藥,因為他在魔藥學上的天才近半個世紀以來沒有任何新生代可以匹敵,然而一個魔藥大師能夠造成的傷害巨大無比。
   那些仍舊在大張旗鼓地吹噓斯內普的名字的雜誌幾乎在一夜之間撤下了所有相關的文章,謠言的力量就是如此巨大,有的說成沒的,白的說成黑的……兩個人被迫承受著莫名的打壓,而這一切的原因只不過是政府的無能。
   然而自從那混沌的一個小時之後,斯內普發覺自己對於布萊克血液的需求再次增加,他現在習慣性地在每一杯屬於自己的茶點里加上一滴……這一定是心理作用,斯內普這樣告訴自己,但下一次,他還是忍不住。
   “夠了,別再轉悠了,盧修斯。”斯內普頭疼不已地呵斥著。
   “那麼你來處理這些不得不想盡心思回的信件!”鉑金貴族惱火地回答,“挪威、芬蘭、阿爾及利亞!這些幾十年沒有和瑪律福家族通信的傢伙現在倒都聯合起來了。”
   “那些螻蟻你會放在眼裡?”斯內普嘲弄地說。
   “如果我希望維持家族資產的高增長。”盧修斯操起羽毛筆,“你知道打仗能掏空多少貴族的家底,我不能預言它到底會不會發生。”
   “所以你開始向那些小人物低下腦袋?”
   “這不是低頭,我只是希望整個北歐都流通著瑪律福家族的產業,我不希望這些鏈條中的任何一個存在威脅!”
   “整個芬蘭能消費得起你的東西的人恐怕還沒有黑魔王的魂器多。”
   “你都在講些什麼,西弗勒斯!”
   兩個人就著這些對現狀不起作用的事情爭辯了半個小時,他們當然不會直白的挑明他們需要這個爭吵,但是事實證明,他們爭吵完之後都完全平靜了。
   斯內普守在壁爐前凝視著就算變成綠色也不可能鑽出一個布萊克的火焰,盧修斯擺弄著羽毛筆,半天沒寫一個字。
   “我認為我們需要——”
   盧修斯的話被一隻速度極快的信使打斷,那只明顯不屬於普通巫師寄信範疇內的鳥類停在瑪律福家昂貴的沙發上,尖利的爪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戳破那層皮料一樣。
   “尖尾雨燕。”斯內普帶著毋庸置疑判斷的口吻,“麻瓜世界飛的最快的鳥。”
   那只棕褐色的鳥用自己尖利的喙啄下綁在細瘦的爪子上的羊皮紙,完成任務般叫了一聲,迅猛地飛走了……
   梅林……那速度比最新款的掃帚還要快吧……
   窄小的羊皮紙掉落在沙發上,那上面簡短到只有一個時間:明日9點。
   “誰?”盧修斯問出來之後就覺得自己的腦子崩斷了。
   “能有誰。”斯內普幾乎要翻白眼了。
   蓋勒特格林德沃!
   
   在剛剛經歷了紅黨入侵英國的事情之後,魔法部並沒有在國際飛路網的問題上有任何實質性的改善,因為格林德沃就是換了一個身份,一個簡單的偽裝咒就混進英國,並且堪稱光明正大地進入了瑪律福莊園,或者說,英國巫師對於別國越獄犯並不那麼熱心。
   上了年紀的魔王曾經金色的髮絲暗淡地垂在耳側,蓋勒特不像大多巫師喜歡蓄頭髮或者鬍子,他顯得乾脆俐落,就像他的手段一樣。被派到英國幫助斯內普他們的那些聖徒全數聚集到瑪律福莊園,但他們只是呆在莊園的草坪上,就算納西莎出面邀請,也不肯跨進主樓一步,尾巴長出了一半的幾隻白孔雀被這群人冷冽的氣場嚇到,紛紛轉移了陣地,跑到莊園背後的林子邊緣去了。
   “格林德沃先生。”盧修斯不溫不火地打著招呼。
   琥珀色眼睛的老巫師掃視了他們一眼,他對斯內普的好感明顯多於盧修斯,畢竟曾經提出要求威脅他的人是鉑金貴族,雖然那種威脅他根本不放在眼裡。
   “你的籌碼似乎少了一個,瑪律福。”格林德沃往斯內普的方向看了一下,莫名地讓魔藥大師心裡發怵。
   “你知道他在哪裡?”斯內普不經大腦地問了出來。
   格林德沃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我何必知道一個英國人的動向。”
   蓋勒特明顯地拒絕了這個問題,可是斯內普仍舊覺得他知道些什麼,雖然老魔王精湛的大腦封閉術讓斯內普察覺不出任何情緒。斯內普可悲地發現自己已經開始靠著感覺來行事了……但他沒法說服自己放棄任何可能找到那個該死的傢伙的途徑。
   “我並不希望聖徒和塔納爾之間的糾葛打擾到英國人。”格林德沃一派溫和地開口,“這和你們沒有關係。”
   “但很顯然,它已經造成了。”盧修斯強調。
   “還不足以威脅到你,瑪律福,只要湯姆裡德爾不回來,你的根基就能牢牢地紮在這個島嶼上。”
   兩個斯萊特林覺得身上冒出冷汗來,能這樣直言不諱地吐露黑魔王的名諱的,大約也只有兩個半個世紀之前掀起風雨的人物。
   “所以?”斯內普以他慣常的口吻發問,梅林才知道他心裡究竟多忐忑。
   “縮短我把聖徒借給你們的時間,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會帶著他們離開英國,並且,別再指望我會插手英國人的家務事。”格林德沃交握著雙手,他往後靠了靠,居高臨下地看著盧修斯和斯內普。
   “我恐怕不能接受這樣的答覆,先生。”盧修斯直了直腰板。
   格林德沃溫和地笑了出來:“聖徒除了能找到魂器,他們能夠辦到的事情還有很多,我恐怕就算是實力雄厚的瑪律福家族也無福消受。”
   “您答應過。”盧修斯聲量大了起來,“現在才一個多月。”
   “問一問西弗勒斯。”格林德沃說,“任何一個魔王口頭上的答應算了上什麼。”
   斯內普知道這個老人在說什麼,他沒法在這種情況下直視格林德沃,這個在監獄裡呆了差不多半個世紀的傢伙似乎對他們這些後輩的事情瞭若指掌,那種完全被掌控住的感覺太過難受,你心底裡埋藏著的一些私密在這些大人物眼中就像是隨時能打開播放上一段的音樂盒,仿佛你的一切偽裝如同小孩子玩過家家一樣可笑。
   “除非聖徒能去找布萊克。”斯內普吸了口氣說道。
   “西弗勒斯!”盧修斯要氣瘋了。
   “為什麼你那麼肯定他不在英國。”格林德沃揚著眉毛。
   “沒有理由。”
   “一個剛剛出獄不久的備受關注的巫師,以你朋友瑪律福的能力竟然查不到任何關於他出入境的資料,為什麼。”格林德沃點到為止地問道。
   “有人在幫他。”斯內普喃喃地說。
   “那個人顯然不會是我,我對英國這片土地完全沒有興趣。”老魔王說。
   斯內普不敢再次發問,他害怕聽到一個答案,但他又無比期待知道那個人的消息……
   盧修斯惱火於他魯莽問下這個問題,現在再想要挽回已經太難了:“我們需要聖徒的説明!”
   “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呢,瑪律福。”格林德沃眯起眼睛,他的雙手放鬆的放在大腿上,仿佛身下的是個王座一般氣勢淩人。
   “不夠麼。”鉑金貴族急促地說,那聲音就像在警告一樣。
   “你是說鄧布利多?”格林德沃目光一凝。
   壓迫感驟然降臨,那是老魔王深厚的魔力在作祟,瑪律福莊園主樓的客廳裡幾個陶瓷裝飾品炸裂開來,插花和露水潑灑進地毯裡,斯內普和盧修斯也覺得肺葉被壓小了一般喘不上氣。
   “就目前你們的情形來看,威脅得到嗎?”格林德沃聲音很輕,卻讓人聽得相當清楚,“你們現在才是備受爭議的人,我何必受此約束呢,聖徒不是隨便就能夠出調的傲羅,他們是我的人。”
   “可是如果黑魔王真的複出!他不止會在英國造成——”
   “首先我是個巫師,其次才是個德國人,他在哪裡造成什麼,和我有什麼關係。”格林德沃冷酷地說,“我不是個喜歡把世界和平揣在口袋裡的人,另外,我究竟在乎什麼,你們猜到了一小部分,卻沒有猜到關鍵,不要妄圖通過這種方式來達到什麼目的,或許這些方法説明你賺到了大筆的加隆,但你不可能從我這裡拿到一個子兒,瑪律福。”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請不要再怪罪生命之中總有不斷的流星,就算大化借你朱砂玉御筆,你終究不會辜負悲沉的宿命,擊倒的人寧願刎頸,不屑偷生。
     ——摘自《四月裂帛》
   格林德沃在瑪律福莊園下榻,似乎這個莊園永遠也逃脫不了成為魔王的歇腳旅社的命運,不過即便是魔王,也只有那件採光最差的房間住,但在陰暗的看不見什麼太陽的二月份,這個差別可以忽視。
   聖徒們仍舊不肯踏入主樓,他們在莊園裡的草坪上席地而臥,晚上有兩個人輪流守夜,估計在德國的這幾十年他們都是這麼過來的。
   斯內普徹夜難眠,他的房間裡一半的空間都堆著魔藥材料,書架對面的牆邊是一個10英尺長的魔藥製作台,瓶瓶罐罐按照大小整齊地排列著,攪拌棒、水晶瓶以及許多在霍格華茲上課的學生們這輩子都不會用到的處理工具在這個大桌子上擺放出一種井井有序的感覺,梅林知道這上面可能有上百件東西。
   可是魔藥大師現在沒法再坩堝裡尋找平靜,他在揣摩格林德沃的意思,那幾句專門跟他的說的話,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老魔王會對他顯現出些許的偏愛,他暫且認為是因為他的話沒盧修斯那麼多。
   小天狼星布萊克,小天狼星布萊克……
   案臺上的羊皮紙被羽毛筆深刻的幾筆戳破,斯內普惱怒地扔開那只筆,沾著墨水的手把寫滿名字的羊皮紙揉成一團……他瘋了,真的瘋了……
   推開房間的門,斯內普直接敲上對面的那一扇,幾秒鐘後,大門自己打開,房間裡亮堂堂的,格林德沃也沒有睡覺,老魔王正在看一本相冊,看樣子很多年前的,因為照片還是黑白兩色。
   “比我想像中的晚了一個小時。”格林德沃合上相冊,抬頭看著斯內普,“你的忍耐力比我想像中的更加出色。”
   斯內普有種被耍了還不能罵人的感覺:“那麼,格林德沃先生一定很清楚我想來幹什麼。”
   “和那個傻小子有關。”格林德沃捋了捋瑪律福家產的絲綢睡衣,似乎很喜歡這個料子。
   他說不出否定的話來:“布萊克在哪。”
   “誰知道。”格林德沃用一種調笑的語氣說。
   “我認為您看得出我和他之間的……”
   “當然,見你們的第一面我就看出來了,和血緣魔力之類的法術沾邊,很少有巫師現在研習這方面。”老魔王的語氣是讚歎的,“但它並非不可抗爭,布萊克對你的約束力及其有限,也許只是一些難受和拉扯的感覺。”
   “不……比那嚴重的多。”斯內普逼迫自己實話實說,因為直覺告訴他,贏取格林德沃一定程度上的信任的方式就是你對他說實話。
   老魔王沒有提問,他在等待。
   “Feeling。”斯內普艱難地開口。(feeling有感情的意思)
   格林德沃的眉毛挑高了:“似乎大部分的斯萊特林都是在這個方面碰到困難。”
   斯內普有種被調侃的尷尬,此刻他忽然沒有了面對一個魔王的壓迫感,他學著格林德沃的樣子挑眉毛:“如果您生在英國也不可能旁落其他學院。”
   格林德沃堪稱大度地笑了起來,似乎絲毫不介懷:“並且我們的現狀還如此相似。”
   “什麼意思。”斯內普胸口揪了起來。
   “他在塔納爾。”
   “……”
   “我是他的介紹人。”格林德沃接著說。
   斯內普已經不知道怎麼開口了,他怔怔地盯著那個上了年紀的巫師:“為什麼……”為什麼你能這麼平靜地開口,仿佛把那只蠢狗送進紅黨是一件理所當然而且對大家都好的事情一樣!好像紅黨和聖徒之間劍拔弩張的關係不存在一樣!好像你覺得我在聽到這些之後會跪下來吻你的靴子感謝你一樣!為什麼!
   格林德沃眼神黯了下來:“總是在有些東西失去之後才開始明白。”
   這句話說得是斯內普還是他自己……誰知道呢。
   “他是個英國人——他不可能加入那個黨羽!”
   “一個人陷入絕望,你又怎麼知道他會如何選擇。”格林德沃嘲弄般地說,“不過,除了在感情上的遲鈍和瞻前顧後,你是個潛力巨大的巫師,西弗勒斯。”
   魔藥大師的心思完全不在這最後一句話上面,加入紅黨?和聖徒對立。不。是和整個巫師界對立,雖然格蘭芬多的腦容量一向不大,但這種三歲小孩都知道的基本常識難道就不在布萊克的考慮範圍內?!
   “理智一些,西弗勒斯。”格林德沃站起來,他琥珀色的眼睛像是刀子一樣紮進斯內普心裡,“誰都有責備他的理由,除了你。”
   除了他……除了他?
   他說了什麼?那只不過是一句當時發自肺腑的話而已,他只是珍視莉莉在他心中存在的價值,他只是難以接受那種強烈的能夠灼傷他心臟的感情……
   可是現在……他們兩個誰沒有陷得太深呢?
   斯內普後來回了房間,格林德沃沒再說什麼,只是從茶几上又拿起了那本相冊,薄薄的一本,大概只有幾十張的樣子,老魔王又從頭開始翻。
   第二天早上,斯內普黑著眼眶走下樓梯,納西莎剛剛從廚房端出早餐的碟子,她立刻發現斯內普還穿著昨天晚上的那件袍子,整晚沒睡?
   魔藥大師帶著佈滿紅血絲的眼睛落座在西餐桌上,嚇得剛剛下來的鉑金小孩不敢發出一絲聲音,格林德沃和盧修斯一同出現,這個組合顯得有些不搭調,畢竟昨天的一席談話讓這個莊園的主人很丟顏面。
   一頓飯氣氛冷硬得像冰塊一樣。
   ----------------
   格林德沃在瑪律福莊園已經住了三天,也是這三天,兩個斯萊特林意識到紅黨和聖徒之間的關係並不是他們想像中的那樣,他們也許只瞭解到冰山一角,格林德沃頻繁地和紅党書信來往。為什麼他們會知道?因為紅党囂張得連羊皮紙都是血紅色的,那個嗜血的顏色太過明顯。
   老魔王沒有和他們合作的心思,他似乎把莊園當做德國西北部的西納小鎮一樣處理著任何他希望處理的事情,霸佔著瑪律福家的書房,毫無顧忌地閱覽鉑金貴族的家私藏書,然而面對這樣無奈的現狀,盧修斯什麼也不能說,他有那個立場,可他沒那個資格,也沒那個膽量。
   終於,在第四天的下午,斯內普極度消沉了四天之後,盧修斯極度鬱悶了四天之後,納西莎極度擔憂了四天之後,德拉科極度驚恐了四天之後。格林德沃作出了一個令四個巫師瞬間驚愕的決定。
   那天,格林德沃優雅地坐在椅子上,翻閱著一本難得他沒看過的書,慢悠悠地說道:“西弗勒斯,幫我約一約鄧布利多,我要見他一面。”
   !
   什麼?見誰?
   不僅是突然被點到名的斯內普,就連在一邊艱難地背著書的德拉科都側過臉來。
   這傢伙在說什麼……所有人都這麼想。
   “好。”斯內普答應道,心裡激烈地翻湧著,這算什麼?一個越獄不久的黑巫師約見送他進監獄的舊情人?
   答案是:格林德沃作出的決定沒必要去思考,照辦就好了。
   斯內普在幾分鐘之後寫了一封寄到霍格華茲的信件,就像老魔王曾經寄到瑪律福莊園的信件一樣只有一個時間,他選擇了金雕,那只一看就知道來自哪裡的鳥,他手邊還有一堆信,一堆寫好了卻一直沒有寄出去的信,那些羊皮紙估計要腐爛在這裡,那個人什麼也看不到。
   鄧布利多在一天后他早上來到莊園,聖徒自然認識他,沒給他什麼好臉色,格林德沃大喇喇地坐在客廳裡,仿佛這麼直白地告訴鄧布利多他越獄了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兩個年歲接近的老人,鄧布利多卻明顯的蒼老的多,格林德沃的頭髮還是淡金色的,校長早已滿頭白絲。
   “我以為你不會來。”格林德沃開口。
   鄧布利多沒有說話,他少有地繃著臉。
   “在裡面或者在外面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區別。”
   “為什麼出來。”
   “我以為你知道的,我們之間這麼多年的默契。”格林德沃微微眯著眼睛,“巫師世道不太平,我不想死在監獄裡。”
   “找我幹什麼。”鄧布利多的表情和語氣都是僵硬的。
   “聊聊天。”
   斯內普和盧修斯在校長來了之後就去了二樓,如果他們聽到這樣的對話,一定會感慨自己做了一個無比正確的選擇。
   那天,兩個處在黑白巫師巔峰的人談了什麼,無從查知,但是那天之後,斯內普再也沒有看到過那本格林德沃經常翻閱的相冊,再沒有聽到格林德沃主動提及阿不思鄧布利多這個名字,但是老魔王的嘴角總是噙著淡淡的笑意,不知道是在嘲笑英國的混亂,還是他自己。
   紅黨的消息也很快傳來,幾個巫師的注意力從這個插曲中被拉扯開,後來斯內普還會回想起那一天,鄧布利多離開瑪律福莊園的背影,和往常似乎有些不同,但又說不明白。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那天早晨兩條路是一樣的,都灑滿落葉,都沒踩下足跡。我把第一條路留待來日!儘管我明白,路是連著路的,我懷疑是否還能重返舊地。
     ——摘自《未走的路》
   塔納爾在英國的駐紮地詭異得像是格蘭芬多的作風,他們把位置選在英國倫敦嘈雜的市中心地段,紅党扮成麻瓜,包下一個旅館的一層樓,但是當格林德沃帶著他們去的那天,盧修斯和斯內普就明白原因了,這裡的人——太多。
   密集的人群,商場還有寫字樓,居民區,方圓半英里內的人數近十萬,他們不可能動武,也就是說來到這裡,除了接受紅黨的要求,他們實際上能夠做的太少。紅黨不會介意自己掀起動盪,因為即使有動盪那也是英國人要操心。
   格林德沃只帶來幾個人,對紅黨造不成太大威脅,畢竟他們有五十多個人,老魔王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單槍匹馬地戰勝幾十個強大的後輩,紅党畢竟不是食死徒,他們裡面沒有弱者。
   搭乘上行的電梯直達頂層,完全符合巫師們的慣常思維,由於施加了咒語,服務生看不出來這個樓層的不同,其實那些被水泥石板牆隔離的一個個小房間在魔法的作用下被幻化成一個大廳,但是麻瓜看不出來,而且紅黨不允許他們踏進這個樓層,不論是什麼時候在那個國家,錢總是能讓人作出任何接近底線或者突破底線的事情。
   紅袍巫師站了兩排,圍成一個弧度,亞爾曼被扔在地毯上,血糊在臉上,衣服上也不少,眼眶青黑的,似乎紅黨故意幾天沒讓他睡覺,顴骨和下巴上都是毆打的傷口,也可能是撞在樓梯或者扶手上的,不過幾天功夫,亞爾曼看上去掉了10磅。
   看到他們,紅袍巫師紛紛揭下帽子,露出臉來,那個年輕的面孔很是惹眼,他站在中間的位置,似乎在這些人中地位不低的樣子。
   “早上好,格林德沃。”年輕人憑空變出兩把椅子,自己坐了一把,另一個在格林德沃身旁。
   肆無忌憚,這是斯內普的第一認知。
   實力強勁,這是斯內普的第二認知。
   “費恩。”
   “難得您還記得我。”被叫做費恩的年輕人捋捋頭髮,露出整張精緻的臉來,上次在對角巷他們沒來得及好好看上一眼,現在瞧起來,一點也不輸給瑪律福家或是布萊克家的遺傳,那傢伙天生就長了一張不論在哪個地方都會認為好看的臉,好看得扎眼,和他這種反叛的職業有些不符。
   “至少我們見過幾次面。”
   “是啊,當時你還在監獄裡,我們隔著欄杆說了兩句話。”費恩眨巴著眼睛一派天真無邪的樣子。
   “當時我就知道你的今天。”格林德沃平淡地說,往呼吸困難的亞爾曼那邊看了一眼,“你不打算把他鬆開?”
   “沒這個打算。”費恩乾脆地說。
   “我今天就是來帶走他的。”
   “哦,你不是在信上說過嗎?我記得我拒絕了啊。”費恩拍著腦袋,“難道格林德沃先生的記憶力出現了故障,這個可能性應該不大吧。”
   一直沒有落座的格林德沃把手放在了身邊那把椅子上,斯內普幾乎沒有感覺到巨大的魔力波動,那把椅子碎成了粉末,連帶著費恩那邊的變形咒也失效了,年輕人敏捷地跳開,並沒有顯得狼狽。
   “你還是和當年一樣不好說話,格林德沃。”費恩陰沉下臉來,立刻從一個青蔥年少的摸樣變成了乖戾狠辣的面孔。
   “聖徒有什麼必要和一個紅黨好好說話。”格林德沃開口,“殺了亞爾曼或者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你們什麼也得不到。”
   “哦,先生。你認為我會放任你們回去?回到德國你們的領土上?”費恩大笑著,柔弱消瘦的體格迸發出驚人的魔力,在麻瓜酒店的頂層環繞而過,像是疾風一樣穿透每個人的身體,極度虛弱的亞爾曼立刻噴出一小口血來。
   盧修斯有些站不住了,他挪動著身體,似乎想要把趴在遠處的亞爾曼扶起來,斯內普堅決地拽住他。
   這是個不亞于年輕時的黑魔王的男孩,雖然斯內普不理解為什麼幾年來一直沒有聽說過這個孩子的名字,沒錯,孩子。他還太年輕,年歲不會超過二十,但是實力已經強道驚人的地步,普通的巫師無法釋放自己魔力造成魔壓直接傷害到其他人,何況是這樣大的面積的地方,這麼多的人同時感知到強勁的壓迫力。
   “你沒有理由不放他。”格林德沃語氣一樣堅定,仿佛他來要人理所當然,就算單槍匹馬,就算沒有其他任何人的幫助,他動動手指費恩就得聽他的。
   “格林德沃,你已經將近十年沒有見過我了,你以為我還是十年前的那個小孩子嗎!”費恩質問著,“這些都是你害的!”
   “這些事情和我沒有關係。”格林德沃撇的乾淨,“我從來沒有在哪一個人身上注入你這樣的心血,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費恩。”
   年輕人和格林德沃對視了一會,費恩被另一個紅袍巫師喚進隊伍裡,他站回弧形的紅党人群。
   格林德沃旁若無人地走到亞爾曼身邊,把他扶了起來,直接從通向底層的電梯走去,盧修斯和斯內普跟在幾個聖徒後面,可是當他們打算跨進那種自動伸縮的門時,卻被無形的阻力給彈了回來在地攤上摔得結結實實——他們就看著格林德沃的臉消失在兩塊冰冷的金屬之間……
   這是……要幹什麼……
   紅黨圍了上來,兩個巫師突然間覺得頭重腳輕,沒了意識。
   
   彼時的電梯裡,亞爾曼咳著血,弓著腰壓抑身體的疼痛感,他用眼神詢問自己效忠的老人,格林德沃看了他一眼。
   “那不是我們應該操心的事情,亞爾曼。”
   “……”
   “西弗勒斯得人賞識很自然。”格林德沃踏出電梯之前給了亞爾曼一記幻身咒,突然地冰涼感讓亞爾曼縮了縮脖子,“但是誰也用不了他……除了鄧布利多。”
   “那是紅黨——”
   “所以他們不會殺了他,你在乎盧修斯?我不那麼認為。”
   當然,聖徒不會在乎利用他們的人,雖然本質上說盧修斯是個不錯的巫師,能夠成為斯內普的朋友就足以說明這一點,但是沒辦法,他得不到聖徒的認可,急功近利、不擇手段,這是斯萊特林的通病,其實也無可厚非。
   聖徒離開了倫敦鬧市,留在莊園的一部分得到消息後也迅速離開,這群在英國逗留了一個多月的巫師離開了,走的時候,亞爾曼以為這將會是自己最後一次呆在英國,但是日後的事實證明,他錯了。
   
   斯內普迷迷濛濛地睜開眼睛,他從來沒覺得這麼混沌過,腦子混亂一片,像是剛剛學習大腦封閉術時被攝魂取念的感覺,整個記憶都被攪亂了,腦神經混亂地互相交織著,血液流通不暢堵塞出一個又一個結,要把他的腦子炸開一般。
   有人踢了他一腳,麻瓜的方式,踢在他臉上,不輕不重只是像讓他清醒的力度。
   “格林德沃把你們賣了。”是費恩的聲音,那個男孩蹲在他面前,一張精緻的臉毀在邪魅的表情上。
   斯內普覺得腦袋沒那麼疼了,他盯著費恩,問道:“亞爾曼和你什麼關係。”
   “亞爾曼?”費恩看上去吃驚得有些過頭,帶著神經質的激動,“你們都說我們長得像,可我覺得我就只有頭髮的顏色像他,你認為我們什麼關係?”
   “不知道。”斯內普動了動胳膊,他沒有被綁起來,只是昏迷讓他四肢僵硬。
   “一點都不好玩。”費恩像個孩子一樣嘟著嘴,伸出手來像是打算捏斯內普的臉一樣,魔藥大師立刻閃躲開了,跌倒的時候他發現……這裡不是剛剛的旅館,陰冷的石頭,潮濕的岩體,耳邊簫肅的風聲,微弱但是不可忽視。
   “我假設你們只是希望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對也不對。”費恩玩弄著魔杖,在手中轉悠著不同的花樣,“塔納爾要你。”
   “那麼以你的認知能力也知道我的答案是什麼。”
   “嗯,在之前也許是那樣的,但是前幾天我在門口撿到了這個。”費恩動作極大地竄起來,然後在斗篷裡翻動了半天,掏出一個玻璃瓶子,放在一塊凸出的岩體上。
   那是什麼,斯內普比誰都清楚,他覺得自己神經瞬間繃緊了,那個味道太熟悉了,一下一下刺激著他把他理智拉開然後用衝動這個詞填滿。
   “他在哪!”斯內普想要抽出魔杖,卻發現長袍肋骨旁邊的囊帶裡空空如也。
   “我需要保障人身安全。”費恩挑動著眉毛,選了一個高點的位置坐下來,“你的魔杖長的比人好看。”
   “我是不是應該替它謝謝你。”斯內普陰沉著臉,冷靜地環視著周圍,這是個半封閉的岩洞,費恩身後不遠有兩個洞口,一個有光,一個黑洞洞的,有光的一個似乎臨海,聽得到風聲,雖然在某種結界(斯內普認為可能有反幻影移行和其他結界)的作用下聲音很小,而另外一邊,不知道通往哪裡。
   “這倒不必,你只要答應我的要求就好了。”費恩晃蕩著兩條腿,像個小孩子一樣歪著腦袋。
   “放了他。”
   “我有沒有抓他,我說了我就是撿到這個了。”費恩無辜地說。
   斯內普有種想要衝上去把那個裝可憐的面孔暴打一頓的衝動,但他也很清楚,這不是費恩的真面貌。
   “那多謝你撿到這個。”斯內普伸手把那只玻璃瓶收入囊中,瞬間心理作用般的溫暖讓他恨不得立刻知道蠢狗的消息。
   “你都收了我的禮物了,你就不能答應我嗎?”耍賴般的聲音。
   “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斯內普斜了他一眼。
   “難道不是你是他的東西嗎?”費恩跳下那塊石頭,湊到斯內普身邊像是犬類嗅食物一樣嗅了嗅。
   這傢伙在幹什麼?!斯內普惱火的推開他。
   “我就說!”小孩子跳開,手舞足蹈地笑了一會,“我和布萊克打賭,現在我贏了。”
   斯內普的神經瞬間繃緊:“那傢伙和你賭什麼。”
   “賭你聽到剛才那句話的反應。”費恩眯著眼睛,“他說你會懷疑我的腦容量,我賭你不會反對。”
   “賭注是什麼?”斯內普敏銳地追問。
   費恩沒說話,惡劣地笑了笑,轉身往黑洞洞的洞口走去。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這一朵花失去了香味
    它像你的吻,曾對我呼吸
   那鮮豔的顏色也已消退
    不再閃耀著你,唯一的你
     ——摘自《詠一朵枯萎的紫羅蘭》
   斯內普無法控制自己的腳步,他追逐著費恩在黑洞洞的前方逐漸消失的身影,也許另外一個洞口是敞開的通往自由的方向……但他想也沒想就放棄了,費恩的腳步極快,如果斯內普不奔跑幾乎趕不上那個小子移動的步伐,這個洞穴像是迷宮一樣複雜,洞口連著洞口,未經魔法封閉的地方呼嘯著海風鹹澀的滋味,沖進斯內普的口鼻中令一直處在大陸上的魔藥大師一陣陣的不適。
   十幾分鐘或者更久,費恩的腳步停下了,斯內普也猛然意識到剛剛的懸崖峭壁還有石窟只是個幻視咒,自己完完全全的讓這小子擺了一道,眼前的景象明擺著還是昏迷之前的麻瓜旅社,只是已經變回原先的樣子,一個一個的門框和房間,鋪著劣質的仿羊毛地毯,人工纖維裡都是煙灰和渣滓,空氣中彌漫著免費早餐的土豆泥和奶茶濃甜的味道。
   自己的腦子,似乎在布萊克這個名字作用下,就下降了上百的智商。
   “願意進來嗎?”費恩開了一扇門,帶著一種魅惑的表情,似乎那裡面就是他一直在期待的答案。
   正常人現在應該離開,因為這裡沒有其他任何人,但是斯內普現在不是個正常人,他的腦子裡一直閃動著一個名字……小天狼星布萊克!那扇門太有誘惑力,半開半合,那裡面一定……
   他走了進去,不帶一絲猶豫地走了進去。
   窗子前面站著一個人,身材高挑消瘦,一席血色長袍包裹著身體,藍色的眼睛格外的明亮,疲憊和奔波的痕跡寫在青色的眼圈上。
   “小天狼星……”
   “斯內普。”
   “要不要我把時間單獨讓給你們兩個?”費恩把門半開著只露出一個腦袋。
   “滾。”斯內普毫不留情地說。
   費恩做了個鬼臉,大力地把門鎖上。
   小天狼星從窗臺旁邊走開,挑了房間裡一把順眼的椅子坐下,斯內普還有床可以選,但他選擇站著。
   最近好嗎?他問不出來……他猛然想到幾天前格林德沃在瑪律福莊園對他說的‘除了你’,他有什麼資格來怪罪他呢,這個一個月前還和自己躺在一個床上的人現在卻突然陌生起來。
   “走吧,他們不會攔著你。”小天狼星先開口了,他看了眼窗外,又扭過頭來解釋,“格林德沃在今天之前就給了我們想要的。”
   “你們?你真把自己當成塔納爾黨!”斯內普像是吃了芥末一樣感到一股火焰沖上頭頂,耳朵兩側都是疼的。
   “為什麼不是。”小天狼星撥弄著自己的袍子,“這沒什麼,比起我真的失去的,這算什麼!”
   “夠了,別耍你的小脾氣。”斯內普擰著眉頭,梅林知道他現在多想把對面的格蘭芬多從椅子上拎起來,然後幻影移行回到格裡莫廣場,魔杖不在了算什麼,對角巷能夠買到,可要是這傢伙走了……又要幾個月才能找到?
   “你還是那個樣子,斯內普。”小天狼星收斂著自己的憤怒,但是藍色眸子後面隱匿的火焰那麼明顯,“你到底怎麼想,你到底是個什麼態度?我不會攝魂取念,我也不是格林德沃看一眼就能知道你心底裡的小九九,我他媽就是一個白癡!”
   “小天狼星布萊克!”
   “幹嘛!”小天狼星瞪了他一眼。
   “……”那句話當我沒說不行嗎,斯內普說不出口。他沒法相信只是一句話會讓小天狼星變成這樣。他記憶中的那個喜歡耍賴把他當抱枕的男人呢?那個熱愛土豆總是趁他不注意把炸薯條倒進他盤子的傻瓜呢?那個在耶誕節躺在他腿上流了他一褲子口水的傢伙呢……為什麼……為什麼每次當他遇到一段感情的時候卻又總是自己一句話推開。
   “斯內普,你都不知道你自己究竟幹了些什麼!”小天狼星紅著眼睛站了起來,他和斯內普一般高,一個多月不見他的體格強壯了些,血色袍子之下的身形瘦但是並不羸弱,那種強壯的筋骨撐出來的輪廓那麼熟悉,但它們現在充滿敵意。
   “離開這些,離開塔納爾。”斯內普聲音低沉,他幾乎要喪失自己說這些的力氣了,他有什麼立場……
   “我憑什麼聽你的。”小天狼星盯著他,毫不畏懼,不帶一絲笑意,這太陌生了,“你只是需要一些血,那樣足夠讓我們保持很遠的距離,就算我在地球的另外一邊你也不會像從前那樣急不可耐地想要見到我,哈迪斯的血統又怎麼了,你是我的典伊又怎麼了……我得不到。”
    不!不是這樣!斯內普想要解釋,可是喉嚨裡像是爬進了一隻蜘蛛,咬斷了他的聲帶,擰住了喉結,說不出一句話來。也許是小天狼星的表情太痛苦,或者是他的聲音太決絕……像是指甲劃在玻璃上讓人忍不住捂耳朵趕快逃離一樣。
   魔藥大師怔在那裡,少有的,他感到話到嘴邊字母卻沒法一個個的蹦出來。
   小天狼星繞過斯內普往房間門的方向走去,麻瓜的大門,看上去華麗,實際上去劣質的要命,斯內普伸出手抓住小天狼星的胳膊,他抓得死死的,用盡力氣。
   格蘭芬多沉默了一會,他轉過身,帶著幾乎撞到斯內普的力氣沖上來,魔藥大師腳下不穩,往後跌在床上,劣質床板咯吱叫了一聲,他還沒有醒過味來小天狼星的臉就湊了上來。
   那是個不能稱作吻的吻,像是撕咬,仿佛要把他整個的吞下去,火辣的疼痛很快蓋過了這個親密接觸本身的感覺,小天狼星上下四個犬牙在斯內普的口腔裡留下的許多傷口,斯內普沒法享受這個,他對疼痛敏感的要命,紅色的血絲黏在牙齒上,讓小天狼星看上去活像是剛剛吸了斯內普的血一樣。
   小天狼星緊緊盯著斯內普,像是在試探他的態度,對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躺在稱不上柔軟的床上看著他,黑洞洞的眼睛,那裡面沒有拒絕和反感的情緒。
   就像是允諾。
   長袍的排扣被一個一個的挑開,小天狼星繃著臉把那些遮掩著那具軀體的多餘布料親手解除,但他手上的動作倏忽之間就停了下來,他才剛剛解開斯內普的長袍和羊毛衫裡面襯衣的領口扣子。
   那裡有疤,兩個弧形的疤。
   格蘭芬多瞬間沒了興致。
   “你要我怎麼辦……”小天狼星把腦袋埋在斯內普的胸口,聲音聽上去像是在控訴,悲哀又無助,他掐著斯內普的脖子,卻沒有用上力道,“你他媽的要我怎麼辦!”
   沒等斯內普作出任何反應,小天狼星跑開了,離開房間,敞開著大門,在空蕩蕩的空氣裡搖擺著弧度,他只能看到對面一個劣質的木門。
   魔藥大師衣衫淩亂地坐在床沿上,他緊抿著嘴唇,眼睛乾澀得疼,像是立馬會流淚一樣,但是他知道不會,他已經太久沒有流淚了,那感覺遙遠得像是上輩子一樣。
   不知道什麼時候有從門板邊上露出一個腦袋來的費恩撇著嘴切了一聲,亞麻色的頭髮甩了甩。
   “優柔寡斷的傢伙。”
   “你最好立刻消失在我面前。”
   費恩的魔杖在斯內普開口的同時對準了他:“不許這麼跟我說話,你們英國人真沒禮貌,要麼威脅要麼趕人。”
   一般人的思維沒辦法和費恩處在一條線上,斯內普打算出門看看小天狼星跑到哪裡去了,可費恩那小子擋在門口一臉無賴的樣子,完全和痞子流氓一個胚子,斯內普不得不安慰自己具有魔王潛質的人都是有點精神上的問題的,不管是格林德沃、黑魔王還是眼前這個年紀輕輕實力強勁的混蛋小子。
   “我沒有興趣和小孩子玩遊戲,懂麼?”
   “那我就把那個張著鉑金頭髮的傢伙給殺掉。”費恩皺著眉頭。
   “你沒膽子殺了他,殺了盧修斯你就是想把整個北歐的經濟拉回到十年前。”斯內普斷然地說。
   “你果然很聰明。”費恩完全沒有被戳破謊言的自覺,他纏上斯內普,逼迫著斯內普坐回床上,接著他做了一件斯內普幾乎想要掐死他的舉動——
   他做到斯內普的腿上,摟著他的脖子……
   “該死!你幹什麼!”斯內普掙扎著想要把自己從那兩個細瘦的胳膊裡解脫出來,但那就像是被施了咒語一樣緊緊粘合在一起。
   費恩一派天真無邪的樣子,把自己有些長了的頭髮扒開,鮮紅的嘴唇幾乎貼合在斯內普的臉上:“你覺得我漂亮嗎?”
   如果可以的話……斯內普現在能嘔出血來。
   “讓女巫來評價,我對這方面該死的完全不擅長!”斯內普惱火著伸出手來扯開脖子上的胳膊。
   “難道我就對男人沒點吸引力?”費恩不解地歪著腦袋,然後放開可憐的斯內普的脖子,卻沒有從那雙長腿上起身,實際上,他做了一個更過分的舉動……他把手從斯內普淩亂的袍子上伸了下去(你們懂)……
   斯內普被電擊一般地推開費恩,一張臉鐵青著——費恩,要是我手上有魔杖,你現在就沒有全屍!魔藥大師在心裡把對面的男孩用上十種方法淩虐了一遍。
   “果然沒有反應……真的沒什麼誘惑力嗎?”費恩哭喪起來,坐在地毯上抹眼淚,梅林!那還有點早上和格林德沃面對面的氣場嗎?這傢伙真的腦子有點問題吧……
   過了半分鐘,亞麻色頭髮的男孩抬頭,看著臉色仍舊不好的男人:“西弗勒斯……你那方面沒有問題吧……”
   斯內普忍無可忍地狠狠給了坐在地上的人一腳——麻瓜的方式——然後一邊系著扣子一邊離開這個充滿了怪異氛圍的房間。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但是這些吻又有何意,要是你不肯吻我。
     ——摘自《愛的哲學》
   斯內普沒有離開那層樓,他只是不想再看到費恩那個令他頭疼的臉,而他又不知道怎麼和小天狼星解釋,這對他而言難度太大,梅林……讓一個斯萊特林向格蘭芬多道歉並且示好?你確定這不是個玩笑嗎?
   但是,在接下來的整個下午,斯內普都沒有在這層樓上發現小天狼星的身影,不時地會有穿著紅色袍子的巫師走過,來到自助餐廳泡咖啡或者吃點甜點,不過卻沒有那個他熟悉的人。
   “你還在這裡幹什麼。”一個會說英語的紅黨端著杯子朝他問了一句,“那傢伙已經走了。”
   “誰?”布萊克?
   “那個留長髮的男人。”
   “盧修斯?”
   “那傢伙醒了就自己走了,給了我們足夠的金加隆,把你也保了出去,你還留著幹什麼?”
   “我可以認為費恩早就知道這些。”
   “那個長頭髮男人簽字的時候費恩就在那裡,這不是給你度假的,趕快走。”
   “小天狼星布萊克在哪裡。”斯內普站起來厲聲問。
   對面的巫師神經似乎也緊張了一下,意識到斯內普不是好應付的:“他是費恩招進來的,不歸我們管,誰知道去哪了。”
   “費恩呢。”
   “回德國了。”
   什麼!回德國?這才幾個小時?難道英國已經像是塔納爾的後花園一樣好走了嗎?
   斯內普沒有理由在那裡久留,小天狼星八成已經離開英國,他立刻趕到瑪律福莊園,盧修斯在二樓的書房裡,他一般只會在很惱火的時候呆在書房裡,梅林知道鉑金貴族在年輕的時候就在書海中厭倦了。
   他沒法猜測到盧修斯支付了多大一筆金加隆才暫時遏制住了紅黨召他們入夥的打算,但那個數目一定足以養活幾輩子的韋斯萊,在這個備受爭議的當口上這樣動用家資是不明智的,可他沒有其他的選擇。
   “你已經看了那一頁十分鐘了,盧修斯。”斯內普在書房的一張沙發上坐下。
   盧修斯相當自然地合上書,放在一邊:“你幹什麼去了,我中午就離開了那裡,現在已經到了納西莎準備下午茶的時間。”
   “我見了小天狼星布萊克。”斯內普閉了閉眼睛。
   “……你什麼意思……”盧修斯背脊猛的挺了一下。
   “就是你剛剛想到的那樣。”斯內普語氣輕了下來。
   “你和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一個正義至上的格蘭芬多去投奔紅黨?!”盧修斯幾乎失控地大喊,“那傢伙可是個格蘭芬多!”
   “如果你要聽實話,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誰的錯。”斯內普扭頭看著一排排的書架。
   “現在的問題不是這個,”盧修斯煩躁地猛的翻開剛剛被放下的書,毫無目的地翻著,“紅黨!紅黨?小天狼星他就不能不添亂嗎!”
   這傢伙也許不是在添亂,斯內普在心裡想著,但他沒有說出來,事實上他現在在想的事情恐怕會讓盧修斯喪失一個貴族血統擁有者最基本的自持力。
   斯內普最終還是放過了心理承受能力脆弱的鉑金貴族,他聽了盧修斯一席長長的演講,有關他們怎麼度過現在這個艱難的時期,沒有紅黨的幫助,只有兩個人,莊園裡有三個暫時無法破解的魂器加上目前備受爭議的狀況以及小天狼星布萊克的倒戈,幾乎所有能夠想像到的困難都擺在眼前,他們就像是走迷宮的時候陷入了一個怪圈,哪頭都沒有出口。
   盧修斯感慨了半個小時後談到了英國的巫師邊境漏洞。
   “德國人能在幾小時內離開英國,這個速度不是正常程式能夠做到的。”斯內普微微疑惑,在巫師的世界雖然國家之間的隔閡沒有麻瓜世界的大,但是誰也不想惹火燒身,跨境的最快手續辦理也需要至少兩天,當然部長有部長的特權,但是紅黨是不可能從福吉的壁爐前往德國的。
   “你知道,西弗勒斯。”盧修斯說,“英國的邊境防禦是一種探測魔法,就像是防禦罩一樣的一層魔法層,高度比飛天掃帚能夠飛到的高度高。”
   “他們能夠突破那個高度?”
   “不太現實,”盧修斯搖頭,“太高了連保溫咒都不能提供維持生命的溫度,你肯定知道那種咒語承受不了大風,我猜測應該是無法避免的魔法漏洞,畢竟英國的海岸線很長,總會有幾處漏洞。”
   “我可以認為你的意思是這些巫師利用這些漏洞直接通過幻影移行來到英國?”斯內普的聲音帶著無法忽視的震驚,如果是這樣,那麼英國這個一向自詡安全的國家實際上暗藏著巨大的危險,“那為什麼塔納爾在此之前從未進犯。”
   “誰知道。”盧修斯半垂著眼睛,疲憊地思索,“也許是忌憚鄧布利多?”
   “我不認為鄧布利多不忌憚他們,塔納爾是個國際性的組織,那裡彙集著全世界的黑魔法狂熱者,就算人數不多也是基於幾十萬的巫師的而言,而不是英國的幾千個。”斯內普強調,“他們至少有上百個人,而整個英國的傲羅才不過四十個。”
   “但是塔納爾這個組織誕生之後就沒有明目張膽地破壞過英國的秩序。”盧修斯更加頭疼的,斯內普有種能讓他在絕望中更加絕望的力量,“他們看上去對英國沒有興趣。”
   “或者是有很大的興趣所以抽絲剝繭那樣慢慢消耗。”
   “沒有你認為的那麼可怕,西弗勒斯。”
   “是嗎?”斯內普寓意不明地反問了一句,盧修斯答不上話來,選擇了緘默不語。
   這份沉默原本會持續更久,但是瑪律福莊園花園裡的幾隻孔雀驚恐地大聲叫起來,那聲音沒有一點音樂韻律,就像是嚎叫一樣充滿臨死前的恐懼。
   兩個斯萊特林用僅剩的一點好奇心把書房的窗子打開,一個黑色的物體簌地一聲竄了進來。
   “莉蒂亞。”斯內普伸出胳膊讓自己的貓頭鷹站在他手臂上。
   盧修斯從窗戶探出半個身子檢查在花園裡的幾隻白孔雀的尾巴,它們可剛剛長出來不久。
   斯內普縱容著莉蒂亞啄著他的食指,不輕不重地,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香味,盧修斯大約是聞不到的,但是斯內普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他輕柔地揉著莉蒂亞的羽毛,眼睛微微垂下來。
   “我要回蜘蛛尾巷一趟,盧修斯。”斯內普說道,那是個不帶詢問語氣的句子。
   
   蜘蛛尾巷是倫敦一個廢棄工業區旁邊的老舊居民區,這裡流淌著彌漫工業廢水酸臭味的河,河面泛著化工原料的黃紅色,破舊的兩層樓房密密麻麻地一個挨著一個,沒有草坪和花園,每幢房子之間只有兩個人側身的距離,石板路面坑坑窪窪,鬆動的石板縫裡全是腥臭的髒水,一不小心踩到一塊就能濺起滿身。冬季的蜘蛛尾巷幾乎比倫敦其他任何地方都要蕭條,這裡的人供不起暖氣,冬天的柴火太難找,壁爐裡只有一點點火星,連孩子們都不願意出來玩,整個街道上只有把石頭縫都凍住的冰和幾個試圖找到幾個迷路的傢伙撈點飯錢的小偷,當然,不能排除巷子裡有些別的營生,但這些不在斯內普關注的範圍之內。
   蜘蛛尾巷靠近盡頭的地方,是斯內普那個死于酗酒的父親留給他的唯一家產,除了不美好的童年回憶,那傢伙就留了這個相對有一丁點價值的東西,這裡他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沒有回,灰塵和老鼠佔據著這個破敗的地方,去年暑假結束時他只是施了咒語保護自己被當做書房的客廳,其他地方絲毫沒有顧及。
   幾次風波從各地寄來的信堆積在客廳之前的一個小過道裡,許多信件已經被耗子咬掉了半邊,一些吼叫信製造了爆炸,讓這個走道顯得愈發狼狽。
   “清理一新!”斯內普大聲說道,一邊揚起胳膊讓莉蒂亞飛到客廳的書架上站著。
   灰塵、信封、破碎的羊皮紙還有許多其他的東西一股腦地匯成一團風一樣地從敞開的大門沖了出去消失了,整間屋子仍舊彌漫著灰塵的味道,冷冷清清的房子除了斯內普之外再無活人。
   他從腰間取下一個儲物袋,裡面裝著他從霍格華茲帶出來的一些零碎東西,他把架子上一些重要的書都收羅起來,縮小了放進袋子裡,累積在地下室的魔藥研究日誌也一起裝好,他打點得很快,因為他需要帶走的不多。
   莉蒂亞站在書架頂端撲騰了一下翅膀,似乎這裡壓抑的環境讓她很不舒服。
   收拾好空蕩蕩的客廳,斯內普把和這個房子相關的所有飛路網都掐斷了,站在缺了一個角的桌子旁邊,魔藥大師很久沒有動彈。
   貓頭鷹不耐煩地左右挪動了一會。
   斯內普把那個只有巴掌大的儲物袋牛皮繩的袋口拉的開開的,伸進一直手翻找著什麼,不多一會,他應該是找到了。
   魔藥大師很快離開了蜘蛛尾巷,那個房子現在沒有太大的價值了,如果有,那也只是斯內普最終留在那個缺角桌子上的二十年前的一幅畫,那幅畫上,用稚氣未脫的筆墨花了一隻獼猴桃還有一個柳丁,蘋果被咬了一半,盤子的形狀有些扭曲。不過,就算被保留了二十多年又如何呢?
   斯內普在冰冷的二月裡離開蜘蛛尾巷同時也是離開和這裡相隔一條街的小惠金區。不過,這個28歲的男人又怎麼會僅僅只是離開了一個地方呢?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我胸中有難言的沉重,你卻對我充滿疑惑。
     ——摘自《我們別時和見時不同》
   盧修斯很快發現斯內普不見了,因為已經打算長期住在瑪律福莊園的魔藥大師整整兩天沒有回到這裡,而格裡莫廣場12號空無一人,連家養小精靈克利切都找不到影子,只有一副神經兮兮的布萊克夫人肖像畫在看到盧修斯之後拉了一會兒家常,梅林在上,他現在完全沒有聊天的興趣。最終,盧修斯來到了蜘蛛尾巷,他很少光顧魔藥大師這個完全背離了鉑金家族眼光的地方,這裡的骯髒和淩亂完全和他對生活品質的要求背道而馳,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朋友死守在這塊地方上的理由不僅僅是因為他母親生前住過這麼簡單。
   整套房子空蕩蕩的,那不是單純的長久無人居住的空,而是被掃蕩乾淨的空。
   盧修斯擰開沒有上鎖的大門那一瞬就意識到了什麼,但他還是震驚了。
   他盯著缺角桌子上的那幅畫很久,很久都沒有回過味來,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麼,所以他更清楚斯內普把它留在這裡是什麼意思。
   那傢伙不會回來這裡了,至少在很長時間內不會。
   坐在蜘蛛尾巷這個破敗的兩層小洋樓裡,柔軟劣質的皮革沙發開裂著水波一樣的紋理,盧修斯把精緻的臉埋進手掌,看不出表情。
   “傻子……一群傻子。”
   鉑金貴族留下這句話,轉身離開,只是從今天開始,他明白,英國失去了一個魔藥大師,而這個世紀難遇的天才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次踏上這片土地。
   
   彼時相隔了一個海域的北歐大陸上,斯內普通過一次長距離的幻影移行來到德國,他現在疲倦得幾乎能睡上幾天,他兩天沒合眼地找到了一個處在英國北端的寒冷礁島,這裡的海風比別的地方都大,魔法屏障相對脆弱許多,他立刻就幻影移行來到塔納爾,但是心急火燎的魔藥大師沒有考慮到德國方面也有這樣的魔法屏障,他的幻影移行無疑被德國魔法部發現,斯內普接著花了半天的時間逃避追捕,從德國西部一路來到北部的彭斯山附近,似乎這裡對魔法部的偵查不利,斯內普已經有將近一個小時沒有發現圍捕他的人。
   仍舊稱不上溫和的天氣,加上來自大西洋橫貫的西風以及將近三天風餐露宿,斯內普的狀態實在說不上好,襯衣上的汗水貼在後背上涼涼的,大風讓保溫咒的作用微乎其微,半山腰幾千米的海拔讓溫度陡然低下許多,斯內普在後悔自己為什麼剛剛會選擇這種鬼地方逃開。
   沒錯,他離開了英國,來到這片土地上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到那只該死的蠢狗,說服自己接受這個狀況是個艱難的過程,但他慶倖自己做到了,並且沒有感到太過不適,那傢伙是個愚蠢的格蘭芬多又怎樣,他曾在學生時代犯下的那些錯誤又怎樣?如果那傢伙能夠和他一起離開塔納爾,斯內普寧願選擇忽視。
   那群傢伙究竟在哪裡斯內普毫無頭緒,紅黨似乎總是隱匿在麻瓜之中,只有在活動的時候才穿著那種等於在臉上寫著‘我是塔納爾之一’的血色袍子。
   傍晚時分,風更大了,斯內普找到一個山麓的小村莊,他不可能躲在山洞裡過一個晚上,某些時候,無處不在的麻瓜總是可以幫到他。
   這實在是一個很小的城鎮,傍晚的燈火看上去只有兩千多人的樣子,房屋低矮,豎著高高的煙囪,牆壁顯得很結實,圍繞著這個城鎮的是幾個擁有大片土地的人家經營的農場,山羊散養在半山腰上,每天牧羊犬會幫著主人去陡峭的山壁上放牧,在嚴冬裡尋找食物。
   斯內普把自己的長袍下擺整個的剪掉,看上去那就像個風衣,至少在麻瓜中不那麼顯眼,值得一提的是,斯內普現在的魔杖是他母親留下的,而他自己的那根還在費恩那傢伙手中。
   不太順手的魔杖,毫無目的的尋找加上身上一分錢德國麻瓜貨幣都沒有,斯內普站在一家旅社門口皺著眉頭,眉間那條縫能夾死蒼蠅。
   “小子!”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
   斯內普帶著一絲訝異扭頭看向說話的人,那是個矮了他一頭的中年人,紅光滿面的樣子,看上去像是剛剛喝了幾劄黑啤。
   “先生。”斯內普打了聲招呼。
   “你打算住在這裡?”那人又問,“他們家早就被來滑雪的傢伙住滿了,天氣預報說明天又有一場大雪,我和海因裡希又能大賺一筆!”
   斯內普看上去不像繼續這個談話。
   “來我家吧,要是你不嫌棄。”中年人慷慨地說,“三天前的那場雪,有一千八百個人來我的滑雪場滑雪,一個人十歐元,我就賺了一萬八,和海因裡希分成之後我還有一萬歐元,小子,為了明天大賺一筆!快點到我家裡去!”
   那個自稱是滑雪場老闆的男人拉扯著疲倦的斯內普往街道的盡頭走去,那裡緊靠著農場,屋子後面圈著入冬之後就養在室內的奶牛。
   那個中年人叫霍斯特斯諾,十七年前就開始經營這裡的滑雪場,雖然德國的雪沒有那麼多,但是每年他還是和他的搭檔在11月份就架好滑雪的索道,插上障礙杆,讓速滑下來的人能夠在曲折的進程中多耗費上十秒鐘,沒有雪的季節,他是個農場主,養著奶牛,種小麥和玉米。
   “你聽上去不像是這裡人。”霍斯特往斯內普的杯子裡倒上德國黑啤。
   “我是英國人。”斯內普字正腔圓地回答,他對這個麻瓜的印象談不上好,但是也不差。
   “英國?”霍斯特疑惑了一下,但是很快被酒精卷走了思緒,“果然看上去風塵僕僕的樣子,你要明天試試滑雪嗎?”
   “不,不必。”他斷然拒絕。
   “你和那些傢伙一樣無趣。”霍斯特抱怨般地說,“從來不會答應我的邀請,只有那個年輕人答應。”
   斯內普灌了半紮啤酒,覺得從嗓子裡冒出氣泡來的爽快讓他緊繃的神經好受了一些,他順著霍斯特的話接著說:“誰會答應你。”
   “我不知道他叫什麼,不過那可真是個長的好看的年輕人。”霍斯特的語氣是讚歎的,“而且這幾年的雪下得真好,幾乎每年我都能請到他。”
   斯內普神經緊了緊,他往窗戶外面看了看,細小的雪花已經開始飄了起來,在霍斯特屋簷下的馬燈的照耀下顯得很漂亮,在他的印象中,德國的天氣不像英國那樣二月最為寒冷,這個月份的德國並不會有那麼大的雪。
   “要是我有錢能買到一個造雪機,那收益就更大了,不過那東西太貴了,買不起。”霍斯特帶著遺憾。
   造雪?
   魔藥大師的腦子迅速地轉動著,對於巫師而言,製造一次小山丘的降雪並沒有太大的困難,合適的溫度,施加一些冷凝咒,只要魔力足夠強大,能讓霍斯特的那個滑雪場上覆蓋上一層新鮮的雪……可是……巫師和麻瓜?
   也許是斯內普探究的表情表現得太明顯,霍斯特解釋的興致高昂起來,他又給斯內普倒了一紮啤酒。
   “那孩子真的很可愛。”中年男人紅光滿面,“有的時候我都想要那麼一個兒子,亞麻色的頭髮,湖水一樣的碧藍色眼睛,他腦袋後面有兩個發旋,一定強得很,但是很會討人開心。”
   聽著霍斯特的描述,斯內普只覺得自己的胃緊緊縮了起來,抽搐一樣地疼了一會。
   “別告訴我他差不多二十歲。”
   “你怎麼知道?”霍斯特驚訝地笑起來,“對了,我還沒有問你叫什麼。”
   “這不重要。”斯內普從椅子上站起來帶起一陣風,“你是在滑雪邊上遇到那些人的對吧,斯諾先生。”
   霍斯特木然地點點頭似乎剛剛發現斯內普個子很高一樣仰視著這個面目生硬的男人:“你去滑雪?”
   “不,當然不。”斯內普往霍斯特家的大門走去,沒有打招呼,甚至沒有留下名字。
   麻瓜當然不會注意到他們頭上百多英尺的地方盤旋著一隻黑色的貓頭鷹,他們也不會在意一個來到滑雪場的山麓城鎮的生面孔,這個地方冬天接待的生面孔太多了。
   斯內普頂著山上的獵獵寒風,沿著霍斯特和海因裡希十一月搭建起的滑雪索道往更高的地方摸索著,彭斯山本身並不高,但是這裡是整個德國緯度最高的地方,單純的寒冷不能完全解釋斯內普現在的狀態,幾劄啤酒緩解不了饑餓,更不能緩解他疲倦的神經裡那根代表想念的繃得緊緊地弦。
   山腰之上,沒有燈,斯內普用銀光閃爍探著路,雪花變大了,白茫茫一片,不多久,齊膝深的雪讓斯內普寸步難行,他隱約看到了處在山頂上的滑雪場的招牌和加固豎起的招牌用的大塊大石頭,那裡隱隱約約蹲著一個人影,或許又是一塊摞起來的石頭,看不清楚。
   這看著短短的百英尺,斯內普掙扎了十多分鐘才走到。
   陰暗的背景中,斯內普看到了那個他早就想到的人。
   “費恩。”
   “你看這些雪是不是很漂亮。”費恩蹲在石頭上,指著那些漫天飛揚的雪花,“這幾年我有空就來幫霍斯特拉生意,那傢伙不錯吧,他家的黑啤好喝。”
   “你的腦子和我印象中的一樣有問題。”斯內普靠在招牌的不銹鋼支架上,“用魔法造雪,那些麻瓜不全是蠢貨。”
   “也許我的腦子是有點問題。”費恩歪著頭,“我喜歡亞爾曼,你覺得是真的嗎?”
   斯內普覺得自己腳下滑了一下,亞爾曼?是他認識的那個亞爾曼嗎……
   “他第一次拒絕我的時候我跑到這裡碰到了塔納爾,然後我就成了紅黨。”費恩語調仍舊是那種不著調的哼唧聲,“他現在已經拒絕了我五十三次了。”
   “容我提醒,費恩。亞爾曼的年紀足夠當你父親了。”
   黑洞洞的夜裡,看不清那個擁有俊美容顏的少年是怎樣的表情,他安靜了一會,從時候上跳下來,然後纏上斯內普的身體,疲倦的魔藥大師不想費力氣去掙扎。
   幽幽的聲音和幻影移行的感覺同時發生:“那又怎樣。”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離別之於愛情好比風之於火,它能將小火熄滅,使大火熊熊燃燒。
 ——比西
   饑餓疲倦和神經緊張讓斯內普在費恩一同幻影移行時就暈了過去,他大約猜到這裡是山脈的北麓,和城鎮的方向相反,幾乎到了德國的領土邊緣,和波蘭的西北端接壤的地方,然而僅僅相隔一座山,這裡的天氣卻截然不同,沒有雪花甚至沒有雨水。
   塔納爾聚集的地方是個和麻瓜混雜在一起的鎮子,那裡的格局和斯內普傍晚抵達的城鎮差不多,但是規模更小,這個狹窄的兩山之間的小盆地裡彙聚著接近一千個人,塔納爾黨派只佔據了不到四分之一的人口,他們和麻瓜住在一起,甚至擁有德國或者是波蘭的身份證。
   斯內普被安置在塔納爾黨最為密集的南部,這裡的十幾幢小洋房裡住著五十來個紅黨,最遠的來自智利。
   他醒來的時候,房間裡沒有其他人,只是在一個很顯眼的地方,故意放了一個只有一節拇指關節大的小晶瓶,裡面裝著朱紅色的血,他從床上坐起來,身上穿著陌生的衣服,床頭櫃上擺著麻瓜的檯燈,正對面的櫃子上,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個東西叫做電視。
   衣櫃敞開的,裡面掛滿了斯內普尺寸的麻瓜服飾,他沒有其他選擇,畢竟這裡不是個巫師村莊。羊毛衫和氈料大衣,灰色的牛仔褲裡層是羊毛料子的,很保暖,不過斯內普不大適應這樣的穿著,沒有袍子和斗篷的遮擋,感覺說不出的怪異。
   拉開窗簾,外面亮堂一片,山坳裡也被陽光照射得像是反光的鏡子一樣亮,冬天掉光葉子的樹丫之間投進光來,在凍土一般的地面上畫出斑駁的影子,如果不是記起自己是被誰帶來的,斯內普幾乎要喜歡上這樣一個安寧的地方了。
   “醒了。”
   斯內普拉著窗簾的手僵住了,他緩緩地回頭,看著門口。
   小天狼星……他在心裡打著招呼。
   “你睡了一天半。”小天狼星像是招待客人一樣整理好斯內普的床鋪,然後走到他身邊把窗簾拉開,系在窗戶兩邊,“不過也挺好的,昨天一天都在刮大風。”
   斯內普胸口像是被貓撓一樣的又癢又疼:“該死的你到底怎麼了。”
   “沒怎麼,很好。”小天狼星彎下腰,從立櫃下面的小抽屜裡拿出一個塑膠袋,套在角落裡的垃圾簍上。
   “小天狼星布萊克!”斯內普忍無可忍,如果他只是罵他甚至是像他離開時那樣狠揍他一頓也就罷了,可是這種冷漠疏離的態度他受不了。
   “我就在這。”
   “我已經到這裡了,小天狼星,我已經該死地從英國趕到這個地方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斯內普覺得內裡升騰起一種純粹的無力感,那源自於他少有地難以把握感,似乎碰上小天狼星之後,這種感覺就一直在增長,他沒辦法逼迫自己更加直白地表述,這已經是極限了,他希望……他真的想……
   小天狼星直起身子,望進斯內普的眼睛裡,那裡面不像從前一樣波瀾不驚仿佛沒有電燈的隧道,強烈的情緒在黑色後面翻滾著,燃燒著火紅的情感,刺進小天狼星的心裡,激起不可忽視的漣漪。
   面具在格蘭芬多的臉上碎裂,頑固豎起的高牆在面對上這個斯萊特林的一瞬就開始轟然倒塌,他還是做不到真正離開,他還是敗在這份感情下,如果偏要說這是魔法的後遺症,那便說吧,不過除了當事人,誰又知道這真正的緣由。
   “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小天狼星狠狠捶了斯內普一下,又伸出胳膊把魔藥大師攬進懷裡,紅著的眼角洩露著情緒,那強烈的情緒透過震顫的胸膛傳進斯內普的軀體,兩個心臟用相同的頻率震盪著,誰鹹澀的眼淚融進誰的衣服,誰低沉的話語傳進誰的耳膜……
   清晨的陽光就那麼照射進來,從斯內普的臉掃到小天狼星的鼻子,再往下探到他們緊緊黏在一起的嘴,小天狼星脫掉了毛衣和外套,襯衣領口被抓開了三顆扣子,露出幾個月來已經重新長回去的肌肉,起伏的胸膛伴隨著越來越快的呼吸讓那根筆直的鎖骨愈發明顯地突出著,他跪在地毯上,兩腿之間夾著斯內普的大腿,把魔藥大師壓在立櫃前面唇舌糾纏,立櫃裡的小玩意一個個搖晃著似乎下一秒就會掉下來。
   “我以為你到下個月才會來。”小天狼星蹭著斯內普有點長了的頭髮,他一個半月前幫他剪過,他吻著那處蓋住鬢角的頭髮,柔韌的軟舌輕輕觸了觸斯內普的耳朵,魔藥大師不自覺地縮縮脖子。
   “我沒那麼有耐心,蠢狗。”斯內普挑著眉毛,勾起嘴唇,梅林……小天狼星要看呆了,那是在笑吧,那是真的在笑吧。
   格蘭芬多湊上去咬了一口斯內普的鼻子。
   “別讓我懷疑你真是只狗,小天狼星。”斯內普皺了下眉,揪著小天狼星腦袋後面的一撮頭髮,輕輕地,拉扯出細微的痛感,那感覺從神經末梢傳進顱骨,然後以不可抗拒的迅速擊倒小天狼星脆弱的防線,他僅存的一絲理智被欲望取代,和聖誕假期那次偷偷摸摸的緊張情緒不同,他如此坦然地把自己身體的反應蹭上魔藥大師,臉上掛著勝利者般的笑意。
   “西弗……勒斯。”小天狼星把腦袋埋進斯內普的肩窩裡,帶著一絲後悔和心疼的情緒舔吻著那處白色的傷疤,他當時真是氣瘋了才會那麼用力地咬出這樣深的傷口。
   “恩?”似乎感受到了格蘭芬多的情緒,斯內普伸手環住他,兩個人的胸膛貼在一起,脖頸交纏,炙熱的身體伴隨著每次吐息越發地難耐。
   “梅林……”小天狼星解開斯內普腰上的牛仔褲拉鍊,那玩意卡了幾次,似乎專門和他作對一樣,膨脹的欲望在兩個成年人身上別無二致地得到完美的體現。
   貪戀地握著斯內普柔韌的腰,小天狼星頂著一張被渴求渲染得火紅一片的臉湊近他,他一隻手拉開斯內普的長腿,騰出另一隻安慰著魔藥大師可憐巴巴地豎著的玩意。
   麻癢和震顫的舒暢從腦門尖發散到全身,斯內普半閉著眼睛,一雙漆黑的眸子裡倒映出的全是小天狼星的影子,他突然從內心生騰出一種強烈的渴望,他想在北歐的一個山麓下買一個農場,和小天狼星平淡地度過餘生,用自己親手做的魔藥把他養得好好的,也許他們還可以領養一個孩子,遠離戰爭,遠離黑魔王和英國……遠離這些下一秒就可能傷害到小天狼星的一切……
   “想什麼呢。”格蘭芬多懲罰般地用力握了一下小斯內普,手指順著會陰往下探去,斯內普渾身僵硬了。
   感受到斯內普的不適,小天狼星理解地收回手。
   “沒事。”斯內普立刻說。
   “沒關係。”他摟著斯內普的背脊,把自己卡進他兩腿之間,兩個人火熱的欲望撞在一起。
   然後,在斯內普清明的目光之下,小天狼星開始動了,刺激,疼痛,舒暢,節奏,碰撞……一些零散的詞彙在魔藥大師的腦子裡一閃而過,然後彙集成純粹的欲望,隨著小天狼星的搖擺上升和下降,他觸不到自己,只能死死抓住格蘭芬多按在立櫃上的胳膊,整個房間都在晃蕩一般,斯內普喘息著,用力地喘息,如果不把空氣吸進肺裡,他會死掉……他一定會死在這傢伙的‘遊戲’裡。
   一些零碎的玩意從立櫃的格子裡掉下來,砸在小天狼星的背上,他們誰也不在乎,格蘭芬多馳騁著,雖然這不是真的交合,但足夠了……斯內普能做到這一步,足夠了。
   兩個人差不多時候釋放,黏糊糊地攪合在兩人腿間,小天狼星死魚一樣趴在斯內普身上,又濕濕地吻了一會。
   不知道經過了一個怎樣混亂的過程,他們洗了澡,然後一起躺在房間的床上睡了一個回籠覺,小天狼星像以前一樣纏著斯內普的身體,大喇喇地把長腿跨在斯內普的腰上,把腦袋放在斯內普的枕頭上,他迷迷糊糊之間還在想,這要是斯內普的那個鴨絨枕頭就好了。
   兩個人到了中午才醒過來,不帶一絲尷尬地互相看了一會,斯內普率先做了起來,勁瘦的身體上起伏有度的肌肉讓小天狼星看得有些著迷了,格蘭芬多手癢癢地捏了捏,斯內普沒說什麼,他就又捏了捏。
   “我不是毛絨玩具,要是你想要一個,我不介意幫你去買。”斯內普慵懶的聲音傳過來,在瞥見小天狼星胸膛上的烙印時,黑色的眸子裡泛起略微的疼痛。
   “有沒有人說你皮膚很好。”小天狼星彎著唇線,在魔藥大師的小腹上親了一下,男人立刻把他的腦袋拍開……格蘭芬多的舉動真是要命。
   為了防止再次在光天化日之下衝動起來,斯內普滑下床,從衣櫃裡扯出新的衣服,扔了一套在小天狼星的腦袋上。
   這套房子不大,似乎除了小天狼星和斯內普之外就沒有其他人。
   “費恩也住在這裡。”格蘭芬朵拉上褲子拉鍊。
   斯內普瞬間覺得自己頭疼起來,總有些不順心的事情和順心的事情交雜在一起掃他的興。
   正說到那個腦子似乎永遠長不正的傢伙頭上,費恩就從二樓通向一樓的樓梯上坐著扶手滑了下來,手上還端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看到他們兩個後,頂著一頭亞麻色頭髮的年輕人繞著他們轉了兩圈,然後擰著眉毛攜帶著一絲憤怒:“竟然上了床不洗澡!”
   他說這句話的語氣仿佛是‘拿了我的咖啡竟然還不承認’一樣理直氣壯,斯內普不由地在心裡將費恩的底線再次的降低。
   小天狼星聳聳肩膀,湊到費恩耳朵旁邊說了句什麼,年輕人立刻上了火氣,鼓著一張臉等著兩個英國巫師,一句話沒說地沖了出去。
   “你說了什麼。”斯內普僅剩的好奇心讓他發問。
   “一個名字而已。”小天狼星的臉上帶著歉疚般地笑意,“我不該開這個玩笑的。”
   “恭喜格蘭芬多終於知道有的時候禍從口出。”
   “我後悔之前為什麼我一直不懂。”小天狼星歎息般地說。
   斯內普沒有說話,他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表情稱得上輕鬆和愉悅。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大部分的人都會問:不辛苦嗎?習慣了就不會覺得辛苦。要是累了,停下來休息不久得了。
     摘自《不去會死》
    斯內普在這個小小的城鎮度過了自己生命中難得的幾天平靜的時光,山脈北麓的天氣一直不錯,南麓那邊因為費恩的緣故下了幾天的大雪,霍斯特的生意十分火爆,魔藥大師遠遠地眺望過那些排著隊趕來滑雪的人群,但是他對這項活動是在提不起興致,費恩時不時會去滑雪場呆上一個下午,釋放一下他渾身用不完的力氣。
    不過,據小天狼星的說法,費恩沒那麼開心,雖然塔納爾中的人幾乎都很看重這個年紀輕輕實力不凡的後輩,但是費恩真正嚮往的並不是這樣的生活,至於是什麼樣的,他也不知道。
    這樣安逸的日子幾乎讓斯內普的骨頭都比以前軟了,要不是這天發生的事情,斯內普可能都要忘記自己來到德國的初衷。
    二月中旬,這天早上,斯內普和小天狼星剛剛悠悠轉醒,漿糊一樣的腦袋還沒有分清楚東南西北,大力的敲門聲便把兩個人硬生生地從床上拉起來。
    “挪威!”費恩推開門大聲尖叫著,他手上拿著兩條長袍,扔在床上然後看著斯內普,“今天只有這條袍子穿,我們要出國。”
    小天狼星很快從床上爬起來,脫掉睡袍,穿戴起來,斯內普則怔了一會。
    希望不要是他所猜測的。
    火紅的料子和魔藥大師蒼白的臉色不是很搭,但他別無選擇,天才濛濛亮,麻瓜幾乎都沒有起床,三四十個紅黨在幻身咒的掩飾之下離開城鎮,他們都顯得很激動,高昂的興致明晃晃地寫在臉上,儘管幻身咒讓斯內普看不見他們現在的表情,但是銳利的魔力氣息卻像刀子一樣劃在他的皮膚上,讓他不得不提醒自己這裡是塔納爾,這些人都是些渴望製造恐怖的極端分子,他們甚至比食死徒更加惡劣,食死徒的目的不過一個純粹,可是他們呢?
    塔納爾似乎對每個國家的防禦薄弱點都瞭若指掌,離開一個國家,抵達另一個國家,就仿佛用跨國飛路網那樣簡單方便,橫跨波羅的海,穿過大貝爾特海峽,再經過一片北海的領域,抵達挪威的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南部,冰川和海浪侵蝕形成的峽灣地形本該是壯觀瑰麗的,但是斯內普無心欣賞,塔納爾想幹什麼,費恩想幹什麼,小天狼星會幹什麼?一連串的問號和想都不敢想的答案讓斯內普從內心裡升騰出一種恐懼,這不是他們該參與的事情!
    但是塔納爾已經抵達了挪威,這個不論是巫師人口還是麻瓜人口都相對稀少的地方。
    他們在挪威的巫師村莊中燃燒起厲火,憤怒膨脹的烈焰像一頭保護幼崽的龍一樣席捲著這片寧靜的土地,那些常年浸泡在消除污漬的魔法中的巫師怎麼能和塔納爾相提並論!
    斯內普看到一個紅黨抓起一個小女孩,令人噁心地親了上去,他還看到另一個活生生地拔掉一個企圖抵抗的男巫的指甲,令人髮指的惡咒削掉無辜的巫師的胳膊腿甚至是腦袋……這是屠殺!這是屠殺!!
    魔藥大師僵硬地站著,站在歡快的巫師的週邊。費恩臉上帶著血點跑過來摟著他:“你看,西弗勒斯,巫師就這麼不堪一擊,多脆弱!”
    “滾開!”小天狼星沖過來踢了費恩一腳。
    “你也不是什麼都沒幹,小天狼星。”費恩挑著眉毛,跳著跑進狂歡的紅色隊伍中。
    格蘭芬多有些不敢看斯內普的眼睛,他閃躲著支支吾吾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你為什麼這麼愚蠢……”斯內普從牙縫裡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我沒有殺人,西弗勒斯。”小天狼星急切地解釋。
    “外界會認為你殺了,你現在是他們中的一員,每一次這樣的行動造成的後果都會完完全全一絲不落地歸結到你們每一個人的頭上去!”斯內普的聲音夾帶著一絲痛苦,“我都做了什麼……”
    塔納爾的狂歡繼續著,巫師的尖叫聲和熊熊燃燒的村莊作背景,斯內普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睛澀澀發疼……這是想哭麼,這感覺太陌生,相隔這麼多年,他又為第二個人產生流淚的衝動,這個傷害過他也被他傷害的男人,現在不得不參與進一個臭名昭著的組織,並且難以脫身。
    “離開……離開!”斯內普抓著小天狼星的領子,難以克制的吼道。
    “好。”小天狼星抿著唇答應,把斯內普的脖子卡進自己的胳膊裡。
    塔納爾仍在製造更大的混亂,沒有人太關注這兩個落單的英國巫師,他們借著幻身咒和記憶中的路線原路返回到峽灣附近,面對北海彼岸的英國,他們選擇了往東邊走,英國畢竟不是個逃離塔納爾的好地方,那裡太過混亂,軟弱無能的政府,牆頭草一般的政客,愚昧地聽從輿論走向的民眾,以及過往種種不利的是非都讓他們選擇暫時不要回去。
    往東方走,需要跨過斯堪的納維亞山脈的冰川和風雪,不知道目的地所以不能用幻影移行,沒有合法的身份也不敢貿然利用巫師的飛路網,那種東西畢竟是魔法部掌控,幾千米的嚴寒和從北極直貫而下的寒風都考驗著兩個人的極限,他們必須走,而且要走的不留痕跡。
    “把魔杖給我,小天狼星。”斯內普靠著一塊石頭和格蘭芬多一起擠在背風的地方。
    小天狼星儘管很迷惑,但是還是遞了過去,遞過去兩根。斯內普難以掩飾自己的驚訝,其中一根是他的!
    “費恩今天早上臨行的時候給我的。”他聳聳肩膀,“還沒來得及給你。”
    “真是份大禮。”斯內普喃喃低語,然後從口袋裡掏出隨身攜帶的幾乎裝著全部家當的儲物袋,把小天狼星和他自己的魔杖放了進去,翻找了一會,拿出另一根,“萊斯特蘭奇的。”
    “哪來的?”
    “這個故事太長了。”斯內普用著母親的魔杖,頂著風在幾塊大石頭周圍布下防禦和警示結界,十分鐘後才回到背風處,小天狼星已經掃乾淨積雪,露出下面結實的岩體,斯內普拿出兩條斗篷,一件鋪在地上,另一件兩個人一起裹著。
    “不大順手。”小天狼星揮舞著魔杖。
    “我們的魔杖上必然被下了咒語。”斯內普輕聲說,“我只能破除追蹤咒,但是還有一個咒語,那涉及魔法陣,如果用了它們,塔納爾就能知道我們在哪兒。”
    “所以費恩那麼大方地把魔杖給我?這傢伙!”
    “聽上去你和他關係不錯。”
    “難道你吃醋了?”
    “你的腦子也沒有在這一個半月裡變好一點。”斯內普往裡面縮了縮,風太大了,吹揚起的雪沫掃到了小天狼星的背上。
    “費恩他喜歡亞爾曼你知道麼。”小天狼星神神秘秘地說。
    斯內普沒覺得這句話多令他震驚,但是下一句,斯內普不得不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亞爾曼是他父親。”
    “我從來沒有聽瘋話的習慣,小天狼星。”斯內普握著對方肩膀是手緊了緊。
    “我看上去那麼像在說謊?”格蘭芬多反問道,“想聽聽他的事情嗎,費恩自己告訴我的,那天晚上他喝醉了。”
    “說。”斯內普乾脆地命令。
    “費恩在六歲之前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他一直被寄養在亞爾曼的姑姑家裡,直到那對麻瓜夫妻因為意外事故去世,亞爾曼才把他領到自己身邊,但是見面的機會也很少,因為亞爾曼長期住在聖徒‘禮拜’的小村鎮,那裡未經認可的人是不能進去的。”
    “他母親呢?”
    “他母親地位很低賤,生下他之後找亞爾曼要了一大筆錢就走了,費恩對那個女人沒有任何印象。”小天狼星沒把話說得太透,低賤,也就是說費恩的母親幹的是皮肉營生,一朝歡愉懷上了他,不帶任何感情得為了得到錢生下他,總之,他的誕生實在稱不上被誰期待。
    “一直到他八歲多,亞爾曼才和他過了一個耶誕節,把他帶到紐蒙迦德監獄裡去看望格林德沃,後來持續了三年,每年耶誕節亞爾曼都會帶他去那裡,格林德沃只是抽出一點點時間教導費恩魔法,或許不是魔法,但是就當是格林德沃無欲無求的狀態來說,這已經稱得上是器重了。”
    “你還沒有說道重點,小天狼星。”
    “我怎麼會知道費恩怎麼喜歡上他爸爸的,但是被亞爾曼拒絕之後他就離開了,聖徒差一點就要拉他入夥了,一直到現在,過了將近十年了。”小天狼星往斯內普身上靠了靠,魔藥大師把斗篷拉得更緊,“他挺可憐的。”
    “氾濫的同情心。”
    “如果你這麼長大的話,你能做到什麼程度呢?”小天狼星帶著些許地好奇問。
    “也許你該認為我的經歷並不比他好多少。”魔藥大師微微仰著頭,凝視著一團漆黑,看不到星星的夜空,“想聽?”
    “你沒必要這樣的,西弗勒斯,這很傷人。”小天狼星慌張地解釋。
    “我假設你對這些事情還是有點基本的獵奇心理。”斯內普在黑暗中挑動著眉毛,聲音微微乾澀,卻帶著點調笑戲弄的輕鬆。
    “我母親是個巫師,普林斯家族,也許你聽說過,就是那個以魔藥聞名於世的家族,不過自從半多個世紀以前就沒落了。”斯內普的聲音緩緩劃過冰冷的空氣,像天鵝絨一樣撫在小天狼星的背脊上,“她嫁給了一個麻瓜,一個平庸無能嗜賭成性酗酒無度的男人,我不能理解為什麼一個女人會委屈自己到那個地步,至少,在普林斯家族中,她能分到一套相當起眼的房產。
    “在我五歲以前日子,且稱它們算得上美滿,因為我母親一直沒有施魔法,而我也沒有魔力暴動,一切就像麻瓜家庭一樣正常。”魔藥大師閉上眼睛,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後來他失業了,噩夢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搬到狹小的房子,然後巫師的身份曝光。我認為你明白很多麻瓜不能接受超出他們理解範圍的東西,比如魔力,有些人選擇忽視,然而我父親選擇用暴力的手段發洩他的憤怒,知道為什麼在國王十字車站我和你的第一次交談那麼糟糕嗎?”
    “……”
    “因為我不懂交談。”斯內普伸出手揉了揉小天狼星後腦勺的軟發,“我很少和巫師聊天,不,是幾乎沒有,甚至是我母親,為了避免那個男人在我身上發洩賭博輸掉的怒火,也不和我過多交流。
    “我母親在我二年級的時候去世,那一天距離我上一次和她通信已經有八個月,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她是被那個男人拿酒瓶的玻璃塊戳死的。”斯內普不說話了。
    小天狼星也不希望他再說,他緊緊地抱著斯內普,恨不得把自己揉進那個身體裡,用自己這一腔熱血沖洗掉那個男人內心冰霜般寒冷的角落。
    這一刻,斯內普覺得自己還算不錯,至少他比費恩好,他有一隻蠢狗陪在身邊。





第40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我並不願意你受的苦比我受的還大,希斯克利夫。我只願我們永遠不分離:如果我有一句話使你今後難過,想想我在地下也感到一樣的難過,看在我自己的份上,饒恕我吧!
    摘自《呼嘯山莊》
   兩個人依偎著睡到天明,斯內普率先醒過來,他感到有些不對頭,也許是間諜的敏感讓他發覺了什麼,他立刻弄醒小天狼星,警示結界沒有被觸動的跡象,但是周圍太安靜了,安靜得出離了正常的範圍,昨天晚上一直刮著的大風也停下來,沒有呼嘯聲也沒有簌簌的雪聲。
   斯內普緊緊握著魔杖,背靠著岩石,盯著白茫茫的前方。
   “早上好,西弗勒斯。”聲音從頭頂上傳來,費恩輕巧地從岩石上跳下來,一張臉邪魅地看不出真實的情緒。
   “費恩。”斯內普心底不由地生出敬畏的情緒,斯萊特林敬重強者,這不需要理由,和年齡國籍或者出身沒有關係。
   “讓我猜猜,你們這是打算逃走嗎。”
   斯內普敏銳地發現在周圍被布上了反幻影移行結界,他們逃不了。
   “哈,你打算從我手上溜走?西弗勒斯,這不可能的,亞爾曼都不行,誰都不行。”費恩眨巴著眼睛,半長不短的頭髮帶著水汽貼在額頭上,“另外,別忘了你是被推薦來到塔納爾的,小天狼星,如果沒有我對你的庇護,你覺得大家都會怎麼看你。”
   “我假設你的分析能力還在,費恩。”斯內普開口,“我來到德國,就是為了帶小天狼星離開那裡。”
   “是嗎,我還以為你是來投奔我們的。”費恩皺著眉毛,迅速舉起魔杖,“速速禁錮!”
   小天狼星一把推開斯內普,自己貓下腰來,咒語打在岩石上,削出不少岩塊。
   即使面對的是兩個成年男巫,費恩也不顯得吃力,他對黑魔法的運用還有結合高超得讓人驚歎,切割咒和烈火咒的糅合以及斯內普都沒有想像過的四次連發咒語……這是個天才,絕對的魔法天才!但是緊張的氛圍沒有給他喘息的時間。
   尖銳刁鑽的咒語直射過來,差點被擊中的魔藥大師帶心裡湧現出陌生的後怕,如果剛剛被擊中,他估計會像那堆冰淩一樣粉身碎骨。
   費恩似乎只是扭了扭手腕就擋住了小天狼星的一記咒語,同時回擊了一個鞭笞咒,格蘭芬多立刻被抽得一頭栽進雪裡。
   斯內普抓住這個費恩防禦的空隙扔了一個鑽心咒,擊中年輕人的小腿,但是費恩只是緊緊抿著唇,仍舊站立著,那有多疼斯內普完全清楚……這傢伙……
   魔藥大師竭盡所能地攻擊,但是費恩抵擋得很輕鬆,那是只有在巨大的魔力差別之下才會產生的輕鬆,輕輕揮動魔杖就能擋開一道神鋒無影,然後回擊,斯內普抵抗得很艱難。
   激烈的火光碰撞著,在半空中炸開絢爛的顏色,但此刻沒有觀眾欣賞,小天狼星捂著仿佛被鞭子劈開般疼痛的胸口站起來,驚險地躲開一道紅光,背後的岩石裂開一個坑,碎屑砸上他的腦袋,他剛剛抬頭就瞥見費恩的魔杖指向剛剛被擊倒在地的斯內普,格蘭芬多狼狽地撲了上去,激痛讓小天狼星瞪大了眼睛,那股難耐的火焰一樣熱辣的疼痛穿透骨髓,擊打出幾乎能將他的脊椎打斷的力道。
   “走……走!”小天狼星眼神渙散,他顫顫巍巍地趴在斯內普身上指著前方,“費恩的結界……只能達到五十英尺……快走!”
   斯萊特林被死命地推開,小天狼星爬起來,背後滲出的血液把一片皚皚白雪染成梅花一樣的粉紅,斯內普挪不開步子,他不能走……
   “求你了,西弗勒斯,如果都留下……我們真的誰都走不了了。”小天狼星推搡著他,“他們不會把我怎麼樣……”
   格蘭芬多攔在斯內普身前,阻擋著費恩的咒語:“格林德沃和費恩有協定的,他會保我性命,快走!”
   斯內普被推出結界,費恩似乎也沒有追著他不放的意思,他拖拽著小天狼星的領子,不掉輕緩地往他的方向走,他可以幻影移行的,他可以去挪威海邊的峽灣然後回到英國或者德國,他能去的地方太多,可是腿卻抬不起來……他不能走……不能!
   “走啊!走啊!!”小天狼星聲嘶力竭地吼著,“混蛋!快走啊!”
   “真是兩個傻子。”費恩聲音輕輕地,像是鋼絲劃在玻璃上那樣刺耳。
   
   回到德國,兩個人被關押在不同的地牢裡,兩個冰冷的囚室只隔著一面牆,那面牆上有個一尺見方的被鋼筋封成井字的裂口,斯內普能夠看到對面,能聽到聲音。
   他們太小看塔納爾了,或許不止是魔杖,甚至是衣服或者他們自身身上都被布下了追蹤咒,沒有周密的計畫就那樣盲目地逃跑簡直幼稚得可笑,但斯內普真的呆不下去了,當他看到塔納爾是如何傷害無辜巫師的時候,那比食死徒更加殘忍,如果說食死徒是為了某種莫須有的純粹而憎恨麻瓜和混血,那麼塔納爾簡直是在憎恨這個世界。
   小天狼星被帶回來就沒有回到旁邊的囚室,一直到大約晚上的光景,費恩才露面,柔和的陽光從牆壁頂上的通風口照進來,那是唯一能夠和外面有所溝通的地方。
   費恩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後站著另外兩個紅党巫師,沒有血色的袍子,但是斯內普也不會認錯,這些面孔他估計幾十年也忘不了。年輕人搬了一個板凳在魔藥大師前面坐著,另外兩個站在陰森的走道上,鐵欄杆之外。
   斯內普的一隻腳上被束著帶魔法的鐵環,鏈子不長,剛剛夠他走到囚室的對角。
   “我喜歡你現在的狀態,不會逃跑。”費恩語氣輕佻,每個字母在他舌尖似乎都在跳躍。
   “小天狼星在哪裡。”斯內普沒有心情繞圈子。
   “你應該學會有點耐心,西弗勒斯。”
   “通常情況下我會比一般人有耐心,但很顯然,現在不屬於那個通常情況。”
   “你總是讓人為難,不管什麼時候。”費恩從凳子上起來,走到斯內普坐著的石頭邊上,溫熱的鼻息噴灑在他耳朵旁邊,卻讓魔藥大師內心裡泛起噁心,“我不知道他們會留他半條命還是小半條命,這要看你的態度。”
   “條件。”
   “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費恩手舞足蹈地跳開,然後又湊了過來,“我想你看得出我在這群人裡面算得上有些地位。”
   “……”
   “答應我的要求就夠了。”費恩碧藍色的眼睛微微眯著,迷惑人心的光彩一閃而過,“我要一劑魔藥。”
   “迷情劑。”斯內普回答得毫不猶豫。
   “令人讚歎的頭腦。”費恩大笑,“不過不是那種誰都能做出來的,我只有一個配方,殘缺的配方。”
   “沒有長久的迷情劑,我以為你很清楚這一點。”
   “但是有一輩子綁在一起的魔法,西弗勒斯。”費恩的嘴唇幾乎要吻到斯內普的脖子了,“你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魔藥大師目光一凝:“我暫且認為你有點魔藥常識,殘缺的配方加上幾百年沒有人嘗試過的困難藥劑,我毫不懷疑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情況你會死。”
   “我會找到試驗品的,紅党從來不缺這些,你懂。”費恩掛著明顯的笑意,“別忘了你的態度和小天狼星掛鉤。”
   “如果今天你沒讓我看到他,我不會答應你做任何事情。”
   “這是個很好滿足的條件,西弗勒斯,記得要乖乖的。”費恩拍拍他的臉,魔藥大師忍不住拍開。
   “費恩,我的忍耐不是沒有底線的。”
   “但你現在沒有拒絕我的餘地,小天狼星過的可沒有你輕鬆,要是你表現好了,也許我會把他從隔壁搬到這裡來,不過現在……抱歉,我不太滿意,所以今天不行。”
   說完,費恩拿著他的小板凳離開了,還故意大動作地在鐵欄杆前面施加了好幾個咒語。
   一直到陽光消失,月色照進來,隔壁的囚室才有動靜,斯內普慌忙地跑到那個井字的‘視窗前’,努力地瞅著對面昏暗的空間。
   “小天狼星。”他忍不住叫了一聲。
   對面咳了兩聲,然後格蘭芬多沙啞的聲音罵開了:“為什麼不走,你他媽為什麼不走!”
   那聲音聽上去虛弱而且顫巍巍地。
   “我怎麼能走……”魔藥大師喃喃低語,他把胳膊從井字鋼筋的罅隙裡伸過去,探到一個軀體,然後輕輕地抓著。
   “是我的錯……我的錯……我他媽就不應該走的,我他媽自己闖的禍!”小天狼星嘶啞地吼著。
   格蘭芬多嗚咽了一會,接著他把腦袋挪到裂口出,黑洞洞的地牢裡看不清楚整張臉,但是斯內普能感覺到那上面佈滿血污,心裡微微撕裂般地疼痛了一會,他多想現在吻吻那個傷痕累累的男人啊,可是他連觸摸到他都那麼困難,兩個人的氣息透過這個狹小的夾縫交換著,陰冷的空氣似乎暖和了一點。
   “他們把你怎麼了。”斯內普感到小天狼星的狀態不對。
   “……沒事。”
   “該死的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不逞強!”斯內普恨不得立刻到另外一邊去看看那只蠢狗到底怎麼了,這個縫隙太小,只能讓他勉強看到對方的臉,或者從井字鋼筋最大的罅隙伸過去一隻胳膊。
   “就是,傷口沒有,處理。”小天狼星疼得一句話斷了幾回,“他們逼我勸你,入夥。”
   “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圓滑點保護你自己,蠢貨!”斯內普的責駡裡帶著酸澀,他手頭上沒有任何能夠幫上小天狼的東西,除了看著他,斯內普別無他法。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他們已經打起來,對擲著長矛。我站著掩護他,一支長矛劃過我的手臂。疤痕一直留到今天。那是我唯一一次為他受傷。
    摘自《波斯少年》
   晚一些的時候,兩個人都困倦地昏睡過去,兩顆腦袋湊在那道縫隙的兩側,隔著井字的鋼筋,髮絲糾纏著,但畢竟碰不到彼此,他們睡得都不算安穩,疼痛讓格蘭芬多在睡夢中都哼唧了一個晚上。
   清晨很早的時候,斯內普醒過來,他此刻十分痛恨的人正站在他囚室前面,手裡拿著一張嶄新的羊皮紙:“我猜你答應。”
   魔藥大師沒有回答,他從鐵欄杆的間隙伸出手,抽出那張紙來,儘管失傳的配方總能讓他振奮,但是此刻有些略微的不同,他這是在做一件窮凶極惡的事情,這會搭進去多少人命斯內普都難以計算,如果按照某個巫師的統計,復原一個遠古配方需要至少兩百次實驗,那麼他就至少會造成一百個巫師死在不完善的魔藥上。
   盯著這張抄錄下來的配方,斯內普克制著手臂的顫抖。
   “這只有一半。”他說。
   “果然是個聰明人。”費恩不知從哪裡掏出另一張羊皮紙,“這上面殘缺最後的幾個步驟。”
   斯內普接過羊皮紙,臉色暗了下來:“這是個詛咒。”
   “噓!”費恩把食指壓在嘴唇上,“不管是詛咒還是別的什麼,它們都是‘curse’,難道你和小天狼星的不是?只要能夠達到我的目的,是或不是真的不重要。”
   “你這是要害死他!”斯內普緊緊撰著手上的兩張紙。
   “沒人比我更愛他了,西弗勒斯。”費恩貼在鐵欄杆上,“沒有人。”
   “你真是個——”
   “你想說什麼?變態?西弗勒斯,你太不瞭解我了,我從小就不正常,你以為收養我的那兩個麻瓜怎麼死的?誰沒有一點過去?”費恩的聲音帶著顫抖的瘋狂,“天才都有點不愉快的回憶的,難道你不是?”
   “我高攀不起,”斯內普退開兩步,心裡泛著寒氣和噁心,“我需要一個製作台,足夠的空間、材料、光線還有魔杖。”
   “當然,沒問題,你可以住到上面去,我們給你準備了一個不錯的房間。”
   “除非小天狼星也搬上去。”
   “你認為可能嗎?”
   “那就勞煩你把東西都搬下來。”斯內普退回角落裡,腳上的鏈子哢塔哢塔響了幾秒鐘安靜下來。
   “我喜歡你的認真,西弗勒斯。”費恩笑著,笑得開懷而且刺眼,“我開始有點知道為什麼小天狼星愛上你了。”
   斯內普沒有理會他的胡言亂語,他把心思儘量埋進配方裡,但是費恩的話還是難以抵抗地傳進耳朵。
   “誰能拒絕一個對感情重視起來就無論如何不會放下去的男人呢?”
   當天,一堆器皿就被運到了地牢斯內普的囚室,把原本就狹小的空間佔用得差不多了,斯內普費力地挪了好一會兒櫃子才把那個僅剩的和小天狼星溝通的縫隙騰出來,小天狼星狀態不好,似乎整個早上都是暈乎乎的,很多時候斯內普的問話他都沒有出聲。
   斯內普被允許擁有一個仿製品魔杖,只能運用非常基礎的咒語,太大的魔力注入會讓這種脆弱的給小孩子啟蒙的木頭整個的炸裂,但是如果只是調節火焰的大小,那麼綽綽有餘。
   挨著一邊牆壁的格子櫃裡放滿了各種原料,魔藥大師檢查了一遍就發現不對頭來,他的怒火幾乎能夠具線化的時候,給他們送午餐的紅黨捎了一句話來。
   “費恩說,你表現的好的話,他會把布萊克需要的魔藥的原料中缺失的幾樣送來,如果不好,你知道。”
   斯內普簡直想立刻掀了桌子!他的那些心思費恩都清楚,他想給小天狼星釀制藥劑,費恩偏生就不給他那些普通卻必須的原料!
   配方,配方,配方!去你媽的配方!!
   一個是害亞爾曼,一個是拖延小天狼星的治療!費恩!你真是給我一個死局!
   斯內普架起坩堝,把製作台的圓孔中凹陷下去的魔法燃料點燃,把一小罐水蛭汁倒進預熱的坩堝中,他不需要稱量,他的眼睛和雙手比儀器更加準確。水蘭花的莖切成四分之一英寸一截,不能有細微的差別,選取莖中段的不嫩不老的部分……
   這個配方太古怪,和斯內普之前接觸過的古老配方都不同,魔藥注重調和,也就是說每一種原料和另外一種配合在一起所起到的作用是有規律的,比如酸性的水蛭汁通常配合鹼性的龍舌草一起使用,這樣能中和酸鹼性,雖然兩種藥劑本身的效果可能會降低甚至變化,但是藥性傷害會減小,魔藥雖然能治療,不過是藥三分毒,這一點亙古不變。可是在這個配方裡,斯內普臉龍舌草的影子都沒有找到,而水蘭花和水蛭汁都是強酸性的原料……這完全背離了他對原料搭配的認知,要知道,成為魔藥大師的基本能力之一就是熟知原料搭配的規律,只有這樣才可能改善配方、還原配方甚至是製造配方。
   一個小時後,斯內普放棄了研究那個他搞不懂遠離的羊皮紙,他從高高的櫃子裡尋找出一些植物根莖,用搗藥罐搗出汁來,小心翼翼地灌進兩個水晶瓶裡,做完這些,他蹲在那個孔隙前輕聲叫道:“小天狼星?”
   對面的人挪動了一下,身下的雜草和爛被褥發出聲響。
   “拿過去,塗在傷口上,不出意外會很痛,但我現在找不出更好的東西。”斯內普手心裡握著水晶瓶,把胳膊從罅隙裡伸過去,幾十秒後,一個有點涼的手觸到了他,卻沒有拿走它們。
   斯內普被緊緊的拽著,緊緊的,微涼的手覆蓋在他的手腕上,輕輕地摩挲著,像是盲人用指腹識別鈔額那樣小心翼翼,小天狼星的手掌粗糲了許多,似乎是結痂的傷口在作祟,他虛弱地說不出話來,或者是口渴讓他嗓子冒煙,格蘭芬多只是這麼觸摸著他,輕輕的,細細的,捨不得放開……
   斯內普受不了了,他無聲地顫抖著,整個人都井字鋼筋的這頭抖動著,他是在哭嗎,這些止不住地東西是眼淚嗎?空閒的那只手摳在粗糙堅硬的岩石上,似乎想把這厚厚的牆給摳出一個洞來!
   “費恩!費恩!!”他吼叫著,失控地怒吼,整個地牢回蕩著他扯破喉嚨的聲音。
   
   斯內普的魔藥沒有任何進展,羊皮紙上存在的步驟完了之後整個坩堝就像煮著一鍋漿糊一樣噁心,他覺得費恩就像在愚弄他一樣給了他一分完全不懂魔藥的傢伙隨手寫的配方,但他也知道,那傢伙怎麼可能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小天狼星已經在他隔壁被關押了三天,整整三天他都沒有得到任何他需要的原料,單純地依靠草藥汁做簡單的消毒和醫療,效果可想而知,斯內普越來越擔心,越來越亂,每隔一個小時他就要到縫隙那兒去聽聽小天狼星的動靜,魔法的羈絆讓他能在足夠近的距離裡聽到對方的心跳聲,也只有那樣他才能安心,可是見不到他就仿佛隔靴搔癢,能有什麼用?
   三天真的太長,似乎連費恩都覺得這麼做著實有點殘忍,闊別幾天之後,那個性情古怪的年輕人再次出現了,而現在的斯內普已經沒有氣力去和他爭辯什麼。
   “讓他過來。”
   “這不符合我的規矩,西弗勒斯。”
   “讓他過來。”
   “連頭緒都沒有你有資格和我談條件嗎?”
   “讓他,過來!”斯內普往前走了一步,紅著眼睛,“否則你別想讓我給你做任何實驗,整個北歐大陸你找不到第二個能夠幫你完成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的魔藥大師,我沒有你以為的那麼懼怕死亡,費恩。”
   年輕人往後退了一小步,揪著自己的一小撮頭髮繞了幾圈:“一個星期,我只給你一個星期,要是我再看不到任何進展,一個小時一根指頭,怎麼樣?”
   “我不接受……”斯內普覺得自己的聲音快要崩潰了!
   “那是可真是遺憾,那麼兩根,紮克,把小天狼星弄到這邊來。”
   沒有任何餘地。
   費恩未做停留,他直接離開了,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斯內普扒在鐵欄杆上瞅著,那個叫做紮克的男人就是每天給他們送餐飲的,他幾乎是把小天狼星抗在肩膀上弄過來的,格蘭芬多看上去很疼,那天紅黨十之八九對他用了酷刑,他被扔進來,斯內普立刻接住了他。
   “讓費恩立刻送原料來。”斯內普對紮克說道。
   那個波蘭男人瞅了他一眼,微微點頭。
   小天狼星的狀態沒有他想像中的糟糕,但是也稱不上好,傷口沒有經過很好的處理,斯內普擔心會感染破傷風,不過還好,小天狼星沒有發熱,傷口癒合度還算不錯,感染的可能性不大。
   十分鐘後,他需要的東西都被送來了,那個叫做紮克的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他放了兩套乾淨的衣服在地牢的鐵欄杆外面,還有一些醫用紗布。
   格蘭芬多的臉腫著,一點也不好看,可是斯內普難以克制地吻了上去,對方的嘴唇乾裂著,粗糙得稱不上舒服,但他必須這麼做,他不能停止自己渴望和他在一起的衝動,離開太難,分別太痛苦,他不能看不到他,不能感受不到他,就算只隔著一面不到一英尺厚的牆也不行!
   斯內普拖著小天狼星的後腦勺,深深地吸著那個柔軟的舌頭,在一周以前斯萊特林覺得不可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一直到小天狼星發出嗚咽聲斯內普才頓然醒悟地挪開,格蘭芬多的胳膊給他別到了尖利的岩石凸起上。
   “呵呵……咳”小天狼星咧著嘴笑,笑到一半卻猛的咳起來,但是笑容仍舊掛在嘴邊,收不回來,斯內普冰冷的一張臉也柔和下來,他伸手揩掉小天狼星鼻子上的一塊石灰粉末,勾起嘴角。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能夠生存下來的物種,並不是那些最強壯的,也不是那些最聰明的,而是那些對變化做出最快反應的。
     ——達爾文
   小天狼星在恢復,雖然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顯得緩慢,但是他確實在恢復,那些明顯的外傷醫治起來並不困難,但是費恩那記打在他背上的魔咒實在讓人頭疼,小天狼星一直嚷嚷著背上疼,淺薄地研究過麻瓜醫學的斯內普開始擔心是不是那個單純的力道極大的咒語是不是傷到了他的神經,據麻瓜所說,脊椎受傷容易造成癱瘓,他現在可沒有條件給小天狼星做檢查,唯一的辦法就是製作能夠緩解和保護這傢伙的魔藥。
   夜裡的地牢冷的不行,兩個人很自然地窩在一起睡覺,不過即使裹著紮克送來的兩件衣服,他們還是會發抖,小天狼星總是逞強地青著一張臉把斯內普塞在自己懷裡,儘管他也知道他的胸膛此刻也暖和不到哪裡去。
   “你……你說我們會不會凍死在這裡。”小天狼星摟著魔藥大師的腰,兩個人圍著製作臺上那簇小小的火焰,偽造魔杖不能點起更大的火,因為製作魔藥不需要,可是這簇火光實在無濟於事。
   “閉嘴。”斯內普掐了小天狼星一下,把袍子裹緊了。
   “可是真的……真的好冷啊……”格蘭芬多帶著明顯的鼻音,“虧我還以為費恩人不錯。”
   “你怎麼會有那麼愚蠢的想法。”
   “難道你不覺得他表現得很像一個格蘭芬多?”
   “你不能把一個瘋子和霍格華茲的小兔崽子作比較,這是兩個物種。”斯內普嚴肅地說。
   “哈哈……哈哈。”小天狼星斷斷續續地笑了一會,“誒,西弗勒斯。”
   “恩?”
   “那個時候你是什麼感覺。”小天狼星把腦袋從斯內普的肩膀上移開,深深地看著他。
   “什麼時候。”
   “就是‘那個’時候……”
   “小天狼星布萊克,我很不喜歡別人讓我猜。”
   格蘭芬多像是不好意思了一樣湊到魔藥大師耳朵旁邊嘀咕了兩句。
   斯內普緊緊地擰著眉毛,讓小天狼星看得一頓緊張。
   “想知道?”
   點頭。
   斯萊特林不善言辭,他只是從兩件袍子裡抽出雙手來,輕輕地在小天狼星後背上被咒語擊中的地方撫摸著:“疼?”
   
   接下來的三四天裡,斯內普專心研究那劑魔藥,小天狼星有時候幫忙切材料,雖然他的手藝通常會被罵的狗血淋頭,但是這些畢竟不是魔藥大師自己的材料,他會從裡面挑出過意的去的,把剩下來的扔掉,他不介意在這裡練練小天狼星的魔藥技術,即便只是最基礎的材料處理。
   斯內普發現,似乎有那只蠢狗的陪伴他的腦細胞會轉的快一些,當然是在特定的問題上,之前一直令他費解的問題似乎有了破解的苗頭,他從未碰到過這樣的搭配組合。這就好像是吃芥末覺得辣了可以喝上一杯果汁緩解,可是沒聽說喝上一杯伏特加會好一些的,可事實是,這個藥劑的確做到了。
   至於斯內普之前弄出來的漿糊一樣的東西,他選擇忽視掉,梅林知道他是怎麼做出漿糊來的,魔藥製作週期進入後程,斯內普逐漸得發現這個配方令人驚歎的地方,同時,魔藥大師也逐漸地放心下來,當然,這一切都只是猜測而已,但自從他和小天狼星總是呆在一起之後,相信感覺幾乎已經成為了一種直覺。
   格蘭芬多晚上在清醒的時候喜歡逞強地把他摟在懷裡,斯內普從不推脫,因為他很清楚當這傢伙睡著之後他們兩個的位置基本上就會倒過來,小天狼星會像小孩子那樣往他的懷裡鑽,有的時候斯內普真的會忍不住說出來‘你什麼時候才能成熟一點’!
   平靜的時光是殺人不見血的利器,直到一周接近末尾斯內普才有種隱隱的擔心,他不知道費恩對魔藥進展的定義是什麼,只要不是完全還原配方就好,他至少還需要五倍以上的時間才能在缺失的那一塊有所進展。
   坩堝裡的藥劑澄澈明麗,泛著海水一樣的黑藍色,斯內普盛出一些灌滿一個細頸瓶,小天狼星早早地被紅黨帶出囚室,費恩取代了他的位子。
   “很明顯,你還沒有成功。”
   “難道你指望我能在一個星期的時間裡找出缺失的配方步驟?”斯內普擰著眉毛,“你瘋了麼!”
   “抱歉,沒有。”
   “即便是整個巫師界最優秀的魔藥大師也做不到。”
   “那我要你有什麼用。”費恩手上把弄著魔杖,不時抬頭看他兩眼,“一個小時兩根指頭,西弗勒斯,千萬別忘了。”
   “我做不到。”斯內普直截了當地告訴他,“沒有人能夠完成這個魔藥,費恩,我暫且認為你是個聰明人。”
   “哈哈,謝謝西弗勒斯給我這麼高的評價,你估計很少這麼稱讚人。”
   “這個藥劑達不到你要的效果。”斯內普說,“就算我還原了配方也不可能。”
   “你在懷疑我尋找我需要的東西的準確度嗎?”費恩眯著眼睛,跳到製作臺上坐下,“這是個很古老的配方,西弗勒斯,這是很久以前的一種婚契魔藥,魔力強的一方能夠壓制另一方,臣服或者服從,隨你怎麼想,史料中存在記載。”
   “我碰巧曾經拜讀過你說的這個例子。”斯內普停頓了一下,他的內心混亂著,心跳加速,“雙方活不到一般巫師壽命的三分之一。”
   “幹嘛要那麼久。”費恩歪著腦袋。
   斯內普突然覺得溝通困難,這簡直是在對牛彈琴,他關注的和費恩操心的完全不是一檔子事情。
   “亞爾曼已經快四十歲了。”斯內普艱難地開口,“也就是說,你打算讓他再過上十幾年就去見梅林?”
   “我會和他一起去的。”
   “費恩!”斯內普一直壓制的怒氣暴漲起來,“我請求你用腦子來思考這個問題,這個藥劑充滿違逆的氣息,從原料搭配上開始,一直到攪拌時間、方向,與幾乎所有的魔藥調製技術都是相反的。想想著代表什麼?這劑藥水是背離了正常範疇的東西,上千年前的記載連真實性都不能保障,你就讓亞爾曼喝下去?!”
   亞麻色頭髮的男孩半天沒有說話,兩個人對視很久,費恩的嘴唇一直抿著,只是神色黯淡下來:“你知道什麼,你有被同一個人拒絕五十三次嗎,你有過離別十年反目的經歷嗎,西弗勒斯,難道你比我有資格關心亞爾曼的生死嗎,就算只能有一天,我也要!”
   “他會恨你。”
   “他一直恨我。”費恩說得風輕雲淡,“馬上就要一個小時了。”
   “他是你父親……”
   費恩突然瘋狂地笑起來:“父親?父親!西弗勒斯,你這是在拿道德觀念在教育我嗎?我可不是霍格華茲的學生!”
   “我拒絕做這個魔藥。”
   費恩似乎有些驚訝:“那麼,小天狼星隨我處置?”
   “一個會面的機會,普通的約會。”斯內普啞著嗓子,“我只能做到這麼多。”
   “很大的誘惑,西弗勒斯。”費恩舔舔嘴唇,神情激動。
   “答應還是不答應。”
   “當然!當然!”費恩大叫著從製作臺上跳下來,“約會,你是說約會?我和亞爾曼坐在一起的那種?”
   “放我們走,還有,放棄這個魔藥。”
   “我什麼都答應!”費恩尖叫著,“什麼時候?”
   “等我們離開以後。”
   “你會放我鴿子的,西弗勒斯。”
   “你認為會嗎?”
   費恩謹慎地盯了他一會:“我暫且相信你一次。”
   突然地,地牢前方迸發出小天狼星恐懼的尖叫聲!
   “去你媽的!”斯內普大罵出聲,“放了他!”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打動人心最高明的方法,就是跟他談論他最珍貴的東西。
     ——卡耐基
   小天狼星並沒有被斷指,他只是以為要斷了,然後淒厲的尖叫聲讓斯內普後腦勺都能豎起汗毛來。
   一切和斯內普料想的一樣,真正想要留下他們的只有費恩,紅黨少兩個人或者多兩個人的區別沒有那麼大,英國人,畢竟還是麻煩了些,當天,他們被趕出那個小村子,費恩警告斯內普如果他沒有接到亞爾曼的信件,他不介意手上多捏兩條人命。
   兩個人翻過那個不高的山,對面是霍斯特的滑雪場,這幾天沒有下雪,整個滑雪場很蕭條,沒有一個人,小天狼星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斯內普無可奈何地坐在他旁邊。
   格蘭芬多吼了兩聲,像只被放出籠子的大型犬一樣歡快至極。
   “我突然不是很想和你坐在一塊,小天狼星。”斯內普帶著點嫌棄的味道。
   “嘿!混蛋,別掐我!”小天狼星打了個滾爬起來,然後笑著撲到斯內普身上,魔藥大師的身板可沒有那麼堅固,“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用一種你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的方法。”斯內普掙扎了一下,發現沒辦法弄開他,於是就勢躺在地上,“我有一隻貓頭鷹,如果可行,我希望給這個小傢伙一個特殊的稱謂——巡迴貓頭鷹。”
   “什麼意思?”
   “她能找到一些人,她認識的或者她記住的。比如你。”
   “你曾經讓她來找我?”小天狼星不可置信。
   “不然我怎麼推測出你會在德國北部?”斯內普說,“莉蒂亞,也就是我的那只貓頭鷹,飛回英國的時候,身上帶著一種特殊的草藥味道,那是在德國和芬蘭這樣的緯度才會生長的一種冬天開花的草本植物的香味,很特殊,不過一般巫師分辨不出來。”
   “你總是那麼神奇,西弗勒斯。”小天狼星笑了兩聲,爬起來把斯內普拉了起來。
   他們往山下走,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話題不可不免地談到費恩。
   “你是怎麼讓他放我們走的?”
   斯內普看上去不是特別想回答這個問題,但是他不得不開口(大家沒有忘記魔法的作用吧):“亞爾曼。”他吐露出這個名字,聲音不太自然。
   小天狼星看上去仍舊不大懂。
   “我答應讓亞爾曼和他約一次會。”
   “他答應了?”
   “不然你以為我們怎麼離開的。”
   “他沒瘋吧……”
   “我從未停止懷疑他存在精神疾病。”斯內普說,“但這不得已,我們必須離開,當然,一次約會不會對亞爾曼造成太大的損失。”
   “所以現在我們要去聖徒那裡?”
   “你以為亞爾曼在其他地方的幾率更大些嗎?”斯內普反問道,霍斯特山腳下的屋子逐漸清晰,連日的疲勞和饑餓讓他選擇暫且在這個麻瓜這裡歇上一晚。
   霍斯特紅光滿面一如兩周之前斯內普剛剛碰到他的時候,德國今年真的不會再下雪了,快到三月了,草場上都已經有綠色嫩尖的芽,在柵欄裡圍了秋冬兩季的奶牛也要放出來了,四月的時候,滑雪的索道都要拆卸,霍斯特每年大賺一筆的時光已經過去了,這個中年人熱情地接待了他們,並且告訴斯內普那天他走的匆忙錯過了第二天壯觀的滑雪場面。
   斯內普沒告訴這個男人他一點也不後悔,某個原因是,他不理解滑雪的樂趣,這和決鬥俱樂部的驚險刺激有的比嗎?
   自由的味道真的不一樣,連帶著胃口也大了起來,他們兩個人吃了四人份的晚餐,並且和霍斯特喝了半個晚上的啤酒,小天狼星大談特談其實他自己也不瞭解的麻瓜足球,魔藥大師懷疑這傢伙在用魁地奇的眼光和霍斯特討論進攻策略,就差沒說掃帚型號和每隊7人了。
   斯內普坐在格蘭芬多旁邊,時不時側臉看看說得唾沫橫飛臉頰上都騰起紅霞的小天狼星,他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但是他知道自己內心難得的輕鬆,那是真的輕鬆,儘管他也知道這份輕鬆維持不了多久,但有一分鐘,就儘量享受一分鐘吧。
   老霍斯特似乎看出這兩個年輕人的關係有些特別,他明著開了兩個客房的門,但是只有一個裡面有淋浴,另一個甚至連電線都是壞的,床板也斷了一半,中年男人晃著豐潤的體態回了自己一樓的大房間,沒多說什麼。
   離開的太久,每一次分別都來得突然甚至慘烈,兩個人真的安穩地睡在一張床上時都激動得睡不著覺,一肚子的話到嘴邊吐不出字來,只是靜靜地看著,指腹輕輕地摸著,腦袋湊在一起,糾纏著呼吸,交換著心跳,別的都不需要,真的。
   第二天,婉拒了霍斯特留宿的好意,他們打點著離開這個小城鎮,在人煙稀少的城鎮邊緣幻影移行,直接抵達德國西部的村莊:西納。
   
   聖徒顯然記得他們,當他們心中默念著這個小村莊的名字出現在他們視野之中的時候,沒有人前加阻撓。
   村莊不大,所有的住戶加在一起不到百人,或許和英國食死徒的數目以及傲羅的數目相比這個數位還算大的,但是這些人是從格林德沃興起之時開始一直培育到現在,歷經大半個世紀才彙聚起來的所有力量。
   英國不存在某個黨派專門的人才培育所,也沒有從小就針對性地作為未來傲羅後備軍培養孩子的概念,即便是八年前才平息下來的那場戰爭,真正捲進去的黨派以及政府人數也不過數百人,巫師其實是懼怕戰爭的,比麻瓜更加懼怕,因為這個種族的數量決定了每一個活著的巫師都彌足珍貴,每一場戰爭的消耗或許就是一代人的毀滅,這真的不誇張。
   出來迎接他們的是亞爾曼,那個男人已經完全恢復了,臉上掛著他一如平常的捉摸不透的笑意。
   “我認為你們是來找格林德沃先生的?”亞爾曼問。
   “不,我來找你。”斯內普挑挑眉毛,“可以單獨說嗎。”
   亞爾曼些微驚訝了一會,把他們領到一間矮小的屋子裡,聖徒們的住宿並不華麗,幾個月前他們剛剛來會見格林德沃的那間房屋是特意修築給老魔王的,其餘的房子多數是一層或者兩層的小樓,沒有過多的裝飾,只有簡單的傢俱。
   小天狼星被斯內普支開,格蘭芬多儘管不是很樂意但也知道那兩個人的話題可能他很難介入,只能苦著一張臉出去散步。
   斯內普還沒有開口,亞爾曼就先說話了:“你們的事情,我聽聞了一些。”
   “你是指哪件。”
   “最近發生的。”亞爾曼沒有挑明,“我多少猜到你想幹什麼,你們前兩天還在塔納爾的控制之下,現在就能從芬蘭來到西納,紅党不會隨意放人,或者說某些人不會隨便放人。”
   “我不會因為這道歉的,亞爾曼。”斯內普說,“你有必要和他見一面,正常的普通的見面,費恩現在已經快瘋了。”
   “他從來就沒有正常過,西弗勒斯。”亞爾曼搖頭,“這是天生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孩子。”
   “在他真的瘋狂之前阻止他,亞爾曼。”斯內普尖銳地說,“你知道我在擔憂什麼,這不是沒有道理也不是沒有例子的事情,費恩的魔力太強大……那簡直不是正常巫師能夠達到的強大。”
   “你沒有必要憂心這些,他不會變成另一個伏地魔。”亞爾曼肯定道,同時發覺自己的英國朋友小幅度的顫抖了一下,“他沒有那個野心……他的心思——很單純。”
   “我假設你可以同意我剛剛普通的請求,一個見面。”斯內普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握了握。
   亞爾曼的頭往下垂了垂,盯著老舊地板的裂紋:“這沒有你以為的那麼困難……雖然說實在的我儘量避免和他見面。”
   斯內普說不出什麼感激的話,他朝亞爾曼點點頭,給這個心心緒混亂的男人留下一點私人空間,魔藥大師剛剛離開那個兩層小樓就看到一直在外面晃悠的小天狼星,他沖他招招手,格蘭芬多仿佛搖著一條尾巴一樣地跑過來。
   “走吧。”
   “好!”
   告別西納的時候,魔藥大師把儲物袋裡萊斯特蘭奇的金庫鑰匙留在的亞爾曼房子前的信箱裡,附上一張紙條:作為我們最驚險的一次冒險的紀念。
   兩個人沒有急著離開德國,他們抽出一個下午在西部的運河上偷偷登上一艘運貨的船隻,坐在懸掛在船體側面中部的一個救生艇上,小天狼星坐在船沿上晃蕩著兩條腿,魔藥大師則正襟危坐一般地坐在裡面一些的地方。
   “你喜歡這裡嗎,西弗勒斯?”
   “如果我們不是在半空中。”
   “我就知道你不喜歡呆在這種高度。”小天狼星大笑,“還記得你在耶誕節答應過我的陪我出來逛逛嗎?就當今天賠回來了。”
   “容我提醒,尊貴的布萊克先生,聖誕假期早就結束了。”斯內普微微彎著唇線,曲起膝蓋,靠在船體堅硬的鋼筋皮膚上,“不過我不介意在這樣的地方討論一下我們下一步的動向。”
   “也許,我們能在這裡先呆上幾天?我想我真是太渴望這種輕鬆了。”小天狼星張著雙臂,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會跳下去一樣。
   “同意。”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當現實折過來嚴絲合縫地貼在我們長期的夢想上時,它蓋住了夢想,與它混為一體,如同兩個同樣的圖形重疊起來合而為一一樣。  ——摘自《追憶似水年華》
   斯內普在此之前從未想過自己將會有一天過上這樣的日子,他和小天狼星住在麻瓜的酒店裡,在充滿商業氣息的街道上散步,去滿是情侶的河畔休憩,甚至於他們逛了麻瓜服裝店採購了一堆春季衣服回來,斯內普不會承認自己喜歡這樣平淡的生活,儘管他已經有好多天沒有碰坩堝了,他總是帶著一種近乎包容的目光看著小天狼星在街道上瘋跑,或者是盯著某個展櫃上的新奇物件不肯走,如果生活一直這樣倒也不錯,但現實就是現實,他們不可能永遠呆在這裡。
   這天的白天,小天狼星把斯內普拉到遊樂園,魔藥大師極不情願地參與到這種浪費他高智商的遊戲中,然後格蘭芬多摟著斯內普在噴泉廣場上坐在小板凳上半個多小時讓一個留著長髮的男人給他們畫了一張素描,魔藥大師在嘴巴上鄙夷小天狼星無恥的浪費時間的行徑但是還是小心翼翼地施了一個縮小咒夾在一本遊樂園宣傳冊裡裝進風衣的口袋。
   回到酒店,堪稱熱情的服務員被斯內普冰冷的眼神和表情生生凍出了房間,連小費都沒有拿,小天狼星把衣服打包起來,放進斯內普的儲物袋裡。
   很快,他們計畫的離開時間已經到了,整整一周的時間,兩個人去了南部的阿爾卑斯山脈,從慕尼克一路北上,小天狼星甚至租過一輛車在德國分佈均勻的村落之間行駛而過,斯內普覺得如果說他們兩個在這次旅行中的共同愛好是什麼,那估計就是熱愛那些非常非常小的村子,從村頭就能看到村尾,迷人的、低矮的雙層德式建築,彌漫著古老和滄桑的氣息,讓人覺得秒針似乎都走得慢些了。
   “西弗勒斯接下來我們去哪裡。”小天狼星往杯子裡倒著檸檬水。
   斯內普站在窗臺旁邊,帶著思索的表情凝視著街道:“也許……回英國?”
   “你是不是需要和盧修斯先通上一封信。”
   “不失為一個好主意。”斯內普回頭看向小天狼星,“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沒有問你。”
   ?
   “你拿走的那些資料在哪裡。”
   小天狼星看上去十足的窘迫,他小聲嘟噥了一句什麼,魔藥大師沒有挺清楚。
   “什麼?”
   “在……在費恩那裡。”
   斯內普覺得血液正在往自己的頭蓋骨內部的血管湧,青筋浮現在額角:“你真是個——蠢貨!”
   “費恩當時答應我會幫我找的……”
   “所以你就把那些東西都給他?”斯內普頭疼不已,“你知不知道那些東西有多重要!”
   “我只是拜託他去找那種植物的花粉而已。”
   “那麼,布萊克先生,請你現在分析一下他幫你找的可能性和以後他可能拿這個威脅我們的可能性究竟哪個更大?!”
   “別那麼杞人憂天,西弗勒斯。”小天狼星走過來,坐在床沿上,他伸出胳膊拍了下魔藥大師的腿,“費恩不會那麼幹的。”
   “……我去寫信。”斯內普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他心裡亂糟糟的。
   莉蒂亞在傍晚帶著一張羊皮紙飛離德國,斯內普和小天狼星也迎來了在這裡的最後一晚,明天中午之前他們就會退房離開,回到英國,那個紛爭暗存的世界。
   沒有等盧修斯那邊傳來任何消息,兩個人就從德國的海岸動身幻影移行回到英國,仍舊是那個邊防脆弱的礁島,然而不同的是,那裡現在彙聚著傲羅。
   “請斯內普先生還有布萊克先生和我們走一趟。”說話的是斯克林傑,礁島的大風讓他的鬍子四處吹散著,越發的像一隻獅子。
   
   魔法部執行司下屬的一個監控小組,小天狼星和斯內普被分到一個區域,說白了,這裡就是一個暫時的監獄,沒有魔杖,所有的隨身物品都被搜刮,斯內普簡直要慶倖自己離開德國的時候把那根屬於萊斯特蘭奇的魔杖留在了亞爾曼那裡,如果這根魔杖還留著,估計連審判都用不著他就可以直接去阿茲卡班了。
   “為什麼他們會知道我們回來了?”小天狼星壓低著聲音。
   “這個問題不應該在這裡討論,”斯內普給了他一個凡事小心的眼神,格蘭芬多自然明白他在擔心周圍可能都是探測或者竊聽咒,但是他們現在沒有任何魔法物品能夠識別出來,“不過他們沒有理由扣押普通巫師長達兩天,那個時候我們可以要求離開,甚至不用付保釋金。”
   “我不缺那幾百加隆。”小天狼星嘟噥著。
   “我也不缺。”斯內普在心裡翻著白眼,他知道和格蘭芬多講道理是個堪稱極致的失誤,當他們覺得自己有道理的時候是不會接受別的道理的。
   “這讓我想到了自己在阿茲卡班的時候。”小天狼星神色黯然,“十二年……”
   “你這輩子都沒有可能回到那裡,不管你多想念那個該死的地方。”不會安慰人的斯萊特林如是說。
   “你的嘴巴就不能稍微的甜一點嗎?”小天狼星抱怨地靠了過去。
   魔藥大師低聲說了句什麼,不過他沒有挺清楚。
   “你說什麼?”
   “我沒有重複的習慣。”
   事實上是,斯內普也說不出第二遍。他剛剛說:你又不是沒有嘗過。
   就在兩個人膩膩歪歪地,小天狼星差點就準備枕在魔藥大師的腿上睡上一覺的時候,斯克林傑踏著重重的步子來了。
   老傲羅重重地呼吸了兩聲,似乎在提醒兩個人他的存在:“斯內普先生,請你出來和我們談談。”
   斯內普拍開小天狼星的腦袋,站了起來:“我希望時間不會太久,斯克林傑先生,畢竟,您逮捕我們的時候手上沒有拿著任何公文。”
   傲羅的臉色頓時很難看:“你們出現在那個地方就不正常。”
   魔藥大師沒再說什麼,他回頭看了格蘭芬多一眼,示意他安分點,便跟著隨同而來的幾個傲羅一起離開,黑色的大理石反著光,把他高挑的身影映在上面,恍恍惚惚。
   這是一個很小的審訊室,儘管傲羅和魔法部的工作人員都不會承認這個房間的真實用途,但是它的確是用來進行非法審訊,比如現在,傲羅在沒有呈現任何證據的情況下逮捕了斯內普並且希望從他口中獲知一些事情。
   斯內普被要求坐在房間的桌子旁邊,有兩個傲羅站在他身後,斯克林傑坐在正對面,他旁邊有一個記錄員。
   “解釋一下你為什麼會出現在英國北部的礁島,斯內普先生。”斯克林傑在鼻子上架了一副眼鏡,那樣子就像是伙夫裝文人一樣可笑。
   “巫師幻影移行出現在本國的任何地方應該都不算奇怪的事情。”
   “但是有消息顯示你此前不在英國。”斯克林傑從桌子上的文件袋裡掏出一張羊皮紙,故意抖了抖,推到斯內普前面。
   那是他寫給盧修斯的信。
   魔藥大師簡單看了一遍:“我想這封信也不能證明什麼,我只是告訴自己的朋友自己會抽空去拜訪他的莊園。”
   “不要狡辯!斯內普!”斯克林傑拍著桌子站起來,“你和塔納爾還有聖徒有什麼勾當!”
   “容我提醒,先生。”斯內普慢悠悠地說,“把魔法部或者傲羅解決不了的問題推卸到某個巫師的身上實在不明智,而且我的朋友盧修斯恰巧和北歐最著名的巫師律師關係不錯。”
   斯克林傑眼角憤怒地抽動著:“別拿盧修斯的人脈威脅我,小子,你還沒出生的時候我就開始和聖徒打交道。”
   “我只是很好奇,斯克林傑先生,你真的不擔心兩天之後你不得不放我們離開的時候——”
   “閉嘴!我知道你和他們有些關係,斯內普,只要我找到了,就完全可以送你進阿茲卡班,不論是聖徒還是塔納爾。”斯克林傑說,“當然,這個不是我抓你的重點……鑰匙在哪。”
   斯內普挑挑眉毛:“鑰匙?”
   “別裝傻,萊斯特蘭奇家的拱頂鑰匙。”
   “我且當你查閱過我的家族背景,我身上沒有一點萊斯特蘭奇的血統。”斯內普說,“斯克林傑先生,沒有哪個英國巫師會和塔納爾或者聖徒沾染關係,一個臭名昭著,一個已經敗落。”
   “那麼,鑰匙失蹤的那一天,為什麼你不在學校。”
   “哪一天?”斯內普可不會上套,魔法部根本沒有公佈過失竊的事情。
   斯克林傑看上去氣急敗壞,他瞪著斯萊特林好一會,然後從桌子對面繞過來,走到斯內普身邊:“不要忘記你的前科,斯內普,就算你贏得了梅林獎章,也不能把你本人記錄上的黑點抹掉,如果你配合,我可以考慮給你提供一個薪酬優渥的職位,不過如果你還是硬的像塊石頭,我認為部裡會有很多方法讓你不想活下去。”
   害怕嗎?斯內普根本不怕。
   他也站了起來,直視著斯克林傑:“斯萊特林的道德底線不會比格蘭芬多更低,而顯然,我沒有做任何違背自己底線的事情,因此,我覺得斯克林傑先生有必要現在就釋放我和布萊克(故意這麼叫的)。”
   傲羅的臉色極差:“一個食死徒和我談底線?!”
   “或者,斯克林傑先生更願意把這個詞替換成原則?”
   斯內普旁敲側擊的嘲諷讓這個老傲羅著實有些憤怒了,他甩開手上的資料夾,憤然走出了審訊室。
   餘下的幾個傲羅把斯內普送回了監控區,小天狼星正無聊地在裡面打瞌睡,看到魔藥大師回來,他驀地騰起身來,瞪著一雙眼睛檢查者斯內普,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才松了口氣。
   “嚇死我了。”
   “蠢狗。”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不要錯過)
   第四十五章
   我偽裝早熟,人們就傳說我早熟。我偽裝懶漢,人們就傳說我是懶漢。我偽裝寫不出小說,人們就傳說我不會寫小說。我偽裝說謊,人們就傳說我說謊。我偽裝有錢,人們就傳說我有錢。我偽裝冷淡,人們就傳說我冷淡。然而,當我痛苦得禁不住呻吟時,人們卻傳說我是偽裝成痛苦的。
     ——摘自《偽裝》
   傲羅沒有私自扣留他們太久,第二天的下午,他們被釋放了,仍舊走的是秘密通道,沒有驚擾到上班的巫師,同時被扣留的私人物品也被歸還,但是斯克林傑在他們臨走之前陰測測地說了一句:“我會找到逮捕你的理由的。”
   斯內普對此沒有任何回應,他只是再次覺得格蘭芬多都有敏銳的直覺但是缺乏執行的智慧,不管是他碰到的哪個格蘭芬多幾乎都是這樣,當然,鄧布利多不算,那是個充滿了智慧、策劃力以及執行力的巫師。
   格裡莫廣場12號的房子空置了將近兩個月仍舊很乾淨,小天狼星離開時曾命令在他回來之前不許現身的克利切也出現了,忙前忙後地為兩個風塵僕僕的主人準備洗澡的熱水和飯菜,還有把他們從德國採購回來的一堆東西整理好,小天狼星耍賴一樣地不肯去洗澡,魔藥大師可沒有哄孩子開心的閒心,他收拾了一下,一頭鑽進了浴室。
   從充滿權欲的魔法部出來,能夠在浴缸裡泡上二十分鐘是一件非常愜意的事情,顯然,就算是曾經寒冰一樣的斯萊特林院長也不能拒絕這樣的誘惑,他躺在盛滿熱水的魔法浴缸裡,不時有白色的泡沫從浴缸側面的圓孔自動湧出來,帶著輕微的檸檬香味,整個浴室蒸騰起桑拿房一樣的白霧,讓掛在四角的馬燈光線更加朦朧。
   斯內普的思緒飄遠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麼,仿佛是淺睡眠中做夢,睜眼就忘記了,當他被真切的感受拉回到現實的時候,卻發現小天狼星正伸手揉著他的頭髮……
   “該死……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斯內普的手緊緊抓著浴缸邊緣。
   “有一會了,”格蘭芬多假裝著嚴肅,手上仍舊輕輕揉著。
   “你在幹什麼!”接受不能的斯內普伸手抓住頭上的手,卻摸到一手的泡沫。
   “洗頭啊,你頭髮有些長了。”小天狼星似乎覺得夠了,拿魔杖念叨著附加了加熱咒的清水如泉,“我得幫你再剪剪。”
   接著,格蘭芬多跨著長腿翻進浴缸,斯內普這才注意到他一絲不掛,胸口上那鮮紅得像血一樣的醜陋烙印就那麼映入眼睛,那是一輩子也洗不掉的傷疤.
   斯內普忍不住伸過手去摸了摸,那些傷痕坑坑窪窪的,紮得斯內普的手不舒服,心裡也不舒服。格蘭芬多把他的手拿開,靠得更近了些。
   “別總想這些有的沒的。”小天狼星捉著魔藥大師的手獻上一個紳士的吻,然後順著對方長期製作魔藥微微發黃的指尖舔舐著,斯內普多想抽回那只手啊,可是他辦不到。
   朦朧的水汽夾雜著兩個人都沒辦法通過意志力去忽視的欲*望,那種敏感的情愫在空氣裡傳播著,從一個人翕張著的嘴裡噴灑出的灼熱氣息中傳遞給另一個,熱水被攪合得不斷濺出浴缸,但立刻又自動加滿。
   格蘭芬多急性子地摟上斯內普的脖子,整個人貼上去和斯萊特林吻了起來,清苦的咖啡味和火焰威士卡,粘熱的巧克力和香草冰淇淋,很容易分辨出不同來,藍色的眼睛撞上黑色的,那麼近的距離幾乎看不清對方的容顏……
   唇舌糾纏,遊走過牙縫和上顎,脆弱的骨骼幾乎在這近乎絕望的吻裡酸澀得難以合上去,他們追逐著,拼了命一樣的捕捉著對方的氣息,分別將近兩個月,是在太痛苦太折磨人了!
   “你真是……”斯內普粗重地喘息,胸口起伏得厲害,他都要窒息了,“該死的好。”
   “謝謝誇獎。”小天狼星極度斯萊特林地眨了下左眼,然後低下頭在斯內普的胸口上輕輕吮了一下,“我覺得在進行下一項活動之前我們需要換缸水。”
   熱水消失。
   魔藥大師輕輕顫了下,感覺不同了,和耶誕節那次已經完全不同了,克制不了,完完全全的克制不了!斯內普無可抑制地服從著自己的欲*望,酥麻和渴望充滿了渾身的血管,梅林!這只是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而已!西弗勒斯斯內普……你真的陷進去了!
   小天狼星筆直的鼻樑骨磨蹭在他的小腹上,細微的撓癢一樣的觸覺被感官這個放大鏡放大,然後無節制地蔓延,一缸水蓄得很快,小天狼星濕淋淋的腦袋從水裡抬起來,耷拉在腦門上的幾撮頭髮讓他看上去萬分無辜。
   “你性感的要命,西弗勒斯。”小天狼星低喃著握住他,把吻留在他的耳畔。
   這絕對是斯內普許多年來洗得最熱血澎湃一個澡,十分鐘後,兩個人雙雙從浴缸裡出來,急迫地幻影移行到鋪著雙色床單的床上。
   “別動。”格蘭芬多拇指在斯內普的眼眶下磨蹭了一下,“別討厭這個。”
   然後他的腦袋往下挪,伸手捉著斯內普的昂揚的勃起,小天狼星的嘴唇就要碰到了……碰到了……梅林!他怎麼討厭得起來!
   斯內普禁不住發出低沉的呻吟聲,他伸手胡亂地抓了一下,抓到了小天狼星的頭髮,五指發力,似乎想把格蘭芬多整個的按下去。
   吞得太深了,小天狼星幹嘔般的咳了兩聲,魔藥大師立刻想要抽出來,但是對方按住了他的盆骨,鼻尖碰著他的那叢毛髮,以斯內普這個俯視的效果圖實在是太刺激了,靈活的舌頭討好地在給予他生澀的快感,累積的太快太多,斯內普並沒有堅持太久,挨過了那陣眼前閃爍白點的無力的恍惚勁,魔藥大師才想起來看看小天狼星。
   格蘭芬多有些狼狽,臉上掛著白色的未知粘液……
   “哈哈哈……”小天狼星大笑,斯內普……斯內普那是在臉紅吧。
   清理一新……魔藥大師聲線有點抖。
   格蘭芬多把腦袋埋進斯內普的肩窩裡:“行不行?”
   斯萊特林給自己打一個洞也說不出贊同的話來,不過他放鬆了身體,躺在柔軟的床墊上。
   小天狼星放肆的笑了兩聲,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管透明液體來。
   “什麼東西。”魔藥大師問。
   “潤滑劑。”
   “……”斯內普後悔自己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滑膩的手指探進身體裡,並不好受,不過一點也不疼,小天狼星動作很輕緩,斯內普看到那傢伙滿頭大汗,他的一隻胳膊上掛著他的腿彎,儘管斯內普非常不喜歡自己現在赤裸裸的躺著的姿態,但是那傢伙是小天狼星,這其實……也沒什麼。
   兩根。
   手指曲直著,斯內普身體痙攣了一下……梅林……那是什麼東西……
   “我在麻瓜醫學雜誌上看到的。”小天狼星張揚著學生時代的惡趣味氣質,“只有五公分深,我猜它不錯。”
   該死的不錯!該死的不錯!!
   魔藥大師的額頭上冒出生理汗液來,細碎的呻吟聲湮沒在喉嚨裡,壓抑的低喘讓小天狼星熱血沸騰!
   “我忍不住了,西弗勒斯。”格蘭芬多抽出手指,另一隻胳膊把他的一條腿架到肩膀上,整個人攜帶著瀑布傾瀉而下的壓迫力,熾熱的溫度從下面傳上來,然後被進入。
   疼?倒也不是那麼疼。但是那種從內到外被撐開的感覺讓斯內普不適。
   “嗯……”小天狼星極樂般地哼了兩聲,看到斯內普皺起眉毛生生停在了‘半路’上,“西弗勒斯?”
   “……沒什麼。”
   格蘭芬多在這種情況是分辨不出真話假話的,沒什麼?那我就繼續了。那一竿子到底的方式,強勁地宣誓主權般的霸道,斯內普覺得自己腰部以下都使不上一絲力氣來,只能死命抓著小天狼星的肩膀……
   那傢伙開始動了,拉扯的疼,摩擦的熱,被完全占滿和充盈的飽脹,還有那個該死的讓斯內普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口的頻率!
   “西弗……西弗勒斯……梅林……”小天狼星一如既往的熱愛用言語表達自己的心情,他用灼熱的身體和同樣灼熱的呼吸告訴身下的人自己究竟有多喜歡他。
   這真是太瘋狂了!
   斯內普的喉嚨裡終於迸發出純粹的欲望的聲音,低沉嘶啞的,像是大提琴聲中裹著奶油和花生醬,讓小天狼星的腦子瞬間變成一團糨糊……他太溫暖了,包裹得剛剛好,似乎松一點或者緊一點都不對自己的胃口……
   你可真是個迷人的傢伙,我的魔藥大師。
   小天狼星用自己的唇捕捉著斯內普翕張的嘴,他力道盡失地差點咬破對方的嘴唇,斯內普像是溺水的人一樣緊緊攀著他的肩膀,壓抑的吼叫哢噠哢噠地神似古靈閣的小推車。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小天狼星捉著斯內普的腰,原始的律動夾帶著不可忽視的快感衝擊著兩個人此刻脆弱的神經,“西弗勒斯……我想我愛你……”
   熱液衝擊著斯內普的軀體,由內而外,兩個人的眼角都掛著眼淚,那是生理性被快感激出的眼淚還是其他無從考證。
   “我也是……”魔藥大師啞著嗓子應和。
   
   如同從前斯內普對盧修斯下過的判斷,這傢伙永遠挑著不對的時間來到不對的地方很可能還會說一些不對的話,比如在小天狼星和斯內普翻雲覆雨之後的早晨,憑藉著自己知道口令堂而皇之地踏進兩個擁有魔法契約的人的領土,並且絲毫沒有尊重主人隱私概念地通過樓梯走到二樓,一把推開沒有鎖上的大門——
   !!!!
   “梅林……納西莎不該拒絕我一起來的……”
   “噢!該死的!”渾身上下不著一縷率先醒過來的小天狼星(為啥他醒你們懂)手忙腳亂地扯過床單把斯內普裹起來,睡眠一向很淺的魔藥大師竟然沒有在這番大動作中醒過來。
   “拜託你能把門關一下嗎,盧修斯。”小天狼星尷尬不已地說。
   “噢,我認為沒問題。”盧修斯勾起一個笑容來,然後關上門,一秒鐘後這扇門又被推開,“問個問題,小天狼星。”
   “?”
   “你有給西弗勒斯清理一下嗎?”
   格蘭分的紅了臉,鉑金貴族歎息著自己朋友‘交友’不慎往樓下走去。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小天狼星才衣著整齊地下來,盧修斯突然回想起兩個月前的一天,他也是差不多早上十點來到格裡莫廣場看了一出笑話,不過不同的是,現在陪他用早餐的人是小天狼星。
   刀叉輕碰,瓷盤清脆地響了幾聲,餡餅被切成八個小塊,大小幾乎一樣,也只有盧修斯才能在剛剛那樣驚人的場面之後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自然,該幹什麼幹什麼。
   “盧修斯……西弗勒斯他是自願的。”小天狼星忍了五分鐘終於解釋。
   鉑金貴族挑挑眉毛沒有讓自己一口噴出來:“要是他不願意,你真能把他怎麼樣?”
   格蘭芬多一堆解釋都溶解在嘴邊。
   “哦。”他最後不疼不癢地說。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社會在乖巧卑下的自私自利中窒息而死,人類喘不過氣來。打開窗子罷!讓自由的空氣重新進來!呼吸一下英雄們的氣息。

摘自《名人傳》
   斯內普到中午才醒過來,然後經過一夜乳酸沉澱之後,魔藥大師感到身體不像是自己的,尤其是腰部及其酸痛以及某個地方針紮一樣的感覺,他在內心裡高呼梅林以及將小天狼星這個稱謂替換成無數的詛咒用語……
   不過沒等到他真的罵出聲來,小天狼星就急煞煞沖進房間,一臉等死相地蹲在他面前。
   魔藥大師想撫額長歎……
   “你在幹什麼……混蛋。”
   “你不會怪我吧……”
   “他不會怪你的。”盧修斯靠在門框上幫腔,然後沖著斯內普眨巴了下眼睛,“我認為作為十幾年的朋友我還算了解你。”
   “真是——感激不盡。”斯內普咬牙切齒。
   這件事情很快被大家拋在腦後,雖然盧修斯還是決定今天晚上回家把這當做睡前談心半小時將給納西莎聽,但是他懷疑自己根本堅持不到晚上,這該是多麼勁爆的一個消息啊!
   “好了,尊敬的瑪律福族長大人,不知道您光臨寒舍有什麼緊急理由。”還沒從剛剛的尷尬中緩過勁來的魔藥大師現在嘴巴裡每一個字都充滿了火藥味。
   “顯而易見的理由,西弗勒斯。”盧修斯交叉著雙手,拇指微微顫了兩下,“魔法部對我的莊園進行了完全的看守,每一封信件,每一次飛路網的連接,甚至是幻影移形的次數,所以你的那封信才會被劫走。”
   “這很容易想到,盧修斯。”斯內普微微昂起頭,“如果你只是來陳述我已經想到的東西,那麼格裡莫廣場的主人之一現在希望能去洗個澡。”
   “當然不止那些。”盧修斯神色黯淡了些,“部裡另一個部門的內應告訴我,為了平息這次塔納爾和萊斯特蘭奇金庫的事情,魔法部將會捏造偽證,判處我和你的刑事責任。”
   “這很荒唐,巫師法庭是陪審員審理,沒有充分的證據就算是格蘭芬多也不能盲目判決。”
   “但是挑選陪審員的可以是魔法部。”盧修斯歎了口氣,“這是可以串通的,為了平復民眾,總是有犧牲者,但我想不到福吉盡然有膽量在瑪律福這個名字上動刀子。”
   “你並不害怕他。”斯內普斷言,“你還不至於懼怕這些人。”
   “如果只是我一個人,我當然不害怕。”盧修斯搖頭,“我擔心是納西莎還有德拉科的名譽,莊園代表傳承,我不能拋棄,家人代表責任,我也不能卸下。我有一千種方法讓魔法部沒辦法拿我怎樣,但是我不希望因為我這次的狡辯讓德拉科在學校收到排擠。他快上學了,這不是8年前,我有足夠的時間讓世人淡忘我的過往。”
   “你讓我覺得你優柔寡斷了,盧修斯。”
   “放心,西弗勒斯,你也會這樣的,因為你也不再是孑然一身。”盧修斯微微一笑,“不過,魔法部的計畫不會那麼快,至少還有兩個月,上下打點,人員籌備……可是——”
   “可是兩個月對於我們來說太短了!”本來去給斯內普準備早餐的小天狼星端著盤子出現在房間,他用了一個漂浮咒讓餐盤浮動在斯內普身前,然後轉身看著盧修斯,“兩個月?!現在我們只有幾個魂器?3個!”
   “冷靜,小天狼星。”斯內普出聲,格蘭芬多看了他一眼,把一肚子氣話咽進肚子。
   “所以,我們需要儘快找到剩下來的那幾個魂器,可能還有兩個或者三個甚至更多流落在外。”
   “英國巫師可沒有聖徒那樣的探測能力。”斯內普謹慎地開口,“亞爾曼從出生開始就是在黑魔法的溫床裡長大的,並且,他是很多年來格林德沃失勢後最傑出的一個。”
   “這幾乎不可能!”小天狼星大聲說,“如果從哈利二年級那個日記本算起,當時他們花了整整六年!”
   “別把三個成年人和幾個格蘭芬多幼崽等同,小天狼星。”魔藥大師拿著勺子翻動著蘑菇湯。
   格蘭芬多把一肚子的話咽回喉嚨口,帶著不解的表情緊緊盯著斯內普,似乎在乞求對方准許他重新張開嘴辯解些什麼。
   “動動你的腦子好好想想,小天狼星,你還記得哪些魂器。”
   小天狼星擰著眉毛,一會後說道:“小漢格頓,哈利六年級的時候曾經和鄧布利多討論過這個地方。”
   盧修斯眼睛微微動了動,看上去在好好記下這個地名字。
   “我們只有兩個月!”格蘭芬多還是忍不住大呼出聲,“毫無頭緒的尋找!”
   “沒有嘗試過就妄下結論,所以你永遠也沒辦法自己釀制出出色的藥劑,小天狼星。”斯內普平淡地說了句,把面前的頭盤挪到床頭櫃上放好,“小漢格頓,你需要多久能調查清楚這個地方,盧修斯?”
   “你得對你的朋友有點信心,西弗勒斯。”盧修斯勾起嘴角,一副得令的表情。
   鉑金貴族領會到好友的意思,他起身客套的打招呼離開,拒絕了小天狼星送他到門口的好意,很快離開了格裡莫廣場。
   斯內普帶著疲倦靠在枕頭上,小天狼星小心翼翼地靠過去,輕輕地摟著他,把毛茸茸的腦袋擱在魔藥大師的胸口,似乎擔心下一秒這個男人就會消失一樣。
   “求你了,西弗勒斯。”悶悶的聲音從胸口傳到斯內普的耳朵裡,“別那麼冒險了,求你了……”
   魔藥大師伸出一隻手在格蘭芬多的後腦勺上揉了揉:“沒腦子的東西。”
   “太危險了,真的太危險了!”小天狼星用力環住斯內普的腰,鼻樑磕在對方的胸骨上,僅僅貼合著不分你我,“那麼多人因為這個死去……甚至是你!”渾身是血的斯內普驀地閃進小天狼星的腦海,他的眼睛立刻酸澀起來,他不是個那麼堅強的人,他當然可以逞強地在悲傷的時候用笑容掩飾眼淚,但是他受不了再一次的失去,也許這次他會瘋。
   斯內普的手停了下來,他想要吞咽一下來緩解喉嚨口裡被阻塞的感覺:“不會有事的……小天狼星。”
   “求你考慮考慮你自己行不行!”格蘭芬多猛的坐起來,“你關心瑪律福一家的名譽,關心我教子的安全,關心伏地魔的計畫……可是你關心過你自己麼……混蛋!你就不能發揚一下斯萊特林的自私麼!讓我覺得你的保證可信!”
   “我且當你早就知道我是個成年人,蠢狗,我不會傷害到自己,至少以後不會。”斯內普說的極其認真,他深深地看進小天狼星的眼睛裡,告訴那個不安的男人要相信他。
   格蘭芬多最終敗下陣來,他點點頭,垂下眼睛,拉著斯萊特林躺在床上睡了一個回籠覺。
   未來迷茫得如同南極七月的天空一樣黑,不過此刻他們什麼都不在乎,兩個人都稍稍認同費恩那個瘋子的某些觀念:如果能把摯愛擁在懷中,其他的又算得上什麼?
   
   魔法部沒有給這兩個奔波已久的巫師任何喘息的時間,幾個小時之後,他們發現格裡莫廣場外有陌生巫師游走的痕跡,只留下淡淡的魔力,有很明顯的傲羅作風,魔法部已經把人派遣到這裡,看上去盧修斯的確被完完全全的監控了。
   斯內普在門框上安了一個窺鏡,能夠清楚看到門外十幾米內的東西,就像麻瓜的貓眼,不過增加魔法,和瘋眼漢的眼睛一樣能夠看穿隱形衣和幻身咒,但是弊端是它需要很大的魔力支援,耗費心神。
   持續兩天他們沒法得到盧修斯的任何消息,布萊克老宅之外的傲羅數量絲毫沒有減少,雖然這裡的飛路網系統還沒有被入侵,但是再強大的個人住宅防護魔法也無法完全抗拒魔法部施加的壓力,這就是政治黑幕,是連瑪律福也不能抵擋的阻礙。
   不過斯內普和小天狼星在某種程度上還是低估了鉑金貴族的手腕以及金加隆和地位對某些人的誘惑力,第三天的晚上,格裡莫廣場前值班的傲羅消失了,盧修斯也是在這天晚上匆匆趕到布萊克宅邸。
   帶著一絲趕路的狼狽,盧修斯把披風解下來扔給克利切,陰雨綿綿的天氣讓他的袍子上沾著星星點點的泥印,這兩天回轉的溫度讓他暴露在外的手指凍得發青,斯內普簡直懷疑他是駕夜騏來的。
   小天狼星遞上去一杯熱水,魔藥大師往裡面滴了點感冒藥劑,三個巫師圍坐在壁爐旁邊,火光籠罩著半個客廳,傢俱的陰影朝不同的方向倒戈。
   盧修斯安靜了好一會都沒有開口說話,斯內普和小天狼星沒有打斷他的沉默,他們多少能夠猜到盧修斯的沉默是因為什麼,但沒法具體猜測,也不敢胡亂猜測……
   小漢格頓,那個陌生的地名,究竟埋藏了什麼秘密?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只有在你最落魄時,才會知道誰是為你擔心的笨蛋,誰是形同陌路的混蛋。  ——佚名
   布萊克老宅充滿寫滿緊張和閉塞的空氣,盧修斯難以克制地微微抖動了下手,他抹了抹臉讓自己冷靜下來,目光閃動地看著自己的朋友。
   “我查了查小漢格頓。”鉑金貴族沙啞著嗓門。
   “恩。”
   “黑魔王的父親和母親曾經就住在那裡。”盧修斯閉上眼睛,握了握拳頭,“那裡有一個荒廢了的裡德爾莊園,幾十年前莊園裡的幾個主人在一夜之間全部死去,沒有任何謀殺痕跡。”
   索命咒……魔藥大師的腦子裡閃過一個詞。
   盧修斯深深吸了口氣:“黑魔王的父親是個麻瓜。”
   “什麼?”小天狼星瞪大眼睛。以純血為榮,鄙視麻瓜甚至屠殺麻瓜的黑魔王是個混血巫師?!
   “不過魂器不一定就在那裡。”最先反應過來的斯內普選擇暫時忽視盧修斯向他拋來的疑惑,“雖然他曾經在那裡殺人。”
   “那裡的可能性最大,西弗勒斯,我沒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徹底檢查那個小地方,你知道魔法部現在對我看管得有多嚴。”盧修斯揉著眉心,“而且……你沒覺得有些不對勁?”說著他動了動胳膊,輕微的,但是足夠讓他對面的兩個人看的清清楚楚。
   斯內普的臉色白了一些,壁爐的照耀下這點細微的變化難以察覺,但是擁有羈絆的小天狼星感覺到了斯內普的緊張,他伸出手握住對方的手。
   “到底怎麼了。”格蘭芬多沉不住氣地問。
   “黑魔王。”魔藥大師只給出一個詞的回答,但是已經足夠讓小天狼星背脊發涼,他現在已經完全明白盧修斯挪動胳膊的意思,那個黑魔標記……難道又死灰復燃般地開始傳達什麼訊號了?
   “所以我們的時間更緊了,西弗勒斯,我不希望小天狼星曾經說過的任何事情再次重演,沒有哪一件是我能安心接受的。”盧修斯抿著嘴唇,“我支開了今天值班的傲羅,但是也只有今天,你們必須現在就離開這裡,否則就只能等到下一次這兩個傻瓜值班。”
   “不!我不能讓西弗勒斯去冒險!你答應過的!”小天狼星猛的扭過頭看著魔藥大師,“你才答應我幾天。”
   “閉嘴,蠢狗。”
   “我絕對不允許你受傷,絕對——”
   “昏昏倒地!”斯內普拔出魔杖迅速念道,格蘭芬多一下子軟倒在沙發上,呼吸變得綿長均勻,只是眉頭還緊緊蹙在一團。
   盧修斯搖搖頭:“你一直都沒有告訴他?”
   “告訴他?然後再增加麻煩?這不理智,盧修斯,就算我和小天狼星……現在在一起。”斯內普眼角跳動了一下。
   “多久了。”
   “半個月。”斯內普輕輕撫摸了一下左手臂。
   “差不多。”盧修斯語速飛快,“這不是什麼好預兆,西弗勒斯,我擔心黑魔王感受到了他的魂器脫離了它們應該待在的地方。”
   “這並不是最值得擔憂的問題,盧修斯。”斯內普閉上眼睛,隔了一會才睜開,“如果他知道我們在做什麼……”
   “別逼我往最壞的路上思考,西弗勒斯。”
   “只有往最壞的地方打算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證我們能活下來。”斯內普低沉下聲音。
   “我只能說保重。”盧修斯走到門口,扯下掛在旁邊的披風,“換班的傲羅很快就到,我們必須立刻離開,我需要待在莊園掩人耳目……如果有可能,我會聯繫你們。”
   斯內普只用了幾分鐘打理好全部的東西,把昏迷的小天狼星攏進胸口,推開格裡莫廣場12號的大門,冷風灌進來,吹滅了客廳裡的壁爐。
   ‘啪’的一聲,幾秒鐘後,空蕩蕩的門口只剩下打著旋的枯枝落葉和重新闔上的大門。
   離開布萊克老宅之後經歷了兩次幻影移形,他們抵達了某個城鎮邊緣的樹林,樹林旁邊是個很大的馬場,馬場背後是莊園主的農場,人煙很少。
   “快快復蘇。”斯內普弄醒了小天狼星。
   格蘭芬多眼神迷蒙了一會,很快反應過來,觀察了一下四周小天狼星喪氣地垂下肩膀:“你就不能聽我一次麼。”
   “在我認為自己的確錯了的時候我會聽,不過現在不是。”斯內普拿出一件厚實的袍子,清理出一塊雜草堆砌的乾燥地方,拉著小天狼星躺了上去,“現在好好睡覺,明天開始我們會像逃犯一樣流竄。”
   “別忘了我曾經這樣好幾年,我恨透了這種生活。”小天狼星捂著眼睛。
   “不會太久的,不會。”
   “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聽你的話,你嘴巴裡的片語和句子到底哪些是真的。”抱怨般地小天狼星伸出手捏了捏魔藥大師的臉頰,對方縱容地回報了一個平和的眼神,出了一個能化身為狗的格蘭芬多,整個歐洲,不,整個巫師界還有誰能把爪子伸到斯內普的臉上?!
   布下嚴密的咒語,兩個流落在外的巫師相擁著度過了一個晚上。清晨時分,他們先後相隔不到一分鐘醒來,因為下起了大雨,把兩個人淋得透濕,格蘭芬多罵咧咧地把衣服弄幹爬起來,換上一身防雨斗篷。
   由於對小漢格頓沒有確切的認知,斯內普只是擁有盧修斯給他的一張寫有標注的地圖,他們只能通過曾經去過的距離那裡最近的一些城鎮來不斷接近那個位置。
   離開布萊克老宅的第三天,他們從預言家日報上得知魔法部公佈了他們懷疑瑪律福家涉嫌勾結獄中囚犯和紅党,共同造成了一個月前的那次恐慌,並將徹查莊園同時暫時押解盧修斯。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小天狼星幾乎要掀了那個巫師小鎮上的酒吧的桌子。
   連夜他們算著時間去了瑪律福莊園周圍一趟,遠遠地看到那個高傲的人影被幾個傲羅拖進魔法部的馬車,鐵門被卡啦一聲關上,只有一抹鉑金的發色流落在外。
   變故太多太大,快得讓人來不及喘息,他們剛剛從德國回到英國不到一周的時間,周遭的壓力變得比在德國時更加巨大,失去瑪律福這個助力,失去布萊克老宅的後盾,失去聖徒的援助,失去來自霍格華茲的力量,隻身二人,孤軍奮戰……
   斯內普只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黑暗鍋爐裡被烈焰灼燒,現實這個火焰就的想要把他燒得骨肉剝離、面目全非才好。可他們犯了什麼錯要受到這樣的懲罰呢……
   收拾了一番心情,他們繼續按著地圖尋找著小漢格頓,這個鎮子就和它的名字一樣狹窄得憋悶,老舊的街道彌漫著雨後特殊的潮氣,儘管衣料是幹的也讓人濕乎乎的難受,小路旁邊是灌木叢生的樹籬,糾結在一起的枝葉乾枯分叉。小漢格頓和大漢格頓相距大約4英里,這裡是個很小的村莊,小到在一般的英國地圖上根本不會注明有這樣一個地方,從山坡上俯視下去,整個村莊幾乎沒有被遮擋住的地方,教堂的尖頂和背後墓地墓碑上的十字架,一些矮小的住宅,山谷對面支棱著一座滄桑的宅邸,盧修斯特意在那裡劃了一個叉,標注上‘裡德爾莊園’。
   這個莊園大概就是黑魔王的麻瓜父親的住宅,盧修斯能夠查到的資訊也僅僅到此為止,更深的秘密埋藏的年數已經超過他們的年齡接近兩倍了。爬山虎爬滿了整座房子,破碎的琉璃瓦和朱紅房頂已經脫落了許多,雜草重生的園子早就喪失了它原本應該有的美感,凸凹不平的草地上遍佈著自行車的輪胎印和孩子們的腳印,被砸碎的玻璃空洞了一片。
   斯內普和小天狼星小心翼翼地推開宅邸的鐵閘門,嘎達嘎達的聲音尖銳得讓人汗毛豎立起來,仿佛在拿指甲摳玻璃。
   “混蛋小子們!幹什麼!不許踩裡德爾莊園的草坪!不許扔石頭,快滾!”跛著一條腿的老人顫巍巍地跑出來,揮舞著支撐身體的拐杖,他似乎腿腳很不方便,一條腿僵硬得彎曲不了,薑黃的眼睛讓小天狼星想到年邁的克利切,瘦削搖晃的身形,一身破舊的衣服,看守著裡德爾莊園不知道已經多少年的——一個麻瓜,他會知道什麼?
   “我猜這裡是裡德爾莊園。”斯內普吐露出悠揚的調子,口氣像足了這種狹小地段家產闊一點的鄉紳。
   “你是誰。”老人戒備地和他們保持著10英尺的距離,緊緊抓著拐杖。
   “我來憑弔湯姆裡德爾先生。”
   “你認識老爺?!”老人大聲問,接著又說,“不可能,你才二十多歲的年紀,老爺去世都已經快五十年了。”
   “我的長輩和裡德爾先生是摯友,”斯內普盯住老人,“得知裡德爾先生去世後我父親就重病了,我脫不開身,所以葬禮的時候沒有前來。”
   老人看上去仍舊懷疑,但是興許是陳年舊事沒有什麼值得去隱瞞和探究的,他放鬆了戒備,把拐杖換在右手杵著地:“我是這裡的管家,莊園破敗已經幾十年了,我也只有天氣好的時候會出來修剪一下草坪,不過這裡的混蛋小子把它弄得不成樣子,那群孩子和他們的父親母親甚至祖父祖母一樣認為我是個殺人犯。”
   “殺人犯?”小天狼星追問了一句。
   老人似乎很久沒有找到一吐為快的機會,他放鬆了表情,側身擺出一個邀請的姿勢:“願意進去嗎,宅邸裡有些雜亂,但至少客廳能喝咖啡。”
   斯內普挑挑眉毛,跟著走進裡德爾莊園,小天狼星在後面,心裡概歎著果然和盧修斯在一起呆久了,騙人什麼的都是一個風格。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總有人會理解,總有人會批判。
     ——張愛玲
   推開裡德爾府腐朽了的門,咯吱的聲音在整個房子裡回蕩,空蕩的屋子裡只在角落堆砌了一些雜物,曾經豪華的傢俱多半都被小偷偷去賣了,或者是後來的兩任主人搬家的時候帶走。老人點燃了一隻蠟燭,用託盤托著舉起來,足夠照亮整個客廳,儘管光線昏暗。
   “我去弄點咖啡。”老人搖晃著顫悠悠的身體拄著拐杖朝客廳邊上的走道走去。
   斯內普和小天狼星坐在缺了條腿的桌子旁的破舊沙發上,泛著黴味的房子散發著濃重的潮濕氣味,令人很不好受。
   十分鐘後,老人一隻手端著兩隻茶託走出來,看樣子他幹過許多年這種活,不然不可能拿的這麼穩當。
   “我叫弗蘭克布萊斯,是裡德爾府上的園丁,後來也算得上半個管家。”老人挑了把椅子坐在他們對面,厚厚的皺紋遮擋了他大部分的表情,但是小天狼星還是聽出了懷念的口氣,“我在這裡工作了一輩子,經歷了三個家庭,不過我只是裡德爾府上的園丁。”
   “我不是很理解,為什麼你剛才說自己是殺人犯。”小天狼星問道。
   “我不是殺人犯,小子。”弗蘭克瞪了他一眼,“我這輩子連一隻貓都沒有踩踏過,裡德爾一家莫名其妙的死掉,要是說誰是兇手,我倒懷疑那個我從未見過的生面孔的男孩。”
   “男孩?”斯內普的調子升了兩度。
   “那都是好幾十年前的事情了。”弗蘭克低沉下聲音,“當時的裡德爾府還很繁盛,就在裡德爾一家死去的那個晚上,我在距離宅子不遠的地方看到了一個十幾歲的很陰沉的男孩,我從未見過他,這個村子很小,沒有我不認識的人,這孩子非常古怪。”
   “你還記得他的長相?”
   “怎麼能忘,也許就是這個孩子讓我背了一輩子的駡名。”弗蘭克聲音大起來,“黑色的頭髮,臉色很蒼白,長的很好,但是很難接近的樣子。”
   每一個描述的詞彙都讓斯內普的胃逐漸縮緊,緩慢而持續的疼痛刺激到神經……黑魔王!
   
   離開裡德爾府是在一個小時之後,兩個巫師顯得渾渾噩噩,黑魔王在還是個孩子的年紀就殺死了自己的父親,老弗蘭克隱約透露出裡德爾先生在年輕的時候曾經和一個其貌不揚的窮姑娘在一塊,斯內普堅信那個姑娘就是黑魔王的母親,一個斯萊特林後裔,利用迷情劑之類的藥劑令裡德爾先生愛上她,和所有悲劇的愛情故事一樣,裡德爾先生沒有和那個狂熱地愛著她的女人在一起,或許這樣悲劇的出生和成長是黑魔王走上毀滅的最初原因。
   大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斯內普和小天狼星入住了小漢格頓裡的一個旅館,老闆是一個嗜酒如命的愛爾蘭人,紅彤彤的臉和酒槽鼻讓斯內普無法對他產生一絲一毫的好感來,旅店的一樓是餐廳,兩個奔波了一天的男人總算有時間靜下來吃頓飯。
   廉價的音響放著同樣廉價的壓縮碟曲目,重金屬的搖滾和鄉村音樂交替著刺激人們的耳膜,斯內普毫不猶疑的施下隔音結界,和小天狼星享受來之不易的一刻安寧。
   小漢格頓在英國北部,這裡比格裡莫廣場所在的倫敦要寒冷許多,連帶著這裡的人似乎也少了些熱情,陰寒陰寒地和天氣很搭調。
   牛排搭配紅酒,斯內普沒心思去顧及這種搭配的俗套,刀鋒在餐盤上磕出尖利的聲音,讓兩個巫師的心都緊緊縮了起來。
   “西弗勒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小天狼星,我也很震驚,你必須相信我和你一樣首先是個正常人,其次才是個斯萊特林。”斯內普咽下一口食物。
   “這太不正常了,殺死自己的父親……就是因為他拋棄了他母親?!”
   “怎麼可能。”斯內普嗤笑一聲,“大部分原因是因為黑魔王憎惡自己血統中的麻瓜部分,那是恥辱,他必須剔除。”
   “瘋子。”
   “我們見過的瘋子還算少麼。”斯內普挑起眉毛,他突然想到了亞爾曼,還有那個可憐可恨的費恩。
   “可是那個瘋子會把魂器放在哪裡,我不覺得伏地魔會把它放在有麻瓜的裡德爾府。”
   “盧修斯說黑魔王的母親和父親都曾在這裡居住過,除了麻瓜父親的宅邸,也就剩下另一個地方了。”斯內普說。
   “可是他連伏地魔母親的名字都沒有查出來。”
   “那是我們的任務,小天狼星,你不能指望盧修斯在被魔法部施加那麼大的壓力的情況下還能詳細地徹查一切消息。”斯內普搖頭,“如果你還希望儘快讓盧修斯脫離被監禁的狀態,就只能開動你生銹的大腦想想尋找魂器的方法。”
   “也許我們可以請亞爾曼來確認一下這裡的黑魔法跡象?”
   “你認為這個計畫的可實施性為多大?聖徒的出動受格林德沃的控制,沒有獲得格林德沃的許可,任何聖徒絕對不會擅自援助任何國家的巫師,特別是英國,難道你的腦細胞真的就比普通人少上那麼多嗎,小天狼星。”斯內普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口出狂言的某人一眼。
   “我只是覺得只是最簡單的方式而已。”格蘭芬多皺著眉頭,“小漢格頓的確不大,但是這周圍都是山脈和樹林,巫師喜歡把房子建造在樹上,高明的還會有偽裝術,誰知道會是哪一棵。”
   “再強大的巫師也不可能把偽裝術的力量維持到二十年以上,小天狼星。”斯內普幾乎要歎氣了,霍格華茲的七年教育究竟教會了這只蠢狗除了捉弄他之外的什麼東西!
   “也就是說我們能找得到那個住所。”
   “真是精確的推論。”斯內普忍不住嘲諷了一句。
   “你的嘴巴還可以更毒一點嗎,西弗勒斯。”小天狼星咽下牛排,並沒有太生氣,他從蓋著桌布的桌子下伸過手去在斯內普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魔藥大師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一口紅酒被卡在喉嚨口半天沒有吞下去。
   “你還能——更幼稚一些嗎!”斯內普咬著牙齒,避免自己痛叫出來。
   “抱歉,不行。”小天狼星大笑著從口袋裡拿出一些英鎊,走到前臺酒槽鼻那裡訂下一個房間,拿著鑰匙很快奔上二樓,不過斯內普可沒有忽視酒槽鼻看他們的眼神,帶著一點羡慕和探究,有些奇怪,特別是在小漢格頓這樣一個閉塞的小村莊,不過這只是小插曲,斯內普也只不過讓這抹眼神在心裡留下一個記號,說不定這輩子都不會第二次想起。
   兩個巫師那天晚上聊到很晚才睡著,大約是瘋子的腦神經和正常人偏離得太遠,他們不得不花上很長一段時間去消化這些懾人的事實,儘管黑魔王一輩子殺的人實在不在少數,可是當年他還是個沒有成年的孩子,也許只比小天狼星的教子哈利大上五六歲,是個霍格華茲三年級或者四年級的在讀學生。
   “我突然覺得你當年太正常了,西弗勒斯。”小天狼星蜷著身體,把一條胳膊橫在斯內普的肚子上。
   “我是不是應該為你的發現頒一個梅林獎章。”
   “我更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西弗勒斯獎,把你自己獎勵給我。”小天狼星樂呵呵地掐著斯內普的腰眼撓他癢癢,兩個大男人在破舊的小旅社的床上像小孩子一樣玩鬧了一陣宣洩著心底裡的壓力。或者,他們同樣把這樣親密的互動當做情感的交流,疲倦了的兩個人後來姿勢不甚雅觀地交疊著睡著了,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都沒有醒過來。
   小漢格頓的地毯式查找在經過了兩天之後仍舊沒有太大的進展,整個村莊的居民幾乎都認識了這兩個操著一口標準英語貴族腔調的男人,但是沒有人知道這兩個成天晃悠來晃悠去的人到底在找什麼,在這些村民們眼中,整個小漢格頓最值錢的大約就是破敗了的裡德爾府能夠賣點錢,但是那個莊園早就幾經轉手,現在因為稅務原因才沒有被拆掉,儘管這個莊園在半個世紀以前還是風光無限地屬於一個姓裡德爾的鄉紳,但那一家人在那一個不幸的夜晚之後都死掉了。
   小漢格頓沒有被遺棄的房屋,甚至沒有建築年限超過一百年的房子,斯內普不認為身為斯萊特林後裔的家族會沒有一所象徵家族的房子,就算再落魄也不至於流落到麻瓜住所中,巫師宅邸通常和巫師血統融為一體,共同傳承。
   “今天是第三天了,西弗勒斯!”小天狼星沒耐心地踢著腳邊的石子,“我們沒時間在這裡耗著,伏地魔怎麼會把魂器藏在都是麻瓜的村莊裡。”
   “你不理解斯萊特林的心理,小天狼星。”
   “心理?瘋子心理?!”
   “冷靜點,蠢狗。”斯內普撇撇嘴,“斯萊特林熱愛紀念以及圖騰,黑魔王會將具有獨特意義的東西製作成魂器,比如金杯和日記本還有掛墜,他也可能在具有意義的地方儲存這些東西。”
   “但那都是猜測,你怎麼能知道那個混蛋的思維!”
   “我假設你有更好的思路,那麼我立刻放棄自己現在的努力。”斯內普的口氣嚴厲起來。
   “我是沒有,可我也看不到你尋找的進展,我們把小漢格頓已經上下逛了三遍了,每個農戶家裡的牛羊圈都走了一趟,班賽家的三隻牧羊犬都已經認識我們了,可那個該死的大人物的母親家的影子都沒看到!”小天狼星有點歇斯底里了,“接下來我們要開始在山坡和林子裡去找了嗎?”
   “閉嘴!”斯內普大聲阻止,“我需要你立刻冷靜下來。”
   “冷靜?!拜託,我們只有不到兩個月,按照魔法部現在對盧修斯採取的強制手段說不定只有一個月,我不認為他們會對我怎樣,畢竟他們剛剛給我頒了個戰爭英雄獎,我曾經還是鳳凰社的中流砥柱,可是你呢,西弗勒斯,如果魔法部給你安上一個罪名,誰能保你?!你知道我多擔心嗎!”
   “你在懷疑一個斯萊特林自保的能力,蠢狗,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不要操心這種問題。”斯內普搖著頭,“收拾一下你不定期氾濫的博愛之心,把精力集中在解決魂器上,消滅的越多,到時候的籌碼就越大,你一定得要我把話說透才能明白嗎。”
   小天狼星似乎仍舊想要辯解,他就差沒說讓斯內普和他重新離開英國甚至離開北歐去過逍遙自在的日子了,但是斯內普做了一個打住了手勢,目光也從小天狼星的身上往後挪了挪。
   格蘭芬多意識到了什麼,順著斯萊特林的目光回頭看了過去。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下面玩什麼花樣呢?
    摘自《發條橙》
   小天狼星看到自己背後站著一個人,個體挺高,身形魁梧的中年人,頭髮不太整潔,紅彤彤的臉襯得那個酒槽鼻更加難看,這傢伙叫什麼來著,是他們落腳的旅社的老闆。
   “我也許可以稱你們為斯內普和布萊克。”對方壓低聲音,一雙灰色的眼睛不大有神,仿佛被施了奪魂咒一樣透著空洞。
   小天狼星伸進口袋裡的右手緊緊抓住了魔杖,他感到寒意從背脊漫上額頭,小漢格頓沒有巫師,這裡不會有其他人知道他們的真正身份,他們甚至沒有在這幾天內看到過貓頭鷹,沒有預言家日報,沒有飛路網,怎麼會有人知道他們的身份,這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別緊張。”中年男人說,“我知道你們是巫師。”
   斯內普微微變了臉色,他的動作快的出奇,一秒鐘都不到的時間裡,小天狼星完全沒有看清楚他的動作,斯內普的魔杖已經抵住了對方的額頭。
   “趁我的耐心還足夠,告訴我你現在找來我們的原因。”斯內普的說話聲嘶嘶作響,仿佛惱火的巨蟒一樣吐著信子。
   “你們在找一個地方是不是。”中年人往後挪著身子,看上去他很清楚斯內普手上拿著的對於麻瓜而言的木棍具有怎樣的威力,“我知道那個地方,我舅舅是個巫師,我瞭解你們。”
   “很抱歉,蒂姆先生,我不習慣相信這種俗套的巧合。”斯內普輕微搖頭,魔杖直直指向對方,“除非你能給我一個我無法推翻的你出現在這裡並且告訴我你知道我們想幹什麼的理由。”
   蒂姆額頭上冒出汗來,小天狼星都發現不對勁了,格蘭芬多四下張望,小漢格頓的泥濘道路一如既往的寂靜,沒有任何不同。
   “我給你三秒鐘的思考時間,蒂姆先生,如果你真的瞭解我們,就知道我一向是個說道做到的人。”斯內普把魔杖捏得更緊,杖尖微微向下,攻擊的手勢,即使是麻瓜也看得出這種姿勢的盛氣淩人。
   一。
   二。蒂姆的嘴唇顫抖了。
   三——
   斯內普還沒有默數出第三個數字,強烈的力道把他和小天狼星擊出好幾英尺,樹林裡悉悉索索地鑽出兩個人影……
   小巴蒂克勞奇和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
   怎麼可能!
   小天狼星的內心在劇烈呼喊著,這是兩個被判終生監禁在阿茲卡班的囚徒,難道是越獄?可是上輩子的越獄事件明明是在哈利五年級的時候才發生的,另外兩個人沒有給他去思考這個問題的時間。
   “鑽心剜骨!”貝拉特裡克斯尖叫著,像只發瘋了的羚羊一樣一邊跳躍一邊晃著腦袋。
   “該死的!”小天狼星咒駡著躲閃著咒語,一邊回擊著十英尺之外的女人,蒂姆被嚇壞了,他只是個被收買了的麻瓜而已,受命把斯內普和小天狼星在人煙稀少的樹林裡拖住,他哪裡真的見識過巫師的戰鬥。
   食死徒中存在一部分的瘋子,很不幸的是他們對面的兩個都是,特別是那個對伏地魔懷著任何人都無法理解的崇敬和愛戴的貝拉特裡克斯,折磨人對這個女人而言是比義大利純手工的衣服更加迷人的消遣,小巴蒂則是個地地道道的和家族背道而馳的傢伙,他的父親可是魔法部有頭有臉的官員。
   “哈哈哈!叛徒,我早就猜到了,你是個叛徒,斯內普!”綠色的咒語疾馳而來,被魔藥大師的擊偏過去,打碎了整塊岩石。
   “你一定不知道主人為什麼沒讓你第一時間知道他回來的消息,因為主人終於相信我了,你是個叛徒,是個間諜!”貝拉特裡克斯淒厲地尖叫著,髮絲張牙舞爪得如同美杜莎。
   “烈焰熊熊!”斯內普揮動著魔杖,巨大的火焰在兩個食死徒和他們之間燃起,高過人頭的烈焰把他們分開,“快走!”
   淒慘的尖叫聲在兩個人打算趁亂逃離的時候傳來,是蒂姆的聲音。
   “逃吧,斯內普!布萊克!我會馬上殺了這個傢伙!”克勞奇的聲音穿過火焰顯得飄忽。
   “不管你過去還是不過去,那傢伙都不可能活下來。”斯內普盯著小天狼星,“我們必須走。”
   “不……”小天狼星搖頭。
   “你不是救世主,小天狼星布萊克!收起你的憐憫心!”斯內普幾乎要憤怒了,如果不是他沒精力拖著一個大男人逃走他早就給他一個昏迷咒了!
   “他們一定知道小漢格頓那個房子的位置,如果是伏地魔派遣他們來的話。”格蘭芬多眼睛亮亮的,烈焰咒的效力逐漸弱下來,克勞奇拖著像泥水一樣軟成一團的蒂姆一步步走過來,麻瓜被踢到一邊,貝拉也咧著嘴噁心地笑著。
   “我喜歡一對一。”貝拉黑黑的眼眶裡燃燒著極度興奮的一雙眼睛,“你從前一直拒絕和我決鬥,斯內普,現在有機會了。”
   咒語交接,如同瞬間迸射出光芒的煙火,灼熱的光線擦身而過,生死只相隔幾毫米的距離,克勞奇圍堵著小天狼星,貝拉和斯內普惡戰著。
   貝拉太高估了自己,斯內普只用了五分鐘就把她撂倒在地,克勞奇也被小天狼星的昏迷咒擊中,食死徒畢竟不是紅黨或者聖徒,這其中的雜碎太多,被關押了幾年也不能指望實力還和從前一樣。
   “你就不問問他們!”
   “大批的食死徒會在幾分鐘之內聚集到這裡,如果你那麼想回到梅林的懷抱,我不介意你在這裡等等。”斯內普把蒂姆從地上拽起來,魁梧的中年人渾身上下都是汗,看上去貝拉剛剛折磨了他。
   “你還有幾分鐘能收拾離開,蒂姆先生。”斯內普說,“不過我認為短期內你都沒有回到這裡的可能了。”
   “等等!”麻瓜被斯內普放開的一瞬間站立不穩地倒在地上,卻緊緊抓著他的褲子。
   “我們沒辦法幫你更多,你也看到了,我們的麻煩更大。”小天狼星無可奈何地開口,他緊張地看著周圍,擔心隨時會來的下一撥人。
   “不!我是說那個地方,你們在找的。”蒂姆吞咽著口水,聲音顫抖不止。
   “你知道?”
   “他們……他們找到我給我錢的那天,是在小漢格頓西北角的一片非常混亂的喬灌木叢背後,那個地方從前出現過塌方死過人,沒人會往那邊去……那片林子後面我看到了一所很古怪的房子,我只看到了房頂,因為那周圍都是大樹,幾乎看不見……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人住在那裡,也沒有人從那個方向出來過……說不定,那就是你們要找的地方。”說完,蒂姆掙扎著爬起來,喘息著沿著樹林裡的小路顫抖著離開了。
   斯內普沒有時間去驚歎格蘭芬多出其不意的莽撞帶來的好結果,或許他們天生就擁有斯萊特林很少擁有的運氣,沒有精准的判斷能力卻能比精密計算來得更快更准。
   小漢格頓的西北部,灌木和喬木生長得非常密集,幾乎沒辦法看清二十英尺之外的東西,帶著倒刺的枝葉劃傷衣料,在臉頰上留下淡紅的痕跡,穿過百米深的第一片林子,是一個山坡,些許陡峻的坡度在經過幾天的雨水的洗禮後更加難以行走,山坡之下是更深的樹林,不過在巨大的樹冠之間,斯內普已經看到了蒂姆所說的房頂,紅色的磚塊,星星點點在綠色的植物中非常明顯,特別是現在這個季節,枝葉並不茂盛,從乾巴巴的枯枝中還能看清那個破敗的房屋。
   通往那所房子的路泥濘而狹窄,甚至稱不上是一條石子路面,只能一個人通行,兩人並行都顯得十分困難,即使是白天,進入到那片樹林周圍也變得如同黃昏十分一樣晦暗不清。那是一幢年久失修的房子,屋頂的瓦片掉了一半,灰色的石頭鑄成的牆皮似乎手一摳就會抓下一把碎末一樣脆弱,木質的大門早就腐朽得不成樣子,爛樹葉的黴味和爛木頭的潮氣讓人不舒服。
   小天狼星看了身旁的斯萊特林一眼:“我先進去,你在後面。”
   “我需要再次跟你強調不要逞強嗎。”斯內普顯然不認同這樣的安排,但是格蘭芬多沒有給他糾正次序的時間,對方已經推開那扇搖搖欲墜的大門,亮著魔杖摸索了進去。
   房子的內部比外部更加不堪入目,沒有一件完整的傢俱,角落裡堆放著破碎的陶片,很難判斷它們粘合起來本應該是什麼,椅子基本只剩下兩條腿或者一條腿,連三條腿的都沒看到一把,通往二樓的樓梯在第三節就完全斷裂了,只剩下和二樓的地板連接在一起的一節,所有的家當一目了然,小天狼星都不需要翻動就能看到一切。
   兩個巫師小心翼翼地幻影移形到二樓,每挪動一下身體,腳下的木頭就會嘎吱嘎吱地尖叫起來,這裡有一個書架,書架上擺放著一些零碎玩意,多數是已經生銹的銀器,伏地魔是不可能把自己的靈魂附著在會生銹的東西上的。
   只剩下一半的地毯,一個還算完整的茶几,中間斷了兩層的書架,斯內普的目光在整個房子裡遊移,角落裡有一個櫃子,小天狼星剛剛檢查過,什麼也沒有,牆壁沒有空洞的聲音,天花板是完整的,一樓也不存在通往地下的活板門,頭頂上的掛燈似乎隨時都會脫落,五個燭臺手骨一樣猙獰的形狀。
   “那是個什麼!”小天狼星突然興奮地開口,指著斯內普目光所及的地方。
   斯內普的魔杖指向那裡,螢光閃爍的照耀下一個燭臺上忽地閃爍了一瞬。
   天花板不高,小天狼星踮著腳尖就能抓住掛燈把它拽下來。
   那是一枚戒指,一枚鑲嵌著黑乎乎的石頭的戒指。
   “我猜就是這個。”小天狼星的語氣帶著洋洋自得,他蹲下身來,仔細看了看被放在這個隱秘的地方的戒指,伸出手去。





第50章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一個人只要有意志力,就能超越他的環境。
     ——摘自《馬丁.伊登》
   “別!”斯內普揚聲阻止,小天狼星的手卻已經碰到了那枚戒指——
   格蘭芬多的表情立刻變化了,他緊緊盯著手裡的戒指,捏著戒指的手指用力得發白,他的目光裡充滿了渴望,仿佛手裡的指環承載了這輩子他所有的期待……
   “小天狼星!清醒點!”
   格蘭芬多聽不見,他緩緩舉起左手,食指對準指環——
   戒指上有咒語,毫無疑問,斯內普企圖奪過小天狼星手裡的戒指,卻被狠狠攔開,對方差點給了他一記惡咒。
   斯內普拽著小天狼星的左手,但是失去理智的格蘭芬多力道大的出奇,魔藥大師騰出手來給了小天狼星一記耳光,他仍舊沒有清醒,不過眼神深處閃現裂痕。
   “看著我!看著我,該死的從那些幻境中出來!”斯內普把自己的身體卡在小天狼臂彎之間,他躬著腰避免對方能繞過他的背脊戴上戒指,除此之外他無計可施,那枚戒指上有反飛來咒,他也不可能用惡咒讓格蘭芬多放手。
   “西弗勒斯……”小天狼星迷蒙著眼神,仿佛透過眼前的斯萊特林看到的是另一個人,他的目光那麼深,那麼期待,看的斯內普心尖疼了疼。
   似乎是下了決心一樣,斯內普湊上去吻住小天狼星,就像他們窩在小旅館咯吱作響的床上時那樣,但有有些什麼不同了,小天狼星仍舊深陷在那枚戒指的咒語中,胳膊時不時會用力想要套上戒指,魔藥大師絕望般地親吻著眼前失去神智的人,沒有回應,他便吻得更深,沒有掙扎,他便湊得更近,斯內普不知道自己究竟吻了多久,他只覺得下頜都酸麻了,舌頭都木然得只記得小天狼星嘴裡的奶油味而沒有其他感知才聽到自己身後戒指砸在地板上的沉悶聲音。
   他對上小天狼星的眼睛,對方怔了一會,在他出聲嘲諷之前,狠狠抱住他:“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斯內普一直到很久以後都不知道這枚戒指上究竟附著了什麼樣子的幻境,因為小天狼星絕口不提,魔藥大師也不是個熱衷於挖掘秘密的人,不管那會是什麼,小天狼星最終選擇的只是他,既然如此,小天狼星究竟受到過什麼樣子的誘惑又有什麼探究的必要呢?
   戒指上的幻境咒語只有一次,但是那上面附著的強烈的黑魔法氣息令斯內普不得不警惕起來,他可沒傻到真的戴到手上,魔藥大師把戒指裝在一個布兜裡,層層疊疊地包裹起來裝進長袍胸口前的頰囊中。
   小天狼星還沒有從剛剛的經歷中徹底緩過神來,他死死抱著魔藥大師,仿佛他稍稍松了一點力道這個男人就會像細沙一樣從指縫間溜走,就算斯內普正在撿拾他扔到一邊的戒指時也一樣。斯萊特林沒有出言阻止,他把大手放在小天狼星背後安撫了他一會,不過時間畢竟有限,他們不知道食死徒什麼時候會突然出現,但一定很快,兩個人沒工夫平復心情便幻影移形離開。
   小漢格頓的教堂和裡德爾府蕭條的身影剛剛被拋在身後,斯內普左臂上的烙印就瘋狂地疼痛起來,劇烈得讓魔藥大師額頭上不斷冒出冷汗來,蒼白的痛苦迅速掩蓋了找到又一個魂器的興奮,兩個人再次幻影移形遠離小漢格頓,前往他們從德國回到英國時的那個海岸,那裡住著一些主要放牧山羊的麻瓜,斯內普認得他們中的幾個,曾經他去找小天狼星時在這個落腳過。
   那些麻瓜顯然還記得斯內普,誰會忘記一個出手闊綽的年輕人呢,小天狼星給了一個擁有不大但是足夠讓小天狼星和斯內普安頓下來的房子的麻瓜女人足夠的英鎊,並且要求他不許對任何人說起他們,得了好處的麻瓜滿口答應了,那些錢相當於她拼命工作半年的所得。
   斯內普手臂的疼痛持續了一個小時,烙印在灼熱的溫度下腫脹得有半個指頭那麼高,魔藥大師的衣襟都已經濕透了那折磨人的召喚才結束,黑魔王似乎是有意在懲罰他,他一定已經知道自己曾經的心腹已經背叛。
   麻瓜送來了一些熱水和食物,但是小天狼星現在除了守在顯得虛弱的斯內普身邊之外什麼也不想做,他們已經太久沒有和巫師界取得聯繫,什麼時候發生了食死徒越獄,什麼時候伏地魔回歸,他們全然不知,他們甚至有接近一個星期的時間不知道盧修斯的狀況,不是不能,而是不敢,預言家日報的訂閱會暴露他們的行蹤,上次得知盧修斯被捕還是在一個巫師村莊從酒吧老闆那裡借來的一天前的報紙,他們面臨的困境太大,和小天狼星之前經歷過的哈利對付魂器的那次不同,鳳凰社沒有幫他們,魔法部沒有暗中支援他們,太困難了,也太無助了。
   忍耐疼痛耗費了斯內普剩餘不多的精力,他很快睡著了,小天狼星就這麼一直守在他旁邊,只在預計斯內普會醒之前出了一次房間。
   提供他們食宿的麻瓜叫維拉,小鎮上一個飯店的服務生,這所房子是她父母留下的,有些年頭了,維拉和一般女人不同,也許其他人會說這個女人更漂亮一些,但是小天狼星認為她更聰明,她當然俗氣地愛錢,不然不會接受兩個男人的入住,不過她絲毫沒有過問小天狼星任何事情,就算看到他們穿著對於麻瓜而言的奇裝異服也隻字未提。
   “廁所在左邊,廚房在右邊,冰箱裡有披薩、麵包和牛奶,你們可以隨便拿。”維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一個晚間檔的脫口秀,時不時她會笑出聲來。
   “他曾經在這裡住過?”小天狼星拿出一些食物,忍不住問道。
   “他?你是說那個冰塊。哦,沒錯,他曾經在這裡住過兩天,竟然付了我四百英鎊的房費,這裡的租金一個月也不到兩百英鎊。”維拉笑著,“你們看上去關係不錯,他是你男朋友?”
   小天狼星被這個問題梗住了喉嚨,被一個陌生麻瓜女人問這樣的問題……這真不是一般的尷尬。
   維拉撇過臉去:“這個問題有那麼難回答嗎,長眼睛的都看的出來,你在房間膩了一個下午了,普通朋友關係能幹坐著看上那麼久?”
   “我承認,他的確是。”格蘭芬多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怎樣組織語言,“不過你刻意提這個幹什麼。”
   “不,沒什麼,你知道,單身女人喜歡和男人講話。”維拉故意拉長著聲音,十足的假情假意。
   “你可不像那種女人。”
   “說不定是你沒有看出來呢。”維拉把注意力放回到電視節目上,沒有再看小天狼星一眼,格蘭芬多也重新回到房間,斯內普眼皮下的眼珠子轉動了一下,看樣子很快就會醒過來。
   斯內普清醒的時候是被小天狼星抱在懷裡的,就像不久前他們被費恩關押在地牢裡相互取暖的時候那樣被摟在一個稱不上多寬厚的胸膛中,他們之間的感情就是這個樣子,沒有情話,沒有曖昧不清,只有這種實際得總讓人心疼的感動。
   “我很好,傻瓜。”斯內普輕聲說。
   “別騙人了。”小天狼星嘟噥著。
   “要我怎麼證明你才相信?”魔藥大師的語氣中透著點打趣的幽默,似乎被格蘭芬多這種幼稚的賭氣給逗樂了,“在生什麼氣?”
   “你半個月都沒有告訴我黑魔標記的事情!”
   斯內普臉色僵硬了一下:“……我不知道會那麼快,那個時候我們有別的麻煩。”
   小天狼星的胳膊稍稍松了一點,他握著斯內普的肩膀,鼻尖幾乎磨蹭到對方的鼻子:“別再瞞著我,你知道我會有多擔心。”
   “還有什麼是我能瞞的了。”斯內普歎息般地開口,伸出大手在小天狼星的後腦勺上揉了揉,那裡有兩個發旋,倔強的大男孩啊。
   維拉是個聰明人,她顯然猜的出來小天狼星和斯內普突然出現在在這個濱海的小鎮上是為了逃避什麼,但她什麼也沒有問,仿佛自己不知道一樣過著她平常的生活,白天在餐廳當服務生,晚上躺在沙發上看晚間檔的脫口秀和娛樂節目,時不時也會關心一下時事新聞和天氣狀況。
   一晃過去了兩天,斯內普的烙印再沒有疼過,維拉過著他尋常的生活,小天狼星緊緊繃著的神經也稍微緩和了一些,但是斯內普可不認為這是真的平靜,就像是每場暴風雨之前都會有短暫的好天氣一樣,這種讓人嫉妒的安寧不可能在戰爭年代持久,有些地方,正在孕育著更大的風暴。
   魔藥大師和格蘭芬多默契地不希望食死徒的毒手伸到這個寧靜的小城鎮,他們在維拉的住處呆了幾天之後便在一個夜晚不動聲色地離開了,沒有驚動任何人,至少他們這樣以為,也許那個聰明的女人知道他們的離開,不過什麼也沒說。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暴風雨將要在那一天,甚至把一些槲樹吹倒,一些教堂的高塔要倒塌,一些宮殿也將要動搖!
    《海涅詩選》
  除了現在他們手上的戒指,還有瑪律福莊園地牢裡那個只有擁有瑪律福血統才能打開的密室裡的三個魂器,他們現在擁有四個魂器,可是究竟有多少個,連小天狼星都不知道,這讓兩個巫師接下來的行動顯得漫無目的。
  哪裡會有魂器,什麼會是魂器,會有幾個,這些都無從下手,伏地魔的歸來無疑又將整個事情更加的複雜化,他是怎麼復活的,儘管斯內普早就知道伏地魔沒有徹底死去,可是一個喪失了身體只剩一縷魂魄的傢伙是怎麼活過來並且有實力去號召殘黨的?
  太棘手了!斯內普和小天狼星穿著麻瓜的衣服搭乘著麻瓜交通工具穿過半個英國只是為了避人耳目地回到英國南部,去一條叫做女貞路的街道上看看一個叫做哈利波特的男孩,原因無他,只是魔藥大師知道一個能夠幫助伏地魔復活的魔法,其中需要仇人的鮮血,除了哈利,小天狼星想不到更加貼切的人選,況且上輩子,伏地魔就是這麼復活的。
  “我以為以你的性格早就會來這裡把那個臭小子接走。”斯內普挑動著眉毛,和格蘭芬多一起躲在樹叢後面。
  “我不是沒有那麼想過,但是女貞路上有血緣魔法的保護,這裡是全英國對於沒有成年的哈利而言除了霍格華茲之外最安全的地方。”小天狼星的注意力集中在哈利上學時必定走過的水泥路上。
  “而你看上去甚至不想讓他看到你。”
  “總有一天我能堂堂正正接他走的。”格蘭芬多信誓旦旦,“我只是不想讓他看到我落魄的時候,從前他見得夠多了。”
  魔藥大師安慰般地在小天狼星的後頸上捏了捏。
  “噢!我看到他了!”小天狼星扒開面前的樹叢,緊緊盯著十步開外的地方一前一後走著的兩個男孩,前面的一個很胖,像頭小鯨一樣行走困難,三層下巴都讓斯內普懷疑他能不能正常說話。走在後面的一個身上背著兩個書包,一個光鮮亮麗一個是拿破舊的牛仔褲縫合起來湊合的書包,那個男孩瘦瘦小小的,樣子還沒有6歲,但哈利已經快八歲了,他下巴尖尖的,臉色蒼白,和黑色的頭髮對比鮮明,更加顯得他的那張臉和小身板營養不良,男孩似乎發現了什麼,朝小天狼星躲避的樹叢看了一眼,斯內普瞥見了那雙和莉莉一模一樣的眼睛,心裡微微撕扯了一下,卻沒有再次泛起漣漪來,莉莉這個名字終究沒有化作他心口的朱砂痣,只是在心裡劈了一個角落,有時會想起,便翻一翻,但更多的時候卻已經留給了一隻蠢狗。
  知道哈利很安全之後,小天狼星沒有過多的停留,梅林知道他有多想帶著那個可憐的男孩離開這樣的生活,但是他不能,他選擇改變一些事情,就必須付出代價,這個代價不僅是他自己的,甚至也是別人的。比如斯內普失去了工作,盧修斯失去了名譽,哈利失去了離開苦海的機會,儘管這些很可能都是暫時的,但這不可推卸的都是有他造成的。
  盲目的日子沒有過太久,在四處躲避了一周之後,三月末的一天,他們收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信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卻讓小天狼星和斯內普陷入更大的困境之中。
  那上面寫著:
   魂器有6個。
  
  麻瓜旅館,這裡幾乎已經成為他們兩的半個戰壕,偽造的身份證加上小小的迷惑咒就能騙取一個短暫的歇腳的去處,食死徒還沒有掀起太大的風浪來,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魔法部已經禁受不起更大的打擊了。
  “我們的日子只會更難過,西弗勒斯。”小天狼星把旅館房間的雙層窗簾都拉上,只打開一盞檯燈,魔藥大師正從自己的袋子裡拿出一個簡易魔藥製作台和匆忙之中帶出來的一些魔藥原料。
  “我早在幾天前就告訴過你這些,小天狼星。”斯內普低聲說道,“清水如泉。”
  坩堝中的水很快沸騰了,斯內普取了一點切好的植物根莖和在小天狼星看來的未知液體,五分鐘之內熬煮成半透明的液狀藥物,然後魔藥大師把今天剛剛到手的那封不明來信浸泡在沸騰的坩堝中。
  “你在幹什麼?”小天狼星不解地湊過來,結果被刺鼻的藥味給熏開了。
  “一個魔藥研究者熱愛的小把戲。”斯內普的口氣中充滿了熱切,大概是太久沒有機會好好沾沾坩堝,即便是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顯現魔藥斯內普也顯得特別用心,“來看看羊皮紙,小天狼星。”
  格蘭芬多捂著鼻子走過來,紅色的朱砂一樣的線條在羊皮紙上逐漸浮現,仿佛是一點點生長出來的觸手,交織成一個諱莫如深的圖案,線條越來越明晰,小天狼星的眼睛也瞪得越來越大……
  “S-l-u-g-h-o-r-n……開什麼玩笑……”
  “清理一新!”斯內普迅速念道,坩堝裡什麼也沒剩下,兩個巫師對視了一會。
  格蘭芬多率先開口:“這是什麼意思。”
  “我以為很顯然,”斯內普握著魔杖坐回到椅子上,盯著面前的坩堝,“斯拉格霍恩知道魂器,甚至知道伏地魔有幾個魂器。”
  “當然,我也看得出來,我在問你還能推測出什麼。”
  斯萊特林看上去極度希望小天狼星能夠自己想明白這個問題,但他最終還是開口了:“斯拉格霍恩曾經是黑魔王的老師,他非常器重黑魔王,當然是在他還年輕的時候,如果說他這麼瞭解黑魔王的魂器存在著一個合理的理由的話……那麼,就是他教給——”
  “這太荒唐了!斯拉格霍恩是個教授!他甚至教過我們!”小天狼星不可理喻地喊叫。
  “沒有人會覺得告訴天資聰慧的學生足夠多的課外知識是一種罪惡。”斯內普說,“至少在最初告訴他們的時候。”
  “他應該想到的,魂器?!這需要謀殺!”
  “可那已經過去了,我們顯然沒辦法去糾正斯拉格霍恩幾十年前犯下的過失,他現在正在盡力幫我們,這需要他付出他這輩子都還未曾付出過的勇氣。”斯內普揉著眉心,“梅林知道他究竟是個多膽小的人。”
  “好吧,那麼斯拉格霍恩成功的讓我們陷入了更大的麻煩,我們需要在剩下的一個多月裡找到兩個魂器,並且把六個湊在一起利用某種我們還沒有找到的植物花粉畫出一個破壞法陣消滅魂器,西弗勒斯,想想這個可能性!”
  “我記得格蘭芬多一向不考慮這些的,小天狼星,有些時候我需要你不要用你僅存的一點不完善的斯萊特林風格來思考問題。”斯內普顯得不太耐煩,“魔法部能把我們如何,面臨一個復活的伏地魔,難道福吉還會在乎幾個被無妄扣上勾結紅党罪名的巫師的行蹤?”
  小天狼星花了一點時間來消化斯內普的話,接著沉默的幾分鐘,默認了魔藥大師的推論,不可否認,儘管每次在關鍵的時候他的運氣總是能幫助他作出正確的選擇,但是他從來就不具備斯內普那樣精確完備的思考能力,就算他多活了十幾年結果也還是一樣。
  “那你覺得我們應該幹嘛,我是說接下來,在知道還有兩個魂器之後。”小天狼星問。
  “分析。”斯內普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著眼睛,“想想現在的魂器,日記本,我且當這是黑魔王對自己少年時期的一個紀念。金杯,掛墜是霍格華茲四巨頭的遺物,那幢破舊房子裡的戒指,或許是黑魔王母親家族的圖騰。
  “看看這些東西都有些什麼共性。”
  “獨一無二。”小天狼星喃喃開口。
  “除此之外呢。”斯內普接著問,“這些東西都是黑魔王能夠找到的和自己最親近的地方或者血統的聯繫,霍格華茲,斯萊特林……”
  “你在懷疑格蘭芬多或者拉文克勞的遺物?”
  “我很早之前就這麼懷疑了。”魔藥大師習慣性地在回答問題時微微挑動眉毛,“其實哪一個更有可能非常明顯不是嗎。”
  小天狼星認同地點頭,但立刻更加苦惱了,那麼,該死的拉文克勞的遺物是什麼在哪裡……
  “這不是現在想上一整晚就能想的出來的問題。”魔藥大師把格蘭芬多從無妄的思考中拉回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難得主動地擁著小天狼星,在他側臉上輕輕吻了一下。
  小天狼星受寵若驚地盯著魔藥大師,仿佛他臉上正爬滿蜘蛛。
  怎麼?不滿意?斯內普用眼神詢問。
  不……小天狼星把魔藥大師的疑惑死死堵在一個甜膩的吻裡。
  指尖觸摸著熟悉的肌膚和傷疤,每一個毛孔翕張的頻率似乎都是一樣的,手掌上細微的繭帶著刺激的觸感滑過,呼吸的聲音變大了……麻瓜床墊通常很柔軟,整個人都能陷進去,不,兩個人也行。
  “一定沒人知道你還有這樣的一面,西弗勒斯。”小天狼星顫抖的聲音裡帶著笑意。
  “閉……嘴。”本世紀北歐最偉大最年輕的魔藥大師不容侵犯!
  拉上的窗簾輕微地搖擺著弧度,席夢思床墊輕輕顫動,邊緣的手紡床單由於某種原因不斷地挪著位置,沉重的喘息聲,黏膩的汗水……
  難得的一個放鬆的晚上。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我的理智仍然不可能明白我為什麼祈禱,但是我照樣還會祈禱;可現在我的生活,我的整個生活,不管什麼事情降到我的身上,隨時隨刻,不但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沒有意義,並且具有一種不可爭辯的善的意義,而我是有權力把這種意義貫注到我的生活中去的!
    摘自《安娜卡列寧娜》
   一直到很多年之後,當小天狼星和斯內普依偎在他們公寓的小沙發上時都會時不時地回想起這瘋狂的幾個月,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裡,他們重新認識彼此,接受彼此……愛上彼此,旁人大可以說那個魔法造就了這一切,但是當事人不覺得,或許曾經這麼以為,可是當感情明晃晃地擺在眼前的時候,任誰也不能推脫。
   早上醒來,斯內普再次發現小天狼星的腿壓在他肚子上,讓他渾身酸痛,當然,不否認酸痛的原因還有其他。
   “醒過來,蠢狗。”早晨的魔藥大師脾氣是最糟糕的。
   “讓我……再睡一會,半個小時,十分鐘也行。”
   “二十秒都不行!”斯內普掀開被子,早晨寒冷的空氣讓小天狼星整個人縮成一團,無奈之下格蘭芬多從床上爬起來,睡眼惺忪地望著窗子外面。
   “早上八點?”
   “梅林!八點?現在已經十點半了!”魔藥大師怒氣衝衝,他們必須禁欲……必須!
   “可是現在起來幹什麼,早飯也沒有,午飯也沒有。”格蘭芬多抱怨地在地毯上找一次性拖鞋。
   “我熱切地渴望你的腦子裡除了食物和慈悲之外,能夠多裝一點有用的東西。”斯內普的低血糖在作祟,他口氣惡劣,像極了從前他和小天狼星水火不容的時候。
   “好吧,我知道,早上和你說話我討不到好處。”小天狼星聳著肩膀,從櫃子裡拿出一套從德國麻瓜商店採購來的風衣和牛仔褲迅速地套到身上,魔藥大師則一頭鑽進浴室,水聲嘩嘩地掩蓋了一切。
   等到斯萊特林從浴室出來,低血糖的作用已經幾乎消失了,不過斯內普不會有任何歉意,格蘭芬多不會在意他起床時的那點小脾氣。
   斯拉格霍恩的那張紙條已經是那個膽小的年邁巫師能夠做出的最大的貢獻,斯內普不會指望自己曾經的導師還能夠給他們提供更多的有價值的線索,據他所知,斯拉格霍恩在他接任霍格華茲魔藥課教授之後就銷聲匿跡了,他在躲避黑魔王的招募,或者說,斯拉格霍恩是少數幾個當時看清時局的斯萊特林之一。
   拉文克勞的遺物,如果說哪裡能夠找到蛛絲馬跡的話,兩個男人只能想到霍格華茲。
   也許,是時候回去一趟了。
   三月末四月初的一天,霍格華茲的大門前迎來了消失了將近兩個月的魔藥教授。
   他們剛剛踏進霍格華茲的防禦範圍,鄧布利多就出現了,老巫師顯得比斯內普離開的時候顯得更加疲倦,淡淡的青黑眼圈讓他更加的蒼老了。
   “西弗勒斯。”
   “鄧布利多校長。”斯內普的語氣是平靜的,他內心的某個地方在告訴他,這個老人知道他們的一切,就算不是一切,也是大部分他們希望隱瞞的秘密。
   “我很高興你們最終選擇回到霍格華茲,這裡永遠是你們的家,孩子。”老人微笑著,蔚藍色的眼瞳中飽含著一切他能給予的關懷。
   “我可以理解為你會幫助我們?”斯內普直白的問,他從來沒有在鄧布利多面前有所保留的習慣,不管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自從八年前開始,他在這個年邁的巫師面前就完全的坦白了。
   “當然。”
   霍格華茲和斯內普離開的時候相比沒有任何變化,城堡還是散發著它自身的威嚴,灰色的陰影在春季柔和的陽光下投射在剛剛長出嫩黃的青草的操場上,斜斜的山坡由上而下地綠色逐漸減少,陽光照射不到的石頭陰面生長著終年的青苔,山坡下面百碼之外的黑湖已經完全解凍,湖岸邊上的樹也擺脫了冬天的乾枯,一切都吐露著欣欣向榮的氣息,仿佛黑魔王已經回歸這件事情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
   斯內普看了一眼禁林,黑色的樹林裡也許正搖曳著這個月的月光花,它們會在午夜時開花,和從前的每個月末一樣,大片的月光花能在禁林中央營造出一片銀色的海洋……
   太懷念了,儘管他才離開這個城堡不到兩個月,他就開始想念了,這裡是他的家。在斯內普的二十八年生命中目前有兩個溫暖的地方,其中一個是霍格華茲,另一個,是格裡莫廣場12號。
   城堡剛剛迎來復活節,小巫師們似乎都還沉浸在節日的歡樂之中,直到某個斯萊特林遠遠地眺望一個熟悉的人影。
   等到斯內普來到城堡的大門時,那裡已經聚集了上百個學生,有剛剛入學不到一年的小崽子,也有再過兩個月就會畢業的大小夥子,斯內普認得他們全部,他叫得出所有人的名字。那個穿著白色毛衣的叫安娜格林特,一個三年級斯萊特林,抱著一本《魁地奇溯源》的是福勒克林頓,五年級格蘭芬多,頭上戴著一頂巨大的三角帽的是七年級畢業生奎納斯希勒,赫奇帕奇……
   魔藥大師的內心在激蕩著,儘管他的表情沒有一絲裂痕,嚴肅和認真仍舊寫滿他的整張連,和兩個月前他離開時一樣,仿佛他仍舊是這群學生的教授仍舊可能在下一秒說:“禁閉!”
   鄧布利多沒有向他的學生們解釋,他領著身後的兩個巫師往校長辦公室走去,孩子們自動讓出了一條道來,但他們的目光一直黏在斯內普身上。
   “我沒想到你這麼受歡迎,西弗勒斯。”小天狼星往身後看了一眼,湊到身旁的男人身邊低聲說。
   “閉嘴……”
   校長辦公室門前的滴水石獸在口令下旋開露出一個向上的螺旋樓梯,木質結構結實得沒有任何嘎吱聲,螺旋樓梯的盡頭是紅木大門,鄧布利多一把推開,小天狼星和斯內普緊緊跟在後面。
   校長辦公室裡,一直打瞌睡的肖像畫們也來了興致,總是躲在布萊克老宅的菲尼亞斯也帶著眼鏡出現在畫框裡,仿佛鄧布利多事先都通知過他們一樣。
   “來,坐吧。”鄧布利多端出一些奇異的糖果和南瓜汁。
   “我希望現在能夠直接進入主題,鄧布利多。”斯內普交叉著雙手放在膝蓋上。
   小天狼星看了斯內普一眼:“西弗勒斯,我們是不是應該……”
   “當然。”斯內普回應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更快的方法嗎?”
   格蘭芬多松了口氣,看向校長:“阿不思,也許你應該原諒我現在才告訴你這些。”
   老校長放鬆身體,靠在椅背上,半月形的眼睛後面微微閃爍,似乎在等待格蘭芬多揭露一個天大的秘密。
   “我知道很多事情,當然,其中很多已經不太有可能發生……因為我上一次的生命已經延續到差不多十年之後……”
   ……
   小天狼星花了很久,從他在尖叫棚屋看到斯內普的死亡之後魔力暴動回到十一年前開始一直講到他們尋找魂器,和紅黨還有聖徒之間的糾葛,當然他自然地省略掉了和斯內普之間的那個魔法,那是他們保有的一個秘密,雖然鄧布利多也許早就看出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不一般。
   校長聽完整個漫長複雜又充滿了巧合和不現實的故事之後沉默了很久,他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兩個巫師,良久之後,老巫師閉上眼睛,輕輕歎息:“你們做的比我更好。
   “我會立刻聯繫鳳凰社,他們會盡最大的努力幫助你們,當然,我也沒有忘記你們也是成員之一。”
   “我有一個問題,阿不思(稱謂變化了)。”斯內普問道,“他……是怎麼復活的。”
   鄧布利多搖搖頭:“瘋狂的方法,父親的骨,僕人的肉,仇敵的血,復活湯劑。”
   “他取了哈利波特的血?!”斯內普聲量大起來。
   “不。”鄧布利多搖頭,“是我的。”
   魔藥大師和小天狼星瞪大眼睛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但是好在現在我們有機會徹底的消滅他不是嗎?”校長微微眯著眼睛,似乎剛剛他說的只是明天英國會下雨一樣普通。
   
   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他們詳細地談論了接下來的行動,包括剩下來的兩個魂器會是什麼,還有如何從魔法部的監控之下讓盧修斯有機會能從莊園的地牢裡拿出存放在那裡的幾個魂器,以及消滅魂器的魔法陣和那種神秘的植物。
   走在霍格華茲的走廊裡,麻瓜皮鞋的跟磕出塔塔的聲音,一些躲在走廊拐角的學生偷偷的伸出腦袋瞅著兩個男人,有一些似乎很想上來問兩句,但是斯內普渾身上下的氣場讓小動物們不敢接近。
   不知不覺地走到地窖辦公室,美杜莎還認識從前住在這裡的男人,她扭動著身體和頭上的蛇,但是沒有口令這扇木門永遠不會敞開,就算斯內普曾經在這裡呆了整整八年。
   “走吧。”小天狼星說。
   突然地,地窖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露出一個淡棕色的腦袋來……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像天上的小鳥和煉獄裡的亡靈那樣飛來飛去!想要飛,就讓他飛好了!
    摘自《為亡靈彈奏瑪祖卡》
   “萊姆斯!”小天狼星驚呼。
   “你在這裡幹什麼。”斯內普的微微向後退了一步。
   “我在代課。”盧平溫和的笑了一下,如果說曾經在校的格蘭芬多四人組中誰有斯萊特林的成分的話,大約就是對面這個笑起來溫良無害的狼人,不論是為人處世上還是在魔藥這門學科上,當然,盧平的技術僅限於能夠防止一年級的小巨怪們送掉性命。
   “你確定你不會讓霍格華茲的學生魔藥水平倒退回三歲?”魔藥大師語氣中攜帶者抹不去的嘲諷。
   “現在你不是回來了嗎。”盧平眨著眼睛,仿佛斯內普正在明知故問一樣。
   斯內普現在顯然沒有和誰爭辯的心情,他朝小天狼星看了一眼,明白對方很想和朋友敘敘舊,魔藥大師用一種無奈有點這點醋意的眼神答允了,轉身離開地窖辦公室的門口。
   -小天狼星-
   盧平的起色比起耶誕節的時候要好很多,霍格華茲安定的生活讓這個居無定所的狼人擁有一種回家的歸屬感,他熱愛這所學校就像幾乎所有人都希望在長途的疲倦與征途之後回家一樣。
   盧平從斯內普的櫃子裡拿出酒杯和威士卡:“別告訴斯內普,其實我在當黑魔法防禦術的教授。”
   “那你怎麼會占著這個地方。”小天狼星短促地笑了一聲。
   “鄧布利多要求代課的教授必須保持地窖的原貌,一本書的位置都不能挪動,被委託轉業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沒法接受這個要求。”盧平說,“於是鄧布利多就讓我這個新上任的防禦術教授住到這個滿是斯萊特林的地方來。”
   “噢……那個老狐狸。”小天狼星翻著白眼,“說實話我一點也不想讓西弗勒斯回到這個該死的地方來教書。”
   “西弗勒斯?你開始叫他西弗勒斯?”狼人眼神閃爍著,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別這樣!月亮臉!”
   “我什麼也沒說,大腳板,事實上,我多少能猜到一點,雖然之前的事情我共同經歷的並不多。”盧平微微搖著腦袋,“斯內普有些不同了。”
   “當然,我是說,當然和以前不同。”小天狼星顯得很激動。
   “你在重複我的廢話。”盧平偷笑,“就和你上學的時候喜歡一個拉文克勞女生一樣,提到她的名字你就會緊張得吐詞不清。”
   “梅林,別再嘲笑我了,月亮臉。我只能告訴你我現在很幸福,非常。”
   “除了這句話是重點我們剛剛談論的東西都是廢話。”盧平往小天狼星面前的杯子裡倒上半杯威士卡,“這是斯內普的,他酷愛威士卡到了一種人神共憤的地步,你應該花時間看看他的酒櫃,加了空間擴增咒也擺放得滿滿的,他甚至有麻瓜製作冰塊的機器,並且我還發現了使用痕跡。”
   “我堅信我會瞭解他的全部愛好的,你簡直不能想像他是個多迷人的傢伙。”如果小天狼星現在化獸,他的背後一定正搖擺著一條尾巴。
   “你是個幸運得讓人嫉妒的傢伙,大腳板。”盧平的表情帶著點期許的讚歎。
   “你也會有這樣的好運氣的。”
   “別逗了,我是個狼人……”
   “對自己有點信心,萊姆斯。”小天狼星忍著沒有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來,他看著朋友,從盧平過早顯得滄桑的身影之後看到一個活潑,不,可以說活潑過度的女孩。
   “好了,我就當你在安慰我。”盧平沒把小天狼星的話放在心上,他喝掉杯子裡一半的威士卡,目光一直停留在杯沿那裡的白色嘴唇印上。
   “萊姆斯,這真的沒什麼,如果有人真的愛你,根本不會在乎你是——”
   “我知道,我比你年紀要大幾歲,小天狼星。”盧平突然站起來,把桌子上的威士卡瓶子收進櫃子中,“我只是在懷疑自己而已,如果我真的面對著那樣一個人,我是不是有勇氣去接受她,我究竟有沒有能力去給她幸福,畢竟我不是個正常巫師,我們甚至不能擁有一個孩子。”
   “別總是那麼優柔寡斷,萊姆斯。”
   “你也知道那就是我的性格之一,大腳板。”盧平笑了起來,眼角堆砌著皺紋。
   
   -斯內普-
   魔藥大師漫步在霍格華茲遍佈著肖像畫的走廊中,拱頂窗子外面是熟悉的景色,大片的綠茵色和湖面幾乎填滿了八成的視野,操場上多數是一二年紀的小巫師,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魯莽的格蘭芬多,因為斯萊特林和拉文克勞很少在這樣的時間在操場上玩。
   斯內普從心底裡油然而生一種懷念的情緒,他懷念這所學校,懷念他教的魔藥課,懷念坩堝裡蒸騰而起的藥劑的氣味,懷念那群小巨怪們在他的課上瑟瑟發抖的樣子……喜歡教書?不,魔藥大師不喜歡和愚蠢的孩子們打交道,他只是單純的懷念這樣平靜的生活,轟轟烈烈或者戰戰兢兢的方式不適合一個專注於研究魔藥的人。
   拐過一個彎,從這裡上去,就是西邊的塔樓,能夠俯瞰整個學校的西面,波光粼粼的湖面像是阿拉伯的毛毯一樣富於光澤,但是幾百英尺高的塔樓頂端大風疾馳,斯內普的麻瓜衣服衣領都有些亂了。
   魔藥大師站在欄杆前面,兀自思考著什麼。
   不多久,斯內普聽見身後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的聲音。
   “斯內普教授。”高年級男生(如果你們還記得那個斯內普閃人的時候去辦公室堵截的那個男孩)微微咬著嘴唇。
   “埃爾文先生,如果我沒有記錯,現在時你的高級變形術的上課時間,我不認為麥格教授會放過一個曠課的斯萊特林,特別是在寶石數量上。”
   “我只是來確認一件事情,你是回來上課的是嗎,教授。”埃爾文問。
   “暫時不。”斯內普直白的說,“你們現在根本不缺一個魔藥教授不是嗎,據我所知,萊頓男爵的魔藥沒有差勁到無法教導你們高級魔藥製作,雖然他最擅長的是黑魔法防禦。”
   “可是斯萊特林現在缺一個院長。”
   “不要讓我覺得你和格蘭芬多一樣急躁得沒有邊。”斯內普終於把目光真正落到對面的男孩身上,“你是我六年級的學生之中最看好的一個。”
   “可是你就是我們的院長,我的意思是,沒有人比您更適合這樣的一個職位了。”
   斯內普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他瞅著埃爾文,仿佛不認識這個學生一樣:“埃爾文先生,我想你必須尊重你的前任魔藥教授以及院長所作出的決定,而且,我希望你記住,我只是你的教授。”
   “先生!”
   “你需要去上你的變形術課程,埃爾文先生。”斯內普緊緊盯著那個眼神游離的男孩。
   “是,先生。”埃爾文的語氣是不甘心的,雖然誰也說不清這種不甘心是為什麼。
   斯內普繼續在塔樓之上看著風景,但他的心裡已經沒有最初那樣的寧靜了,黑湖裡的烏賊翻騰了一下,攪動著平靜的湖面晃蕩出巨大的漣漪,一圈一圈地向外擴散知道攪動得斯內普也沒有了回憶的興致,斯萊特林不是喜歡回憶的一個學院,他們熱愛探究,熱愛剖析,卻從來不熱愛白日夢和幻想,因為他們如此的現實,從小這些註定進入斯萊特林的孩子們就知道這個世界會把人的棱角磨得光滑,那個過程相當痛苦,因而他們生長的時候就是光滑的,儘量去避免被現實觸痛,如果面對可能傷害到自己的事情時,他們最有力的自我保護方式就是忽視,正如斯內普剛剛做的一樣。
   
   晚餐的時候,小天狼星和斯內普去了地窖辦公室旁邊屬於小天狼星的那塊地盤,那扇連通著魔藥辦公室的木門還在,但是小天狼星肯定萊姆斯一次都沒有來過,狼人的好奇心一向沒那麼大。
   兩個人在狹小的餐桌上進餐,吃著熟悉的霍格華茲家養小精靈的手藝,格蘭芬多狂熱地吃著土豆塊,斯萊特林只是舀了幾勺土豆泥,他們吃飯的時候很少交流,但是睡覺之前卻總是閒話不斷,小天狼星曾經因為模糊的記憶中在上學的時候開過的一個玩笑和斯內普聊了兩個小時,令人更加驚訝的是一向視時間為生命的斯內普竟然陪他說了兩個小時。
   稍晚一些的時候,麥格和龐弗雷來了一趟,醫療翼的女巫更加關心小天狼星身體的回復狀況,而麥格則更加關注眼前兩個男巫接下來的去向。
   “現在並不太平,西弗勒斯。”麥格坐在房間裡唯一舒適一些的沙發上,“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我假設目前我還沒有做出任何決定。”斯內普說,“對於我而言,還有比霍格華茲更能保住性命的地方嗎?”
   “你沒有那麼在乎性命。”麥格嚴厲的說,“這恰巧就是我擔心的。”
   “現在不會。”小天狼星插嘴道,“我保證。”
   格蘭芬多院長用充滿探究和疑惑的眼光在對面兩個曾經是自己的學生並且在長達七年的求學生涯中處處作對的兩個男人中遊移:“不管發生了什麼,小天狼星,還有西弗勒斯,我都希望你們能夠站在對的地方,阿不思已經付出了太多了,我不得不說也許你們對他存在一些誤會,但那不是不能化解的矛盾。”
   “我們沒有作對,麥格。”小天狼星顯得無奈,他們只是不希望單純地成為棋子,現在他們回來了,帶來了鄧布利多最需要的資訊,這還不夠明白嗎?
   龐弗雷看出對面的兩個男人都不希望在這樣的問題上困擾太久,她引開了話題:“小天狼星,你看上去比三個月前要好太多了!”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對那些永遠都不可能再回來的過去,讓我們告別無謂的感傷惆悵和多情的渴望吧。因為還有許許多多的工作等著我們去做,它們在我們的面前,而不是在我們的身後。
    摘自《懶人懶思錄》
   麥格和龐弗雷的來訪畢竟是短暫的,房間恢復了安靜,魔藥大師半躺在沙發椅上,那是斯內普從一張矮茶几變來的,小天狼星的這個房間是在是太簡陋了,且不說這裡有沒有斯內普視為身家性命一樣的魔藥材料和坩堝,這個空間只有魔藥辦公室裡他的臥室那麼大。
   小天狼星和斯內普一起躺在那個先得有些擁擠了的沙發椅上:“你有什麼頭緒了?”
   “頭緒?不,我現在有些頭疼。”斯內普挑著眉毛。
   “怎麼了?鄧布利多?”
   “不,鄧布利多永遠不會讓我感到頭疼,事實上他很少做錯事情,但是有些年輕人則不一樣。”斯內普閉上眼睛似乎不知道怎麼表述接下來的事情,“我不大指望你的木魚腦袋能夠明白這個問題,蠢狗。”
   “那麼斯內普教授,你是不是應該擔任起給學生講解的任務?”
   “抱歉,布萊克先生,如果你稍稍聽聞過霍格華茲的魔藥教授的話你就不應該指望我給誰比我認為實際上需要的更多的耐心。”
   “你愚蠢的學生覺得耐心真的很必要。”小天狼星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噢!夠了,我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情景遊戲。”
   “別忘了是你發起的。”斯內普的嘴角也勾了起來,“我認為十一點是你熱愛的睡覺時間。”
   “也許不止是睡覺。”格蘭芬多的大腦在運動。
   “想都別想。”魔藥大師斷然地說,率先走到房間的唯一一張床旁邊,“你的黑魔法一向沒有我厲害,小天狼星,你肯定不想試一試。”
   “好了好了,知道知道。”格蘭芬多的語氣裡透著十足的懊惱,但是晚上很平靜,什麼也沒有發生。
   但是此刻的英國一點也不平靜,霍格華茲的巫師們都知道,真正的災難很快就會到來,攻擊學校是伏地魔最想做也最害怕做的事情,但是他沒有更多的機會了,他一定已經查看了自己的魂器,他需要永生,他需要更大的權利,統治整個世界。
   魔藥大師一直到很晚的時候才真正入眠,他的左手有些微微的脹痛,和每次黑魔王激動的時候傳達給食死徒的那種令神經震顫的痛感相似,斯內普猜測黑魔王正在謀劃什麼令食死徒和他本人都相當振奮的東西,可那究竟是什麼卻無從查知。
   
   回到霍格華茲的第五天,斯內普仍舊沒有踏上講臺繼續教授他的魔藥課程的意思,他出沒在學校的各個角樓,不過即便他碰上格蘭芬多正在毆打斯萊特林他也再不能說“格蘭芬多扣五十分”這樣的話來,鄧布利多顯得很忙,他一直沒有再和兩個回到學校不久的巫師取得聯繫,魔藥大師於是開始了自己最擅長的生活,把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中的三分之一用來熬制魔藥,三分之一用來補充睡眠和其他雜事,剩下的八個小時浪費在和一直姓布萊克的蠢狗耗費時間上,當然,那是少有的他允許自己浪費時間的時候。
   太過清閒的生活永遠不是格蘭芬多的口味,小天狼星顯得毛躁不安了。
   “我想出去走走,西弗勒斯。”小天狼星站在塔樓欄杆旁邊,風把他額頭前的頭髮吹散了。
   “沒有人會攔著。”斯內普說,但他的腦子顯然在思考另外一件事情,也許是早上那鍋藥劑,或者是下一魂器的地方。
   “西弗勒斯!你稍微顯得認真一點行不行。”
   “好吧,尊敬的布萊克先生,我假設我現在的語氣足夠正式了。”斯內普微微抬高調子,頷著下巴。
   “原來你也會冷幽默。”小天狼星笑出聲來,他撲到斯內普山上,圈著他的脖子,“我又想去看哈利了,你知道,去過一次就忍不住總是想去看看。”
   魔藥大師的眉毛狠狠地擰了起來:“為了滿足你那顆偉大的心臟,我不得不犧牲自己整個下午的時間。”
   格蘭芬多大笑,斯萊特林把目光轉到另外一個方向,嘴角也勾了起來。
   幻影移形到女貞路很方便,因為這個社區的周圍有很多綠化,他們曾經偷偷查看過哈利安全的灌叢就是個好地方,這回他們還是在那裡守候著,今天是星期二,哈利三點放學會從這條路回家,然後也許會面臨無數的家務事。
   “你說哈利會不會長高了一點。”
   “你上次看他難道是在一年前嗎?”斯內普抱著胳膊,語氣中帶著不容忽視的嘲諷。
   “難道你對德拉科不是這樣。”
   “抱歉,我從來只關心他的學業狀況,他究竟長高沒有盧修斯會在每年的聖誕聚餐上公佈資料。”
   “我早知道和你談論這些是我自找麻煩。”小天狼星聳聳肩膀,不過根本沒把斯內普的嘲笑放在心上,“現在已經有點晚了,哈利怎麼還沒有來。”
   “我假設一百英尺外的那個體型碩大的男孩是我們上次看到的那個。”斯內普微微揚著頭,目光指著他說的方向。
   那是達力德思禮。
   “哈利呢?”小天狼星疑惑著。
   放學那陣子稠密的學生很快就變成的稀鬆的零星幾個,可是視野之內的人行道上仍舊沒有一個戴著黑框眼鏡個子瘦瘦小小頭髮淩亂不堪的男孩的影子。小天狼星開始擔心了。
   一直到下午五點半,下班的大人們開著轎車回家的鐘點哈利也沒有出現。
   “這不正常!”小天狼星忍不住了,他從女貞路第一棟旁邊的灌木中跳出來走上人行道,把一位牽著貴賓犬的女士給嚇到了,格蘭芬多沒顧著道歉就往剛剛學生來的方向走去。
   斯內普跟在他後面,稍稍修改了一下那個麻瓜的記憶,雖然看到兩個男人從灌木叢裡鑽出來不算什麼,不過魔藥大師討厭別人看到他這麼不斯萊特林的一面,就算對方是個這輩子都不會碰到第二次的麻瓜。
   只花了幾分鐘,小天狼星找到了哈利的學校,這是一所幼稚園和小學在一起的綜合學校,除了幾個老師,所有的學生都走得一乾二淨,小天狼星在整棟樓裡轉悠了幾圈,麻瓜走廊太狹窄,沒有霍格華茲的寬敞,鋼結構的屋子單調乏味,不過這些不是重點。
   格蘭芬多發現了一個還有人的教室,那裡面坐著一個女人,他想都沒有想就推門進去了。
   “哦……”
   “呃,我想,我是說我來問個問題。”腦袋裡一團亂麻的小天狼星完全忘記了交際用語,他抓了抓頭髮,回頭看著斯內普。
   “抱歉,女士。”斯內普在心裡翻著白眼,“你可以不用理他,我假設他剛剛也沒有破壞你今天的好心情。”
   “噢,沒有當然,我現在只是想知道你們來這裡幹什麼?”
   “哈利!”小天狼星大聲說,“哈利波特,他在哪裡?”
   “哈利波特?”女士皺著眉毛,“我只知道梅琳達班上有一個叫哈利波特的,但是那孩子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來上課了。”
   “那他的家長呢?德思禮一家沒來說什麼?”
   “不,你們應該知道,那個孩子在學校裡面不太合群,而且他經常不來上課,梅琳達問他為什麼不來,波特先生說他被鎖在了櫥櫃裡,不過我相信那只是孩子在做夢而已。”女士說道,“也許你們可以去德思禮夫人那裡問問。”
   “你們就這麼不關心他!”小天狼星失去理智一般地大叫,“櫥櫃?!沒錯!就是櫥櫃!”
   屬於格蘭芬多的獅子在小天狼星的胸膛裡咆哮著,噴怒、衝動在灼燒著他的喉嚨,他想吼叫甚至想哭泣,他惱火自己沒辦法把哈利從女貞路接出來,因為他找不到比那裡更加安全的地方,可是現在呢?他後悔了。
   “你確定你不會在德思禮開門的時候念索命咒。”斯內普幾步邁到正在人行道上疾步快走的小天狼星前面,轉過身來。
   小天狼星咬著嘴唇:“我只是想知道哈利在哪裡。”
   斯內普把手放在他肩膀上:“不管發生什麼。”
   格蘭芬多上前摟著魔藥大師,他深深地呼吸了幾次:“我會儘量冷靜的。”
   德思禮家的汽車聽在房子前面的草坪旁邊,斯內普聽見一個女人在屋子裡大嗓門地叫喚,一個體格碩大的男人正從二樓的視窗走過,房間裡的電視開得很大聲音,新聞主持人正在播報明天的天氣,草坪一側放著一個割草機,不過看上去幾天沒有用過了,周圍的草地都被機器壓得陷下去幾公分。
   斯內普站在小天狼星的前面率先踏上德思禮家門口的臺階,按下了門鈴。
   “馬上就來!”德思禮夫人刺耳的嗓門尖叫著。
   “這個時間是誰。”粗糲的聲音問道。
   “不知道,說不定是道爾先生。”
   “來了!”
   小天狼星聽見屋子裡面急促的腳步聲,他的心跳比那個頻率更快,接著,白色的門被打開一個縫隙,佩妮德思禮長長的臉和脖子露了出來,她看見了斯內普和小天狼星,眼神瞬間變得驚恐起來。
   “佩妮?是誰?”另一個圓滾的腦袋令這個原本狹小的縫隙變成了半敞的。
   胖子泛著油光的臉色變成了青紫色:“你們這些混球來這裡幹什麼!”
   “我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斯內普冰寒的臉色讓德思禮不敢貿然地關上大門,“波特在哪裡。”
   “你們不是帶他走了嗎!”佩妮尖叫,“你們不是早就在一個星期之前把他領走了嗎,就在他出學校不久的路上!”
   “你在胡扯些什麼!”小天狼星無法克制地吼了出來,“我連哈利的一根頭髮絲都沒有碰過,帶走他?!”
   “夠了!”伏農一把推開想要衝進屋子裡的小天狼星,“別在我的房子裡發瘋,現在馬上就滾!”
   “除非你告訴我們波特被帶走的細節,否則,你知道的,巫師有很多辦法能夠讓你們說實話。”斯內普的語氣顯得比剛才更加差勁。
   “他被帶走了,被帶走了!還沒有聽懂嗎!被你們這種雜種變態帶走了!”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我不禁全身為之一振,好像有一股電流,流經全身,通過雙臂,流出體外。
    摘自《帕斯庫雅爾 杜阿爾特一家》
   小天狼星的臉色立刻蒼白下來,佩妮在淒厲的尖叫中流下眼淚來,伏農也沉默了,格蘭芬多一步一步往後退著,搖著頭:“不可能……不可能……”
   斯內普深深地看著對面的女人,他認識他,很小的時候就認識,這是莉莉的姐姐,只是現在當面臨這樣一個人的時候,除了回憶起年少的時候一個恍惚而過的身影之外,他不會再想起什麼,哪個人最重要,誰才是他最終的選擇很明顯不是嗎?
   魔藥大師轉身離開,小天狼星像瘋子一樣從女貞路四號門口的草坪上奔跑著離開,下班高峰期的私家轎車一個個發出刺耳的急刹車的聲音,格蘭芬多不管那麼多,他現在只有一件事情需要思考:他的教子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
   “你剛剛答應我什麼!”斯內普不得不幻影移形堵截著打算穿過另一個街區去給麻瓜製造更多麻煩的小天狼星,“冷靜下來,或者你認為現在像一個麻瓜一樣浪費體力可以讓你得出什麼結論來?”
   “你早就猜到的是不是,不然你怎麼會那麼冷靜!但是我沒有你的推理能力,西弗勒斯!”小天狼星的眼圈紅了,“你猜到了,我知道……我知道現在……哈利,現在……梅林!”他抓著自己的頭髮蹲了下來,然後一屁股坐在石板地面上靠著濕淋淋的石灰牆慟哭著,“哈利還是個孩子,他才那麼小。”
   “別把時間浪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懊悔上,小天狼星。”斯內普矮下身子,他拿拇指揩掉格蘭芬多臉上的淚痕,“我們有必要回學校把這個消息告訴鄧布利多。”
   小天狼星哽咽了一下,從地上爬起來,點點頭。
   幻影移形回到霍格華茲的大門口,然後走到城堡的過程頭一次顯得如此漫長,小天狼星幾乎一路上都在奔跑,但這不到半個小時的路程真的太遠了,幾乎超過了格蘭芬多心臟能夠負荷的程度。
   整個學校的學生和教授都看著他們平日裡嚴肅得令人髮指並且渾身上下散發著貴族氣息的生人勿近的魔藥教授正跟在小天狼星布萊克身後奔跑,沒錯,奔跑。
   校長辦公室門前的滴水石獸在口令之下比平時讓開的速度快了一倍,鄧布利多剛剛和部長福吉會面,那個大難臨頭的滾圓男人依舊在寄希望於這個年紀已經超過一百歲的老人不要在政治上過於阻礙到他,當然福吉不會表現得那麼明顯,但是很顯然的是他所關注的永遠不是重點。
   校長在冗長的周旋之後似乎不應該再接受一些刺激消息,但是他們必須說。
   “哈利波特不見了。”斯內普說。
   “伏地魔!一定是伏地魔!”小天狼星在吼叫,他不能冷靜,他沒辦法像斯內普一樣做到保持冷靜,他胸膛裡攪著一團火,沒有水能將它熄滅,他要將它們噴發出來,不管在那裡,用什麼樣的手段,尖叫也好,痛哭也好……
   “哈利波特?”鄧布利多重複了一遍,然後騰地站起來,“沒有比這更衝動的方法了。”
   後一句話斯內普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但他也不想去深思了。
   “現在我們需要找到他,阿不思!”小天狼星沖上來雙手捏著桌沿,似乎他不這麼幹他就會試圖拽著對面校長的衣領,“伏地魔曾經無數次地想要殺死哈利,他不會放過他的!”
   “不,聽我說,小天狼星,現在,至少在短時間以內,哈利很安全。”
   “安全?!FUCK!伏地魔很安全?”小天狼星髮絲淩亂地在校長辦公室裡原地轉了幾圈,“對,你不會相信我,因為你不知道我知道些什麼,我一直沒有對你坦白,阿不思,而你也看的出來我沒有說全部的實話。”
   “小天狼星,你現在很激動,我希望你能聽我說接下來的話。”
   “我他媽的比你們都清楚!”小天狼星吼著,“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如果伏地魔真的完全瘋掉之後是什麼樣子,因為我親眼見過,對,阿不思,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曾經死過,然後又活過來了,帶著記憶,然後我想改變一些東西,比如你,比如萊姆斯,比如西弗勒斯……這就是我現在擔心的原因!還不夠嗎!”
   “這的確是個能讓我震驚的發現,小天狼星,但是,比起哈利現在的處境,我認為我們可以把這個話題挪到以後再談。”老巫師說,“湯姆知道魂器在我們手上,他希望得到永生,所以製造了魂器,他想要交換。”
   “他還有兩個,除了我們現在得到的他還有兩個!”
   “他會因為兩個就覺得足夠了嗎?”
   “但哈利是被預言能夠擊敗他的人,伏地魔會殺了他。”
   “儘管你比現在的年紀多活了十年,但是你認識湯姆的時間遠遠沒有我來的長遠,有些時候,相信年長者對一個人的瞭解是有必要的。”
   “到旁邊去坐著,小天狼星。”斯內普緊緊捏著格蘭芬多的手腕,“你現在不適合談話。”
   “西弗勒斯!”
   “立刻!”
   直到接近午夜的時候,小天狼星才真正的冷靜下來,他臉色發白,顯得狀態相當差勁,滿頭黑髮在極度掙扎的幾個小時裡被抓得一團亂,憤怒驚恐和擔憂讓他的眼睛佈滿血絲,他就那麼在校長辦公室裡呆坐了好幾個小時,忽視晚餐,忽視一切,只是靜靜地在一邊的單人沙發上看著斯內普和鄧布利多忙著和韋斯萊金斯萊還有其他鳳凰社的人聯繫,他就像是個多餘的部分,如同從前一樣,躲在格裡莫廣場12號的小天狼星……
   然後他離開了,穿過螺旋木梯,遠離滴水石獸,在悠長的走廊裡搖晃著離開,沒有碰到一個學生,現在已經太晚了,而夜遊的格蘭芬多不會選擇到校長辦公室這個樓層來,黑色的陰霾整個地籠罩著成城堡,從雲層之中穿過來的朦朧的月光將小天狼星的影子在操場上拉得很長很長,格蘭芬多沿著下午回來時的路走著,一直到踏出霍格華茲的大門,他轉身朝一團昏黑的方向輕輕開口說了什麼,嘴唇翕張,但沒發出一個音來,接著,一直體格碩大的狗憑空出現,它左右嗅了嗅,原地轉了一圈,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斯內普經過了昏天黑地的七個小時之後才有機會坐下來休息片刻,他立馬發現被他勒令在一邊坐下的小天狼星已經不見了蹤影,也許是太瞭解格蘭芬多,斯內普幾乎立刻而就罵出聲來。
   “西弗勒斯。”
   “只會給我製造不必要的麻煩!”魔藥大師朝空氣揮了一下拳頭,仿佛他正在敲打小天狼星一樣,“混蛋!”
   “別太擔心,西弗勒斯,他是個成年人了,小天狼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哈,沒錯,每次他都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然後每次都幹砸!”
   “也許是你從來沒有給過他真正自己去把一件事情幹完的機會。”
   “我不需要給他這樣的機會,阿不思。”斯內普說,“我以為你知道的,我不能看到他受到任何傷害,我必須盡我最大的努力保障他的安全,並且我現在樂意這麼做。”
   校長的眉毛揚得高高的,老巫師很自然也很理所當然地不在重點的說:“我很高興看到你的改變,不,你們兩個的。”
   “我討厭別人對我的生活指指點點,阿不思,我希望你能記住。”
   “我只是出於一個長輩對晚輩的關心,你有的時候愛把自己關在一個箱子裡,就算你手裡就握著鑰匙也不肯從黑匣子裡爬出來。”鄧布利多語氣輕輕地,仿佛在回憶什麼,“不過你還年輕,西弗勒斯,至少你現在找到了一些東西。”
   魔藥大師想說什麼,但他最終決定閉嘴,然後離開校長辦公室,一隻蠢狗已經夠讓他操心的了,他沒有必要把所有的問題都攬在自己的身上,他不是救世主,他用不著超度眾生,他只圖這輩子達成所願,旁人幸福與否,和他真的沒關係。
   小天狼星布萊克,你最好老老實實地呆在外面,不要讓我知道你又幹了什麼破天荒的荒唐事!魔藥大師在心裡把格蘭芬多用銀刀切成了碎片,然後放進他假想中已經沸騰了的坩堝裡。
   
   或許是因為梅林也愛看鬧劇,小天狼星離開的第二天,斯內普收到了一封出處令他意想不到的信,而他不得不把這件事情告知校長,因為他無法確認,如果霍格華茲接待了這樣一位客人,城堡還能不能保證安全,而他曾經的學生們會怎樣看待他們過去的魔藥教授甚至還認識這樣一個人。
   四月份了,黑湖旁邊的樹已經青了,乾涸的泥土也便得潮濕起來,靴子底上總有稀泥,小崽子們有開發了屬於這個季節的玩意,而霍格華茲,卻迎來了它一百年來最緊張的春天。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只有一個人愛你那朝聖者的靈魂,愛你衰老的臉上痛苦的皺紋。
    摘自《當你老了》
   費恩不是一個人來的,那個年輕得不像話同時也強大得不像話的孩子是和亞爾曼一塊來的,半長的頭髮耷拉在額頭上,只是露出了閃閃發亮的一雙眼睛和精緻得像是擁有精靈血統一般的半張臉頰來,亞爾曼走在旁邊,看上去不是特別樂意前來英國一趟,那個聖徒的表情是怪異的、無奈的,但是也是包容的,斯內普在看到他的一瞬間突然萌生出了一種熟悉感,那種熟悉感是某種同類的惺惺相惜。
   “嗨!西弗勒斯!”費恩似乎想要跳起來打個招呼。
   “亞爾曼。”魔藥大師直接過濾掉了那個正在發瘋的年輕人,“也許我們可以去另外一個地方而不是在霍格華茲的操場上進行一番談話。”
   “好主意。”費恩大笑,然後繞到亞爾曼身後,伸出胳膊把男人整個的圈在自己身側,“你知道從德國到這裡來不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不過我實在受不了為什麼你們如此熱愛土豆,亞爾曼,我們這兩天吃了多少和土豆有關的東西?”
   “費恩,如果你可以閉嘴幾分鐘我會非常感謝。”斯內普深深吸了一口氣,很少有人會這樣無視他的語氣。
   “你還是和之前一樣無趣,西弗勒斯,我還以為小天狼星會幫你改善一下交際用語。”
   “我也曾寄希望於亞爾曼能夠讓你比之從前稍稍像一個正常人一點,很顯然,這個平凡的願望並沒有達成。”
   “那麼我們扯平了。”
   也許天才的腦子總是無法解釋的,費恩或許永遠也不可能和正常人沾邊,亞爾曼在一邊沖斯內普抱歉地一笑,跟隨在他身後漫步走進霍格華茲城堡。
   陌生人的來訪總是先得新奇的,高年級的學生懂得把自己的情緒藏起來,比如他們會在和亞爾曼錯身而過之後回頭看上幾秒鐘,而那些幼稚的小孩子則緊緊盯著兩個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人,絲毫沒有顧忌到他們或許相當危險。
   費恩的心情很好,所以他忽視了那些目光,或者說他習慣了那些充滿愛慕和追求的目光,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比亞爾曼在自己身邊更加重要的事情。德國年輕人張揚著他那張精緻的臉招搖而過,他誰也沒看,誰也沒聽。
   許多時候,校長辦公室並不是唯一可以用來進行私密談話的地方,比如現在,斯內普把那兩個德國巫師帶到了八樓的有求必應室。很長一段時間裡,魔藥大師都不能理解為什麼凡事都希望瞭解清楚的鄧布利多在頭一天知道費恩和亞爾曼將要來到霍格華茲時竟然選擇讓他一個人經手,仿佛他根本就不關心紅黨和聖徒將觸角伸到英國來一樣,但是很久之後,長久到救世主已經畢業承認,瑪律福家的繼承人已經獨當一面的時候他才略微理解了一點。重溫,總是很傷人的,儘管亞爾曼和費恩只牽涉了那個組織。
   “你們叫它什麼?”亞爾曼對這間變出來的房間產生了超乎尋常的好奇。
   “有求必應室。”斯內普簡短地解釋,“當然,不可避免地包含有讀取思維的黑魔法。”
   “在這方面你是大師,西弗勒斯。”亞爾曼推開黑色的大門,斯內普朝左右看了一會,沒有發現這個時間蹺課的格蘭芬多。
   “你不覺得在這裡藏點東西不錯?”費恩眯著眼睛,“亞爾曼?”
   “什麼意思。”斯內普的神經敏感地繃了起來。
   亞爾曼縮回剛剛踏進有求必應室的一隻腳,看上去更加確認了一件事情:“黑魔法。”
   “別告訴我你認為這裡面有什麼。”
   “我以為你會高興我們帶來這樣一個消息。”
   “梅林……德國到底製造了什麼……”
   亞爾曼顯得無奈了一笑:“我很久以前就告訴過你,西弗勒斯,我們這一代的德國聖徒就是戰爭機器,敏銳的直覺,強大的魔法,還有超凡的感應能力,它們是怎麼來的你永遠不會想知道。”
   斯內普深深地看了亞爾曼一眼,避開了這個話題:“有求必應室通往的房間無窮無盡,亞爾曼,就算知道魂器在裡面,也不可能那麼快找出來。”
   “所以我們能在英國逗留久一點,亞爾曼,你說三個月怎麼樣?”費恩的眼睛在閃光,像是餓昏了頭的豹子看到了一隻落單的羚羊那樣。
   “隨你便。”亞爾曼溫著聲音,聽上去像是東方的綢緞摩擦著手指。
   佈滿著黑魔法的地方會讓亞爾曼和費恩神經繃得緊緊的,他們最後在斯萊特林地窖中一個需要口令的會議室裡坐定,這個房間從來是在斯內普學生時代時盧修斯經常會組織一些斯萊特林召開秘密集會的地方,目的愚蠢的是為了替伏地魔招攬人才。
   久未打理的屋子散發著沉重的濕氣,簡單的幾張桌椅,兩套椅子,一些爛掉的海綿墊和沙發皮被丟棄在角落裡,房間沒有窗戶,四角掛著綠色的馬燈,蛇紋蜿蜒在燈罩和房間的天花板上,地毯儘管已經褪色了也仍舊能看得到上面斯萊特林的院徽,墨綠色和昏暗的氣氛籠罩著一切。
   “作為英國人,你不應該這麼對待客人。”亞爾曼說,和從前沒有任何變化,精明強悍中帶著一些幽默。
   “如果我事先能夠準確瞭解到我的客人是來幹什麼的話,也許我能考慮稍稍改變一下態度,而你們,顯然沒有讓我知道任何事情。”
   “是個天大的好消息,西弗勒斯。”費恩繞道魔藥大師身後,在他耳朵後面輕聲說著,每一下吐息都輕輕掃在斯內普耳側,果然還是沒有絲毫變化。
   斯內普皺著眉頭,他不認為費恩能帶來什麼好消息,至少在目前他對這個男孩的瞭解來看,如果他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就是最大的回報了。
   費恩狀似無辜地半蹲半跪在亞爾曼面前,像一隻被陌生人欺負到主人身邊求安慰的狗一樣癟著嘴,耷拉著兩條眉毛:“亞爾曼,我們兩個研究了那麼長時間才找到的東西這個英國佬竟然看不上。”
   “好了,斯內普,你不會對這個結果感到失望的。”亞爾曼故作神秘地從口袋裡掏了一個羊皮紙袋出來,亞麻色的頭髮微微垂下來,些微地遮住了他的表情。
   斯內普帶著疑惑接過那個輕得仿佛沒有重量的袋子,在心裡閃現過許多假想,但是很快又都被排除掉了。
   “這是什麼。”他最終問。
   
   -小天狼星-
   離開霍格華茲或許不是個明智的選擇,但是這是小天狼星現在最希望做的事情,他在第二天遠遠觀望了一下瑪律福莊園,食死徒顯然已經進駐了這裡,而納西莎和德拉科被變向軟禁,盧修斯被捕並沒有造成伏地魔對他忠誠程度上的懷疑,畢竟鉑金貴族所留下的一點少得可憐,而伏地魔也樂意相信自己曾經的左膀右臂仍舊對自己保有一份應有的忠誠。而魔法部曾經派駐到這裡監視的傲羅已經不翼而飛了,似乎自從伏地魔大張旗鼓復活之後,魔法部的執行力和落實程度就大大降低,這不禁讓人覺得那些惡徒正在把爪牙伸向巫師政治,從另一個方向擊垮白巫師。
   小天狼星只在莊園外面逗留了不到一個小時便前往位於倫敦的魔法部,麻瓜街頭一如從前的忙碌不堪,小街道和破舊的石板路也沒有比從前乾淨一點,私家車在狹窄的路上超近道,車前燈大肆閃爍,喇叭聲音不停。
   紅色的電話亭緩緩下沉,小天狼星看到了凸凹不平的水泥路,昏黑的一段過渡,然後是擁擠的魔法部大廳和接近下班時間顯得焦躁和急迫的巫師。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袍子,不是那麼顯眼,幾乎沒有人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小天狼星徑直往部長辦公室走去,他需要和某個人談談。
   福吉兩天前剛剛結束和鄧布利多失敗的談話,當然是他理解中的失敗,老人沒有聽從他的建議,鳳凰社仍舊在活動,除了魔法部傲羅之外的另一個勢力令福吉這個部長感到擔憂,這個位置坐上來不容易,但是摔下去卻很簡單,只要鄧布利多哪天想要當個部長來玩一玩,他的票數絕對能超過任何人,基於他曾經做過的貢獻以及近百年來這個老人在巫師中的地位以及形象。
   所以當小天狼星突然出現在辦公室裡的時候,福吉是驚詫的,在他的觀念中,小天狼星某種程度上代表了鄧布利多,這不是個好兆頭,圓滾的部長在心裡說。
   “我要見盧修斯瑪律福。”
   “什麼?”福吉掏了掏耳朵。
   “盧修斯瑪律福。”小天狼星再次重複。
   “你是說那個食死徒?”
   “你沒有聽錯,部長先生,我希望現在就見到盧修斯瑪律福。”
   “鄧布利多叫你來的?”
   “隨便你怎麼想,但是現在沒有比讓我見到他更重要的事情!”
   福吉的額頭上滲下汗水來:“鄧布利多想幹什麼……”
   “不關鄧布利多的事!”
   “瑪律福是個食死徒,如果不是……”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非常有必要!”
   “好吧……好吧,布萊克先生,如果你堅持。”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你肩負著多年的重載,歇下來吧,在蘆葦的水邊;遠方是一片灰白的霧靄 靜靜掩蓋著路程的終點。
    摘自《秋》
   盧修斯瑪律福被關押在魔法部已經超過了正常的候審時間,在正常的時期,這種毫無理由的因為懷疑而關押的行為勢必會受到鉑金貴族的反抗,對盧修斯而言,魔法部並不能完全遏制他,他們只能讓他暫時屈服。
   當小天狼星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盧修斯徹底地驚訝了一把。
   “我是一個人來的,放心。”小天狼星和盧修斯相隔著一道魔法屏障,鉑金貴族和他之間仿佛只有空氣,但是那只是透明的無法穿透的魔法牆壁而已。
   “我以為你至少能瞭解到這個時期有多敏感,和一個曾經的食死徒接洽,這個消息幾分鐘之內就會傳到幾百個巫師耳朵裡面!”盧修斯壓低著聲音,儘管他囑託過那個放他進來的人最好不要把耳朵貼在門上,因為某些小動作對前程是有影響的。
   “我管不了那麼多!”小天狼星低吼著,“哈利被他抓走了!”
   “黑魔王?”盧修斯愕然。
   “還能有誰,拜託盧修斯,我現在需要你從這個該死的地方出來,然後把莊園裡那些魂器都拿出來。”
   “黑魔王不可能從我的莊園地窖的密室拿到魂器。”盧修斯堅定地說,“只有擁有瑪律福血統的人才行。”
   “如果他威脅德拉科呢。”小天狼星咄咄逼人地問,他把身體湊得更近,盧修斯都能看見他眼睛中的渴望,那是透過他嘴裡現在說著的這個男孩的名字背後的另一個瘦小身影,“伏地魔不會因為他是個孩子——”
   “當你準備用一些東西威脅我的時候先考慮一下可能性,小天狼星,你並沒有真正的學會貴族的手段,你錯失的東西太多,你甚至不那麼瞭解黑魔王。”盧修斯搖著頭,“對於他所需要的人,他不會太過懷疑,就像現在,他還需要我的人脈還有加隆。”
   “你不那麼肯定,盧修斯,我不知道你究竟賴在這裡是為什麼!西弗勒斯為了這些爛攤子忙得焦頭爛額,你就呆在這種該死的地方享受你清閒的假期?!”
   鉑金貴族閉著眼睛,後仰著身體,顯得消瘦了一些的臉緊緊繃著:“我真不明白西弗勒斯是怎麼忍受你的。”
   小天狼星焦躁地在凳子上挪動了一下,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快點拿到魂器,更多的魂器就是更多的籌碼,他現在能做的不多,伏地魔在哪裡,哈利在哪裡,食死徒在哪裡……只有魂器,瑪律福家陰暗的地窖,需要血統才能開啟的房間……
   “聽著,小天狼星,我和你還有西弗勒斯不同,這些東西也許你懂,但是我更願意相信你根本就不明白。”盧修斯顯得很艱難的開口,“我不是一個人,我背後是一個家族,不僅是納西莎和德拉科,雖然他們是我最關心的人之一。我不能從魔法部出去,這是把我和食死徒撇乾淨的最直接的方式,不參與任何活動甚至是處於魔法部的監視之下。”
   “盧修斯!你不能只是把家族看得那麼重要!”
   “除了家族,我需要關心什麼?你從來就沒有一種身為貴族的自覺,小天狼星,雖然你也算不上一個純粹擁有格蘭芬多特色的巫師。我們崇尚權利利益,但是家族才是血脈的傳承,家族的利益永遠高於其他,不論是戰爭也好甚至是正義或者罪惡,能將血脈更好地傳承是所有貴族的出發點。”
   “也就是說你會在這個鬼地方待到伏地魔見梅林的那一天!”
   “也許是,也許不。”
   “但是我現在需要你的説明!”
   “你是在異想天開,小天狼星布萊克!”鉑金貴族接近憤怒了,“你有和西弗勒斯商量一下嗎?我不認為他會同意你這樣不切實際的幻想,讓我離開魔法部?明明白白地告訴黑魔王我背叛了他,然後這會帶來怎樣的麻煩你知道嗎!”
   “想要徹底殺死伏地魔,我必須得到魂器。”格蘭芬多捏緊拳頭。
   “不是以你的方式,小天狼星。”灰藍色的眼睛輕輕瞥了他一下,“回去你該在的地方,不要以為你可以獨當一面,也許某種程度上你是個執行能力超凡的傲羅,但是你不適合當一個策劃者。”
   “求你想像一下,如果現在被抓的是德拉科,你能就這麼坐在這裡說著你的詠歎調嗎!”
   “會。”
   “不可能!”
   “至少是在現在會,我會花距離危險時刻三分之二的時間去思考我應該幹什麼,用最後的三分之一去完成我的設想,而不是毫無目的地努力或者尋求外援。”盧修斯把重音放在了最後一句,幾乎明確地告訴他自己不會離開這裡。
   小天狼星對於鉑金貴族的堅持毫無辦法,但他沒辦法左右盧修斯的觀點,空蕩蕩的房間裡兩個人壓抑地沉默著,一直到時間結束,站在門口的官員把盧修斯帶走時,小天狼星都沒有想出一條能夠讓盧修斯屈從的理由。
   斯萊特林是一群奇怪到讓格蘭芬多無法理解的生物。哢噠哢噠走過魔法部大理石走廊的時候,小天狼星的腦子裡一直念叨著這句話。
   四月的倫敦已經沒有那麼冷了,小天狼星買了一條硬面包坐在幾個月前遇見盧平時的那張長椅上,和盧修斯不成功的談話讓他心煩意亂,他衝動,他魯莽,那是因為他愛哈利,那是詹姆和莉莉唯一的兒子,也是他唯一的教子。他的確不能完全明白那種傳承家族的強烈責任感從何而來,他不愛布萊克這個家族,他只愛他所愛的。
   “西弗勒斯,我該怎麼辦……”小天狼星捂著臉,低聲說。
   
   -斯內普-
   斯內普手裡拿著費恩和亞爾曼遞過來的布袋,仿佛裡面裝著的是戰勝伏地魔的秘訣,他把布袋收進自己長袍繁瑣的口袋中的一個,然後重新看著對面的兩個德國人:“我認為你們需要一個這麼做的理由。”
   “理由?這個算嗎?”費恩拉過亞爾曼的腦袋,湊上去狠狠親了一下。
   斯內普內心裡剛剛升騰起來的一絲感激立刻煙消雲散了,只剩下面對一個怪才的謹慎和無奈。
   “解決魂器的方法不止一個,西弗勒斯。”亞爾曼淡定地推開自己胸口上那個仿佛黏在哪兒的亞麻色腦袋,“不過其他的方法破壞性顯然都很強烈。”
   “對啊,英國人怪癖的保留思維和完美主義,亞爾曼非要一個既要毀掉魂器又要保留遺物的方法,難道你真的是這樣想的?西弗勒斯?”
   魔藥大師沒有說話,但是他的確存在這樣的考慮,四巨頭的遺物,除了格蘭芬多的寶劍他曾經在校長辦公室觀摩過,其他的三個在此之前他都以為在千年的歷史中被遺忘了,但是每個學院都應該有這樣的傳承。
   突然地,斯內普覺得自己胸口悶悶地疼了一下,然後輕微的疼痛擴散開來,直到指尖都略微麻了一下,他突然有自己需要去找一個東西的渴望,並且想要立刻得到。
   “怎麼了,西弗勒斯?”亞爾曼立刻發現不對勁,他剛伸出手想要拍拍斯內普的肩膀,魔藥大師便擺擺手。
   “無關緊要的小毛病而已。”斯內普掩飾得很成功,大腦封閉術從他空洞的眼眸裡不會讓任何人看到真實的想法,但是亞爾曼已經和他認識許多年了,這個年近四十的男人很容易就能猜到斯內普在掩飾什麼。
   “小天狼星呢?”亞爾曼即刻問。
   魔藥大師顯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把目光集中在自己的指尖上,摩擦了一下,仿佛想看看自己手上是不是又因為熬制魔藥起了被藥性輕微腐蝕後形成的死皮。
   亞爾曼歎了口氣,他靠在椅背上,看著兀自不語的魔藥大師,那種深沉的目光似乎在說:我們一樣碰到難得對付的人。
   “難道小天狼星不知道你應該像吸盤一樣掛在他身邊嗎?”費恩睜大著眼睛,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猜到的東西說了出來,然後在魔藥大師憤怒的目光之下像一隻剛剛冬眠醒來的蛇揚著腦袋曬太陽那樣理所當然,“你需要和他擁抱,接吻,上床,只有這樣你才能感覺到舒適和平靜不是嗎,我猜得沒錯是不是,亞爾?”
   亞麻色頭髮的男人眼角微微抽搐,他抱歉地看了斯內普一眼,迅速地扯起費恩,把他推到門口:“出去玩一會,算我求你了。”
   “你不會從這裡溜走的是不是。”
   “我不會。”亞爾曼用力鎖上大門,然後在幾秒鐘之內布下了好幾道防禦咒,接著男人扭頭沖斯內普訴苦,“三個星期來第一次成功把他鎖在門外面,我甚至覺得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之一!”
   “我認為在某種程度上我完全能夠理解你的感受。”斯內普挑挑眉毛,“作為一個受害者。”
   “得了,你享受變成一個魔法的受害者,至少目前為止你沒有後悔,雖然小天狼星有的時候幼稚和衝動得讓人不知道說什麼。”
   “理想主義,自大張狂,腦細胞和肌體細胞很少一起運動,一堆麻煩。”斯內普閉上眼睛,但是他不會告訴亞爾曼他現在腦海裡回蕩的是他曾經和那只蠢狗坐在德國麻瓜的運輸船的救生艇上看著遼闊的城市的情形。
   亞爾曼偷偷笑了幾聲,他從茶几上拿了一杯紅茶,吹開表面上漂浮的一些泡沫,朝目光深邃的斯內普看了一眼:“我覺得你不大喜歡討論這些話題。”
   “精確,不過費恩說得沒錯。”斯內普站起來,拉開櫃子,威士卡永遠是他心煩意亂時的首選。
   琥珀色的液體燒過肺腑,熱浪沖進喉嚨直達神經,熱辣得斯內普眼睛都泛出紅色的血光,喝的太急,沒加冰塊的純威士卡的高度酒精讓魔藥大師腦袋微微暈眩了一會,整個人也驀地放鬆下來,他躺進沙發裡,幾天裡也只是現在他才真的放鬆下來,酒精灼燒著他敏銳的思維,放慢了他的節奏。
   伏地魔的回歸斯內普承擔的壓力遠遠比小天狼星的大得多,他的身份畢竟不同,一個前任的食死徒,一個間諜……每次召喚所承受的劇痛不僅是肉體上的折磨,更是精神上的。
   “你沒有想過把盧修斯那裡的魂器取出來?”亞爾曼最後決定開口。
   “不是沒有,而是缺少機會。”斯內普又倒上半杯威士卡,馬克杯在他精准的漂浮咒下在空中搖擺著但不至於讓液體飛濺出來的弧度,“瑪律福家的血統不是滿大街都能抓到一個的韋斯萊。”
   “盧修斯是個有兒子的父親。”
   “德拉科才八歲,我不會允許他接觸這些東西,盧修斯也不會。”斯內普決絕地反對。
   “這個和幹掉伏地魔相比究竟哪個重要。”亞爾曼看上去不太理解斯內普的心態。
   “亞爾曼,我不能讓自己的教子去冒險。”斯內普脫口而出,語氣一滯,他腦子裡閃過小天狼星聲嘶力竭的呼喊,想到蹲在牆邊上哭泣的格蘭芬多,那是他的教子啊……
   “西弗勒斯?”
   “……”斯內普伸手抓住了仍舊在跳躍的馬克杯,猛的灌進喉嚨裡,他閉上眼睛說,“告訴我你的想法。”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當然,行是行的,這固然很好,可是千萬別鬧出什麼亂子來啊。
     摘自《套中人》
    小天狼星離開魔法部之後一直在英國北部游離,這裡分佈著英國海拔較高的山脈,綿延曲折的山脊東西延伸,因為人煙稀少,巫師貴族普遍喜歡在這裡構建莊園,其中也包括盧修斯瑪律福。
    嚴密的防護咒語令普通巫師無法發覺這些荒蕪草地上會有一個強大家族的莊園入口,但是小天狼星看得到,因為他被莊園允許進入。
    瑪律福莊園不如平時那樣顯得寧靜,大門微掩著,一望而去,草坪看上去很久沒有打理了,一直在莊園前的草地上晃悠的白孔雀也不知去向,荒蕪的肅靜讓小天狼星心裡升騰出一種難以抑制的恐懼感。
    發生了什麼……
    黑色的大狗從齊膝高的草叢中躥進瑪律福莊園沒有闔上的大門,石子路面上全是新鮮的雨水味道,混合著春天換下的老樹葉,濕軟的泥地都會印上一隻只腳掌印,黑狗的尾巴下垂著,托在地上掃動,看上去很緊張。
    瑪律福莊園主樓外面是一大片草地,即便是冬天的時候這裡也被魔法保護得好好的,但是現在,這片地方枯黃和剛剛長出的嫩草交雜著,亂糟糟的一片,莊園主樓的大門肆意敞開,黑洞洞的門廳裡沒有一絲燈光,歷經幾百年風雨的莊園建築風格還是好幾個世紀前的樣子,二樓的落地窗,五色琉璃裝點著玻璃,視窗卻很小,整個莊園內部的光幾乎都得用火把和燈來維持。
    沒有一個人,大狗沒有聽見聲音,也許莊園被布下了一個靜音咒,或者,最糟糕的情況是,莊園被食死徒洗劫,他們抓走了納西莎和德拉科,留下了這麼個空蕩蕩的房子。
    小天狼星繞過整片草坪的邊緣,沿著小樹林的一直跑到主樓的背後,這裡有一個供僕人出入的後門,但是自從瑪律福莊園的家養小精靈多到某種程度之後幾乎被廢棄掉了。
    “阿拉霍洞開!”
    砰地一聲,鎖在門上的鏈子炸裂開了,鐵門吱吱呀呀的滑開,露出一條光線黯淡的走廊,走廊的牆上掛著三盞綠幽幽的馬燈,有兩個因為魔力支持不夠已經快熄滅了,小天狼星變了回來,拿出魔杖,右手反復捏了捏,拇指在魔杖柄上蹭了蹭。
    走廊裡沒有人,但是也許在下個拐角出就會有呢?
    主樓後門的走廊連通的是一樓的廚房,從廚房能夠到客廳,但是那需要將近三分鐘的一段蜿蜒曲折的路程,而他甚至不確定這樁房子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古老的瑪律福莊園有一些令人難以忍受的保護魔法,比如莊園裡只有特定的位置才能幻影移形,而除了那些地方,其他的位置全部布有反幻影移形結界,而整個一樓只有門廳和那個他們曾經討論過魂器的會議室能夠幻影移形,除了霍格華茲,這裡是第二個讓他感到行動困難的地方。
    廚房裡整整齊齊的,刀叉按照大小在玻璃櫥櫃裡依次排放,盤子碟子一摞一摞地在一邊放著,洗碗池裡乾乾淨淨連水珠都沒有,通風的一處架子上擺著新鮮的時令水果……
    到底怎麼了。
    格蘭芬多接著往前走,廚房的出口有兩扇門,一扇通往寬敞的走廊,直達客廳,但通常使用這條走廊的只有納西莎,另一條狹窄悠長,筆直通往地牢,知道這條走廊的人不多,因為這扇門在碗櫃後面,被紅木的櫃子給遮住了。而盧修斯在小天狼星向他攤牌的第二天就把莊園裡能夠外傳的所有密道和密室告訴了他,有時候信任真的比加隆有用得多。
    挪開了櫃子,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灰塵的味道和潮濕的空氣而來,小天狼星的神經繃得緊緊的,握著魔杖的手心已經出汗了,而莊園裡任何動靜都沒有。
    地牢的走廊是一個緩緩的斜坡,筆直悠長也充滿了不確定和恐怖,通風口的風橫貫出詭異的聲音,仿佛家養小精靈在懲罰自己時的尖叫聲,一下一下地撞擊著耳膜,在寂靜的空間中顯得更加邪魅。
    走過幾個拐角,小天狼星的額頭上已經泛著一層水光,緊張的汗水讓格蘭芬多的呼吸都急促了兩倍。
    五分鐘之後,走廊已經完全深入了地牢,兩側的房間大門緊鎖著,相距二十多步才會有一盞燈,搖曳的火光似乎隨時都會熄滅一般。同時,輕微的響動也讓這種不安的感覺愈發地強烈起來。
    有人,而且不止一個。悉悉索索的嘈雜聲音漸漸變大,小天狼星知道和這裡隔著不到兩分鐘距離的地方是地牢裡最大的廳室,通常瑪律福的祖先會在這裡審訊囚徒,然而莊園已經很久沒有動用過這個房間,瑪律福在近以半年裡都沒有碰上會對家族存亡造成巨大威脅的人,除了他們自己走錯路之外。
    格蘭芬多放輕腳步,魔杖緊緊捏在手中,他小心地挪到那個房間入口所在的走廊上,黑色的大門敞開著,門口沒有人把守,屋子裡是說話聲已經清晰可聞。
    “……竟然不哭,這小子有病吧。”
    “關在小黑屋子裡而已,這算什麼。”另一個聲音冷冰冰的。
    “難怪是救世主。”
    小天狼星的神經被刀子恨恨地刺了一下,劇痛瞬間襲擊了他的全身!哈利!
    “不過,那小子真的一點聲音都沒有,現在該有整整一天了吧。”
    “一天半。”
    “死不了。”
    “你就沒想過要是他們找到這裡來了怎麼辦?”
    “找到這裡來?你在開玩笑吧!”
    “去你媽的開玩笑!”小天狼星憤怒地舉起魔杖,沖進敞開的大門裡去,“昏昏倒地!”
    房間裡的兩個食死徒罵罵咧咧地閃躲開,從袍子兜裡拿出魔杖開始反擊,綠色的光線在房間裡閃耀,阿瓦達索命的聲音淒厲慘烈,燃燒的火焰卷走了窗簾、燒壞了沙發皮套。
    “神鋒無影!”
    小天狼星吼叫著,沖著天花板。巨大的義大利吊燈被削了下來,直直地砸向其中一個,血沫飛濺了兩英尺遠,不過此刻格蘭芬多沒有一個納特的心情去過問那個倒楣的傢伙的死活。
    地毯上遍佈著碎玻璃渣,火焰在四處吞噬著能夠點燃的一切東西,原木的桌椅在燃燒,手工羊毛紡的掛毯在燃燒,盛著魔法燈油的馬燈像火炬一樣嗶嗶啵啵地像是立刻要爆炸似的,小天狼星的袍子上落滿黑色的灰還有吊燈砸下時飛濺的玻璃渣劃傷的淺淺血痕,他的眼睛通紅,憤怒在膨脹在爆炸!
    “他在哪!”小天狼星沖著另一個食死徒吼道。
    “阿瓦達……”
    格蘭芬多立刻回擊了一個烈火咒和切割咒的混合咒語,食死徒的胸口被割出一個大口子,汩汩冒著血。
    “他、在、哪!”
    食死徒嘴唇顫抖著,半天發不出聲音來,他的右手還握著魔杖,努力了幾次都沒能舉起來,口鼻冒出來的朱紅液體幾乎讓他窒息。
    “我問最後一次,混蛋。”小天狼星狠狠踢了他一腳。
    食死徒掙扎著,把左手揚了起來,看上去像是指著某個方向,小天狼星瞪著眼,渾身上下都因為激動微微發顫。
    地攤上染了一灘血,食死徒眼睛斜了斜,神經敏感的格蘭芬多立刻朝那個方向看去,幾乎只有一秒鐘的時間,躺在地上的男人拉下袖口,杖尖抵住了那個醜陋的黑魔標記!
    小天狼星氣得想要立刻殺了他,食死徒躺在地上咧著嘴笑出聲來。
    “去死吧你……咳咳,布萊克!”
    “最後一次!混蛋,哈利在哪裡,我會殺了你的,我保證!”
    “你不會,布萊克,是你要死了……哈哈。”
    格蘭芬多惱火地掃視整個房間,沒有櫃子,沒有其他房間,沒有任何能夠藏住孩子的地方,整個大廳除了一些桌椅之外空無一物,一覽無餘,食死徒甚至是伏地魔在五分鐘之內就能抵達這裡,而他不可能在五分鐘之內找到哈利,他必須放棄!必須!
    可這太難了,他距離成功就只差那麼一點……他只要找到,只要找到,哈利就在這裡,就在這裡!
    但是理智最終戰勝了那折磨人的迫切的渴望,小天狼星憤恨地給地上的食死徒補了一記惡咒,匆忙沖出房間。
    太晚了……
    腳步聲已經逐漸接近,蹬蹬蹬蹬地一下一下砸在潮濕的地牢石板上,格蘭芬多的心涼下來,胃緊縮得泛起疼痛,不能拐彎,那腳步聲和這裡只間隔著一條走廊,二十秒,或者更短的時間之內……他就會被……
    不!不行!他必須賭一把,沖出去,趁著食死徒還沒有那麼多的時候,趁著這腳步聲聽上只有兩三個人的時候,他得活著出去啊,他不能……不能把命丟在這裡,他還有一個人需要去守護,還有一份愛需要去證明。
    小天狼星吞咽了一下,舉起魔杖,跨出一步,踏上另一條走廊!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必須”是一種神奇的力量,在我們深陷絕望,在所有外部援助被切斷時,我們可以依靠它來喚起內在的潛力去擺脫厄運。
     ——佚名
   “混蛋!”低吼著的一聲咒駡將格蘭芬多蓄積了一身的力氣都給抽走了,他筆直地舉著魔杖的胳膊立刻垂下來,目瞪口呆地看著對面的魔藥大師。
   “西弗……”
   “閉嘴!你都幹了些什麼!”斯內普的憤怒出乎尋常,小天狼星注意到對方左手微微顫抖著,那是只有被召喚的劇烈疼痛時才會有的反應。
   “我只是想……”
   “沒錯,然後你造成了現在的局面,黑魔王立刻就會抵達這裡,而納西莎和德拉科還在莊園裡,為了一個你根本找不到的孩子你可能搭上幾個人的性命!”
   “我們可以離開。”
   “難道只有你知道那幾條密道嗎?黑魔王和盧修斯的父親稱得上是密友。”斯內普惱火地說,回頭看了眼跟隨在他身後的兩個人,小天狼星這才發現魔藥大師不是一個人來的,而那兩個人實在令格蘭芬多大跌眼鏡。
   亞爾曼和費恩?!這兩個他想不通能一起出現在這裡的人。
   “嗨,小天狼星,你應該抽空把西弗勒斯的頭髮剪剪了。”費恩撩開額前的頭髮,潔白的臉上透著一股偽裝的天真和收斂的恣意。
   “他已經來了!”斯內普臉色蒼白地捂住胳膊,仿佛手臂已經疼得要炸開一樣,竭力的忍耐讓他眼睛裡充滿血絲,小天狼星沖上去抱著魔藥大師,就像之前發生過的幾次那樣,雖然這樣並不能真正減輕那種蝕骨的疼痛。
   “親愛的,我還沒有見過那個叫做伏地魔的傢伙。”費恩湊在亞爾曼耳朵旁邊輕輕吐息著,“我們和他打個招呼怎麼樣?”
   “想都別想。”亞爾曼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詢問著斯內普的狀況,得到對方還能堅持下去的回應之後,德國巫師深深呼吸了一下,貼著地牢裡濕乎乎的牆壁小心翼翼地往回走去。
   他們距離剛剛小天狼星混戰的大廳只有幾十英尺,那裡現在已經彙聚了好幾個食死徒,他們正罵罵咧咧地,隨後雜亂的腳步聲四散開去,好吧,追兵就快到了。
   寂靜的地牢,每一次胸膛因為呼吸而擴張的聲音都顯得如此明顯,小天狼星貼在斯內普後面,固執地不肯讓斯內普斷後,雖然事實上他確實沒有魔藥大師適合這個位置。費恩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因為這個年輕人已經很久沒有沾染過這種氛圍了,他渴望神經緊張,渴望命懸一線,當然,那是因為他從來就不正常。
   “就在那兒……就在那兒……”費恩喃喃地說著,舉著魔杖指著他們正前方的一扇大門。
   強烈的咒語從杖尖迸發出來,甚至沒有人聽見費恩念了什麼,刺眼的光線直直地擊打上那扇門,紅木門板像是泡沫一樣被擊碎,隱約之間,一個黑色的影子仿佛被撕裂了。
   不管過了多久,小天狼星仍舊無法忍受費恩在某些時候爆發出來的純粹的嗜血和對殺戮的渴望,儘管他知道那是因為聖徒殘酷的教育還有他童年的時候感情上的缺失造成的。不過此刻,他無心去顧及那個倒楣的食死徒是誰,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傢伙絕對去見梅林了。
   走廊上遍地的血跡,他們沒時間去顧及這些,食死徒的腳步越來越近了,似乎只隔著一條走廊,或者更短。斯內普的手臂在疼,並且越來越劇烈,伏地魔已經來了!
   “他在外面,草坪上……召喚食死徒。”斯內普沉重地喘息著,沒有見到黑魔王,他的烙印就會一直灼燒。
   “該死的!難道就沒有辦法繞過他!”小天狼星抓著頭髮,惱火地原地轉了一圈。
   “不是沒有。”費恩舔舔嘴唇,“我可以。”
   格蘭芬多的胃縮了一下,然後自動排除了費恩的方案。
   地牢的走廊逐漸變得狹窄,廚房的暗門已經近在眼前,沒有關嚴實的門因為地牢裡橫貫的冷風搖擺著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挪開的櫃子透出光線來,在陰暗的走廊地上照射出筆直的一條線來。
   很安靜,也很詭異。
   “出去?”小天狼星問。
   “出去。”斯內普說。
   廚房裡和小天狼星來的時候一樣整潔,時令水果上還有剛剛噴上去的水,一個個亮閃閃的很好看,家養小精靈仍舊不見蹤影,只有時不時的腳步聲和胡亂的咒語擊打到牆壁上的撞擊聲證明著瑪律福莊園正在承受著一群食死徒的折辱。
   “你得確定你能找到他,西弗勒斯。”亞爾曼拉住魔藥大師袍子的袖口,確認了一遍。
   “你不必在這種事情上對我不放心。”
   他們給自己施上幻身咒,雖然這個咒語沒板房讓他們真的隱形,但是至少沒那麼容易被發現,不過對於一個經驗老道的巫師來說,幻身咒和周圍環境融合的那半秒鐘甚至更短時間內的線條差距仍舊是可以察覺到的。
   距離主樓的大廳越近,他們的呼吸越輕,強烈的直覺告訴他們最危險的地方就在那裡,伏地魔當然知道那個神秘的被保護的會議室就在大廳旁邊一個不起眼的紅木大門背後,整個莊園裡被允許外傳的能夠幻影移形的地方也就只有一樓的會議室和門口的玄關,他不會放過他們的。
   “我知道你們就在這裡,小天狼星布萊克,還有我忠心的僕人……西弗勒斯斯內普。”伏地魔嘶嘶地吐出字眼來,他坐在大廳裡的高背扶手椅上,那裡是瑪律福族長在召開家族會議的時候才會坐的地方。
   斯內普也才終於看見了復活之後的黑魔王,慘白的皮膚,深深凹陷下去的血紅色的眼睛,變形的臉,尖利得如同野獸的牙齒,枯枝幹葉一樣消瘦嶙峋的身體被罩在寬大的漆黑長袍裡……
   噁心……
   斯內普頭一回在看見從前自己效忠的人時是這樣的心理反應,他曾經崇拜過,追捧過,惱火過,懼怕過,可是現在,除了憎惡和噁心,他找不到其他的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覺。
   “出來。”伏地魔命令,他周圍的食死徒一個個拿起魔杖,指著他們的主人看著的方向,即便他們根本不知道那裡是不是有人。
   “西弗勒斯,我一向認為你是個聰明人。”伏地魔的聲音輕細卻刺耳,“就算你現在選擇了背叛你的主人也不能改變這一點,但是,我非常失望,西弗勒斯,非常失望。”
   魔藥大師的左臂瞬間疼痛得更加厲害,斯內普禁不住顫抖了一下,伏地魔的目光立刻集中到這裡來,蛇臉扭曲著一個古怪的笑容。
   “背叛總是要付出代價的,西弗勒斯。”
   貝拉特裡克斯開始尖叫,就像這個女人在其他任何時候的尖叫一樣,令人從心裡升騰出一種極端的厭惡。
   “納吉尼……”伏地魔低聲嘶嘶地叫了一聲,白色的大蛇在地面上扭動著前進。
   沒有人比小天狼星更加熟悉這條蛇了,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曾經殺死斯內普的那條巨蛇,那血液飛濺怎麼也止不住的場面,那種撕心裂肺卻無力挽救的痛苦!
   我要殺了它!小天狼星在心底裡怒吼著。
   白色的巨蛇很快爬到他們前面不遠,吐著紫黑色的信子,抬起半個蛇身,一副立刻就要咬上來的樣子。
   不……不能讓它殺死任何人!不行!
   “神鋒無影!”
   亞爾曼沒來得及捂住他的嘴,白色的光擊打向巨蛇,尖銳的無形的刀刃將納吉尼橫切成兩截,烏黑的血液染滿了他們面前的地毯,淒厲的尖叫般的聲音讓幾個人背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不——!”伏地魔怒吼起來,從椅子上猛的站起來。
   斯內普左臂的疼痛幾乎已經麻木了,在黑魔王愈加的憤怒中簡直不像是自己身體上的一部分。納吉尼在咒語下扭動了兩下,在一灘黑色的血水裡掙扎著,接著仿佛被硫酸潑過一樣溶解掉了。
   “走!”魔藥大師憑藉著感覺抓住幻身咒下的小天狼星,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無法掩飾的噠噠的腳步聲讓大批食死徒追了上來,費恩和亞爾曼留在了後面,他們沒有懼怕那群小嘍囉的必要,即便是碰上五個貝拉特裡克斯那樣的女人他們也不會感到任何膽寒。
   奔上二樓,瑪律福家的臥室只有四間,食死徒顯然已經把這四間臥室翻得底朝天了,德拉科的臥室裡到處都是被切割咒肆虐過的床鋪中飛散出來的棉絮和鵝毛。
   “給鄧布利多傳信!”斯內普蹲在德拉科的床旁邊,沖著小天狼星大聲說。
   格蘭芬多沒有看清斯內普究竟觸動了什麼地方,床板整個的彈了起來,露出一個雖然狹小但是五臟具尋的小房間來,大約在六英尺之下的地方,德拉科揚著小腦袋,臉繃得緊緊地,蒼白的臉蛋上全是驚懼:“你教我的第一種魔藥是什麼,先生。”德拉科戒備地問。
   “生死水,德拉科。”斯內普沿著通往地下的扶梯爬下去,德拉科幾乎立刻就撲上來哭了出來。
   “他們把爸爸抓走了……媽媽今天早上讓我躲進來就沒見到她了……教父……”
   斯內普閉了閉眼睛,把德拉科抱到胸口上,他幾乎沒有這麼抱過自己的教子,除了在他還是個嬰兒的時候被盧修斯逼著以交流感情的名義有過類似的親密接觸之後便是現在。
   小天狼星在上面看著,心裡酸酸的,酸裡泛著疼。
   
   樓下仍舊處於混戰之中,亞爾曼和費恩和七八個率先趕來的食死徒對峙絲毫沒有落下風,伏地魔並沒有出手,他向來喜歡折磨獵物,而前提是,獵物已經沒有還手之力的時候。
   或許這一切就是梅林註定的,斯內普在昨天晚上和亞爾曼擬定了計畫之後就給納西莎通了一封信,讓她把德拉科藏在那裡,因為他們將會去莊園,如果出了紕漏,至少能保他一時安全,而小天狼星也好死不死地‘趁火打劫’。魔藥大師抱著教子,抽出幾秒鐘看了一臉緊張的小天狼星一會,在心裡默默地笑了出來。





第60章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誰也不甘心,呻吟、流汗拖著這殘生,可是對死後又感覺到恐懼,又從來沒有任何人從死亡的國土裡回來,因此動搖了,寧願忍受著目前的苦難 而不願投奔向另一種苦難。
   摘自《哈姆萊特》

  “烈焰熊熊!”
  地牢的走廊裡火光四射,從整個英國彙聚而來的食死徒叫囂著各種咒語,他們甚至都沒有看清對面站著的究竟是食死徒還是其他就胡亂攻擊。
  德拉科被斯內普用佈滿防護咒的長袍過著抱在胸口,只有幾縷鉑金色的髮絲在他快速的前進中飄飛出來。
  “在那!鑽心剜骨!”一個大塊頭在走廊那頭沖著右邊喊叫著。
  小天狼星毫不猶豫地擊打去一個切割咒,利刃劈在喉管上,鮮血迸射出幾英尺高,魔藥大師一腳踢開在地上抽搐的軀體,沿著腦海裡早就被深深刻下的路線一路不停。
  或許是鳳凰社已經到了,又或者亞爾曼和費恩實在太難纏,地牢裡的食死徒很少,他們簡直稱得上輕鬆地來到了當初盧修斯存放魂器的地方。
  那是個和其他的地牢囚室差不多的門,石頭的,顏色很深,還有泡過水的水漬,以及年歲久遠產生的坑坑窪窪的紋路。
  “德拉科。”斯內普把男孩放下來,“你需要去打開這扇門。”
  “這是父親說的家族的密室嗎?”
  “沒錯,德拉科,除了你沒有人能進去,至少現在是這樣。”斯內普儘量解釋得能讓一個八歲的孩子聽得懂,“你現在需要進去,然後找到三個東西,一個金色的上面畫了獾的杯子,一個雕刻著蛇的掛墜還有一個很舊的日記本,找到之後立刻帶出來。”
  德拉科看上去很想知道為什麼,但是男孩最終什麼也沒有問,他扭頭輕鬆地推開了那扇沉重的石頭大門,那扇門在不擁有瑪律福血統的人看來,簡直和挪動一個幾十英尺高的巨人一樣困難。
  看著石頭大門重新闔上,斯內普的手也握得緊緊的,小天狼星把一隻手放在他肩膀上,想讓他別那麼擔心,可是轉念一想他對待哈利的態度,格蘭芬多選擇了沉默。
  “離開這裡吧,小天狼星。”斯內普突然說。
  小天狼星怔了怔,沒有聽明白。
  斯內普顯然不想解釋,儘管沒聽懂,格蘭芬多還是點著頭答應:“好。”
  
  瑪律福莊園的主樓大廳和屋外的草坪上一片狼藉,匆忙趕來的鳳凰社和食死徒混戰著,咒語的火光和淒的叫喊厲充斥著整個莊園,惡咒在琉璃瓦和大理石牆壁上留下深刻的烙痕。
  剛過滿月不久,盧平的臉色還顯得蒼白,但狼人還是固執地參加進來,他在對付芬里爾,那個在他還年幼的時候將他變成狼人的傢伙。
  韋斯萊一家的紅頭髮顯著地在主樓外的草坪上飄現著,亞瑟的頭頂還沒有十年之後禿得那麼厲害,萊斯特蘭奇和莫爾頓正圍攻著亞瑟,咒語銳利得像刀子一樣撕毀衣料,將草坪削減得四處倒戈。
  鄧布利多現有地穿著素色的灰袍,老校長和伏地魔之間仿佛有結界一樣被扭打著的食死徒和鳳凰社圍了起來,咒語碰撞,火光在半空中炸開,響亮得能將莊園的玻璃一塊塊震碎,火焰裹著對面直射而來的冰棱,在中途融化成一灘水,憑空而現的盾牌抵擋著近在咫尺的惡咒……
  伏地魔在狂笑,尖瘦的手指捏著白色的魔杖,一雙血紅的眼睛似乎在流溢著火焰,像是剛剛被點著的一鍋熱油一樣迸發著令人驚恐的力量。
  老巫師目光平淡,湛藍的眼睛裡寫滿了複雜的情緒,站在對面的曾經是一個消瘦蒼白的孩子,對巫師的世界比一般的小孩子多了一份好奇,也多了一份掌控的能力,那個曾經叫做湯姆裡德爾的孩子是怎麼一步步走到現在這種狀況……那曾經是個天賦異稟,一百年來最優秀的畢業生啊……對面這個已經喪失神智的黑魔王曾經也是坐在他的變形術教室裡眼睛中充滿了對知識的渴望的孩子中的一個。
  “湯姆。”鄧布利多開口,“這種境況是你自己造成的。”
  “境況?!”伏地魔大笑,“你沒有阻止我的復活,鄧布利多,我只是用了一點小小的伎倆就讓你服服帖帖地獻上血,到底誰輸了難道還不明顯嗎?”
  “不,湯姆,失敗的人是你。”
  “不許——叫我湯姆!”
  “對自己名字的厭惡也是恐懼的一種,湯姆,你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勇敢過,包括你如此追求永生。”
  “但是我成功了,鄧布利多,在長生的道路上沒有人比我走得更遠,沒有人。”伏地魔露出獸類一樣尖利的牙齒,尖銳的笑聲刺得在場的每一個人毛骨悚然。
  “你的確辦到了,但是你沒辦法阻止別人去破壞你精心製造的一切,湯姆,不要設法隱瞞你的師長,魂器不是個幫助你走上永生的好東西,事實上他們非常脆弱。”鄧布利多短暫地製造了一個隔音的結界,保證沒有第三個人聽到他們有關魂器的討論。
  伏地魔看上去氣急敗壞,他緊緊地握著自己手中的魔杖,仿佛這根木頭上承載了他內心裡所有憤恨,雖然他僅僅這麼握著根本不可能對鄧布利多造成一絲一毫的實質上的傷害。
  “收手吧,湯姆,不要讓你自己親手締造的東西結束得太難看,就算你再只製造更多的死亡也不可能挽回任何東西,你是我教過的最聰明的學生,我想你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鄧布利多閉了閉眼睛,“這些最終都會結束的,結束於你在很多年前所作的一個錯誤的決定。”
  “不,我不會失敗,鄧布利多,哈利波特在我的手上,我隨時都可以殺死他,大難不死的男孩,擁有能夠戰勝我的能力的男孩我能像捏死一隻蒼蠅一樣捏死他。”伏地魔猙獰地笑著。
  “湯姆,真正能夠戰勝你的並不是那個孩子本身,他只是個普通的男孩,和其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沒有任何區別,戰勝你的是愛,不論在什麼時候都是。”
  “不要和我提你偉大的愛的理論,鄧布利多!”伏地魔怒吼著,他舉著魔杖,筆直地對準老巫師。
  “我從來不會騙自己的學生,湯姆,你比很多人都清楚這一點。”
  “閉嘴!”





第61章 第六一章
第六十一章
這手稿上所寫的事情過去不曾,將來也永遠不會重複,因為命中註定要一百年處於孤獨的世家決不會有出現在世上的第二次機會。
摘自《百年孤獨》
流光溢彩的咒語光線在半空中交織閃現著,混戰的人群中不時地迸發出尖叫聲和淒厲的呼號,有人受傷流血,有人則在死去……沉重的呼吸聲清晰地傳遞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自己的或者是別人的……沒有多少人真的喜歡戰爭,喜歡流血……
貝拉特裡克斯的瘋狂裡透露著驚慌,小巴蒂克勞奇的狂怒中閃爍著怯懦,食死徒的忠誠裡洋溢著退縮的意味,但是他們不會那麼快放棄,因為他們有一個巨大的籌碼,巨大到不論是鳳凰社成員還是鄧布利多本人都不得不認真考慮一下的籌碼——哈利波特。
“你會後悔的,鄧布利多!”伏地魔厲聲大吼著,澎湃而來的魔壓令在周圍的巫師一個個都躬下腰來抵擋那股仿佛刺進肺腑裡的力道,沒人知道黑魔王是怎麼召喚小矮星彼得的,但是那個畏畏縮縮地男人在幾秒鐘之後突然的幻影移形到伏地魔身邊,手上緊緊地鎖著一個男孩的脖子。
“把他給我,彼得。”
“是……是,主人。”
“哈利波特!那是哈利波特!”人群中有巫師大叫起來,騷動的人群將伏地魔和鄧布利多團團圍住,瘋狂襲擊的食死徒也退散到黑魔王的身後,一臉得逞的表情。
激動的鳳凰社和蓄勢待發的食死徒在兩邊相持著,伏地魔的近乎瘋狂地大笑,他的手緊緊地抓著哈利的後衣領,仿佛手裡拎著的是一個待宰殺的羊羔一樣。
“來吧,鄧布利多,你大可以看看誰的動作更快些。”
魔杖抵住了男孩的後腦勺,哈利畢竟太小了,這樣的場面讓男孩臉色蒼白,嘴唇發青,他已經被關押了很久,死亡的驚懼和對陌生的一切的畏懼讓這個年幼的孩子瑟瑟發抖,他只是一個莫名其妙被梅林選中的嬰兒,莫名其妙地失去父母,莫名其妙地被安插進一個他這個年紀幾乎不可能聖人的職位(救世主),莫名其妙地被伏地魔以死亡威逼……
男孩在哭泣,眼淚順著綠色的眸子緩緩滑下來融化進瑪律福莊園鵝絨一樣柔軟的草地上,他看著這些陌生人,儘管他一個字也沒有說,但他在乞求:為什麼抓我,為什麼要殺我……
“湯姆,不要讓你自己錯得太離譜。”鄧布利多仿佛在做最後的挽留一樣微微低垂著眼睛,半月灣形狀的眼睛上佈滿著戰鬥中飛濺上去的灰塵,彎曲的鼻子透露著一股森嚴的警示。

等待在石門外的時間是痛苦而折磨人的,每一秒鐘,魔藥大師的心尖都似乎爬過一群行軍蟻一樣,癢到疼,疼到流血。小天狼星坐在一邊的石頭臺階上,在斯內普願意和他坐在一塊的時候緊緊地握著他的手,當然,魔藥大師在多數時候選擇站在石門前面,來回走動。
德拉科進去的那二十分鐘,仿佛比熬制一鍋完美的福靈劑的時間還要長,等到男孩出來的時候,斯內普的手心已經滿是汗液,黏膩的感覺從指間一直傳遞到腦神經,讓魔藥大師的情緒愈發地緊張起來。
男孩的臉色一如往常的蒼白,德拉科的手上緊緊攥著一個布袋,一直到很久以後斯內普仍舊不知道德拉科當時超乎這個年紀應有的冷靜和鎮定來自何處,那個屬於瑪律福繼承人的房間裡顯然存在一些東西,能夠讓一個八歲的孩子在二十分鐘的時間裡學到許多巫師直到成年都學不會的道理,但是這些不重要,至少現在不重要。
“是這些麼……教父。”德拉科把布袋遞到斯內普面前。
石頭大門在背後合攏,沒有人能夠窺視到其中的分毫,只有灰黑色的陰影在眼前閃現了幾秒鐘,隨後石門便徹底闔上了。
斯內普只是簡單地瞥了一眼,朝小天狼星使了一個眼色,半蹲下來把男孩抱在臂彎裡,朝著離開地牢的方向奔去……
莊園主樓中遍佈著食死徒,他們中的多數並不是在戰鬥,而是竭盡所能地將莊園裡值錢的東西收入囊中,貪婪的幾個傢伙抻著一口大口袋,把莊園客廳裡的古董一件一件地收了進去。德拉科咬了咬嘴唇,把腦袋埋進斯內普的肩膀裡。
現在不是對付小偷的時間,沒有人會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些對現實產生不了太大威脅的人身上,儘管這裡是斯內普最好的朋友盧修斯的家宅。
幾乎在剛剛出了莊園主樓的瞬間,小天狼星就立刻陷入了瘋狂的狀態——別告訴他那個被伏地魔拽在手上的是哈利!別告訴他那個被魔杖指著後腦勺的男孩是哈利!血色沖上格蘭芬多的眼睛,憤怒和恐懼將他心裡最深刻的恐懼放大了,仿佛在顯微鏡下看一隻甲殼蟲一樣,所有的最壞的結局讓小天狼星此刻的心臟縮得仿佛只有核桃般大小,他幾乎用了能捏斷鐵鍊的力度緊緊地握著自己的魔杖,如果不是指間陷進皮肉裡的痛苦刺激著他的神經,或許他現在已經沖進被層層包圍的圈裡去了。
求你冷靜下來!想想你之前的衝動都帶來了什麼!冷靜……冷靜!冷靜!小天狼星在內心裡吼叫著,他強烈的情感波動讓一邊的斯內普都感到不安,他們之間某種神奇的聯繫讓魔藥大師對格蘭芬多目前的狀態感到非常擔憂。
“看吧!鄧布利多!救世主就這麼脆弱!”伏地魔咧著嘴,醜陋的面孔更加扭曲,血紅色的眼睛仿佛立刻就能迸出血來。瘋狂和傲慢在滋生,然後像細胞分裂一樣指數式地增長著。
“我能夠告訴你的一切在這幾十年裡說得已經足夠了,湯姆,你不是一個懂得知足的人 ,貪婪和恐懼讓你偏離得太遠了。”鄧布利多緩緩舉起了魔杖。
伏地魔興奮的面具開始瓦解,冷酷和嗜血重新佔據了那張面孔,乳白色的魔杖狠狠地抵著哈利的後腦勺,他幾乎將那個可憐的男孩整個地舉起來擋在身前:“沒有人能夠阻止黑魔王的腳步,包括你,鄧布利多。”
不!不要這樣!鄧布利多,你這樣會害死哈利的!!
白巫師的魔杖迸射出強烈的光芒來,幾乎所有人都被那陣無法忽視的橫掃整個莊園的魔力震懾,沒有人在此前見過這樣的魔法,白色的光線像是一張大網一樣輻射開去,每一道細絲仿佛像是帶著幾萬伏電壓的電線一樣和空氣觸碰在一起發出‘呲呲’的聲音,伏地魔掐著哈利的脖子,揮動著魔杖,透明的結界凝聚在他身邊,咒語碰撞,仿佛灼熱的金屬被放進冰水中一樣迸發出火花和煙霧。
小天狼星沖進擁擠的巫師中,斯內普企圖跟在他後面,但是德拉科還在身邊,只是恍惚了兩秒鐘,他便看不到格蘭芬多的影子了。
“讓開!讓開!混蛋!”小天狼星狠命地推開任何擋在他面前的人,離得越近,咒語碰撞產生的魔壓就愈發地大,直教人心臟都一顫一顫的。鄧布利多的網在收攏,伏地魔凝結的結界也愈發堅固,代表穩定的藍色在黑魔王周圍盤旋著,具線化的魔力讓在場的巫師在恐懼中也微微升騰起一種敬佩,強大,魔力的強大總是巫師追崇的。
鄧布利多的魔杖仍舊直指伏地魔,源源不斷的魔力注入到那張網中,黑魔王卻驀地勾起嘴角。
校長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老人的眉毛皺了起來。
“發現了,鄧布利多?沒有我的魔力支持這個結界還能存在一會,這一小會能夠做的事情很多。”伏地魔洋溢著一個勝利者的笑容,“比如……。”
“不!!!!!!”小天狼星大吼,他沖進人群的中心,只看到那個瘦小的男孩抬頭和他的目光短暫地交換了半秒鐘
“阿瓦達索命!”
綠光一閃而過。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天國好象一個王,要和他僕人算帳。
“不!”小天狼星帶著哭泣的顫音吼叫著。
他看到那個瘦弱的男孩像是一個水泥袋一樣在強烈的咒語之下被衝開好幾英尺,硬生生將伏地魔的屏障撞開一個裂口,鄧布利多帶著魔壓的網也在瞬間消失了,哈利狠狠地摔到草坪上,一張小臉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青灰色開始從脖頸向上蔓延……
“不……”小天狼星扒開面前的幾個巫師,跪倒在透著寒意和濕氣的柔軟草地上,“哈利……哈利……”格蘭芬多顫抖的手指貼上男孩的臉頰,那裡還濕潤著,是眼淚。
更多的巫師湊了上來,可是小天狼星像是瘋了一樣,咒駡著那些企圖接近的傢伙,他緊緊摟著懷裡瘦弱的孩子,強忍著情緒卻仍舊紅了眼眶。
他甚至沒有注意到伏地魔也短暫地暈厥了一會,但是混亂的局面讓黑魔王趁亂逃離了,畢竟斯內普不是唯一一個知道莊園哪些地方能夠幻影移形的人。
交戰結束了,剩下的只有沉默,鳳凰社的成員們垂著魔杖,不少女巫已經哭了起來,亞瑟韋斯萊拿袖子揩了揩眼睛,他有一個和哈利差不多大的兒子,過幾年應該是和他一個年級上學。
斯內普站在小天狼星身後,沒有人比他更希望去安慰對方了,但是他也很清楚,現在所有的安慰都是蒼白的,格蘭芬多此刻沒法聽進去一絲勸慰。
“我要回布萊克老宅。”
“好。”
“我要帶哈利回去。”
“好。”
“……現在。”
“好。”
鄧布利多沒有出聲阻止,老巫師的眼眸裡盛滿了無法言表的痛苦和無奈,斯內普懂,小天狼星也許懂,但他沒辦法接受,在校長的眼中畢竟戰勝黑魔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有或沒有救世主並沒有預言中說的那樣重要,畢竟預言只是一段話,太多的因素能夠改變整個結局,就像麻瓜所說的蝴蝶效應。
人群自動讓出了一條道來,斯內普看到了盧修斯,他並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從魔法部出來參加進了這場戰鬥,但是顯然時間不短,簡單解決幾個食死徒還不至於讓瑪律福家主顯得這樣狼狽,兩個斯萊特林的交流是簡單而複雜的,互相點個頭,兩人便心照不宣了。
鉑金色的長髮散發著一如既往的驕傲,不得不說,瑪律福總是有辦法在混亂的局勢中為自己保有最大的利益,雖然在許多事情上斯內普也得到了不少好處,只不過現在不是和好友敘舊的時候,離開莊園,幻影移形,在格裡莫廣場古舊的門前默念著‘魂器’。
大門旋開,克利切在老宅子裡左右忙碌著,看到兩個長久沒有歸家的主人,家養小精靈顯得非常興奮,克利切沒有顏色地圍繞著它親愛的小天狼星少爺大聲告訴他它最近又做了新口味的甜點,又大又圓的香草冰淇淋還有朱古力味道的蛋糕,配料是從義大利今天早上才運來的時令水果。
“滾——”小天狼星通紅著雙眼,朝家養小精靈狠狠地瞪了一眼,目眥盡裂,那些含在眼眶裡的淚水隨時都能落下來,將這個男人故作的堅強徹底地擊碎。
克利切嘭地一聲消失了,小天狼星抱著懷裡年幼的青了一張小臉的孩子,每一步都顯得充滿深切到骨子裡的痛苦,斯內普站在他身後,微微皺著眉毛。
他在等,等那個讓他頭疼了仿佛一輩子的男人卸下自己最後的偽裝。
終於,小天狼星堅持不住地跪倒在地上,哽咽聲從喉嚨裡噴出來,混合著胸腔強烈的震動,淚水氤氳在哈利潮濕的衣服上,在灰色的布料上暈開更深的顏色,格蘭芬多在哭,他緊緊地抱著懷裡的孩子,不住地吼叫著,慟哭著。
“啊——啊!啊!——”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羊毛地毯被揪下纖維來,小天狼星發狠地捶打著周圍的一切東西,地板,臺階,扶梯,櫃子,格裡莫廣場12號在慟哭中震顫,掛在牆壁上的家養小精靈的頭顱在顫抖……他仍舊在捶打,滿手的鮮血,白色的肌理翻開,甚至能夠看到骨膜……
斯內普看不下去了,他沒有任何辦法,讓這個幾乎要瘋掉的男人面對這樣的事實。
魔藥大師撲上去將自己塞進小天狼星和格裡莫廣場堅實的牆壁之間,他深深地望進男人的眼睛裡,對上那一雙血紅的透著憤怒和徹底的絕望的眼睛。眼淚模糊了格蘭芬多少得可憐的理智,痛苦泯滅了他性格中僅存的耐心,這是斯萊特林第二次看到這樣放肆地哭泣的小天狼星,他不喜歡,他討厭看到這個向來快樂得有些幼稚的男人這樣難過地哭泣。
小天狼星僵硬著身體,他似乎還想要突破斯內普繼續去捶打那面已經密佈著他的血液的牆壁,而魔藥大師伸出手在他背後輕輕撫了一下,那雙安靜得像是黑湖冬天般平靜眼睛直直地看進他的心裡,小天狼星懂那個意思。
你在安慰我,我知道,我的痛苦,你懂……
格蘭芬多仍舊蓄在眼眶裡的那些眼淚湧了出來,他撲進同樣跪在地上的斯內普的胸口,卸下所有忍耐,放聲大哭。
溫熱地淚水透過衣襟,傳達到斯內普的胸膛已經變成透心的涼,他們之間,躺著那個已然沒有了呼吸的孩子,青灰色的臉綠色的眼眸再也看不到了。
小天狼星渾身顫抖而僵硬,仿佛癲癇發作的病人,他急迫地攀上斯內普的肩膀,滿臉淚水地湊上去狠狠地吻著魔藥大師,那幾乎算不上是吻,鐵銹的味道在兩個人的嘴裡交織著,淡紅的唾沫順著嘴角淌下來,格蘭芬多卻仍舊毫不體貼地讓自己銳利的虎牙在斯內普的嘴裡留下傷口。
魔藥大師縱容著小天狼星粗魯,他需要一個途徑來發洩,不管是什麼,他都會給,只要他能。
小天狼星緊緊地摟著斯內普,幻影移形到二樓他們狹小的房間去,雙色床單不變,魔藥大師被狠狠地按在柔軟的被褥上,鵝絨被子深深地陷了進去,疼痛的啃噬從耳後蔓延到脖頸,蔓延到胸膛,紅色的印記,有些甚至會冒出紫色的血點,斯內普什麼也沒說,對於趴在自己上方的男人,他只是伸手在他後腦勺上輕輕揪了揪,然後又揉了揉。
格蘭芬多的情緒肆無忌憚地通過這種方式在釋放著,斯內普能夠從肉體到精神地感受到對方極大的震顫,他需要他,特別是現在,所以他忍耐。
袍子和襯衣被粗魯地撕扯開,一顆脆弱的扣子崩開了,掉在房間的地毯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啃噬的疼痛逐漸向下,小天狼星某顆犬牙觸在他脆弱的腹部皮膚上劃過,激得斯內普渾身都縮了一下。
小天狼星紅著眼睛抬起頭來。
“沒關係。”斯內普低聲說。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我從來沒有愛過這世界,它對我也一樣。
 ——摘自《拜倫詩選》
得到許可,小天狼星埋下腦袋,略微回歸的理智讓他的動作稍稍輕了些,倘若和平時相比,那仍舊粗魯,他緊緊扣著斯內普的胯骨,仿佛他不這麼做那個男人立馬就會逃開一樣,他細密地吻著,舔舐著,斯內普逐漸覺得皮膚上的疼痛變淡了,酥麻的興奮勁一路向下,傳達到小腹以下三英寸的地方,他深深地呼吸著,急促的歎息了幾聲,小天狼星已經撥開了他的袍子和衣,讓他整個地從所有的束縛中解脫出來。
小天狼星顯然沒有那麼多的耐心,他急切地脫掉身上的衣服,斯內普超乎尋常地馴服地調轉了一個方向,跪在柔軟的大床上,格蘭芬多貼了上來,灼熱的呼吸和軀體傳達到斯萊特林這邊,斯內普感到這次不會好過,他把腦袋埋進枕頭裡,堙沒了聲音……小天狼星草草給他準備著,沾著一些從抽屜翻找出來的不知名的藥水,指甲滑過體內的感覺粗糙又有些疼痛,某些時候刺激得腦神經發麻。
格裡莫廣場十二號的燈火搖曳到很晚,沒來得及關上的臥室大門敞開著,走廊裡吹來的風是不是會卷起床單的一角,或者把窗簾吹得翻起一兩英寸,窗外,倫敦夜色沉寂,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和諧。。。。和諧。。。。]
小天狼星從樓梯上一節一節往下走,現在讓他集中注意力是件很困難的事情,他突然地一腳踩空,從高處摔了下來——小天狼星蹬了下左腳,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格蘭芬多腦子裡一團亂麻,他拿拍了拍臉,然後往身邊摸了一下,斯內普不在。
格蘭芬多抓起搭在一邊椅背上的衣服,胡亂地往身上一件一件地套,一件襯衣穿了三次還是反的,最終,他放棄打理好自己,光著腳從二樓走到客廳。
毫不意外地,他看到了鄧布利多,老人眼睛下呈現出濃重的陰影,看得出來,上個晚上他過的並不好,斯內普坐在老人對面的長條沙發上,他看上去很辛苦,小天狼星在心底裡對於昨天晚上的粗暴行為短暫地自責了一下,便打起精神做到了魔藥大師身邊。
他很快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哈利呢?”他在問斯內普。
“我很抱歉,小天狼星.”鄧布利多說。
“哈利呢?!”格蘭芬多仍舊在問身邊的人。
斯內普沒有說話,他直勾勾地看著壁爐,那裡燃燒著火紅的光,卻沒有答案。
“我很抱歉,”鄧布利多重複了一句,“魔法部帶走了哈利。”
“那個孩子已經死了!已經死了還不夠嗎!!詹姆和莉莉死了,現在哈利也死了,還不夠嗎!”小天狼星並未完全平復下來的情緒再次激昂起來,他忍不下去了。
“牽扯到伏地魔的事情總是複雜的,小天狼星,我希望你能理解……”
“不!我不能!我憑什麼理解魔法部這種行徑!那個孩子做錯了什麼,哈利有什麼理由再受到這樣的對待,他們想要研究是什麼讓他第一次抵擋住了阿瓦達索命咒嗎!”
“小天狼星……”
“我不想聽任何解釋!鄧布利多!”小天狼星吼叫著。
“魔法部為那個男孩舉辦葬禮。”老人終於找到一個幾秒鐘的空白說出了這句話。
格蘭芬多的表情凝固了,然後他緩緩垂下腦袋,不一會,溫熱的液體沿著指縫下滑,下滑……滴到他光著的腳背上,滑進羊毛地毯裡。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她睜大一雙絕望的眼睛,觀看她生活的寂寞。她像沉了船的水手一樣,在霧濛濛的天邊,遙遙尋找白帆的蹤影。
 ——摘自《包法利夫人》
魔法部安排的葬禮第三天早上在距離霍格華茲不遠的一處僻靜地方舉行,而這期間小天狼星臉去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泥土潮濕地散發著一股屬於這個季節的英國特有的氣味,白色的石頭上什麼也沒有雕刻,不知道是因為魔法部的官員沒有商討出一個能夠通過半數以上票數的墓誌銘還是其他原因,一口狹窄但是裝飾精美的棺材被放置在四五英尺深的坑裡,葬禮舉辦得很浩大,鳳凰社幾乎所有成員都到齊了,除了那些在昨天的戰役中受重傷還躺在聖芒戈的幾個除外,一些聽聞消息的巫師也匆忙趕來,幾百人圍在一塊狹窄的地方。
狩獵場看守海格哭得最厲害,他看上去比小天狼星還要傷心,巨大的身體隨著抽噎不斷聳動顫抖著,讓人覺得他似乎隨時都會因為哭泣而突然倒下去。
小天狼星站在距離那口棺材最近的地方,他算得上哈利在世的關係最親近你的人,他穿著一套黑色的素面長袍,在胸前口袋裡別了一朵白色的花,而小天狼星的臉色簡直比花瓣的顏色還要蒼白,他眼睛下青灰一片,事實上他已經有接近五十個小時沒有合眼了,斯內普站在他身邊,精神好不到哪裡去,盧修斯和德拉科也到場了,但是他們站得比較遠,畢竟盧修斯身份敏感,小天狼星也只是簡單的和他點了點頭。
鄧布利多在致辭,但是格蘭芬多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他在整個葬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就忍受不了這一切率先離開。
城堡一如從前的偉岸,陰影投射到一大片已經變綠的操場上,一些不明所以的學生在觀望,也有一些知道了些事情,在哭泣,但是這些悲傷永遠比不及小天狼星的十分之一,即便是斯內普,大約也難以體會那種蝕骨的悲戚。
青灰色的墓穴,一如那個未曾長大的孩子一樣青澀得讓人心尖疼得震顫,小天狼星不敢看,他頭也不回地離開那個地方,同魔藥大師一起。
下午時分,鄧布利多重新回到霍格華茲,兩個巫師已經在校長辦公室靜候多時,他們沉默了半晌,最終斯內普打破了僵局。
他從長條沙發上站起來,一邊往鄧布利多的方向走一邊從胸口掏出一個空間袋,他小心翼翼地解開繩子,兩根手指拈著一角,將裡面的東西抖了出來……破舊的毛了邊的黑色日記本、鐫刻著赫奇帕奇紋飾的雙耳金杯、象徵斯萊特林的掛墜,鑲嵌著復活石的戒指,以及一個亞麻色的布口袋。
鄧布利多猜疑地看了這些東西一眼,然後湛藍色的目光落到斯內普身上。
“如你所猜測的,這些都是魂器。”斯內普低聲說,然後指著那個布口袋,“除了這個。”
“這是我所知的唯一能夠消除魂片,也保留這些珍貴古董的魔法陣。”魔藥大師掏出另外一遝羊皮紙,那是他們曾經精心研究的所有成果,“口袋裡是製作繪製法陣墨水的花粉,來自德國的饋贈。”
“西弗勒斯……”
“我累了,阿不思。”斯內普半閉著眼睛,他微微側頭看了眼精神萎靡的小天狼星,“我們都不再適合待在這裡,我充分相信以你的智商完全能夠理解我的意思。”
“我以為你會選擇留在霍格華茲,伏地魔還沒有被消滅,距離結束的日子有多久還不是定數。”
“不會太久了,最後的魂器就在這裡。”魔藥大師連諷刺的句子都沒精力去組織,“在有求必應室裡,拉文克勞的冠冕,這是我們所能做到的極限。”
“……”老人深深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他曾經看著這個當年瘦小不堪的孩子是怎麼在霍格華茲掙扎地長大,然後陷入迷途,接著經歷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走到今天,他曾經在他最初走錯路的時候嘗試引導他,他曾經在他最初懇求他的時候嘗試控制他,他曾經利用過他單純的不夾雜利欲的愛情來壯大自己的勢力,他曾經懷疑過他和一個格蘭芬多男巫之間的感情……可是現在,這個男人終於要走了。
“阿不思。”
老人閉上眼睛,他交握著手,細長的手絞在一起,半月眼睛滑到鼻尖上:“小天狼星不喜歡繁雜。”
魔藥大師微微揚起眉毛。

兩天后的瑪律福莊園,鉑金一家在莊園門口,小天狼星和斯內普沉默地站在四五英尺外的地方,被深深烙下瑪律福印記的馬車停在一邊,四匹夜騏躁動地刨著土,時不時扇動著巨大的翅膀,揚起一片灰塵。
“如果這是你的決定,西弗勒斯,你知道我不會阻止你。”盧修斯並未從幾天前的戰鬥中完全恢復過來,並不是身體上的恢復,而是精神上壓力,這種看不到摸不著的疼痛往往能造成更大是傷害。
“我們並不是不再回到英國,我以為你理解。”
“也許。”盧修斯的眼神落到一直沉默不語,看著夜騏的小天狼星,斯內普對於英國,特別是霍格華茲當然保存著一種揮之不去的眷戀,但是對於小天狼星而言,這個國家已經徹頭徹尾地淪為傷心地。
白孔雀在還沒來得及修整的草坪上緩慢地踱著步子,仍舊散發著高傲的氣息,瑪律福莊園的主樓修繕工作剛剛開始,一大片破碎的琉璃瓦和石塊無不訴說著這個地方曾經發生過什麼。
斯內普不再多說什麼,他蹲下身子,和德拉科差不多高,男孩緊繃著臉,很顯然他明白自己的教父很快就要離開自己了。
“你是個瑪律福,德拉科。”斯內普的語氣堪稱溫柔,如果在平時,這一定會嚇到尚且年幼的德拉科,“你需要學會不要依靠你父親,你的教父,我知道你現在的小胸膛裡面已經埋藏著變強的野心,這條路很孤獨,因為除了你自己沒有人能夠幫到你。”
男孩看上去仍舊迷惑。
“你總會明白的。”魔藥大師將男孩攬進懷裡,短暫地擁抱了兩秒鐘後迅速地站起來。
瑪律福一家情緒都有些激動,納西莎已經哭了起來,德拉科抿著嘴唇眼睛通紅著,盧修斯的右手緊緊握著蛇頭杖關節都泛出青色。
“再見。”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一顆輕盈的心能承受任何事情。
摘自《少年維特之煩惱》
排除掉曾經德國對斯內普和小天狼星造成的些許的不愉快的經歷,這裡實在是個適合居住國家,天然的植被要比英國多上許多,南邊有蜿蜒曲折的冰川作用下形成的阿爾卑斯山脈,北邊是廣闊的平原,運河和萊茵河交織在一起,形成密佈的水網,船隻穿梭來往,絲毫不會打擾到德國人天生對寧靜的熱愛,雖然在麻瓜歷史上他們曾經犯過一些錯誤。
斯內普用自己在霍格華茲將近十年時間積攢起來的積蓄在德國接近波蘭的地方買下了一片面積不算下的地皮,麻瓜推銷員一個勁地遊說魔藥大師這個地方適合養奶牛肉牛,只需要著一片地方就能為鄰近的一個城鎮提供每天所需的一半的乳製品原料,但是魔藥大師毫不留情地用一皮箱的德國馬克堵住了那個年輕人嘴,圈養動物這種事情應該讓小天狼星來做,作為魔藥大師,他只是看中了這個地方適合他需要的多種魔藥原料的種植。
時間臨近六月,他們已經離開英國接近兩個月了,這期間兩個人拒絕訂閱《預言家日報》或者其他任何的巫師刊物,除了和盧修斯通過一兩次信,說了些無關緊要的瑣事之外,他們和英國沒有任何聯繫,即便是有關伏地魔的消息也是幾經輾轉不知道經過多少次傳達他們才聽到一點風聲,小天狼星逐漸好轉起來,當然,他還是經常地失眠,大半夜地爬起來翻以前的照片,拿大拇指一遍一遍地摩挲著幾張照片上一個胖嘟嘟的男孩的臉,但多數時候他還是那個有點沒心沒肺,衝動過頭的小天狼星。
斯內普不說,但是他知道,有些東西變了,藏在小天狼星的心裡,那裡被現實擰出了一個死結,他打不開。
戰爭的殘酷會讓一些人變堅強,也會讓一部分人變脆弱,小天狼星屬於後者,他的神經變得比從前敏感得多,夜裡他必須帶著強迫性的摟著斯內普,仿佛如果他不這麼做就會有人將魔藥大師從他身邊帶走,剝奪他最後的希望一樣。
“我告訴過你,你的黃金獵犬和那只大麥町不可能和諧共處!”斯內普拎著一個被咬碎的抱枕,把臥室裡床上的被子掀開,小天狼星仿佛什麼也沒有聽到,因為身體接觸到略微帶著寒意的空氣縮了縮,“這個星期的第三個!起來,要是你耳朵還沒有背得那麼厲害!”
“莉莉要到六年級才會和詹姆斯去約會……他們還要好久磨合呢……”小天狼星含含混混地辯解著。
“你不能因為那只大麥町叫莉莉就給你養的狗起一個波特的名字!”
“你對詹姆斯一直不好,連帶他出去散步都不願意。”小天狼星不情願地爬起來,“他只是一條麻瓜黃金獵犬而已。”
“哈,沒錯,一隻擁有波特名字的黃金獵犬,我有幾百個理由討厭他。”
“好了,我知道和你說這個是個錯誤。”小天狼星大喇喇地脫掉睡衣,露出精壯的身體來,他也許是故意的,因為不論誰有理,只要魔藥大師看到某個格蘭芬多赤0裸的身體上彌漫著他留下的痕跡的時候就會立刻噤聲,雖然這些都是他無意之間留下的。
“你必須!立刻!馬上讓那兩隻瘋狗停下來!”斯內普憤怒地吼了兩句,轉身離開了房間。
小天狼星聳聳肩膀,透過房間透亮的窗戶他看了眼外面,這個農場鄰近一個小山丘,另一邊是城鎮,夾雜在蕭條和繁華之間,寧靜但是並不脫離開什麼。他們現在有一條狗,兩個種植草藥的溫室,一大片花園,還有很大一塊能夠種作物的地皮,但是兩個巫師都不懂得那些灑水機和割麥機的運作方式,更不知道怎麼聯繫麻瓜利用飛機播撒種子,那些被斯內普列為以後幾年他們需要掌握的內容,而現在,布萊克的家產還能讓他們衣食無憂地揮霍上許久。
挑了一件藍色的套頭衫,小天狼星又把床頭櫃裡的那本相冊拿出來看了幾分鐘,直到情緒又似乎低落了起來才合上它。
魔藥大師在樓下攆走了那只叫做莉莉的大麥町,一臉憤怒的看著施施然從樓上下來的某人,忍住怒火從廚房召喚出一隻盤子,意面有些糊了,雞蛋是小天狼星討厭的雙面煎,沒有薯條或者土豆泥,斯內普是故意的,一定。
“你不能把那兩隻狗的行為怪在我的身上,西弗勒斯。”
“而你完全有能力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比如在他們第一次在那條泥巴路上碰面的時候不要像個皮條客一樣讓他們交流感情!”
“那都是幾月份的事情了。”
“就在上個月,具體的說是在二十三天之前。”
“我討厭你總是把這些東西記得這麼清楚,西弗勒斯。”
“作為魔藥大師,我有必要擁有良好的記憶力,當然,作為犬科動物你只要能看懂主人下達的命令是什麼就行,這所需要的腦容量實在不多。”斯內普刻薄地說,那兩條狗實在弄得他頭大。
“親愛的西弗勒斯,我還需要在另外一個方面比較在行。”小天狼星眨巴了下眼睛,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魔藥大師立刻就懂了,然後臉頰微微泛起紅暈,什麼也沒回答,從大門鑽出去了,那個 方向大約是去了溫室。

這裡的生活很安逸,安逸得讓人覺得碼錶每走兩格就會倒退一格,一天二十四小時像是三十六小時那樣漫長,沒有伏地魔,沒有鳳凰社,沒有聖徒,甚至沒有其他巫師,但是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斯內普把它稱為方向,而小天狼星則還沒有得出結論。
夏季已經到了,太陽比幾個月前足很多,斯內普也比平時顯得熱愛外出,小天狼星每天會騰出幾個小時脫得光光的在他們的房子前面曬太陽,按照他的說法是把蒼白的膚色曬成小麥色,而魔藥大師則很難忍受每次推開大門都會看到一個赤裸裸的格蘭芬多。
不過,總有些人樂於打破平靜,喜歡往平靜的睡眠突然扔進一塊石頭。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其實,我所理解的一切事物都可以歸結為荒誕這個根本的東西。
摘自《噁心》
安逸的生活並沒有維持得太久,小天狼星的陽光浴剛剛持續了半個月,德國還沒有真正意義上下一場入夏以來的大雨,這種平靜便被一封信給打破。
那天天氣不錯,詹姆斯剛剛從距離農場不遠的一個山坡上遛彎回來,皮毛上都是草木屑,還沾染著泥水的味道。
“八成是去找莉莉約會了。”小天狼星一派樂觀地說。
“我對此表示懷疑,那兩隻狗的相處狀態你知道,我很難找到他們和平共處的時候。”
“他們需要磨合。”
去他媽的磨合!如果不是斯萊特林長期的薰陶,魔藥大師真的很想這樣大罵起來。
“得了,西弗勒斯,我都能猜到你在想什麼。”小天狼星從籐椅上跳起來,摟著斯內普的窄腰,左右晃了一下,“等天氣再好一點,我們四處去轉轉吧。”
“容我提醒,親愛的布萊克先生,當德國的天氣更好的時候,你想去的澳大利亞天氣就越糟糕。”斯內普翻翻眼睛。
“管他呢。”格蘭芬多收緊手臂,“再冷我現在也熱的很。”
斯內普立刻感受到小天狼星身體的不同,蒼白的膚色上浮現出一縷顏色,然後可憐的大狗先生被一腳踹開,魔藥大師又打算往溫室裡鑽。
但很快,他不得不改變自己早上的魔藥計畫,因為農場裡來了兩個客人。

亞爾曼和幾個月前沒有太大的變化,費恩卻變了很多,怎麼說,如果兩個多月前的費恩看上去還像是剛剛拿到珍寶的小孩子,帶著點神經質的興奮的話,那麼現在,他看上去像是吃飽饜足的野獸,渾身上下都是滿足和佔有欲。
兩人霸佔著房子裡最好的一條沙發,費恩脫了鞋子盤著腳,一隻手曖昧地搭在亞爾曼的大腿上,時不時會動動手指。
“我希望沒打招呼就來沒給你造成什麼麻煩。”亞爾曼說得沒什麼底氣,畢竟他來的時候小天狼星正光著屁股曬太陽。
“當然 ,沒有。”斯內普回答得很勉強。
“我覺得你至少應該告訴我們你們兩個來這幹嘛。”小天狼星仰著腦袋,把眼神送給天花板,他顯然不想和費恩多說什麼。
“盧修斯出了點小麻煩。”費恩眨巴著眼睛,一臉的興味,“他從外面領回來的一個小崽子,據說是他的種。”
斯內普用力的挑著眉毛,他知道自己老朋友私人生活不那麼守規矩,但是也不至於會出這樣的意外。
“然後?”
“你知道的,西弗勒斯,盧修斯不會相信其他任何人的驗證魔藥,除非是你,他需要你去證實那個孩子的身份。”
“我可以在兩天之內把藥劑貓頭鷹回英國。”斯內普淡淡地回應。
“這就是我現在來找你的原因。”亞爾曼搖著頭,“你知道盧修斯只有你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這不是他可以隨意麻煩我的理由。”
“我想我可以理解你現在的感受,安穩的生活才剛剛開始,之前的那些痕跡還沒有完全磨滅,讓你回到英國的確不是個好建議.”
“所以回答是不。”小天狼星決絕地說。
“親愛的,他好像沒有搞明白。”費恩笑了起來,他搭在亞爾曼大腿上的手往上移了移,“我們只是在邀請西弗勒斯回英國,沒有叫你。”
小天狼星一副被噎到的表情,漲紅了一張臉:“反正西弗勒斯不會回去!是不是!”他扭頭看著魔藥大師,看著對方沒有明確表情的側臉,談不上冷漠,但是也沒有其他感情。
“西弗勒斯!”格蘭芬多大聲叫了一句。
斯萊特林沒有回答,小天狼星立刻就明白了。
“為什麼!”
“盧修斯是我的朋友,他現在需要……”
“我也需要!”
斯內普的臉上泛起隱約的紅色來,但是他並沒有改變主意。因為,也是時候回英國一趟了。
小天狼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我需要回去,小天狼星。”斯內普微微移開眼神,“你並不太理解斯萊特林之間的……”
“對,沒錯!我他媽就是不理解!”小天狼星憤然地踹了面前的矮幾一腳,奔出門去。

詹姆斯在農場上還沒有開墾的土地上撒歡,小天狼星一派難受地蹲在地上,斯內普在下午的時候和亞爾曼還有費恩那個混蛋小子離開了,沒錯,離開了,簡單地說了一句冠冕堂皇的再見。他媽的該死的再見!
“夠了!詹姆斯!莉莉現在不在農場上!”
金毛獵犬垂著尾巴圍著一塊石頭繞了兩圈,撒了一泡尿,立刻溜走了。
夜裡,小天狼星搭了層薄被子在腰上,一隻胳膊附在額頭上,他睡不著。
兩個月來從來沒有獨自一個人睡過覺,他腦子裡盤旋著各種斯內普可能遭遇的危險,每一種都會讓他背脊發涼,不斷地徒增煩惱。比如亞爾曼和費恩選擇過境的方式,他們是不可能走正常的程式的,又是從哪個魔法部忽視的力量薄弱的國界探測結界幻影移形穿越整個北海,長距離的幻影移形容易造成分體,如果……好吧,斯內普是個魔力強勁的巫師,分體幾乎不可能,但是如果回到英國碰上食死徒或者是伏地魔本人怎麼辦,誰能保證他的魔藥大師的安全?盧修斯?鉑金貴族現在都自身難保,如果英國的局勢更加糟糕瑪律福莊園也許會啟動法陣徹底關閉直到戰爭結束。鄧布利多?小天狼星在心裡搖著頭,他不會再指望老校長的,出於某種他自己都不願意提及的原因。
格蘭芬多在床上輾轉了很久,雖然他知道斯內普沒辦法離開他很久,那種魔法的羈絆的效力對斯內普的影響比對他的大得多,最多不過四五天魔藥大師就必須回到他的身邊,否則斯內普就會變得異常急躁,不能集中注意力……可是小天狼星一個晚上都不能熬。

與此同時的,幾百英里之外的海岸,費恩撩開額頭的一縷被海風吹得淩亂的頭髮,看著一臉墨色的斯萊特林,亞爾曼也是一臉抱歉表情。
“我只有一個要求,亞爾曼。”斯內普挑了挑眉頭,和他往常談條件時的表情沒有任何差別,“不要讓我發現盧修斯活蹦亂跳得完全不需要一個朋友。”
“當然,你一定會感到不虛此行。”亞爾曼笑得溫和。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不要放棄你的幻想。
 ——莎士比亞
英國和幾個月前相比動亂了很多,魔法部在上次瑪律福莊園的襲擊之後便對公眾公佈了伏地魔已經徹底捲土重來的消息,這讓英國的民眾陷入了和十年前相似的恐慌之中,而接踵而來的救世主男孩被殺死的消息更是讓已然驚慌的巫師們更加頹喪。
可是現實不止於此,接著,霍格華茲接踵而來出現了蛇怪和學生被石化的事件,雖然鄧布利多對外擔保不會有學生受到致命性的傷害,但是很顯然這已經很難讓那些驚慌的民眾平靜下來了,但是斯內普知道,不久,用不了多久,鄧布利多又會再次被推崇到巫師界無法撼動的高度,他正在消滅魂器,魔藥大師曾經努力了那麼久的保存下那些珍貴的學院象徵的寶物的方法,被拋棄了。
不過,這些並不是斯內普此行的重點。
瑪律福莊園並不那麼安全,回到英國的那天,斯內普在亞爾曼率先預訂的麻瓜酒店下榻,緊接著,鉑金貴族立刻趕到了,魔藥大師看著比自己更加風塵僕僕的瑪律福家族現任族長不禁覺得似乎真的發生了什麼大事。
“我希望……”
“不必懷疑,西弗勒斯。”盧修斯搖頭,“我從來不會因為毫無道理的事情麻煩到你,梅林在上你的脾氣有多糟糕。”
“這麼說,你這個精蟲上腦的傢伙真的沒管住自己下半身在外面留了一個種?”斯內普挑高眉毛。
盧修斯看上去像是被噎住了,他握著拳頭,一會松一會緊,最終一個字都沒說:“明天,西弗勒斯,現在太晚了。”
“小孩子要睡覺了,西弗勒斯。”費恩湊上來在他耳朵邊上哼唧了一句。
“用不著你多嘴。”斯內普扭過頭去,不再理會費恩時不時的瘋癲,他給了盧修斯一個複雜的眼神,甚至連鉑金貴族都沒有看明白,他只覺得心裡一顫,那眼光仿佛刀子一樣在他皮膚上劃了幾道。
費恩和亞爾曼訂的麻瓜旅館非常高檔,內置並不比斯內普在自己德國農場房間的佈置差,但是他在柔軟的床墊上輾轉了很久都沒有睡著,夜裡一個人睡覺仿佛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情,那個該死的魔法又在作怪,儘管一般情況下斯內普不會討厭那種兩個人被連在一起,甚至能夠心意相通的感覺,但是這並不代表他現在不討厭,他需要休息,需要思考,需要弄明白那三個巫師費盡周折把他弄到英國來的原因。
盧修斯的反應太奇怪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個男人當父親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他還記得九年前德拉科剛剛出生的時候,鉑金貴族面對早產的虛弱的兒子時,哭得完全沒有身為一個瑪律福的自覺,就算他撿回來的是個私生子,盧修斯也不至於那麼冷漠,他應該會立刻將自覺帶到莊園,根本不會顧及現在是早上九點還是淩晨三點。
然後是亞爾曼,那個男人對瑪律福家族並不上心,這點他很清楚,因為盧修斯最初接觸聖徒的時候表露出的趨利心態太明顯了,他甚至明晃晃地威脅過亞爾曼最敬重的格林德沃,他們之間的關係只能算朋友的朋友,不生疏,但是談不上熟絡,儘管一起拼過命,卻仍舊不能完全突破各自的底線,點頭之交,估計就是這個樣子的。可為什麼亞爾曼為了盧修斯的事情麻煩自己。
至於費恩,斯內普自動將這個男孩從自己的思考名單中踢出,對於看不出是正常還是非正常的人,魔藥大師拒絕浪費腦細胞。
他想不出理由。

而此刻的德國,已經陷入比魔藥大師所在的地方更加深沉的夜色的小天狼星同樣沒有入睡,詹姆斯沒有修剪的爪子在客廳的地板上刨出的動靜清晰地傳進臥室裡來,格蘭芬多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長長的手臂一撈,空的!
“西弗勒斯!”小天狼星騰地坐起來,驚出一身冷汗,愣神了幾秒,又倒回床墊上。
“該死的!去你媽的梅林!”格蘭芬多憤怒的把拳頭砸在枕頭床墊以及衣櫃上,他手上的骨頭疼得要命,可是他心裡更疼,他知道自己這段時間軟弱得要命,他知道斯內普不希望看到他這副樣子,可是死了教子的人是他,幾乎失去一切的是他,他只能用斯內普這個還活生生的能待在他身邊的人來證明自己並不是一無所有……他需要受到保護的感情世界還沒有荒蕪……
六月的德國,在夜晚穿著單衣還是有些冷,小天狼星胡亂地裹著一件在衣櫃裡鎖了很久的長袍在身上,他穿過屬於詹姆斯的客廳,打開房間的大門,坐在門沿上,他們的莊園初具模型,但是還沒有安裝麻瓜電燈,小天狼星眼前的是黑洞洞地一片,什麼也看不清,詹姆斯搖著尾巴從客廳裡擠出來,立刻奔向農場不知名的角落。
沒人知道小天狼星那天晚上究竟想到了什麼,但是隔日早晨,格蘭芬多牽著活蹦亂跳的詹姆斯找到不遠處養著名叫莉莉的大麥町的家中。
“早上好,俾斯麥先生。”
穿著紅色棉襖,很討喜的中年發福男人從屋子裡鑽出來,嘴巴裡叼著煙斗:“幹什麼?”
“我想你一定知道隔壁農場的斯內普。”
“哦,那個很有禮貌的年輕人?”
其實小天狼星一直沒有弄明白為什麼在巫師中被普遍認為冷酷的斯內普在麻瓜的標準中就是禮貌。
“沒錯。”小天狼星說,“詹姆斯是我們養的狗,但是現在我和斯內普得出國一趟。”
“你想把這個小瘋子寄養在我這裡?”
“只需要幾天,俾斯麥先生。”
對面的男人突然大笑起來,嘴巴裡的煙斗都一顫一顫的:“瞧你緊張的,沒問題,不過你的狗的確太鬧騰了。”
客套地答謝,接著,小天狼星回到家裡 ,帶上了一些剩餘不多的麻瓜錢幣,打包了幾件長袍。在紅黨呆過的一段時間讓他知道了德國和英國邊界薄弱的探測點,只要有足夠的魔力支撐和堅定的意念他就能在一分鐘裡從德國到英國……
他必須去。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他發現了人類行為的一大法則,自己還不知道——那就是,為了要想一個大人或小孩極力去幹某件事情,只需要設法把那件事情弄得不易到手就行。
摘自《湯姆索亞歷險記》
斯內普度過了一個難眠的夜晚,次日早上,費恩、亞爾曼和他一同在麻瓜旅館的餐廳進餐,似乎沒有人著急盧修斯那個從外面帶回來的小瑪律福的問題,甚至於鉑金貴族也是到了接近中午的時候才姍姍來遲。
“我以為你向來愛護瑪律福幼崽的,盧修斯。”斯內普抱著手臂,一副請你解釋的表情。
“當然,我一向如此。”盧修斯滴水不漏地解釋,“小孩子總是喜歡睡懶覺,我相信你還沒有忘記德拉科幾年前的起床時間。”
“我希望能夠儘快完成你讓我從德國趕到英國來的任務,你永遠不能理解一個敏感的格蘭芬多有多難打理。”斯內普並沒有完全相信盧修斯的話,但是他也明白繼續打探也沒辦法從盧修斯密封得相當嚴實的嘴裡打探到什麼,當然這個現在斯內普嗤之以鼻的特點卻也是當時魔藥大師和鉑金貴族結交的原因。
“如果你願意,我想現在這個時間正好。”盧修斯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了撫長袍口袋邊上露出一個秘銀蛇頭。
“樂意之極。”魔藥大師微微挑動著眉毛,經過幾個月德國明顯比英國來的明媚的陽光的薰陶,膚色顯得健康許多的斯萊特林威脅起人來的效力明顯比從前下降了一大截,看來油膩膩的老蝙蝠這個稱號是時候更換一下了。
瑪律福家豪華的夜騏馬車就在倫敦近郊了一個農場邊上,大片的區域被施加了麻瓜驅逐咒,不過,斯內普仍舊覺得盧修斯此番行動草率了些,他現在是一個公開了的反對伏地魔的叛變食死徒,儘管瑪律福家族浩大的家業令即便是伏地魔也沒辦法立刻吞下他這塊硬骨頭,但不代表那位沒有這種打算。
“我沒事,西弗勒斯。”盧修斯看出了斯內普的擔憂,“要知道,瑪律福幾乎在任何一個語言源頭為拉丁文的地方都擁有房產。”
“不必向我炫耀你的博學,盧修斯,我認為我還不至於忘記當我二年級的時候,作為六年級的你是怎麼在嘲笑我對拉丁文粗鄙的認知的。”
“別總是把那些陳年舊事放在心上,西弗勒斯。”盧修斯親自為斯內普打開馬車的大門,讓好友率先鑽了進去,關門之前,他左右看了看,似乎在確認周圍沒有其他巫師,才闔上馬車的大門。
“你很明白我現在很少去想從前的不愉快,不然我根本不可能和那只蠢狗和平共處。”
“這是個奇跡,我是說,你能喝小天狼星共處一室兩個月我竟然還沒有聽到那只格蘭芬多的死訊。”
盧修斯“只”的運用似乎討好了魔藥大師,他看到對方微微勾了勾嘴角。
“和犬類共同生活的方法其實比你認為的要簡單。”
盧修斯簡直在懷疑自己的耳朵了,他沒聽錯吧,按照他對斯內普一貫說話模式的解讀方式,這是在給小天狼星訴不平吧……
“倒是你,盧修斯,我認為你有必要好好向你結交了十幾年的朋友解釋一下那個從外面帶回來的小崽子是怎麼回事。”斯內普向後靠了靠,柔軟的椅背讓他略微緊繃的情緒稍稍放鬆了一些。
“你一定要逼迫一個瑪律福承認這樣的事情麼。”盧修斯看上去很苦惱。
“你覺得呢?”

小天狼星從德國海岸抵達英國的時候,仍舊是那片寧靜的北岸,他找到了當初他和斯內普曾經借住過幾天的麻瓜維拉,年輕的女子並沒有忘記當初給了她大筆英鎊的男人,她慷慨地讓小天狼星在她那裡歇腳,聰明的麻瓜似乎看出來了格蘭芬多的緊張,她端了一杯咖啡上來。
“你看上去比上次我見你的時候狀態更糟糕。”維拉夾了兩塊放糖進去,“和那位先生有關?”
小天狼星猛然反應過來他們從來沒有告訴過維拉他們的姓名:“你可以稱呼他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怪名字。”維拉嘟噥了一句,“你們吵架了?”
“沒有,西弗勒斯不會和我吵架。”小天狼星說。
“我猜他會直接離家出走。”維拉聳聳肩膀,“他是個相當有魅力的男人,而且你屬於那種很容易把他惹火的人。”
“你的觀察力真強。”小天狼星喪氣地說,“我是來英國找他的。”
“這麼說他已經離家出走了?你們都能拍一部肥皂劇了,讓我想想,當初他第一次來我這裡的時候是去找你,然後你們一起回來了,中間發生了一些不為人知的故事,現在你又在找他,天……真複雜。”
“你應該去當私人偵探或者寫推理小說什麼的,當飯店服務生實在太屈才了,維拉。”小天狼星難得輕鬆地笑了起來,這個美麗善良的麻瓜女孩有種能讓人放鬆的力量。
“當作家可養不活我,還不如讓我每個月能碰到幾個像你或者西弗勒斯那樣肯支付巨額房費的房客。”維拉笑嘻嘻地鑽進廚房裡開始準備午餐。
小天狼星在維拉家裡短暫地帶了幾個小時,吃了幾個三明治,喝了兩杯咖啡後便往瑪律福莊園的方向趕去,離開海岸邊的小村莊時,維拉站在村口送他,然後用幾乎能讓整個村子聽到的聲音大聲喊:“下次來我家記得把你男朋友西弗勒斯帶上!!!”
幻影移形到距離瑪律福莊園不遠的一片樹林,小天狼星開始徒步趕往那裡,他幾乎能夠斷定目前瑪律福莊園已經不能支持任何形式的幻影移形,甚至包括門廳和一樓會議室那兩處地方的幻影移形結界也被封閉了,盧修斯不會允許自己的家人受到任何威脅,如果局勢繼續混亂,莊園關閉的日子就真的不遠了,冬天荒蕪的草地因為陽光和雨水充沛的季節變得極為茂盛卻雜亂無章,小天狼星耗費了很久穿過那片樹林,抵達距離莊園入口只有不到百英尺的空地上。
他松了口氣,總算到了。

夜騏在高空急速飛翔著,這樣的高度,麻瓜只能看到細微的黑點,被保溫咒密佈的馬車裡不會感到一絲寒冷,斯內普到英國之後一直感到惴惴不安的心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逐漸地越來越平靜了,就好像每次看到某只巨型犬的時候那樣,他深深地舒了一口去,他已經能夠看到莊園入口的黑色岩體了。
“我想你很期待,西弗勒斯。”盧修斯勾著一個笑容。
“但願如此。”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正文完)
第六十九章
親愛的艾尼斯,我出國,為了愛你,我留在國外,為了愛你,我回國,也是為了愛你!
 ——摘自《大衛科波菲爾》
瑪律福莊園在盧修斯血統魔法的觸動下緩緩出現了輪廓,玄武色的大門上雕刻著古老的彌漫著厚重的歷史氣息的文字,一部分是拉丁語還有一部分剛勁有力的字跡出自某位瑪律福先哲,書寫的則是早已失傳、難以解讀的精靈語言。
盧修斯剛剛鑽出馬車便看到一身狼狽的小天狼星,他看起來像是剛剛趕了幾百英里一樣,渾身散發著汗味和海邊特有的鹹味。
“小天狼星。”盧修斯故意放大了音量,讓身後還沒有出來的斯內普聽得清清楚楚。
魔藥大師臉色微變,他很快下了馬車,小天狼星松了口氣,三步並作兩步上來便把他報了個滿懷:“我都覺得被捆住的是我了。”
“混蛋……放開!”斯內普隔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很顯然,格蘭芬多的突然出現在他的預料之外。
“這裡不是親熱的好地方,小天狼星。”盧修斯咳了一聲,“我想你能猜測有多少食死徒等著突破瑪律福莊園向黑魔王邀功。”
小天狼星掙扎了一下才放開手,瑪律福莊園的大門只打開了一條能讓一個人側身進入的縫隙,這種程度的防護結界裂口能在一秒鐘之內閉合到最初的狀態,除非擁有瑪律福血統的人運用血緣魔法將它開啟,這是古老的瑪律福家族排名第二的防護咒,就算是伏地魔本人也沒辦法破解,畢竟,這個莊園矗立的時間已經超過了伏地魔所擁有的古籍的年限,悠遠歷史的瑪律福家族的魔法陣甚至加注了不知道已經幾百年沒有出現過的精靈魔法。
瑪律福莊園已經被修繕完好了,小天狼星踏足主樓前的草坪還是一陣一陣的心悸,他這輩子也不會忘記在這裡發生過什麼,他狠狠地閉上眼睛,直到感受到斯內普在他胳膊上捏了捏,他給了對方一個“沒事”的微笑,不過那個笑容很沒有說服力。
盧修斯推開主樓前的紅木大門,玄關通向寬敞的大廳,鉑金貴族似乎有意讓小天狼星和斯內普先進去,他側過身子,朝他們看了一眼,魔藥大師輕輕推了小天狼星一把。
納西莎剛剛從廚房出來,一隻手裡端著一碟烤曲奇餅乾,她正站在通往廚房的走廊的出口處,看到小天狼星生生頓住了腳步,女人的眼淚總是沒由來的多。
“納西莎。”小天狼星口吻乾巴巴的,梅林在上,他真的不想回來。
瑪律福夫人溫文一笑,然後她扭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空閒了那只手微微招了招:“過來。”
幾秒鐘之後,一個黑色的小腦袋從納西莎腰側探了出來,男孩的手還抓著納西莎的衣服,顯得怯生生的,綠色的眼睛好奇又緊張地打量著客廳裡出現的兩個陌生人。
“哈……哈利!”小天狼星覺得某種東西就要突破自己的喉嚨迸發出來,卻梗梗地將那股爆發的氣流壓抑成帶著哭腔的驚叫。
男孩被嚇到了,小腦袋縮了回去,只有一隻小手還能被看見。
小天狼星渾身發抖,一半是驚喜,一半是難以置信。
“這就是你那個私生子?”斯內普壓抑著情緒,狠狠地瞪了盧修斯一眼,“誰的主意。”
“你認為是誰。”
“費恩?”
“不。”盧修斯低下聲音,“鄧布利多。”
“……可我們都親眼看到這個男孩被索命咒擊中,這次沒有人替他……”斯內普沒有說完。
“鄧布利多沒有告訴我原因。”盧修斯平淡地說,“哈利被咒語擊中的當天夜裡他就帶著幾乎被確認為死亡的男孩來到瑪律福莊園,和我訂立的牢不可破的誓言。當然,如果哈利沒被救回來那我這輩子都不能把這件事情講出去,不過現在波特小子活得好好的。”
“如果哈利在索命咒下再次逃生,就我淺薄的認知……只有一種可能。”
盧修斯輕輕點頭,魔藥大師抿著嘴唇,過了一會他又問:“他現在不再是了?”
“不可能再是了。”盧修斯看上去有些猶豫,一會後,鉑金貴族才開口,“他現在沒有魔力。”
斯內普不知道這個結果究竟是好還是不好,他看著幾步之外小天狼星跪在才到納西莎腰那麼高的黑髮男孩面前又哭又笑,突然覺得很平靜,兩個月來,他第一次覺得那個男人又變成了他熟悉的那個格蘭芬多,而不是被憂鬱和緊張包裹的。
“不可能恢復了麼?”斯內普問。
“誰知道。”盧修斯說,“這小子創造的奇跡還少了麼,梅林才知道他還能帶來什麼常理無法解釋的事情,他只用了兩個月就從比一具屍體好不到哪裡去變成現在的樣子,我很難找到第二個生命力這麼頑強的巫師。”
小天狼星幾乎只用了一分鐘就和小哈利建立了堪稱融洽的親密關係,他抱著仍舊顯得瘦了些的孩子走到斯內普面前:“叫西弗勒斯。”
“西弗勒……西弗……”
這個名字對於一個很少交流的孩子來說太拗口了。
“好吧,就叫西弗吧。”
誰允許你擅做主張的……魔藥大師腹誹,卻沒有反對格蘭芬多這種強買強賣的行為。
幾分鐘後,激動的小天狼星便帶著哈利到屋外的草坪上,他化獸成大狗,和小哈利幼稚地躲貓貓。
盧修斯和斯內普站在莊園主樓的大門前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你們還是會回德國?”
“那裡比英國平靜很多。”
“你知道英國的動亂不會持續太久了,鄧布利多收網的意圖越來越明顯了。”
“這種生活不再適合小天狼星和我……還有哈利。”
“你們簡直讓我嫉妒了。”盧修斯拖長著聲音,透著打趣的意味。
“我不會忘記你的美容魔藥,每個月三瓶。”
“六瓶。”
“三瓶。”
“五瓶。”
“三瓶。”
“三瓶再加一瓶美髮藥膏。”
“……成交。”
“記得經常要到瑪律福莊園來。”
“恩。”
“不要忘記瑪律福會舉辦耶誕節,復活節,萬聖節,感恩節的舞會,當然還有小龍和哈利的生日派對,如果你願意,瑪律福莊園還能承辦你和小天狼星的——”
“蠢狗,我們需要回德國了,帶上你的寶貝教子。”魔藥大師大聲說了一句便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鉑金貴族微微靠在門柱上,笑得一派風流。納西莎端著被小天狼星和小哈利幹掉一般的餅乾碟子,朝草坪上看著。
穿著黑色長袍的巫師翻飛的袍腳後跟著一隻體型巨大的狗,大狗後面是個一路小跑顯得磕磕絆絆的男孩。陽光透過夏日枝繁葉茂的樹冠斑駁地打在他們身上,很快,他們的身影融化在一片模糊的樹影中,不過還能聽見吠叫,男孩的笑聲和一個低沉的迷人的呵斥人的嗓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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